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鹃————原上小草

　　嗯，肚子怪怪的，是不是因为晚餐没有吃呢？
　　「阿健的头是怪头，大怪头。」
　　真的怪怪的，好像开始痛了耶！
　　喔！
　　「......阿健、阿健......」我叫著阿健，肚子的痛感让我腿软，结果从床上滚了下来。
　　「好痛呀！鸣....阿健.....」可恶的阿健还不来。
　　我在地板上趴了一会儿，肚子忽地又不痛了。
　　「真是奇怪？」拿起彩色笔，我这次把绘画本拿了出来。
　　「要画什麽呢？老师好像有说要画......」
　　喔喔！肚子又痛了，我开始有点紧张了。
　　「阿健、笨蛋阿健、快来啦！」
　　我用和刚才相同的姿式趴在地上看看会不会停止疼痛，一点也不敢动。
　　「鸣....阿健....好痛呀！笨蛋阿健....鸣....」
　　喀的一声，拿著钥匙的阿健出现了。
　　「你到底在鬼叫些什麽？没晚餐就是没晚餐，要吃你自己......」
　　IQ很低的阿健总算发现我的不对了，急急忙忙地过来。
　　「鸣...鸣....」
　　「小佑，你怎麽了？」
　　「...鸣....我要大便。」
　　结果我的头被大大地敲了一下，就好像寺庙里的大钟一样，有回音呢。

　　「你这笨蛋，你到底吃了什麽？」
　　我可以听到阿健在低嘀著：现在幼稚园真糟，只会拿糖果骗小孩，吃一堆垃圾食物还得缴上一大笔钱之类的牢骚。
　　「....圣代。」
　　「哪来的？你们幼稚园发了不成？」
　　「大、大姐姐请的。」
　　「喔！是那两个人喔！上次你拐了一个人吃了二客儿童牛排不是，那这次你吃了多少呀？」
　　我战战兢兢地比出我短短的可爱手指。
　　「二个，你确定？」生气的阿健音调越来越高了。
　　我只好再多加了一根手指头。
　　「三个，有这麽少？」
　　我再加了一根。
　　「别以为我不晓得你是大胃王呀！」
　　「四个，不能再多了。」
　　「那麽长的时间只吃了四个呀！」
　　阿健摸了摸我的头，我知道这不是奖励的意思。
　　「五个，不，第五个我只吃了一半，真的！」
　　阿健说了声很好，这次我真的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上次的牛排也是让阿健很生气，因为我吃不下晚餐只好偷偷地把阿健做的晚餐倒进马桶里，结果他就把一只蜘蛛放到我的头上还不淮我拿下来，不晓得这次阿健会想出什麽新的花招。
　　阿健突然弯下身把我抱起来，这真是晴天霹雳呀！天要下红雨了吗？
　　离地这麽高，我吓得抱紧阿健的脖子。呼呼～～真可怕。
　　这好像是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呀！难不成......
　　「你脸红什麽呀！思想不当的小鬼。」
　　「我不是薰喔！你看清楚了。」
　　「我看得相当清楚，怎样？还是你要自己走。」
　　刚刚拉肚子拉得有点虚脱，老实说我的双脚是软的。
　　「要去哪里？」
　　「医院，这次你的处罚是吃很苦的药，打很痛的针。」
　　「不...不要呀！」扭动我的身体，结果阿健紧紧地把我箍住。

　　吃了下意识觉得药一定是苦的肠胃药，阿健还是把我抱在怀里。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吃东西。」
　　幸好蒙古大夫没有在我柔嫩的屁股上扎针，我很放心地闭上眼睛。
　　车子摇摇晃晃的好舒服喔！阿健热热的也很舒服。
　　结果计程车停下来的时候我都不晓得。

　　「小佑，醒醒。」
　　「...呀！什麽事？....唔...」我翻了个身，已经是在家里了。
　　「你的晚餐，不用我喂你吧！」
　　「当然不用，阿健你笨手笨脚的那麽粗鲁一定会打翻。」
　　看著阿健哼了一声，我拿起眼前的汤匙，是还冒著烟的粥。
　　「我又没感冒，你干嘛煮粥呀？」我问盯著我瞧的阿健。
　　只听阿健叹了一口气，真难得，这次竟然没反驳我。
　　「哥交待我要好好地照顾你，你就快快地把它吃掉，听到没！」
　　我给他不屑的一眼自顾自地吃了起来，看著时钟，指针比著九，分针我不会看，大概就是九点多吧！我的晚餐还真是晚呢。

　　薰怎麽还不回来呢？这次他要在工厂里待多久呢？
　　「喂、喂，阿健，薰怎麽还不回来呀？」
　　「吃完了？」
　　「吃完了，阿健，薰呢？薰什麽时候回来呀？」
　　「别薰地薰地叫个不停，你要叫他爸爸，真是没礼貌的小鬼。」
　　「你才是没礼貌，一直叫我小鬼，哼！」
　　反正我睡醒薰就会出现了吧！以前也是这样，薰都偷偷地溜走然後又偷偷地回来。
　　「吃完了就快去刷牙睡觉，别来吵我了。」
　　我瞄瞄阿健手上的纸张，全是我看不懂的汉字跟片假名，如果问他在看什麽一定会跟我说：这种专业知识，小孩子不懂的啦！不就是一个酒鬼在研究关於酒的资料嘛！我要是长大就会看得懂了，到时候绝对比阿健还厉害，知道更多的酒，哼！真是瞧不起人。
　　刷完牙，我又去尿了一次，回到房间後继续我的涂鸦。
　　绘画本还是空白的，我想起小美说她要画妈妈，因为幼稚园老师给的题目是我最爱的家人。
　　「妈妈呀？.....」
　　妈妈长怎样呢？是不是跟小美的妈妈一样，胖胖的，喜欢捏人家的脸颊？头发是跟小美的妈妈一样的爆炸头还是跟小山的妈妈一样长长的呢？
　　我其实也很想画妈妈的，如果画薰一样会被那群小鬼笑。
　　「啊啊啊....怎麽办咧？...」

　　鸣唔，眼皮好重喔！是薰回来了吗？感到自己被放到软绵绵的床上，瞌睡虫突地全爬了上来，呼，好想睡喔！
　　呀！真的是薰回来了。
　　「真是的，老是随地乱睡，简直就跟你一模一样。」嗯，这是阿健具有侵略性的声音。
　　「呵，可是你还是很疼小佑呀！」
　　好想看薰喔！
　　「哪有？」
　　真是偏心，阿健只会对薰讲话温柔而已，每次都对我那麽凶。
　　怎麽听不到他们说什麽了？到客厅去了吗？
　　真是的，看样子今晚要自己一个人睡了。

　　啊啊～～这里真是一个不适合小孩子成长与发展的地方呀！真是惨不忍睹。
　　「阿健、薰，我已经迟到了。」
　　用我的玉脚踢踢还抱著薰酣睡的阿健，顺便报了昨晚吓自己的仇，我开心地再踢了一脚。
　　「我都已经穿好围兜兜了，你们快点起来啦！」
　　这脚果然有效，阿健果然醒了。
　　「呀！小佑，几点啦？」
　　「已经早上十点了。」算算自己已经迟到两个小时了，我的算数还真好。
　　「别吵你爸，他昨晚搭夜车赶回来的，我送你去上学吧！」
　　要让爸爸休息那你昨天还跟薰玩那麽久，真是的，我也想跟薰说说话、玩乐高呀！
　　看著阿健同样轻易地把薰抱进房间里，真觉得阿健肯定是酷斯拉没错。

　　「阿健，我肚子饿耶！」
　　「你要吃什麽？」
　　「我想不到......」
　　「你先等著。」
　　不一会儿，阿健的手上多了一个袋子。
　　「我看等下又要吃中餐了，你随便挑个东西垫底吧！」
　　我在袋子里翻弄，有牛奶跟一大堆饭团。
　　挑了牛奶，我静静喝著，娃娃车早就开走了，阿健拉著我的手搭上计程车。
　　有时想想，阿健真是个浪费钱的家伙，每次都搭计程车，家里的冷气机好像一整天都没有停过。
　　我跟阿健说声拜拜下车，很快就奔到我的班级里。
　　看到老师又再跟小鬼们玩著可笑的玩戏，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加入。

　　「呀！老师，小佑他又忘了带泳裤了。」
　　这个爱打小报告的小鬼叫什麽来著的，常常都这样抢锋头。
　　「小佑，你怎麽又忘了，你没有告诉爸爸吗？」
　　老师逼问的眼神像机关枪一样在我身上扫射。
　　「嗯...我爸昨天不在，他今天凌晨才回家，....所以...」我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
　　可恶，都是阿健害的，害我忘记说了啦！
　　「那小佑，没关系，下次要记得喔！你今天就在旁边看吧！」
　　我喔了一声，再这样下去，夏天都快过完了，完蛋了，我还是不会游泳呀！
　　看著大家在水里像一群溺水的鸡，我觉得还是算了。

　　「好，小朋友，今天就到这里了，起来後要把身体擦乾喔！然後到教室里等爸妈来接，知道吗？」
　　这每天不知重覆几次的话，小鬼们还是都会不厌其烦地回答：知道。

　　哎！一天又这样过了，临走前老师又吩咐了明天要交的图画作业。
　　真是烦恼！
　　这次应该会是薰来接吧！
　　我望著幼稚园外的马路，小鬼们早就跑光了，只留下老师还在。
　　「小佑，你爸怎麽还没来？」
　　「......他很忙...」
　　「要不要打回去问问看呢？」
　　我回了一声不用，远远地，马路上有个人影来了。
　　「老师，有人来接我了，老师，明天见。」
　　我开心地跑掉，一定是薰吧！
　　啧，竟然又是阿健，搞什麽鬼，我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阿健果然又对著我的背影大叫，脾气真是有够糟的。
　　「小佑，你给我站住！」
　　哼，我就是不理他，あれ，奇怪，脸颊怎麽湿湿的。
　　「小佑，我叫你站住没听到吗？」
　　鸣....讨厌.....吵死了......
　　「小佑，你到底又在弄什麽别扭？」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要薰啦！
　　「小佑！」
　　脚长的酷斯拉阿健果然追上了我，硬是把我的身体转过去面对他。
　　「鸣....讨厌....我讨厌你啦！....」
　　「小佑！」
　　「你又不是我的爸爸、妈妈，为什麽每次都是你来接我，鸣......我要薰啦！人家都是妈妈来接....鸣啊......」
　　我用著我的小拳头敲打著阿健的大腿，感觉还真是硬，结果越敲越痛。
　　「真是的，小鬼就是小鬼。」
　　阿健又再次把我抱了起来，怕高的我只好又抱紧了阿健的脖子，阿健就这样把我带回家，觉得阿健热热的其实蛮舒服的。
　　其实我知道爸爸的工作很辛苦，最近又有新药物要公开发表，然後工厂又常出问题，所以他才没有来接我。
　　「别把你的鼻涕擦在我的肩膀上。」
　　哼！我偏要。
　　呀！对了，阿健这次竟然没有骂我耶！

　　晚上，我努力地在我的绘画本上涂涂画画。
　　大概花了我两个小时吧！我终於完成了。
　　呵呵，明天就可以交出去给老师还有大家看了，我才不管那群小鬼会不会嘲笑我咧！
　　「小佑，该睡罗！」
　　薰在我的旁边说著，我给了他一个晚安之吻，然後阿健睡在我的另一边，这张床真的很挤耶！不过，很温暖。

　　「老师，我的也画好了。」
　　看著小鬼们争先恐後地把画拿在手里摇著，我也不甘示弱地举了起来。
　　「那我们先来看看小佑的好了，他的举得最高。」
　　那当然，因为我站在桌子上呀！笨蛋。
　　「小佑，你画的是谁呢？」
　　「哼哼，我画的是我的爸爸薰还有阿健，中间那个小小的是我。」
　　我比著画纸里人物像董事长一样地做著说明。
　　「喔！这样呀！那小佑你为什麽要画上一条一条的黑线呢？」
　　「那才不是黑线呢，那个是笼子啦！」
　　「笼子？」
　　「是呀！我爸爸是只鸟，那我们全家当然都住在笼子里呀！」
　　「哈...真是很另类的画，虽然有点偏离主题，不过我们还是鼓鼓掌吧！」
　　哼，这掌声听起来还不赖嘛！
　　不过还真想快点回家，希望薰还在，嗯，阿健也在，永远这样就好了，呵。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