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泽旧事之锦阳篇 上(穿越)————priest

作者:priest  录入:04-25

  郑越和兰子羽望着她,不明所以。

  樱飔说道:“他托我稍了口信,说这一仗打完以后,王爷你必定要调他回来,可是看了你科考的计划,他觉得自己暂时不回来的好,他说军中多璞玉,李野什么的更是有名将之姿,只是临阵还略有些生涩拘泥,你这边在培养文臣,他就算帮你奠定武将了……”樱飔偏偏头,想了下,一拍手,“对了,狐狸说西戎内奸的那点破事让你自己搞定。”

  郑越愣了下,随即撑住额角苦笑:“这死狐狸。”

  如是……真是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当你念及,有那么一个人,远在千里之外,只凭只言片语便能洞穿你那别人看来不可理喻得想法作为时,曾经高处不胜寒的凄凉感触,刹那间就烟消云散了。

  二十六 归域之战(三)

  “父亲。”

  温龙跃转过身来的时候就看到儿子温毓华手捧棉袍站在身后,“夜里风大,父亲当心着凉。”

  他借着月光端详着儿子的面孔,年轻人的下巴上刚刚泛出薄薄的青色,眉宇间仍有一些稚气,是个英俊的少年,算起来应该与不远处蠢蠢欲动的敌军将领年纪相仿,还是让人教导怜惜的时候。

  温龙跃伸手接过来,叹了口气:“毓华也有二十了啊。”

  “儿子上个月过的生辰,满二十了,父亲忘了么?”

  “战事紧张,为父连你的加冠之礼都疏忽了。”温龙跃点点头。

  “父亲保家卫国,儿子这些不过是小事,哪有让父亲费心的道理?”温毓华并没有太多的怨言,身为一个守将将军的儿子,有时候,注定了会丧失一些旁人看似触手可得的幸福,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何况这样动荡的年代里,真正在生活而不只是苟延残喘的生存着的人,又有多少呢?

  整个天下都在期待着一个横空出世的霸主,哪怕是只暴躁的狮子。

  温龙跃闭了闭眼睛:“二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算起来,你跟着我从军也有将近五年的时间了吧?”他紧了紧披风,微微露出一丝疲态,“你祖父二十的时候已经独自领兵了,为父二十的时候也有了你,是归域的副将了……那个时候虽说我西戎国力不算九州中最盛,可是为父数万大军站在这里,就没有人敢来叫板……现在一转眼你也二十了,我却是老了,西戎也不再是原来的西戎了。”

  “父亲……”年轻人有些不习惯地看着疲惫的父亲,一时间没明白他想要说些什么,却蓦地发现,父亲已经很老了,曾经枪一般挺直的腰杆,竟有了微驼的迹象。

  “是时候让你自己长大了,恐怕我这只老鹰……”温龙跃定了定,“这一仗,兴许是我的最后一仗了。”

  “父亲!”温毓华听出将军的话里竟有了交代后事的意思,不知所措起来。

  温龙跃看了儿子一眼,自己唯一的骨血并没有成为名将的潜质,他没有战场上杀伐决断的勇气和魄力,简简单单的一席话都能让他惊慌失措,这是无论如何也难以靠后天的努力弥补的。可是他没有觉得失望,反而是浓浓地庆幸着,自己的儿子并不是什么英雄,在乱世里叱咤一时的英雄,都不会有好下场,一个人撑起整个天下,那样的压力,任你是谁,都不免要千疮百孔:“小的时候,你娘亲教过你一些行医用药的本事,你可还记得?”

  “儿子……记得……”

  “那就好,毓华,你记着,如果为父不幸身死沙场,那也是精忠报国了,不枉吾主厚待温家一场,可是各为其主、兵戎相见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万不可想着为为父报仇。自己找个乡野之地,做个平民百姓,悬壶济世去吧,也算为为父赎清这一世杀孽……”

  “父亲怎可说出如此不详言语?我军倍于敌军,又有洪州后盾,父亲纵横沙场数十年,他燕祁人都是三头六臂不成……”

  “庶子妄言!”温龙跃呵断了儿子的话,“你可知这世上害人最多的便是不知天高地厚?洪州人是后盾?我们兵力倍于敌军?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洪州人咄咄逼人,目空一切,不过是在利用国主罢了,哪里有什么结盟的诚意?诸侯之间所谓的协定,只怕比婊子的牌坊还难以为信!且不说国力之间我们和燕祁差多少,你当联军内部就真的团结一心么?只怕以二对一我们都没有胜算!各怀鬼胎罢了!冉清桓有恃无恐你没看出来么?你还差得太远!”

  “儿子……”

  温龙跃摆摆手,“国主如今已经老得昏了头了,太子更是唯唯诺诺没有半分主见,只怕是个后主的料……唉,只有那白小殿下,还能挑起摊子来,可惜了……”

  “白殿下不是在玉丽山庄疗养病体么?”温毓华愣了一下。

  “白殿下自少文武双全,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病?”温龙跃嗤笑了一下,却摇摇头, “说句不道的话,若白小殿下真的对大位有半分觊觎之心,我就算是拼上老命,拼上这一世名声也要拥立他……可惜、可惜呀!殿下虽年少老成心思细密,却太重情谊,以至公私不分,对那一母同胞的太子兄长不曾有半分忤逆,做不得乱世的枭雄!”

  温毓华情不自禁地向周遭看看,温龙跃今夜一反常态,老将军再不惜字如金,这字字句句,虽说属实,却都是要命地属实。

  温龙跃见了儿子神色,怎能猜不到他心思,不禁微微一哂,大力拍拍他的肩膀:“去吧,记着为父今日跟你说的话,回去磨利了你的刀,若老天垂怜,能让你活过这一战,就走,离了这是是非非,欠国主的情,你父亲这一辈还清便罢了。”

  其实他还想说,比起洪州的吕延年,他倒是宁可郑越能最终胜出。可是食君禄,死君事,他纵然看得再清,也不过是战争的车轮注定要碾过的一粒灰尘罢了,有的时候,年轻冲动愚昧都是好事啊。

  冉清桓的眼睛在夜色里幽深得有些吓人,各将都已点遣完毕,兵分三路,路线是他数日以来精心研究的结果,以一路为饵在明,一路为辅在暗,再以一路为扰零击碎打……就连几乎寸步不离他身边的李野也被打发走了,少年活络了一下一直绷紧的面孔,转眼间军令如山的将军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他的嘴角露出几许意味不明的笑意——又是一场豪赌。

  可是这一次的主角,是我——

  他招招手,二十个黑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眼前,冉清桓打了个指响:“多少人在外面打打杀杀都不是关键,听着,此战,成败在你我一举,有害怕的给老子站出来!”

  “全凭将军调度,万死不辞!”军人整齐划一的声音震得空气都有一些凝重的波动。

  冉清桓点点头:“好,都是爷们儿,行动!”

  天明之前,战役已经打响,可是谁也不知道,战场上那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去了什么地方。

  也就是这一夜,本来已经休息了的锦阳王郑越突然惊醒,心悸不已,竟是再难入眠。

  郑越低头看看似乎被惊动了呼吸开始加快的戚雪韵,没怎么犹豫地点了她的昏睡穴,女子又陷入了沉沉的梦境,他皱着眉看着这个已经是他妻子的女人。算起来这还是第二次与她同床共枕,还是迫于九太妃的压力。他的神色早就没了白天里仿似春风般的温柔,神色漠然地把戚雪韵推到一边,就像是躲着什么厌恶的东西。

  九太妃周可晴——郑越怀疑这个洞彻的女子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才出言干预他的私事,对,可是现在一切还都不是时候。

  郑越掩藏在温柔表象下的狂傲,不准许他的人生有半分纰漏,就连身不由己的感情,他都要牢牢把握。穿好衣服下了床,他无声无息地去了一个地方——那个与相府相连的秘道。

  秘道的另一端,是那个人的书房——

  空气里似乎还有淡淡的新雪的气息,微冷,却能让人沉静下来,郑越坐在那把被收拾得软绵绵的椅子上,轻轻抚摸过桌案上的东西:名贵的笔被随意乱扔,已经失了初时的神采,看上去就像是街边上几个铜板买回来的破烂——这个人的眼很毒,再不起眼的宝物都能一眼认出,可是认得归认得,却从没见他在意过,仿佛贵与贱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本落了些灰尘的书打开着摊在一边,里面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市井读物——虽然不是什么淫辞艳赋,可是若是被那些老学究们看到,也一定要大叹朽木不可雕,这个人的品味实在是不怎么高雅,他有时莫测,有时却真性情得叫人无可奈何;无数草拟的治国之策没来得及收拾都摊在桌子上,颇有触目惊心的意味——这个人一旦认真起来就对自己苛求到可怕的地步,一份递上去的奏章,寥寥百字,背后竟也有这样的心血……

  郑越出了神,那个人,对于自己来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年轻的国主握紧了拳头,不行,这样的感情不能再任其发展了,这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指甲掐进了肉里,沁出殷红一片,郑越低下头,面无表情,他是兄弟……是朋友,是生死相随的知己……可以嬉笑怒骂,可以没大没小的人……他还是纵横九州的难得的谋士,是奇兵迭出的军事天才,是安邦治国的股肱之臣,然而也……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这样不伦的感情便把它掐死在出生的时候吧。

  他漆黑的眼神有些决绝,郑微云,我的身体里果然是继承了你的血么?你看着,我绝对不会败给它,绝对,无论是血缘亦或感情,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别想脱离我的掌控!

  就在郑越拍息了灯起身离去了以后,屋顶上突然吊下来一个粉色衣衫的清丽少女。

  樱飔本来是来找冉清桓有没有留下什么有意思的小玩意的,谁知郑越却大半夜地突然闯进来,少女拍拍胸口,对着看不见的朋友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冰冰也吓了一跳吧?”她歪着头皱皱眉,“可是怎么办?我们好像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

  二十七 归域之战(四)

  黑色的影子从郑越的书房门口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不禁怀疑是自己眼花了,可是樱飔的眼睛不会花,她甚至清楚地看见黑衣人见到她时轻轻颔首的动作,她微微地张开小嘴,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低声自语:“天,我看见谁了……”

  “樱飔丫头,进来。”郑越已经开了口,不怒自危的声音响起。

  樱飔顿时觉得头大了一圈,最近看见的东西对她不愿意用脑袋思考的习惯实在是个灭顶的灾难。应了一声,粉色衣衫的少女推门走了进去,郑越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抱着双臂,想着什么事情。

  樱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好像担心打断了他的思路,可是女孩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小心地问:“王爷……刚才那个,好像是……传说中的无常……”

  郑越抬起头,对她笑笑:“贼丫头,想问什么?”

  樱飔立刻给点阳光就灿烂地松了一口气,跳到郑越的桌案前,一把抓起郑越的袖子:“真的是啊真的是啊?‘鬼灵宫’的无常前辈?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你年纪不大,见过的倒是不少。”郑越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江湖上的鬼灵宫并没有多少人听说过,我倒是小看了你。”

  “那是他们没见识。”樱飔不屑地“切”了一声,颇有些花痴的说,“鬼灵宫哪,那可是杀手界的大当家,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没人了解他们的内部组织,也没人知道宫主是何方神圣,他们不轻易接任务,可是一旦出手就从不容有失,话说王爷——”樱飔说着说着正色下来,“上次你和狐狸如果碰到的是他们,就是神仙也回不来。他们要是也搅进来,你可是要小心了。”

  郑越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丫头难得一见的正经,伸手取过一盏茶碗,慢悠悠地啜了一口:“那,孤告诉你一个足以震惊整个江湖的秘密。”

  “什么?”樱飔愣了愣。

  “鬼灵宫的主子,就是——孤。”

  樱飔像被雷劈了一样,保持着一个扭曲的表情半天没动。

  郑越拍拍她的脸:“丫头,魂兮归来。”

  樱飔“哇”地一声跳起来,用手指着郑越“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整话来。终于,女孩安静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进去,然后镇定无比地说:“唉,小王爷,你真不愧是我老大。”

  郑越忍俊不禁,被她一通胡闹,心情倒是明朗了不少。

  樱飔有自己的城府,无论什么时候都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她没有好奇鬼灵宫是怎么到郑越手里的,眼前和煦的男子的真面目她心里清楚,他能笑得多温暖就能做得多绝情。

  鬼灵宫当然不是拿着郑微云的令牌就能号令得了的,但他是锦阳王,今日手握燕祁、明日纵横天下的人,就算是最为神秘的组织,也不过是个工具,郑越如果连这点手段都没有,也就不配坐在今天这个位置,统领九州最富饶的地方。

  有的人,天生适合驾驭。

  闹了一会儿,郑越把桌子上的一张纸推给樱飔:“你还得跑一趟归域,把这个亲手交到清桓手上,然后就留在他身边,按他的想法做,不必理会孤这边,别让他少一根寒毛。”

  樱飔嘻嘻哈哈的表情还没有刹住,看清纸上内容的时候却骤然变了脸,这一次是真的变脸,没有丝毫耍宝的意思:“这……是真的?是鬼灵宫的无常鬼亲自查的?”

  郑越点点头:“他们管这叫查生死簿,不必怀疑,孤也不希望是这样。清桓在西戎,孤担心他的安全。”

  “狐狸的武功是个半吊子,除了吓唬人没啥大用处,”樱飔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对郑越说,“我知道了,王爷你自己保重。”

  “孤自有分寸,去把若蓠宣进来,太傅么,现在正在忙科考的事情,你知会他一声即可。”

  樱飔告了退,迅速离开。

  这消息实在惊人。

  那个人……竟然是西戎太子的同胞亲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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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明是大将军余彻的胞弟,颇有其兄长之风,但是用冉清桓的话说就是有些欠火候,所以这次带他来只是做一个小小的偏将。然而这个偏将却不知道是多少人羡慕不得的,跟着这个看上去有些不着调的将军,他们将看到的,学到的,是正统兵法里绝对没有的东西。冉清桓说,这个世界上本来不应该有那么多条条框框,能达到目的的方法从来不只有一个。

  余明的任务是在一夜之间让自己手下三分之一的军队变成隐形人,在开战十五天之内不被人发现,并且要至少偷袭敌人十次,最好能烧掉部分粮草。

推书 20234-04-25 :暗皇--宫怨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