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问你一次,原因?还有…你们的协议是什么」轻松地扯着黑带子转圈,黑匕切割空气的啸声随着问
句逐渐响亮,斜睨着血鸢,残雪笑的诡魅「我开始喜欢这玩意了,比银虹轻的多,省力的很,很适合我
的左手」
「哪来什么协议?我只是在他手下待过一阵子而已」血鸢心虚地抚腰一步步后退,虽然毁了兵刃,但并
不表示他就得任凭这小子宰割,只是他从不愿打没把握的仗。
「喔?听来你像是专为杀欧阳磬才跟阎罗搭上的」神色越见冷峻,残雪嘲讽地睇视着欲盖弥彰的血鸢。
「小子胡言!我听说阎罗…是为了…」眼见事情越描越黑,血鸢歹念倏起,眼角迅速瞄了眼祁沧骥的位
置,语声则故意越说越小。
就在残雪分心倾听的同时,血鸢身形暴然袭向祁沧骥,手上的短鞭陡然挺的笔直,像把利刃般直插祁沧
骥的心窝,他算计着残雪仓促救人时一定会有空隙可趁,眼看着鞭刃就要穿体而过,血鸢却惊讶地发现
身后相随的残雪竟是悠哉的没半分出手救人的样子。
难道他又错了吗?这姓祁的死活竟一点也不影响这冷脸小子?血鸢懊悔地紧咬了咬牙,看来眼下也只能
先杀了一个算一个,持鞭的右手劲道倏增,去势更急,誓将姓祁的心先穿个窟窿。
就在鞭刃离祁沧骥胸前还有三分,原本状似孱弱佝偻的身躯突然挺起,苍白的脸庞犹挂着淡淡的笑意,
在血鸢还看不透这抹笑的意思时,乌黑的匕影已是当胸迎至。
铿的一声,随着祁沧骥向后飞跌出的身子,血鸢的身形也顺势一挫,当下一股强烈的杀意突兀地自后方
涌现,当他急忙转身相对,耀眼的银芒已是当头罩下。
闷哼着往后飞退,鲜红的血色也随着一路铺洒,血鸢左掌紧捂着脸,从指缝间隐约可见一道刺目的血沟
从他额心斜劈而下,毁去了他的左眼,左颊也跟着开了道大口,模糊的血肉如唇般外翻。
冷眼瞪着满头鲜血的血鸢,残雪压抑着想飞奔到丈许外伏在砂地上身躯旁的意念,却仍是收不回眼角的
余光。
他没有错…残雪对自己解释着…他本来就没义务照料姓祁的安全,相信祁沧骥也不会天真到妄想自己会
伸予援手才对,所以就算这家伙被血鸢一鞭震死也是他的问题,根本没什么好惦挂着…视线却又是不经
意地扫过。
该死的,动一下也好,那家伙干么迳趴在那儿不起来,是断了腿还是缺了胳臂,亏他还是啥捞子将军,
被人敲一下就趴在那老半天的,简直窝囔到家了…心火越来越旺,残雪就快遏止不了满腔的烦躁不安。
就在他决定先送血鸢去见阎王时,数十名暗黄的身影自地平线端出现,急速地飞奔而来,残雪舍下一闪
而过的迎战念头,立即掠向祁沧骥俯趴处,弯下身将他的臂膀架上肩遁逸。
又是一项新纪录,残雪不悦地紧皱着眉头,从来他就没有放过出手伤他的人,更遑论不战而逃,拜这可
恶的家伙所赐,这回可又破例了。
「…别皱眉…好丑…」沙哑的声音自身侧传来,语声虽然显得有些微弱,不变的是依旧轻松的语调,彷
若声音的主人天塌了也可以当被盖。
「要你管,谁叫你这家伙只会趴在那装死」没好气地数落着,残雪心头上沉甸甸的不舒适感却是莫名的
一空。
「…还说哩…你玩的高兴…我可累惨了…有空当然…得好好补眠」祁沧骥笑着低语,其实被血鸢震离时
他着实晕迷了会儿,直到残雪将他扶起时神志才清楚些,此时他身子依旧软绵绵地丝毫使不上半分劲,
全靠残雪支撑着。
「闭嘴休息,话多闪舌」警告地瞅了眼肩侧的家伙,残雪心下也明白祁沧骥此刻的状态不佳,而两人眼
下的处境实在也好不到哪去,后面追蹑的敌人中不乏好手,奔驰久了,自己负了个人总是吃亏。
就在残雪打算回身孤注一掷力拼时,一队青衣人马迅速地自前方奔来,个个动作敏捷俐落不似寻常武夫
,危险的笑容再次自红唇畔渲染开。
「…小雪儿…是自己人…」尽管再累再,祈沧骥仍打起精神赶紧开口,免得好不容易盼来的救兵就这么
不明不白地被残雪拿来祭剑。
(49)
赌吾一生 换君一心 思君 忆君 吾情依依
情依(一)
「头儿!你总算醒了,这回你可把大伙都吓坏了」瞥见祈沧骥醒转,守候在旁的吴仁高兴地嚷着。
「小声点,钩子…什么时辰了?」举手揉了揉仍显酸涩的眼眶,意识也随着逐渐清醒,祈沧骥豁地坐起
身来「人还在吗?」
「人?喔,头儿是说初晴姑娘吗?当然还在呀,这儿一片荒漠的,她…一个姑娘能上哪去?」摸不着脑
地抓了抓头,饶他钩子精似鬼,这回也实在猜不出他头儿的壶里卖什么药。
打从祈沧骥匆匆离营起,就没半件事正常,吴仁皱眉想着,向来说一不二的头儿,这回居然会迟归,害
他顾不得啥地赶忙调了人马往外寻,好在算他机灵,才能在节骨眼上把头儿接回来。
这还不打紧,凭祈沧骥的那一身修为,居然会弄得这么狼狈,叫他想破了头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就算对
方高手如云叫头儿打不过,难道连闪人都有问题吗?猜来想去…八成是跟那个初晴有关…
可更怪的偏就是那个落雁楼的美人,怎么看来一点也没在京里那般柔弱娇美,不但笑容不见半个,那整
脸的寒霜简直可以把人冻下一层皮来,而且明明是个姑娘家,怎么散发出的味道却像个…像个…极危险
的恶鬼…
别说头儿在晕迷前谆谆告诫着不许去招惹她,就算他没开口,武人的直觉也告诉大伙最好别轻举妄动,
毕竟谁也不想第一个去发掘鬼的真面目。
「你还觉得她只是个姑娘家?」有趣地睨了眼吴仁,祈沧骥也看的出这位伙伴已经开始对残雪的身分起
疑心了。
「难道里头真有文章?」耸然睁大了眼,吴仁难掩好奇地问着「头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说我跟
你这些日子嫌短,就连你那些老部属们,也没哪个见你挂彩这般严重过,吓的他们这一天一夜里没啥人
敢阖眼」
「小伤而已,只是了些才睡这么久,抱歉让你们着急了」祈沧骥举臂试着活动了下,除了胸前的鞭伤仍
有些发疼外,体内真气运行已是无碍。
「没事了,以后我会小心的,至于残…初晴,我知道欠你们一个解释,不过我想等事情明朗些再说比较
好」祈沧骥歉意地对吴仁笑了笑,现在并不是公开残雪身分的好时机「对了钩子,他这一天做了些什么
?」
摇摇头,吴仁只能接受祈沧骥的说辞「不知道,从她将你交给我们后,就一个人锁在房里,昨晚跟今早
的餐点也没见端回房里吃」
「…搞不好人早跑了」祈沧骥低声咕哝着…就知道这小子一见着旁人就全变回了那块冰石样,这几天里
难得享到的温柔搞不好真会成了南柯一梦。
「头….头儿,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吴仁居然在祈沧骥脸上看到彷如小孩般吃味的嘟嘴神情
,这这…实在不像他们英明稳重的头儿。
「你什么你,舌头给猫咬着啦?」好气又好笑地睇了眼吴仁,祈沧骥知道他是被自己这不为人知的一面
给吓着了,没办法,都是跟雪小子处久了,本性越来越是藏不住。
「头儿…你真的…很不一样耶」迷惑地看着祈沧骥,吴仁呐呐地说着,横看竖看样子都还是他的头儿,
可却像是放进了另一个魂魄,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叫他浑身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钩子,我想你最好早点习惯」同情地拍拍伙伴的肩膀,祈沧骥有预感未来会被他吓着的人还会有一箩
筐呢,包括他那一直以为有个可以继承大业好儿子的可怜老爹。
「钩子,放消息出去,就说我遇袭伤重垂危,同时全营戒严,我想瞧瞧这回会钓到哪条大鱼」伸手支着
下颚,祈沧骥顽皮地挑了挑眉「不过记得别真把消息传回京,派人做做样子就好啦,免得鱼没上钩,反
倒先整着了自己人」
对方误将赫连魑魅当成了自己,这一放消息出去,他们应该会更加以为没抓错人,再不然最低限度也会
派人探营访虚实,接着他们就会以为自己拿到了大筹码,边境这一触即发的战势多少会因此缓和些,同
时也给了自己这方救人或遣兵偷袭的机会。
「知道了头儿,你再好好休息养会儿神,我不吵你了」眼见祈沧骥开始拿主意行令布兵,吴仁也不再多
问些什么,定下心神转身离去。
* * *
夜色如墨,月牙儿弯弯地高挂枝头,一抹黑影如幽灵般飘向了祈沧骥的房门,不见什么动作,守门的卫
士就在轻风拂过时倒了一地,就见一个人影伫立在门前,好半晌才挥袖拂开了房门。
自己到底晃到这儿来干么…残雪懊恼着自己无意义的举动,才在想着以后别再理会那无赖,却是在下一
刻莫名其妙地跑到他的房间来。
想到午后不经意听到的消息,残雪的眉头更是皱的死紧…什么伤重垂危,简直鬼扯!那家伙明明睡个几
天就该可以活蹦乱跳的,哪来什么危不危的,根本就是鬼话一堆…除非…除非…
该死!想那么多干么!祸害遗千年,那家伙想归天阎王还不一定敢收呢…残雪握紧了拳头,双唇也越发
抿的发白…
好,就看他一眼,就一眼…残雪说服着自己妥协…只要让他确定那家伙啥事也没发生,他绝对马上立刻
掉头就走,可能的话,或许扎他一个窟窿,让他变成名符其实的伤"重"…但万一,万一真的…
不可能!残雪用力地摇头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刀头舔血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会错判,这可是一个杀
手的基本功课,说是成了本能也不为过,而如今他居然对自己的能力起怀疑…
越近床沿,残雪的脚步越是徐缓迟疑,一段不长的距离,他却走了近盏茶的功夫,终于还是瞥见了床头
上的那张睡容。
还没醒?残雪蹙起了双眉,就连呼吸也依旧沉缓没变,这点发现叫他又是心头一紧,这姓祈的不该睡的
这么沉才对…不知是否因为月光的缘故,他竟然觉得这家伙的脸色似乎苍白了些。
抑制不住伸手探向他腕脉的冲动,残雪弯下腰倾身向前,长发自肩后披泄成美丽的弧度,就快触及时却
突然被股巨力拉下,整个人被紧紧拥入了一具温暖的怀抱中。
「这么想我…小雪儿」低沉的嗓音随着温热的气息徐徐吐在残雪敏感的颈侧,惹的他一阵颤栗,忍不住
缩了缩脖子。
「放手!谁会想你这无赖!」知道自己又被捉弄了,残雪心里气恼的意味却不甚重,反倒是莫名的一松
,像是从先前紧绷的情绪中被释放出来。
「呵…要不然你来我房里做什么呢」贪恋地嗅着这睽违一天多的气息,祈沧骥没丝毫放手的意思,双唇
在残雪发丝上温柔地吻着。
「喂…你这家伙」祈沧骥亲暱的举动让残雪的心口一跳,急忙用力撑开两人的距离,嘴里也不认输地回
道「我是来看将军大人你断气了没!」
「喔,原来你这么关心我,真不枉我这么喜欢你」祈沧骥调皮地在那诱人的粉颈上啄了一口,早就习惯
了这小子的口是心非,其实从他进门后的一切犹疑挣扎早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这回祈沧骥可看的清楚,他的小雪儿心底的确有着几分他的存在,这份确定让他忍不住高兴地逗弄着残
雪。
「谁要你喜欢?我最最讨厌你!」没想到这家伙随口一句的喜欢就叫自己如此不自在,残雪急忙撇过头
去。
「干么这么急着否认?我是说我喜欢你,又没说是你喜欢我,看样子有人不打自招喔」祈沧骥笑语着,
漆黑的墨眸深深凝视着另一对如夜星般闪亮的瞳眸,温柔的眼神像似融化冬意的和煦朝阳「小雪儿,做
人要诚实,尤其对自己的心」
脸色倏地一变,残雪如触电般僵了僵,紧接着双手运劲震开祈沧骥圈拥的双臂,转头就想起身逃离这个
让自己动摇的男人。
心?早丢了的不是?至少这十多年来他都是这般认定的…既然如此,那这些日子的失控与波动又是因为
什么?难道真如祈沧骥所言,自己这莫名的情绪竟会是喜欢?这如此陌生的字眼竟会是自己的心情?
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深深地攫获住残雪,叫他一时慌的只想逃,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沉淀自己这复杂
难解的心情…
(50)
在你怀里 总想问你 情有多长 心能多真 你我都明白 世上没有真永远
但这份 为你驿动的心与情 又该 何处归依
情依(二)
「别躲我!」一把拉住残雪的手臂,祁沧骥伸手扳住他的肩面向自己「你其实在乎的对不对?要不然你
不会留下来…承认你喜欢我有这么难吗?为什么不好好看清楚你自己心底想的是什么呢?」
「喜欢?…我的心?」真是喜欢吗?自己真可以去喜欢什么吗?想…又有何用呢…疲惫的脸庞尽是嘲讽
的笑容,残雪举手指着自己的胸膛「你说的是这儿吗?这里头没有东西,是空的,你要我看什么?想什
么?…跟我谈情说爱?你找错人了,祁大将军」
「不要这样说,雪…」心疼地将残雪紧紧拥入怀中,祁沧骥低首抵着他的额仿若催眠般低语着「那儿不
会是空的,你还能感觉的对不对?会生气、会担心、会在乎,偶而…也该会痛吧,那表示它一直都在,
你只是忘了而已」
「是吗?只是忘了?」感受着耳畔暖暖的气息,痛楚的迷雾浮现在残雪晶莹的黑眸上,视野的焦点也逐
渐模糊了起来「别白费力气了,我很明白,我的心…早不存在了…是我自己不要的…对,根本就不需要
!」
「所以…」抬起头重新凝聚起视焦,残雪噙着抹笑望向祁沧骥,眼中再次降下冰霜「别说什么喜欢我,
不要再缠着我,我是个冷血杀手,除了杀人就是被杀,这迟早也会是你我间的结局…」
「我不许!从今天起,只要我在你生命里的一天,结局就都由我来谱,就算你的血再冷,我也有办法让
它沸腾」霸道地堵上这双微凉的唇瓣,祁沧骥阻止残雪再吐出更绝情的话语,好不容易让他喜欢上自己
,说什么他也绝不放弃。
没有抵抗,虽然明知道不该再放纵,私心却又贪恋着这一份温柔,残雪眼底的凝霜又逐渐被这注入的柔
情融化…被他珍视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甜美的让人沉沦,只是,他能有这资格吗?一个无心的人有资
格被爱吗?要他拿什么来还…
像似想汲取残雪最深处的灵魂,祁沧骥放肆地翻弄含吮着残雪的舌瓣,想用最炽烈的浓情填补他胸口的
空洞,随着两人间越来越高升的热度,祁沧骥轻柔地将怀中被吻的发软的人儿从床边抱上床榻,灼热的
红唇缓缓自耳畔颈项点点烙下,一路吻向敞露于外的肩头。
星眸微张,漾着激情的水光,残雪被祁沧骥挑起的热意炙灼的恍恍惚惚,直到衣襟因倒卧的动作敞开,
沁凉的空气触及肌肤才让他的神智有一线清明。
「不要…」轻喘着,残雪探手扯住祁沧骥胸前的衣襟制止着,不想他看到自己满身丑陋的伤疤,更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