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听着吱吱喳喳的叫声,硬是没有帮它一把,还捂着肚子狂笑了半天……看的诛华满脸黑线……
——||
NO.049
守护鸟么?
沧澜已经回到奇香宫,正盯着桌子上的那只崽崽。
沧澜用丝线栓住小鸟的脚丫子,绑在另一只桌脚上,不让它过来。
鸟儿一直叫着,死命的往前扑,让沧澜头疼不已。现在才正真的体会到为什么这鸟儿叫认父鸟……
真是,就跟刚出生孩子不能没有妈一样……
你说不抱它吧,它样子小小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盯着你,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抱它吧,它就会在你的身上赖上一整天,扯都扯不下来,连睡觉都要贴着你。用沧澜的话说:“我又不是女人,你贴着我也没奶吃!”
想让小白照顾吧,它直接把小白瞧了瞧,又扑着翅膀奔向沧澜。惹得没有带过孩子的沧澜很不想要它,还因为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守护鸟要不要长大,除了取决魔力之外,就看它自身了,如果它不想长大,那么就算养它十万年,它还是不会长大……
而且,就算长大了还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话……他还是不要要的好……
想来想去,沧澜把它扔在桌子上,自己提着权杖出去了。
不能怪他无情,实在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小白立在桌边却没有跟去,因为现在的沧澜已经不再需要他的监视……
他看着桌上的守护鸟,在凳子上坐下。
守护鸟眼泪巴巴的望着门口,喳喳的叫了两声……悲惨滴……让小白不爽,他皱着眉头,冷冷的说:“不要装了!”
鸟儿泄气的看他一眼,又撑着翅膀坐在桌上,开始埋头梳理自己的羽毛……
小白无言,大概也只有沧澜才会被这种小鸟儿骗,也不想想它在壳里修炼了一万年,是吃素的么?——||小白很想捏死它,竟敢玩弄沧澜!
但是最后还是容忍了。
因为守护鸟的一生只选一个主人,并且会忠心为主。
这对沧澜来说,是莫大的好处……
“我不会揭穿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在沧澜用得着你的时候,你要全力以赴!”小白看着窗外淡淡的说,眼中却是落寞,如果可以的话,他何尝不想自己做这种事?只可惜他什么都不能,哪怕是记遍魔界的所有魔法,他也练不成其中任何一种……更不要说保护沧澜,他连自保都难……
鸟儿听到了,小脑袋一顿,又继续梳理羽毛。
五颜六色的羽毛十分漂亮,瑰丽至极,曾有无数缺德的魔人斩下守护鸟的羽翼,用魔力锁定形态,拿出去贩卖……总归,仍是一个可怜的种族……
如果沧澜死的话,也代表守护鸟灭绝。
鸟儿整理好羽毛,翅膀一抖,全数散开,就如同凤凰飞翼,又如一只巨大的蝴蝶停息在桌子上,让整个房间都变得魔幻,瑰丽。更绮丽的是翅膀上的颜色能变幻……
这种美丽,动人心魄……也难怪那些魔人会做斩翅这种事……就连小白都有一种被蛊惑的朦胧感觉……
守护鸟的魔力全部都在翅膀上,翅膀美丽的程度往往就代表着一只守护鸟的能力。
小白看得明白,心里却有些难过,他停了一下说:“你是想告诉我,你有能力保护沧澜么?”
鸟儿叫了一声,算是回答。
小白也不再说话,慢慢的消失了。
沧澜回来的很晚,鸟儿在桌子上睡觉,一看到沧澜回来,便欢喜的一扑,然后线断了,小鸟儿掉到地上,被摔得连沧澜看了都觉得疼……
——||
小鸟儿不能动,只能抬起脑袋盯着沧澜吱吱呀呀,叫得像在哭一样。沧澜实在不忍心,只能把它抱起来……
这下鸟儿开心了,沧澜不开心了,只能望屋顶,无言的饱受折磨。
第二天,夜翼出现在奇香宫。
还是上次的水晶室,两人对望一眼,不用夜翼说,沧澜也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沧澜笑了笑,想不到两次都是在他变化容貌后看到夜翼,但是心却不似从前那般了,那时候想要夜翼多看他几眼,想要他知道自己长大了……甚至满心欢喜的期待……
而现在,却没有了那样的情怀。
这人的变化,果然是莫测的……
“陛下请你回去,沧澜殿下。”人还是以前的人,彼此的距离却比天还远,夜翼眼中一默,没有了多的言语。
沧澜点头,算是回答。最后又补充一句:“我明天回去。”
夜翼已经得到答复,伫立片刻,便离去了。
沧澜伸出掌心合在旁边的水晶壁上,楞楞的看着外面,终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面对的,没一样少得了……
“小白……”
沧澜轻唤了一声,小白便出现在他傍边。沧澜默默的说:“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只看着,好好的看着我……
这是沧澜说过的,小白垂下眼,却是由衷的难过……
他点头,然后消失。
沧澜也算到诛华会来,彼此看了一眼,却也是什么都没有说。
沧澜可以选择不回去,但是如果沧澜这样做的话,就明显与诛华勾结,有夺位之嫌……
在这种时候,前有风雪来袭,后有天界俯视耽耽,如果再加上内乱,那么魔界就完了……
连沧澜都清楚的事,诛华没理由不清楚。所以只能相对无言。
沧澜在离开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奇香宫,诛华站在宫门前,身影很小,却是华衣翩翩,恍若嫡仙。
终究,对诛华而言,最重要的还是魔界……
沧澜勾了勾嘴角,心中悲凉却如同秋风,他的目光穿透茫茫的云层……思即前路,不免黯淡。
沧澜在心里说:
诛华,你可知道,这一别,就有可能再也相见无期……
你竟然,连什么话都没有……
不知不觉中,沧澜已被引入上界。
上界的风貌大变,让沧澜有些吃惊。
整片大地上,有十二根龙柱顶天而立,书上称为腾龙十二柱,每十万年启用一次,抵抗风雪。
柱子连接成奇异的形状,每一根龙柱都由一个掌管结界的贵族家族守护,魔战士则蓄势待发,准备抗敌。
沧澜走过天桥,进入城市。与上次一样,仍有无数的魔人仰头围观,只是这一次没有了诛华,他们看的是沧澜……
在那些人的目光中,沧澜看到了敬仰与希望。这种眼神很有分量,落在身上,似要将人淹没。沧澜不想做枭雄,却被寄予枭雄的厚望,仿佛是一种不能言语的悲哀,回荡在心里,慢慢的散开,让人想逃跑都不能,就如同是无数只有形的手缠在身上,勒得人喘不过气……
走过华丽富贵的水曜殿,引者忽然问:“沧澜殿下,你打算住在哪里?”
沧澜看一眼魔界的宫殿,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好好的看过魔界,因为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吧……
可是,不管沧澜自己是怎么认为,都改变不了他身在这里的事实。还有很多事,根本由不得他选择……
宫殿一座座的耸立,有的笔致,有的恢弘,它们的名字沧澜都知道,在书上见到过。
离他最近的水曜宫建于十余万年前,算是比较新的宫殿,宫殿周身都有一层如同流水一样的色彩,清息宜人,但是不适合现在居住。
再远一点的寒雨宫,那是墨澈的宫殿,他自然不想去。
还有瑞茗宫,那是夜翼的,沧澜深深的望一眼,想回去也回不去,他们已经远到形同陌路,曾经的一切,只能被当作梦幻……
沧澜一眼一眼的望着,细细的数着这些宫殿,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八个。与他在书上看到的一样,凭栏千秋,画卷为宫……都很漂亮……象征着魔界的辉煌……
沧澜眯了眯眼睛,抬起手指向远处说:“我住那里。”
引者一看,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
“殿下,那是陛下的寝宫……”虽然陛下经常都住在魔宫中不回来,但是……
沧澜一笑,他当然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人,以重夜的性格,他给的多选,从来都只有一条路,如果他选了别的地方,就等于自寻死路,又或则,帮别人寻死路。
引者不敢再说话,他只是受命,是魔王亲令说随他选的,所以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光耀殿,外形上恢弘中透着雅致,华美,却没有过多的装饰,只看一眼,沧澜就知道是按重夜喜欢的风格建造的。
走近后,光耀殿的宫门大开着,守卫全无,让引者吃惊,于沧澜却只有一笑。心中却是凄凉,不管岁月如何的变化,有些东西还是不会变的,就像重夜的性格。他总会那么肯定,沧澜就一定会回到他身边,无论他在外面飞了多么久,飞了多远,最后的归属都会在他那里……到底是谁给了他这样的信心?沧澜无言的望着宫殿。
“就到这里吧。”他对引者说,也只能到这里,重夜已经摆明了只让他一个人进去……
沧澜走在里面,鼻子却开始发酸,这座宫殿的布局,竟然和流沙宫一模一样……
可是流沙宫没有了,离弦已经死了,所有的一切都被重夜亲手毁了,事到如今,他又想做什么?
走过熟悉的道路,低檐、转角、回廊……连同每一步台阶都分毫无差……
如果是在流沙宫,沧澜就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丢。看着那些庭院,就好像看到自己小时候是如何的顽皮,如何的折腾照顾他的下人……每一个地方都有他小时候的影子,每一个地方都变成沧澜心酸的回忆……
他伸手轻轻推开一道门,里面只有一床被子。
沧澜笑了,却是刺痛的感觉,连这种地方都还在……
沧澜小时候可是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这里是暗房,是重夜专门用来惩罚他的地方……
无声的,重夜已经告诉他:如果你不乖的话,我一样会把你关在这里。
沧澜突然笑出声音,身体也顺着墙边滑下去,竟有一种不想再走了的感觉。
上辈子做梦都想回到的地方,却出现在了这里。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重夜一个人,俨然只是一座空房子……只是一个空房子……
沧澜哽咽着想念着无数的人,那些爱过他的无数人……可是却不在这里……只有一个房子,有什么用?……
“我想要的,你不能给……”既然不能给,又何苦要这样纠缠?前生人,今生魔,到底要怎样,才能令你满意?
NO.050
沧澜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呆了多久,只依稀觉得自己哭过。
在他出来的时候,天空有些明亮。那么亮,应该是快要下雪了吧?
他担心小白,因为沧澜忘了问小白魔力够不够,需不需要再来一次……
可是在这种地方,沧澜不想把小白叫出来。反倒是守护鸟从他的怀里冒出头来,喳喳的叫了两声。
沧澜忽然发现这小家伙鬼机灵,在别人面前就躲得好好的,没人的时候就蹦出来折磨他……
沧澜心中不悦,两指夹住它的小嘴就把它提起来。
鸟儿挣扎,两只脚在空中挥舞,翅膀扑闪,喉咙里发出声音,却怎么都逃不出沧澜的魔爪。沧澜嘿嘿一笑,果然欺负人能让自己心情愉悦。
见欺负的差不多了,沧澜再把鸟儿塞进怀里,往一个地方走去。
如果重夜在的话,如果重夜与容烟真是同一人的话,那么,他现在只会在一个地方……
沧澜来到□,一大片的池水荡漾的微波,莲花灯开满池。岸上竹影婆娑,风吹苦竹凄迷,还有几株枫树,也早已染霜而红,被风一片片的吹下来,落进枫叶亭中,变成寂静。
亭子的四角上挂着明亮的宫灯,微微闪烁,幽明交替,摇曳扶疏。
那些灯火倒映在池中,照出比明月还要温暖的颜色。
只可惜,那些温暖无法融进沧澜的心里……
他的心,早已一片暗淡,在看到容烟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凝望着彼此的眼睛来得更加具有冲击力……
容烟以为,只要在亭中摆上一桌好菜,两杯樽酒,就可以让沧澜无怨无悔的回到他身边么?过往的那些事,就可以轻易的从沧澜的心里拔除么?
沧澜后退一步,连呼吸都在颤抖,他凝望着容烟,现在的重夜,是那么的陌生,又那么的熟悉……
容烟的样子,总是那么受伤,永远都让人觉得,他是那么的无奈,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情有可原,他不是故意的,哪怕是践踏了你的真心,又让你伤心致死……
沧澜哭了出来,真的好想用自己的手杀死容烟,只要杀死他,自己就可以解脱了……
可是他杀不死,下不去手,所以只能这样,被痛苦的折磨着。
沧澜还是那么爱哭,像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重夜一笑,也只有在沧澜的面前他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重夜的笑容对沧澜来说,是一种绝望,像是逃不出去的牢笼,禁锢着他的心。
在现在,他努力的想着小白,想着克已,想着诛华,想着整个魔界的安慰,把整个自己都排除在外……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面对容烟……才能在心痛中找回一些他该做的事……
他想上前,想坐到容烟的对面……可是双脚却不听使唤的动不了……
在许久之后,他才慢慢的移出一步……所耗费的力量,就像是心上扛了千斤重的石子……举步艰难……
连沧澜都不清楚自己是怎样走到重夜身边的,他站着,重夜坐着……
沧澜垂下眼,茫茫的双眸中流露着复杂的心。
重夜仰望着,伸手揽过沧澜的腰,头靠到他的身上,什么也没有说。
时间仿佛静止,只有默默的拥抱,清风的祭奠。通透的烛火,照出碧水清泠,幻影如梭。
沧澜纷乱的心,也慢慢归于平静。
眼中落寞,却是因为他屏除了自己的感受。
“你想要把魔界怎么样?”如果重夜想毁灭魔界,那沧澜就只有与他为敌……
“不怎么样。”重夜不想谈这种事,便拉着沧澜坐下说:“秋儿,都是你爱吃的,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