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坡半雨半平生————沐寒郁水

 
"今后你每次自己做作业。"
 
"不会吧！"章鱼哀号。"太残忍了，就这么把手足给抛弃了！"
 
"你成绩那么好，那帮我个忙吧。"华天很高兴的拜托陈穆飞，"今后，把你高数笔记借我复印了看看。我大一那会儿都没有认真上课记过笔记。现在都还经常翘课的。对了，你不是要想转建筑么，可以去我们那旁听旁听，我们土木和建筑有些地方还是满有关联的。"
 
"哇，老大，你不是吧......这不是明摆着诱拐我们飞哥去帮你抄笔记，顺便帮你应付点名签到么。"
 
"你小子尽胡扯。"
 
"恩，行。"陈穆飞想了下，答应了。土木是重点结构计算，建筑是设计，即使结构部分也多是设计，余下的计算部分是给土木做的，两者还是有关联的，再说多了解些相关方面的知识总是好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些无聊的课不上也罢，大学也就那么几年，不多学点有用的东西，浪费金钱和时间。
 
陈穆飞对照土木的课表排了下自己的时间，开始了旁听生涯。
 
5
 
华天很看见陈穆飞去他们班听课，很高兴。拍着陈的肩向他们系的那帮哥们介绍"这是我兄弟，来我们这旁听的，照顾着点。"他们当中也有好些认真学习的，他们经常会在占前排位置的时候帮陈穆飞也留一个。有时候，也会拜托他帮他们占位子然后，下午下课后会经常叫上陈穆飞一起去打篮球，然后去学校外面的小饭馆吃饭。
 
有话说男生的友谊就是在运动、饭桌和啤酒中建立起来的。陈穆飞很快的和他们也混熟了。
 
这天周末的晚上，一群5、6个人在小饭馆吃着饭，每个人都喝了点酒，有几位稍微有点高了，大着舌头在那讲昏段子，声音大了点，众人听了也知其醉话，一笑而过。旁边一桌正好是某个人生日吧，请了一桌人，当中有两三个女生，女生听了脸上挂不住了，那桌的男生看不过去了，大约也喝了些酒有点高了，腾的站了起来，冲到陈穆飞这桌来，冲着那个讲昏段子的男生嚷："你给我闭嘴。"还用手去推那个人。
 
酒后冲动，再加上一定挑衅因素，两个人缠在一起打了起来，旁边的人赶忙去拉开，拧在一起的两个人可不管你劝架的还是帮架的，拳头乱挥，劝架的怒了，也变成打架的，这里的看见那里的多了加入，怕自己兄弟吃亏，也赶紧加入进来。本来两个人扭一块，很快就滚雪球，变成一团人扭一块，单打变群殴。华天也卷了进去。
 
几个女生吓的簌簌得躲一旁去了。虽然不认识，陈穆飞还是走到那几个女生前面，挡在混战的人团和女生中间"你们先出去"，让她们从一边先出去。毕竟男人之间的战争不要牵连无辜。
 
"啊，小心。"一个女生大尖叫。
 
战团中间不知道谁搭错了神经，居然随手操起个空的啤酒瓶，兜底朝陈穆飞后脑勺砸了下去。
 
陈穆飞正面对着那几个女生，哪里能防备背后还有人偷袭，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华天虽在人堆里混战，但还是留意了这边，眼看这里要出事，他也急了，他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能高来高去紧急关头越过重围去救人，凡人有凡人的招，他用力的把身边的人向行凶的那个人方向推去，扭成一团的人，一个被推开个趔趄，多米诺效应一串人横歪八倒的撞了出去，举着酒瓶那个也被撞了出去，可惜方向错误，偏开了陈穆飞，却向那几个女生扑了过去，又是一团尖叫。陈穆飞赶紧出手拽住了那个男生，把他往反方向带，两个人一起摔了出去。打群架的众人看这情形，酒也被吓醒了一半，都住了手，华天两大步跨了过来。
 
"没事吧？"他拽起地上滚作一团的两个。
 
"没事。"陈穆飞转过头瞪着那个还木愣着的男生，吼："你有没有脑子，大家都用拳头，你用啤酒瓶，出了人命怎么办！男子汉大丈夫背后偷袭，这算什么。这里还有几个女生在那，万一伤到了怎么办！男人打架还要牵连旁人，无耻！"
 
华天一行人都愣了，从来没有听过陈穆飞一口气说那么多话，也从来没有看过他有什么激烈情绪。
 
"你给我向她们道歉。"
 
那个男生被陈穆飞的气势吓住了，转身对那几个女生："对不起，吓着你们了。"
 
两伙人都清醒了，也觉得自己闹的过分了，互相道歉。整理了歪七八糟的凳子。收拾了东西，结帐离开。
 
陈穆飞与怒未消，气冲冲的走在前面，一句话都不说。
 
华天跟在他后面，"今天是我们冲动了，不过男生之间打架也难免的，没伤到就好，没伤到就好......"
 
陈穆飞突然停住，低声说，"刚才，谢谢。"
 
"兄弟之间还说什么谢呢，总不能眼见他啤酒瓶敲你头上啊。嘿嘿......"华天笑的很傻，还搓搓手。
 
陈穆飞莞尔。
 
男生的友谊在拳头中升华。
 
6
 
啤酒事件后，大家收敛不少。快临近期末了，大家都开始忙学习。
 
这里的冬天很冷，天空很高，空旷无边。学校建筑少，风没遮没挡的呼啸而至，卷起一天一地的悲凉。在这种肃杀的季节，总让人感觉自然之博大，人之渺小。
 
学校的情侣骤然增多，大约冬天相互依靠着可以取暖。路上行人都夹着书，行色匆匆。天气冷大家都喜欢往图书馆拥，因为那里有暖气。早上6点就有人排队等开门，图书馆开门那刹那人潮汹涌，简直让人担心会发生踩死人的惨案，不到3分钟，五层楼所有阅览室自习室，座位就全都满了。然后一天内占座的有，推座的有，为此吵架的也有，图书馆人满为患，连过道、走廊的凳子上都坐满了等座的人。陈穆飞不喜欢和人一起挤着去图书馆，他喜欢提个热水瓶带上书去偏远的文昌院自习，找个朝南没人的教室，在教室后部靠窗坐了，太阳透过窗玻璃照在身上，也到不觉得很冷。泡杯热茶，焐着手，喝几口暖暖胃，看看书，瞅瞅窗外的小丘，眺望下远处山坡上的梯田......
 
 
陈穆飞现在读的系有5个班，女生不多，才共10人，每班2个。男生很多，每个班都有廿五、六个。系里的男生都向往陈那个班，因为他们班那两位女生质量高，刘杨可算校花之一，另一个林木也可以算是系花了吧。刘杨很高174，身材好，透着股帅气的漂亮，男生女生都会被他吸引；林木娇小可爱很有小鸟依人的味道。系里的女生也都心仪陈那个班，因为四大系草三个都在他们那，而且据说还在同一个宿舍，更难得的是这三个人三种风格：夏舟阳光运动，可惜名草有主，他GF可是很宝贝他，把他盯的死紧，看的牢牢的；韩沓欧式古典，忧郁飘逸，少女梦中情人的典型，不过他大二就要出国，也没戏唱；陈穆飞，一个字冷，两个字很冷、酷，不熟悉他的人觉得他整一流川风翻版，女生对他的感觉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怕靠近被冻伤。但熟悉他的人知道，他只是不大爱说话，不会去亲近别人，但待人还是很好的。这样的三人自然是有很多的崇拜者，有时候女生经过他们楼下都会不经意抬头望下他们窗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就当赏心悦目吧。
 
陈穆飞班上男女生之间关系都很不错，他成绩好，所以到了期末经常会有人捧了书拿了问题来问他，他虽沉默，但对于学习上的问题，他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直到对方弄懂为止。两个女生也不愿意老是跑来跑去来问问题，索性就每天问了陈穆飞的去处，然后到他那个教室自习。
 
华天来借笔记的时候，陈穆飞正看着窗外发着呆，阳光柔柔的洒在他身上，蒙上了暖暖的一层金色，看的那个人心里都暖和柔软起来。"真是漂亮"他心里想着。（写者言：完了这个华天给我越写越傻了......）他轻轻走过去，坐在他身后。过了会儿，陈穆飞回过神来。
 
"啊，你来了。这个高数的笔记，这个是你们工程力学的笔记..."陈穆飞递过来好几份笔记，很多都是他去旁听华天他们班课的时候写的记录。字迹工整，笔记做的很完美，重点、次重点、注意都用别色的笔标的清清楚楚，还有一些自己的思路看法也都批了旁注。
 
"多谢，这个笔记做的好！我多复印几份给他们那几个，他们也等着你的笔记呢，到时候别忘了敲他们请客啊。"华天很高兴的说。转眼，他看见了教室里另外坐着的两个女生，"你们班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校花、系花？"
 
"恩。"
 
"小子你艳福不浅啊。"华天拍了拍陈穆飞的肩。
 
"她们两个可名花无主，你别糟蹋了人家姑娘的清誉。"陈穆飞侧头，偶尔他也会和华天开开玩笑。
 
"那我先拿去复印了，明天还你。BYEBYE"华天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笔记，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7
 
自那以后华天总喜欢跑陈穆飞那儿去自习。他每次总会带些一堆零食过去。往陈穆飞旁边一坐，看会书就趴下打会儿瞌睡，睡一会再爬起来看
 
会书，发发短信，有时候去走廊上抽支烟，打个电话。其实两个大男生是不大吃零食的，通常那些都给了林木和刘杨。
 
陈穆飞自习通常都很专注，偶尔也会不着痕迹的发呆。自打华天在他旁边自习之后他的发呆次数明显增多。
 
华天是左撇子。写字用左手，那他吃饭时用哪只手，好象没有见他用左手啊......
 
他抽的什么烟，闻起来味道到还不错，一会儿问问......
 
他都干吗的呀，怎么好象总睡不醒，一会儿睡一会儿按手机，有那么多短信要发么，还笑的那么贼。看了两个小时书才翻了两页......
 
一起自习没有几天，某日晚上，四人收拾好东西一起往宿舍区方向走，本来两个女生走前面，他们两个走在后面。路上有好几对情侣挽着相互
 
依偎着走着，有的在一旁迷蒙闪烁的路灯下贴的很近，亲吻着。
 
冬天的夜晚，有着恋爱的温暖。
 
大约是气氛的原因吧，华天快走上前几步，把林木拉到一边，陈穆飞和刘洋都愣在一旁。
 
华天小声的说着什么。林木低头不语，想了会，她犹犹豫豫的，羞涩的，伸出手，挽住了华天的胳膊。
 
虽然背光，看不到林木的表情，但陈穆飞知道，她的脸一定红的厉害，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都在发烧......一定是气氛的问题，他呆呆的
 
看着两个人。还真是小鸟依人啊。
 
刘洋走到陈穆飞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你不会一直都不知道吧？"
 
陈穆飞摇摇头，觉得前面两个人影那么和谐，和谐的另人羡慕，和谐的让他感觉不舒服。
 
"那华天也真不够意思，都不和你说一声，我还以为你们俩兄弟，他从你那拿的林木的手机号码呢。"刘杨是北京女孩，说话爽直利落。
 
原来是这样，当哥们的都不和兄弟打个招呼就把自己班里的女生给拐跑了，所以感觉才这么奇怪，不舒服啊。陈穆飞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理由
 
。
 
"考完试，我们就敲他们请吃饭。"陈穆飞笑了。
 
原来一个男生也能笑的那么漂亮，优雅，寂寞。
 
刘杨看的有点傻了，她很快的回过神。
 
"天很冷，我能挽着你的手么？两个人会暖和一些。"刘杨问的大方，她的神情有些忐忑，有些期待，她的感觉有些局促不安。
 
陈穆飞笑了，他怎么能够拒绝这样一个女生呢？他绅士的曲起右胳膊，作了个邀请的动作，"谢谢刘小姐能给我这样的殊荣。"
 
刘杨笑了，有些俏皮、有些从容。她伸出左手，伸进他的臂弯。
 
校园恋爱法则一：有时候两个在一起，不为爱，只因为气氛，因为寂寞。
 
校园恋爱法则二：大学产生情侣的四大场合：自习，上网，聚会，课堂。
 
8
 
考完试，就是寒假。学校里的人两天内陆陆续续都走的差不多了。中国过农历年，春节是要回家团圆的。他在宿舍送走了三个室友，去机场送了刘杨。华天和林木坐同一趟火车走了，他们正好一条线上。陈穆飞没有马上回家，家里没有人在等他回去，只有个空的屋子。他家教的那个初中小孩期末考试还没有结束，所以那对家长请他多留个星期帮小孩复习辅导下，陈穆飞答应了。
 
没有人的学校很冷清，整幢宿舍楼除了宿管的老伯，大概就两三个人没有回去。走空了人的宿舍门上都贴着雪白的封条。那初中小孩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还满不错的，居然进了班级前十，家长很开心，给了陈穆飞一千，说算压岁钱。他整理了下不多的东西，一个背包，一个小行李箱，去了火车站。
 
火车站人很多，正是春运第一个高峰，大家都赶回家过年。他买到了最后一张十五分钟后就走的新空调特快。后面一个小伙子火急火燎的赶时间回去，说是家里人都等着他回去吃晚饭，但却没有了车票，再下一班车要两个小时之后。拿着两小时后的车票，那人急的团团转，去签票也不让。陈穆飞想反正自己也不急那么一两个小时，就和他换了车票，那小伙子非常感激。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8点多，大约很多人家都是酒足饭饱，一家人围坐着唠嗑的时候了。
 
用钥匙开了门，"爸，妈，我回来了。"
 
打开大灯，客厅里的一切还是走时的模样，沙发桌子都蒙着走时兜上的明黄色的布，一直禁闭着门窗，所以积灰不厚，就是空气很浑浊了。陈穆飞把锁着的房门、窗子都打开了，让室内空气流通一下。他把半个身子都探到窗外，深深呼吸了几下，冷冷的、清新的空气。他开始动手打扫房间。
 
电话响了。
 
穆飞啊，回来了？这几天一直给你家打电话，都没有人接。明天到大伯家来吃年夜饭啊，我们都着等你。
 
好的，我明天会自己过来的。大伯还有没有什么要买的？我明天带过来。
 
应该没有什么了吧，你伯母都准备好了。对了，买两袋香瓜子，前两天刚买的瓜子都快被小芊嗑光了，不晓得着小丫头怎么那么喜欢吃零食。
 
挂了电话。继续打扫。
 
等一切忙完，睡到自己铺好的床上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手机上有华天，刘杨还有几个朋友发来的春节祝福短信。
 
大年夜晚上，陈穆飞婉言谢绝了伯父伯母的留宿，一个回到家里，虽然没有人了，但是这个还是他的家，爸爸、妈妈和他一起生活过的地方。躺在床上，开着电视，看春节联欢晚会，声音开的大大的。以前他不喜欢看这个，所以他都不肯和父母一起看，宁可一个人窝被窝里看书。现在他们不在了，床头柜上放着一家人的照片，照片里三个人都笑的灿烂。"爸，妈，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