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身偷吻小家伙冰凉的脸颊,指尖悄然探入他体内,猛地抽气,瞬间屏住呼吸,咬牙隐忍一股冲动。然,侵略的因子在体内流窜,挑动每一根神经,折磨他鲜少的理智。
悄然抽出手指,他已是满身大汗,沉睡中的小家伙令他浑身燠热难当。
真要命......
好不容易自我克制一股妄念,为他套上袄裤保暖,期间小家伙的眼睫轻颤了几下,而他也跟着心律不整,彷佛作贼似的,他不禁纳闷──小家伙明明是他的,为什么他必须一副偷人的德性?
他咬牙上床挤在小家伙的身旁,有点火,也感到莫可奈何,他堂堂一个王爷栽了个跟斗,就是让小家伙占据了心头......
睡了几个时辰,乔宝儿一睁眼,映入主子近在咫尺的容貌──他吓得倒抽一口气。
他悄悄挣开宽厚的怀抱,不一会儿便惊醒了另一人。
「别动。」孟焰占有欲十足地搂回小家伙,下一秒即遭受到拒绝。
「放开我!」他挣得更用力些,极力反抗受到箝制。
「怎么了?」孟焰松了手,以免弄疼他的伤口。
一获得自由,乔宝儿挪至一旁抵靠着墙面,惨白的小脸东张西望。
孟焰挺起身子,俊脸靠近。
「别过来......」乔宝儿登时爬往床尾,浑身充满警戒,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眉一拧,孟焰紧盯着他的举动。
满脸惊慌失措,乔宝儿下床沿着身后的药柜挪移,脚底踏在冰凉的地板,紧张兮兮地退至门边,忽闻一声怒喝:「慢着!」
孟焰翻身下床,质问:「你想去哪?」
乔宝儿抓了门帘掩住身子,缓缓地面靠着墙,畏缩地躲着。抿紧的嘴硬如蚌壳。
「把鞋穿上。」孟焰踢了一双鞋给他。
乔宝儿伸出发抖的脚,低头偷觑着地面,好不容易才套了鞋。
落入眼底的讯息令人火大,孟焰怒问:「你怕什么?我可没动你一根汗毛。」小家伙简直当他是吃人妖物!
苍白的小脸渐渐沁汗,泛白的小手揪紧门帘,他不知该如何脱离危险的主子。
「我要回去洗碗......」他声若蚊蚋地央求,小脸望着门外。
孟焰一脸错愕。「洗什么碗?」
乔宝儿径自想着:只要在厨房洗碗就不会让人欺负,他要回去洗碗......要挣钱,他的薪俸还没拿,嬷嬷对他不坏的......
他清澈的眼眸眨也不眨,巴望着一份自由与安全之所。
孟焰悄然来到他身后,瞪着那缠着纱布的后脑杓,猝然而生一股想掐死他的冲动。
感受到身后有股庞大的压力笼罩,乔宝儿赫然回头,「啊──」他惊叫了一声。
孟焰瞇缝着眼,「瞧你怕得跟什么似的。」啐了声,老大不爽。
「走开......」乔宝儿的双脚直发颤,豆大的汗水猛下。
憋着怒火,孟焰索性踏出门外,挑眉瞥向柜台内的杜大夫,他喊:「杜大夫,我的小家伙醒了,去端水来给他梳洗,也弄些吃的过来。」
「好。」杜大夫推了把身旁的伙计,示意他去端来早已备妥的午膳和水伺候客人。
内室的动静早已传出,伙计机伶地奉命行事。
杜大夫跟着钻出柜台外,来到王爷身旁,恭敬地问:「还有何吩咐?」
「没有,我去瞧老大夫。」孟焰丢下话就走。
须臾,骤然止步,聆听由房内传出细碎的声响──
「你不要走......」乔宝儿一看见来人,立刻松了门帘,小手紧紧揪住大夫的衣袖。
「我来瞧你的伤势,不会马上走。」杜大夫轻声安抚。
乔宝儿乖顺地跟着他走到桌旁坐下,低垂着头,小脸更显憔悴。
杜大夫取了些药罐,着手为他换药,显而易见小少年相当惧怕王爷,恐怕事出必有因。然,他不便过问些什么。
乔宝儿正襟危坐,时而紧张兮兮地张望着门口,尔后见到陌生人来回端洗脸水和饭菜进门,他没见到以前的主子踏入,渐渐松了一口气。
室内,陷入岑寂。
杜大夫谨慎地为他换药,察觉他仅是洗脸漱口,并未动碗筷,「怎不吃?」
「我不想吃。」
半晌,杜大夫收拾药罐,将饭菜推至他眼前,说道:「我陪你用膳。」
「我不要吃。」
「不吃,身体不会好。」
他注视着大夫,开口乞求:「可不可以让我走?」
闻言,杜大夫好生错愕。「你要去哪?」
「我有工作,要干活儿,要回去洗碗赚钱。」
「......」答非所问,杜大夫顿时口拙,感到哭笑不得,他无法决定小少年的未来。
「我不要跟主子回去......」乔宝儿可怜兮兮地拜托,「让我离开,我不要回府。」
「呃......」这岂不变成了逃跑的奴才。杜大夫骤然惊出一身冷汗。「你不能走。快听话吃饭,我会留下陪你。」
他咧开僵硬的笑容坐在小少年身旁,彷佛捧着烫手山芋,当务之急,先拐小少年吃饭要紧,于是将碗筷塞到他手中。
乔宝儿捧着碗筷,心下忐忑难安。「让我走......」他仍不死心地央求。
「把饭吃完再说。」杜大夫随口哄。
乔宝儿有一下没一下地把饭塞进嘴,惊慌的眼神依然注视着门口,就怕主子出现。
隔着一道墙,孟焰杵着良久,心头愈来愈不是滋味──小家伙要他走开,却要杜大夫别走......还妄想离开,妈的!做梦!
蓦然,忆起小家伙讨厌他的事实,这会儿,懊恼!
隆冬时节,老大夫患风湿不方便走动,泰半时间都待在房里休憩。孟焰陪伴老人家聊些近况,约莫半个时辰后才起身告辞。
回到药堂的内室,一见到小家伙,他开口撂下命令:「过来!我带你回去。」受不了小家伙依赖着他人,着实碍眼。
他的脸色阴鸷慑人,杜大夫不禁绷紧了神经,连忙调回视线,索性起身离开为妙。
乔宝儿猛摇头晃脑,嗫嚅着唇声明:「我要回去洗碗。」
「洗什么碗?」孟焰冷嗤:「你还想去暖春阁受人欺负?」
「不是......」
「最好不是!」一肚子恼火再度窜烧,孟焰咆哮:「少跟我啰唆,别忘了你是我的奴才!」
乔宝儿无以反驳。惊慌的眼神探向四周,无路可逃,他无助地喊:「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容不得你说不要。」孟焰渐渐上前逼近他,要他搞清楚状况。「你忘了是谁去救你?是谁带你来这儿医治?我现在要带你回府。」
乔宝儿爬上床,揪着棉被,连忙躲在角落。
孟焰站在床沿,耐着性子,命令:「过来!」
「你走开!」慌忙之下,乔宝儿也不知打哪儿来的胆量,摸来枕头笔直丢向主子。
孟焰探手接住枕头,皮笑肉不笑地,「很好。」他可以容忍小家伙放肆,可惜使用那一丁点的力气反抗,效果不彰。
逼近的人影无疑是一场噩梦降临,乔宝儿的瞳孔放大再放大,随着温热的气息喷上了脸,他浑身似火一般烫着,霎时惊叫:「走开──我不要当你的奴才!」
「事实上,你是我的奴才。」小家伙早已被亲人卖了,时日未到,生杀大权全握在他手上。
「你走开──」乔宝儿倏地放声尖叫。
孟焰像拎小鸡似地把他抓来怀中安抚,「别怕,我不会欺负你。」怎舍得再欺负他为乐,将人抱离床榻,他随手捞起披风,早已迫不及待将小家伙带回府中养伤。
尖细的嗓音闷在胸前渐渐化为一阵呜咽,胸口霍然一痛,小家伙又咬人了。
小手推不开如铁一般的禁锢,他没忘主子时好时坏,也没忘主子会强迫他,就像那些公子哥一样坏!
累积的怒意凝结成一股怨懑──主子早已将他撵他出府,为什么还不放过......使劲咬牙,发泄恐惧之下所遭受的委屈。
他带给厨子麻烦......他走投无路,他受人欺凌......往事历历在目,他咬着他闷喊,「放开我......我好讨厌你......」一阵反胃袭上喉头,忍不住腹中的酸水尽数吐出。
孟焰怔了怔,渐渐松手,任由他浑身软软地滑坐地面。
乔宝儿摀着嘴,仰起惨白的小脸,迎上主子铁青的脸色,那是即将发作脾气的征兆。吓!「我不是故意吐到你身上的,真的不是故意......」
他吓得往后挪了挪,以手护着头,不断发抖的小身躯等待一顿拳头降临,或被踹上好几脚逞罚。
轰然一声,脑中似有一团火药炸开──孟焰怔在原地,小家伙把他当什么了?
「我不会打你!」他吼。
乔宝儿惊慌失措地四下找寻抹布。「我......马上把地上擦干净。」
找不到抹布,他连忙脱下外袍擦拭地上的脏污。
瞧他像个狗奴才似的,孟焰提气一吼:「杜大夫──」
杜大夫在外头吓了好大一跳,马上赶来掀起门帘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备热水。」
他瞄了地上一眼,登时明白适才发生了什么。「我马上去准备热水。」
孟焰敛了难看的神色,压根不在意被小家伙吐得一身都是。随即蹲下身子,抓来那染脏的衣袍,又吼道:「别擦了,我不会打你。」
乔宝儿立刻丢了衣袍,神情骇然地爬开些距离。
孟焰的视线随着那举动而走,小家伙饱受惊吓的模样在在像根刺扎入心口,两人之间划分一道界线的距离虽浅,却令人清楚地看见那深不见底的恐惧。
有那么一剎那,心中窜起不好的预感,小家伙似乎害怕过度,心智变得不正常......
「你走开、走开......」乔宝儿梳洗过后,埋首于屈起的双膝,喃喃低语。
「不要靠近我......」委屈的眼泪愈落愈凶,心灵疮疮疤疤,再也禁不起一丁点的创伤。「我不要跟主子回去,会被欺负......」
难过地想着小石头遗失,从厨子大叔那儿挣来的薪俸仍放在暖春阁,他好想回去洗碗。
「你走开......别再欺负我......」
瘖哑的低喃飘出内室传至另一人的耳里,孟焰神情复杂,心愈来愈沉──进退不得,不知该拿小家伙怎么办?
杜大夫端来一碗药,轻吹着,进入内室,「小少年,喝药了。」
乔宝儿抬起头来,茫然地问:「喝药......让身体好吗?」
「嗯,喝了药,身体痊愈得快些。来,拿着。」
「好......」他要干活儿,要赚钱......身体要赶快好起来。乔宝儿接过一碗药,浑然无知药汤之中添加了安眠成分。他乖顺地喝下,将碗递回给大夫。
杜大夫同情地叹了一口气,小少年怕极了回府,而他奉命行事,好让小少年睡着。
主子好像走了......乔宝儿时而警戒地盯着门口,怕再见到主子的身影出现。
杜大夫安静地伴着,约莫半刻后小少年渐渐垂下眼帘,小脸枕在膝盖昏昏欲睡。
悄然踱出内室,他压低了音量对王爷道:「您的小家伙快睡着了。」
「嗯。」孟焰持续在门外等待。
半刻后,确定小家伙睡熟,他才悄然步入内室。
小心翼翼地将小家伙抱来身上,以披风包裹得密不透风。怀抱的人儿轻如羽毛,却早已落入心头重要的位置。
如今,他随着他失常的反应不上不下,满怀隐忧──该如何让小家伙相信,他不会再受欺负。
第二十章
王府内,严总管指挥奴才们打扫,嘴上不断吆喝着:「快把府邸内外的积雪扫除,咱们的小姐回府作客,半点都闪失不得。」人是孕妇呢,万一走路摔跤,甭说等主子回来怪罪,他们光是对姑爷就无法交代。
「严总管,小姐回府三天了,你也甭一直叮咛,大伙儿都知晓要好生伺候。」几名仆役一致开口回应,谁也不敢马虎。
严总管又再度拿着鸡毛当令箭,鼻孔朝天,瞧谁做事不顺眼,就赏一顿骂,谁偷懒就扣薪俸!
阿良心里不断犯嘀咕:主子不在府上好些时日,严总管又恢复原来,跩得不象样。
反正主子不在,一切由他作主。至于护卫黎生在外处理主子出门前交代的事儿,回府哪有空闲管这些。
总之,他身负重任──必须严加看管府里的奴才,以防出错。
傍晚,姑爷巡视商铺回来,和小姐在厅上。
「夫君,你明日出门,要多久才会回来?」
「少则几日,多则十天半个月。」他旗下的商铺在临城县出了乱子,亟需调度资金。「我带妳回来,除了让妳和大舅子相聚,暂时将妳托给他照顾,我也放心。」
「嗯。可是哥哥还没回府。」
「他这两日应该会回府。」
「哦,真的?」脸上洋溢着惊喜,「夫君在外有打听到哥哥的消息吗?」
西门琰刻意忽略她的问题,兀自品茗。
今日晌午,他和旗下的人在酒楼洽商,是有听到一些传言,他那大舅子在暖春阁伤了几名纨裤子弟──无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夫君,说话啊,告诉我好不好?」芙蓉凑近他,眨巴着眼等待答案。
西门琰一抬眸,迎上娇妻的粉颜,凛然的脸色倏地变得柔和。
瞥了一眼厅上的丫鬟,「喜儿,把杯子撤走。」
「是。」喜儿踱上前来收拾杯盘,无须主子吩咐,她很识相地离开厅堂,留给姑爷和小姐彼此相处。
西门琰将娇妻抱来腿上端坐,转移话题,问道:「今日,可有胎动?」大掌覆上她隆起的小腹,
将为人父的喜悦仍掩不了满怀担忧──娇小的她在将来能否挨过生产的关头。
芙蓉揉了揉他纠结的眉宇,浅笑说:「孩子好动,像你一样闲不下来呢。」
「嗯。」他翻开她的领口,检视她穿了几件衣裳,这关怀的小举动每日都会上演。
「饿吗?」
「还不饿。」
「可有午睡?」他一早就出门,陪伴她的时间少。
「有,睡了近一个时辰,你放心,有喜儿在一旁叨念,午后她不让我踏出房外。」
「这丫头伶俐。」
「她怕你凶人。」
「呵。」他承诺:「待我这阵子忙完,我会陪着妳,直到妳产下胎儿。」
「嗯。」她明白,夫君除了事业之外,也很重视自己。
厅上无外人在,她蹭了蹭,紧偎在他胸怀取暖。
他握来她略显冰凉的手,轻搓着,传递些温暖给她。
夫妻俩处在无声胜有声的世界,西门琰搂着轻盈且娇小的她,不禁回想婚嫁前,他排斥她的下嫁,先入为主地以为她骄纵任性,岂知会出乎意料之外──
她善解人意,既贤慧又不端架子。
然,她彷佛易碎的搪瓷娃娃,一年到头,染上的毛病不少,病痛都锁藏在笑颜之下。至今,她仍在吃安胎药帖,怕孩儿早产,对他无法交代,多傻。
「芙蓉,我只要妳平安的伴着我。」他宁可无后,只希望她长命百岁。
「夫君,别担心我。」她笑了笑,坚信善有善报,广积阴德必有后福。
西门琰勾起她的下颚,落唇轻刷过她的,印上一份内敛的情意。
脸庞倏地浮上一抹嫣红,顿觉手足无措,怕是让人瞧见两人亲昵。
剎然,门外传来阵阵呼喊──
「主子回来了!」一名仆佣从门外一路喊至厅前,「姑爷、小姐,主子回来了!」
「哥哥回来了?」
轻推开夫君,芙蓉回眸望着门口。
赶来报讯的仆佣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小姐,主子已经找到小宝儿,人回来了呢。」
「太好了,哥哥终于回来。」她就怕再离开之前,哥哥仍未回府。
芙蓉踱至门口引颈眺望,好半晌,不禁纳闷:「哥哥怎没来大厅?」
「小姐,主子回房呢。」
「咦,难道哥哥不知我回府吗?」
「知道、知道。」仆佣猛点头。「严总管已经提了。」
「哦。」
前两日,听府中的丫鬟道起哥哥出外找寻被偷走的小奴才,她好奇得紧,想瞧瞧究竟是哪位奴才赢得哥哥的重视,如同她重视喜儿一般。
笑容渐收,她纳闷,小奴才为什么会被厨子偷走?
问及丫鬟们,得到的回答均说不知道,就连严总管也不肯透露。隐约察觉事态不寻常,她却想不透个中原由,想亲口问哥哥。
「芙蓉,别一直站在门口吹风。」
夫君一喊,芙蓉乖顺地踱回身旁坐下。
「夫君,难道你不纳闷?」
「纳闷什么?」
「哥哥耗费心思找小奴才。」
「没什么好纳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