不爱说话,也是为了不想和人有过多的牵扯,有了交情,就会有感情。
大家都说他难以亲近,过于冷淡无情,但事实上只有他知道自己是多么渴望的温暖拥抱和真心的关怀。
只是......他不行。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席慕华靠上他的背,却也尊重的没有再抱著他,但这样过近的距离仍让鹰仓若不习惯,回过身,双手摆在他赤裸胸膛前,隔开彼此。
"床那么大,你躺过去一点,不要贴著我。"
不久前,两人在床上的激情像是梦境般,现下眼前的小家伙脸上已没有任何激情余韵,水漾眼眸也没了昨夜的迷蒙热情。冰冷著一双无情的眼眸,一脸淡然的把自己丢在旁边,真是大大打击了席慕华的男性尊严。
他昨晚可是尽力地满足了他的啊。
"你这小家伙还真是无情,用完就不理人了?"席慕华淡笑地说著,压下这双小手并握住,让他更加贴近自己炙热的胸口,让他想缩也缩不回去。
"放手。"
"不放。"说著还低下头吻了吻仍显得微肿的甜美唇办。"是我没满足你吗?怎么你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席慕华是故意这么问的,毕竟他这诚实又敏感的身体是骗不了人的,以及那迷蒙的双眼、欢愉沉沦的表情都是假装不来的。
鹰仓若双颊微红,不想跟他谈论这话题。
"我累了,让我休息,不然我要回去了。"
才说完话,他便掀开被子,想回到自己舱房去休息,经过几番耗费体力的"运动"后,现在他真的是有些累了。
"好、好,我怕了你,你快躺好,别乱来。"
席慕华赶紧把人按回床上,盖好被子。
"你好好睡吧,我不吵你了。"
啄了一下掩不住疲惫的小脸,他双臂重新圈上他的腰间。
"乖,让我抱著就好。"
"我不是抱枕。"鹰仓若不禁皱眉。
"我知道,我就是想抱著你睡。"其实他是怕怀里的人儿会跑了。
不知为什么,席慕华有种抓不住他的感觉,他什么都不说,神秘的让人益加不舍得放他就这么离去。
"别再说话了,你一定累坏了吧?乖乖的赶快睡。"
压下他的头靠进自己胸膛前,他轻拍抚著男孩的背脊。
"哼。"
轻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但鹰仓若缓缓地合上眼,动也不动地任人搂著。
他真的累了。
不一会儿,身前传来平稳又规律的细微呼吸声,席慕华知道怀里的人已经睡著了,脸上不禁露出无限怜惜的淡淡笑意,不想放手了。
看著身旁朋友一个个找到伴侣,就只剩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他不是没想过要安定下来,但就是遇不上能让自己动心的人。可是现在......
看看怀中安稳的睡容,他心中一暖。
没想到这趟让他心烦又担忧的寻人之旅,竟让他意外遇到这不知何因而想找一夜情的神秘宝贝。
"昨夜算是一夜情吗?"
不会,他绝不会让它只是一夜情。
如果小家伙当时挑上别人......
席慕华赶紧摇摇头,不愿意想象他躺在其他人身下的模样。
既然是他挑上自己的,自己可没那么好说话,能让他用完就丢。
他开怀地笑著收拢双臂,下巴轻抵在他窄小肩头上。
"小家伙,想甩下我可没那么容易,我不会让你走了。"
在已睡著的人耳边低语,吹拂过的热气搔得鹰仓若缩了缩肩,但没有醒来。
在睡著前,席慕华心中仍满溢著一股微妙的感觉。
吹著海风,遥望宽广的湛篮汪洋,周围还不时传来海豚的戏水声,以及像是婴孩般的呜叫声。
看著、听著,陶醉于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海景致。
鹰仓苦也忍不住扬起发自内心的笑容,沐浴在暖暖的冬阳之中,疲惫的心灵仿佛总能在这样的辽阔天地获得一些沉淀。
中午醒来时,席慕华仍在睡梦中,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唇角仍带著笑意。
鹰仓若看了他一会儿,轻轻拉开他还圈在腰间的手,换回自己的衣服,回到自己的舱房洗了个澡,随即来到甲板上。
"你们很快乐吧?"
他对著不怕生,就在邮轮边嬉戏的二只海豚喃语著。
"真好,不像我,从有记忆开始,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待在房间里,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和大家玩在一块儿。如果不是后来纪愿意留下我,可能这辈子唯一的记忆就是那间房间了吧。"
"又过了一天,日子又少了一天......"
手摸进外套的口袋中,握住药瓶。
走得太匆忙,他准备的药量不够,恐怕无法让他在外头撑上一个月。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向后靠上柱子。
"就这样不要回去了,你们说好不好?"
他极度疲惫的合上眼,仔细回想起来,近十八年来,他真正快乐的日子屈指可数,不是大家对他不好,就是因为太好了,才反而让他更烦忧不开心。
每个人都对他太过小心翼翼了,像是捧在手上的瓷娃娃,就怕他摔著了。可是愈是这样,愈让鹰仓若想把自己当正常人都没有办法。
"其实这样不回去也不错吧,他们就不会知道我是死是活,也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没有消息,总还是怀有一丝希望,若他们面对的是自己在手术后的冰冷身子,要不接受都不行。
"呵呵,这是我第一次这么不听话,任性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想起逃院、想起昨夜,鹰仓若勾起唇角,脸上有著极为难得的、掩不住的灿烂笑颜。
眼神柔和地望著看似无忧的二只海豚,沉浸在这片静谧安详的时刻。
可惜,这份宁静持续没有多久,耳边突然传来的一阵谈话声拉回了鹰仓若飘离的思绪。他倏地收起笑容,又回复那一贯的淡然表情,略带不悦地侧过头,想看看是谁打扰了他的清静。
第三章
"席医师,来,敬你一杯。"
老人端过侍者送上的香槟,一杯递给席慕华,笑眯眯地与他的酒杯轻碰。
"我知道你这几天很忙,不过还是该休息一下,先前邀请你那么多次都没空能上船来,这次既然来了,就让我借此机会好好招待你一番吧。"
"雷老先生,其实你不需要如此客气,救人本来就是我的使命。"
其实雷氏集团和他所属医院的夏氏集团交情匪浅,也因为一年前他曾为雷老动过手术,刚好这次又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才一开口,雷老便马上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也幸好他来了这趟,否则就遇不上昨夜那神秘又迷人的小家伙。只是......
席慕华懊恼的板起一张俊颜。
睡醒后,原本该在怀中的可人儿早已不见踪影!
最近是怎样?多少人巴不得能紧黏在他身边不放,但是自从那个逃院的小子之后,就连昨夜的小家伙也相继逃离自己?
想起那不知好歹的小子,他心里不免有著心急担忧。
都已经一星期了,鹰仓若人究竟躲到哪里去了,竟会让大家一点消息都没有?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他还在努力一间间舱房找人时,那人却近在眼前;更不会想到,昨夜看似健康、只是体力不佳的神秘男孩,就是他们苦寻已久的鹰仓若。
"现在像你这种谦让的年轻人真的不多了,很好很好。"雷老先生开心的笑得合不拢嘴,"我知道你前不久才刚结束一个手术,也知道你急著找人,不过这种事情急不得,愈急反而愈容易遗漏。这几天你就好好放松心情,有任何需要随时告诉我的助理,他会为你安排妥当。"
"谢谢你。"席慕华真诚的道谢。
如果不是雷老先生,他不会如此顺利地上船。只不过,他的邮轮实在是太大了,那上千间的舱房到现在他都还没全部查完。
"还有一件事......"
雷老先生神色忽然认真了起来,审视的眼神在席慕华脸上来来回回看了一会儿后,表情严肃地对他问道:"你最近有去哪里吗?"
"我?"席慕华被雷老先生的语气影响,不得不认真起来,思索了一会儿"刚从国外动完手术赶回来后,没特别去哪里,不是医院就是家里。"
"是吗?总之这二个月你要多小心一点,昨天就感觉到你身上有股不干净的气,只是很淡很淡,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可是现在一看,这股气竟然又比昨天更明显。"雷老先生顿了顿,接著说:"这不是好兆头,怕是会有不好的东西跟著你。"
席慕华愣了一会儿,随即笑了开来。
"应该不会吧。"
他向来是科学论者,不太相信这种怪力乱神、过于玄幻的事情,否则照他们的说法,医院里应该是阴气最重的地方,他怎么会一次都没遇过那种东西。
只是,若是从雷老先生口中说出来的,他又不能完全视为无稽之谈。
知道席慕华并不相信,雷老先生也只是笑了笑。
"年轻人别太铁齿,多听老人家的话准没错,当年夏老也是经过我的帮忙才能平安到现在,呵呵......"
雷家是古老中国诡秘阴阳师一脉,历史可追溯到数百年前,据说某一代更是当朝皇帝身边当红的护国法师。直至这代,虽然雷老先生已将棒子传承给子孙,但他仍然是有名的铁口直断,说出口的话还不曾失算过,神准的程度让人头皮发麻。
雷家事迹席慕华也有耳闻,虽然他只相信有科学根据的事实,但仍尊重每个人的独特专长,只能说那不是他的领域,除非哪天他真的遇上了,不信也得相信。
"是,我会记住的,先谢谢雷老。"
"没关系,到时候你就会相信了。"
雷老先生和蔼地笑著,知道席慕华还是不相信,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日后如果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记得来找我。"
"我会的,谢谢。"
始终静静待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鹰仓若,这时脸上秀眉已经略微皱起。
"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碰上他?"
他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拍拍裤子,打算再去寻找另一处清静的地方。
此时,席慕华眼角忽然瞄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即使鹰仓若已经选了最角落的观景位置,但他那掩不住的光彩,仍让席慕华发现,心思立即被他勾走。
没仔细注意听雷老先生接下来说了些什么,透过香槟杯看著不远处的那抹俊逸身影,正背脊挺直,以悄然无声的脚步从他眼前离开。
"想跑,可没这么简单。"
炙热的视线紧跟著他的背影,席慕华的唇角渐渐扬起。
这神秘的宝贝可真的是彻底撩动了他的心。
离开甲板后,鹰仓若找不到一处安静、可以独处的地方,最后索性回到自己舱房里。
趴躺在床上,望向窗外,他想念起在远方那些关心自己的人。
"纪、爹地、妈咪、爸爸,对不起,我从来没有自己出过远门,这次一定让你们担心了。"
他也想起了席慕华,即使刚刚只是勿勿一瞥,鹰仓若知道他已经发现自己了。
背后那道抵挡不住的噬人目光,一股让人感到压迫的感觉,就跟他的人一样,无形中所散发出来的自信光彩,耀眼得让人无法忽视。
这也让鹰仓若原先的决定不禁有些动摇。
"如果是他,应该真的可以治好自己吧,可是,它真的撑得下去吗?"
手覆上开始泛疼的心口,他吸了吸鼻子,强忍住盈眶的热泪,还是忍不住滑落了下来,沿著脸庞,没入被单中。
"我不想离开你们,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原以为自己已经能淡然接受,但随著时间流逝,心底的不甘、不舍与恐惧纷纷浮了上来。
泪水不停地滚落,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失控过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
大家都以为他很坚强,殊不知他只是不想再让更多人为自己担心。
他的不安,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从带著这难以医治的病出生开始,爹地、妈咪,还有妈咪再婚后的爸爸,没有一刻不小心翼翼地照顾他,撒下大笔金钱求遍名医。
L.I.E.乐团里的每个人也细心呵护他,甚至连前一阵子的海外宣传,还因为他数次发病而被迫中止。
如果没有自己,大家是不是都会好过一些?
他愈想愈伤心,直到哭到累了,在不知不觉中睡著,一声声令人心疼的嘤嘤低泣声这才止住。
叩叩!
这不大不小的敲门声还是扰醒了床上的人,鹰会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望向门边,却没有起身的打算。
听门外的人仍继续敲著门,鹰仓若还是动也不动,这几天已经有太多无聊的人来打扰他了。
"不在吗?刚刚那服务生不是说见到他进去后就没再出来了?"席慕华纳闷地喃喃低语。
好不容易从雷老先生的热情招待下脱身,他马上抓了服务生询问那可人儿的舱房。
才听他形容,服务生马上就知道他问的是谁。
席慕华这才知道打从那谜样般的漂亮男孩上船后,不知有多少人想向他搭讪,可却没有人成功。服务生还以为席慕华也是其中之一,在知道他是老板的贵客,告诉他房号后,还笑得一脸暧昧地预祝他成功。
"咦?"席慕华的喃喃自语传进了门里,让床上已经合上眼准备再次入睡的鹰仓若突然睁开双眸,紧盯著门口。
身为L.I.E.乐团的主唱,鹰会若天生对声音敏锐,虽然只有昨夜那短暂的交谈,但已经足够让他肯定外面的人是谁。
原不想搭理,但敲门声又再次传来,鹰仓若想起对方毕竟也算是自己的主治医师,纵有不愿,还是起身开门。
"嗨。"席慕华含笑望著他刚睡醒的容颜,视线落在他红肿的双眼上,乍见他的喜悦瞬间一沉,满心担忧。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看见眼前苍白的容颜,席慕华想也没想的就伸手欲覆上他额头,但碰都还没碰到就被撇了开来。
鹰会若没开口,仅是轻轻摇了摇头,不明白他来做什么?
昨夜都结束了......难道他真的认出了自己?
他眼神戒备的看著眼前男人,等著他下一步动作。
席慕华无法察觉他心里闪过的各种思绪,仅是赶紧重新扬起笑容以证明自己不是坏人,但跟中仍带著忧心。
"别怕,我没有恶意,我是医生,只是担心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什么。"
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席慕华的神情让鹰仓若放心了许多。
退了一步,他拉开两人的距离,只是双眼仍戒备的紧锁著门外的他。
这小家伙真的是吃翻脸不认人啊!
席慕华眼中不禁流露出哀怨,他忽然好怀念昨夜在自己身下那浑身白里透红,陷人情欲漩涡,柔媚著一张俏颜,还紧缠著自己不放的热情可人儿。
"我想邀你一同共进晚餐。"
"不用。"
"天色晚了,你也是要吃晚饭的,咱们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