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之极”贝尔逖纳笑着接受了库尔勋爵的提议“那么,公爵,我的女儿就拜托您了。”
库尔勋爵和贝尔逖纳伯爵坐在角落里。
“如果能和弗朗索瓦家族联姻,你该怎么谢我?”库尔勋爵依旧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大口的喝着梅奥尔公爵的珍酿。
“那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受宠”库尔勋爵看一眼身旁的贝尔逖纳伯爵,继续为自己倒满一杯“这酒真不错。”
贝尔逖纳伯爵不置可否的喝着杯中的葡萄酒,优雅的动作和库尔勋爵的粗豪形成鲜明的对比,在他面前,库尔勋爵尽管举止并没有失去贵族的风度,但是他的体型还是让他形如豪猪。
“这就是你今天要我来参加宴会的目的吗?”
库尔勋爵耸耸肩“我还以为他不来了呢”
“国王的恩宠能够持续多久?”贝尔逖纳看着远方喃喃说道“不过和弗朗索瓦家族联姻,与国王的新宠结交确实有莫大的好处。”贝尔逖纳将水晶酒杯举到唇边,优雅的啜饮,而这样自问自答的话,自然传不到劳伦的耳中,他只是面对着罗娜斯斯克伯爵小姐有些紧张。
在异性面前总有与众不同的感觉,这也许是在动物时期就决定的。
“你要吃些东西吗?还是想四处走走?”劳伦杉杉有礼的伸出手臂,罗娜斯斯克伯爵小姐害羞的将手轻轻的搭在了劳伦的臂弯上,显然与一位陌生男子相处,这位伯爵小姐一样有些羞涩。
劳伦与罗娜斯斯克的相处是愉快的,但这种相处仅仅止于相处,而并非有什么感情方面的发展,至少劳伦没有,他只是单纯的欣赏自己所遇到的艳遇,能与一位美丽的贵族小姐相谈甚欢,在劳伦看来这无疑是一种好运的表现。
“如果有人能得到您的爱慕那将是多么的幸运啊,您有爱慕的人吗?”
“有,当然有,”劳伦并没有注意到罗娜斯斯克的反应,他只是下意识的回答了,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和这个回答之间所代表的试探和拒绝,劳伦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刚才不经意的回答可能已经伤害到一位小姐的芳心。
劳伦毫无所觉“您想吃些什么吗?我去拿。”劳伦兴奋的站起来,这时候的罗娜斯斯克伯爵小姐已经伤心的没有余力回答劳伦的提问了,而劳伦却将此当成了默认,而当劳伦穿过玫瑰丛取来食物——
劳伦已经找不到原来的位置了,他懊恼的丢掉手里的食物,也许是上帝在作弄,这位幸运的人士总是能从最热闹的地方迷路到最冷清的角落,似乎他每一回寻找的方向,都与他所需要的相反。
“您怎么在这里?”声音暗哑而有磁性,像一桶沉淀多年的葡萄酒一般淳厚浓郁,很迷人的声音。
49.梅奥尔公爵的小心眼(二)
这位曾经将异教徒流放将反叛者镇压的人,这位以国家利益至上的人,这位以他的成就向世人展现出无比才华的人,这位轻易的得到敌人的畏惧人民崇拜的人,此时就站在劳伦面前,依旧是一身不变的红衣,他优雅而又如深海一般寂静,他深沉而又如同天空一样广博,他永远能够在任何他所需要的地方展现他无与伦比的魅力。
劳伦是惊讶的,兴奋的,激动的,他甚至是心虚的,慌乱的,无所适从的,他的忐忑一样不漏的落入红衣主教眼中。
“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您,公爵”红衣主教像一位仁慈的长者那样说道,他的笑容又会让你感觉看到了温厚的兄长。
这无疑抚平了劳伦忐忑的情绪,至少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大人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甚至说很和蔼,这令他松了一口气,但是劳伦还是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红衣主教的红色披肩,这件东西总是时刻提醒着他,曾经所犯的愚蠢错误,他希望红衣主教永远不要知道是谁偷了他的披肩。
“我也同样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请相信我的惊讶和激动,能够与您这样交谈我感到非常荣幸。”劳伦小心的措词,他将这几日的宫廷礼仪训练成果充分的展现出来。
“您不必这么拘谨,您也是来参加宴会的吗?”
“是的”红衣主教的可亲,让劳伦不由对这位伟大的人更加爱戴,天啊!他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他竟然可以和红衣主教面对面的交谈,这就和他无法想像他能与国王同桌吃饭一样。
“哦,您也是觉得吵闹而来这里的吗?”红衣主教似乎很有谈兴,不过他似乎认为劳伦来这里和他是同一个原因,这令他生出同病相怜之感。
劳伦自然不会告诉眼前这位他无比尊敬的人,他是迷路到这里的,那太丢脸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坐下来说会话。”红衣主教微笑着发出邀请。
天上的月亮十分明亮,植物茂密的种植在长廊旁边,红衣主教身后的灯火将他衬托的犹如壁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就如同无数文人所赞美的一样,他如同天上的繁星一样照耀世人,如同宇宙一样浩淼广博。
他是神灵的侍奉者,包容着世间所有的黑暗,他如同最高贵的晨露,又坚硬与石头一般,他是森林里第一抹红光,是将罪恶背负在自己身上让他人得到救赎的修行者。
劳伦受宠若惊,这令他一时无法自由言语。
“您不愿意吗?”
“不不不,我只是太意外了,不,我的意思是能和您一起——”劳伦有些语无伦次,但还是依照红衣主教的意思坐到了他的旁边,周围是树木与玫瑰,天上月亮与星辰,而劳伦旁边坐着的是红衣主教,这无疑更加令劳伦忐忑不安。
劳伦小心的打量着身旁的红衣主教,认真的回答着红衣主教提出的任何问题,直到现在他还不能相信,他究竟和谁坐在一起,和谁一起谈话,天啊!神父如果您还在天上看着我的话,您是否会相信我如今所遇到的呢?
“您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请不必拘谨,我想也许您有什么困难或者疑惑的话,我都可以给予一些帮助。”也许是红衣主教觉得只由他自己在说有些单调了,所以他意图勾起另一位同伴的谈兴,以让他们相处的更加愉快。
“我对一些您的事情也非常感兴趣呢。”
红衣主教的笑容很扎眼。
红衣主教善于辞令,如果他愿意他可以与任何人相谈甚欢,但是红衣主教和劳伦之间的话题实在是太少了,这让气氛在瞬间窒闷。
而劳伦显然不善于交谈,由劳伦引导的话题,显然不如主教的生动有趣,虽然红衣主教对他的任何问答都给予了十分圆满的回应,但交谈却还是渐渐的稀落下去。
直到最后两人的问答已经降落到要半天才能听到一个,这令劳伦很是不好意思,但是他挖空心思冥思苦想,却还是想不出什么好的交流话题。
红衣主教感兴趣的是什么,音乐、绘画、建筑?劳伦对此一窍不通。
谈政治?劳伦并没有在红衣主教面前出丑的打算,他还没有忘记这位主教大人在政治方面的天赋,他可不认为红衣主教的政治水平会和他是一个范畴的。
谈军事?劳伦同样没有忘记面前的人,还是一位统帅过万军的将军,没有傲人军功的贵族,即使他的权利再大也是不能近封公爵爵位的,除非是世袭或者拥有皇室血统。
艺术,军事,政治,在这位几乎是万能的人面前,劳伦发现他竟然找不到任何领域的话题,能让他将这场难得的二人对话,继续下去,这无疑令劳伦十分沮丧。
红衣主教站起身来,这令劳伦一阵惊慌,能与红衣主教单独相处的机会是多么珍贵,就是国王也应当清楚。
“公爵——”
“主教大人,我一直对《马太福音》中的一些问题难以理解,不知道您能不能给予我一些指点。”
红衣主教收回了要告辞的话“当然可以,我非常乐意为您指点神的旨意,您是一位虔诚的信徒,您可能只是遇到一些分歧而已,我们可以共同参考一下,或许您能得到什么启示。”
“不过,您有带福音书吗?”红衣主教扫视了一眼周围,显然施教条件并不太符合。
“请您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梅奥尔公爵那里借一本书来,请务必等我回来,只要一会就好。”劳伦自然不肯失去如此机会,他终于发现了一样,他懂得,并且能够和红衣主教谈论的东西——圣经——
现在在劳伦眼里,那原本枯燥乏味的东西已经完全脱胎换骨,冲入树林中的劳伦完全忘记了他是迷路而来的客人,满脑子都是红衣主教细心为他讲解圣文时的情景。
如此头脑发热的劳伦,终于再次迷失在了梅奥尔公爵家的花园里,而在他还满是兴奋与激动的时候,被人从后面一棍打昏了过去。
昏迷中的劳伦被扔到一张躺着一位美丽女人的床上——
50.可怜的情妇
“人找到了?”梅奥尔阴郁的面色总算得以缓解,他还以为他的计划今天要泡汤了呢,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要知道将所有的环节安排妥当也是相当耗费精神的。
“是的大人,我们的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他,已经按照公爵的计划安排妥当。”
梅奥尔公爵挑了挑眉,看着手里缓缓旋转的红色液体,微微的弯起唇角,显然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好“马克西米,你说国王如果见到他最宠爱的臣子和他最喜欢的情妇浑身赤裸的躺在一张床上,会是什么表情?”
“是时间通知陛下了,人应该快醒了。”窗前的马克西米举起酒杯。
国王赶到的时候,劳伦正与浑身赤裸的方坦侯爵夫人躺在一张床上,而当国王怒气冲冲用最大的力气踢开房门的时候,劳伦和方坦侯爵夫人正两两相望,国王的到来无疑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两人震惊异常。
“陛下?”方坦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的脸色变的苍白,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但是她却没有丝毫的证据来让国王相信她。
“夫人,您的表现令我非常失望。”国王的语气十分冰冷,实际上国王现在已经气疯了。
“陛下请您听我说,我是被陷害的,陛下,我从来没有背叛过您,请您相信我吧,陛下……”方坦侯爵夫人慌乱的解释着,她知道她的命运将要改变了,这令她惊慌,她将失去国王的宠爱,她将前往修道院,这是多么可怕的后果,而她又是何其的无辜。
不,她不能,她不能让她的那些敌人们得逞,方坦侯爵夫人从床上滚下来,她恳求的拉住国王的衣衫,她不住的哀求着,她彷徨无措的解释着,只要国王相信她,她就还有翻身重起的机会。
可惜国王看到她只有嫉妒与愤怒,他在乎的不是方坦的背叛,他的怒火完全来源于另一人,国王或许因为他的情妇公然与他的宠臣上床而怒气冲天,但国王却不会因为一个情妇和一个臣子失去理智。
但是现在与另一个女人躺在一起的是他的情人、爱人,这令国王无法忍受,他觉得他遭到了背叛,这种背叛无异于叛国,国王的心情非常非常的不好,他甚至有处死眼前这个女人的冲动,尽管这个女人在不久以前还得到过他的宠爱,但是这一切与爱人的背叛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了。
被怒火焚烧的国王看向依旧坐在床上的男人,男人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令国王更加恼火,尤其是他发现男人竟然也和女人一样浑身赤裸的时候。
那是一具令他着迷的身体,他们曾经无数次的共享欢愉,他曾经认为他们将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但是就是这最亲密的人在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上背叛了他,多罗西斯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公爵,您请求陛下吧,请求陛下相信我们是无辜的,公爵——”方坦似乎也想起另一位同样被陷害的人来,虽然她曾经与这位公爵有过一面之缘,也曾经试图做过今日这般的事情,但是事情并没有成功,她与这位弗朗索瓦公爵是清白的。
当然即使他们真的有什么关系,方坦也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她之所以求助于劳伦,是因为这位被陷害的人,是国王新近的宠臣。
劳伦看着愤怒的双目赤红的多罗西斯以及他脚边拼命哀求的女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蹭的从床上跳下来,却猛然发现自己没穿衣服,狼狈的裹了被单之后,劳伦开始辩解起来。
“多罗西斯,你听我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真的,我本来是要去取经书的,我一直与罗娜斯斯克小姐在一起,我迷路了,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劳伦的解释非常混乱。
“罗娜斯斯克,那又是谁?”国王的怒火让他无法从劳伦的解释中听到任何有利于劳伦的信息,但国王的妒火却敏锐的让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名字。
劳伦的解释完全出现了反效果,国王的怒火以及嫉妒已经让他听不下情人的任何解释了,他命令士兵将方坦侯爵夫人送去远离巴黎的修道院,但出乎梅奥尔等人预料的是,怒火冲天的国王并没有将弗朗索瓦公爵发配边疆,也没有将他终身监禁,这令梅奥尔和马克西米再次重审了国王与劳伦之间的情谊。
与此同时,时间比黄金还要珍贵的红衣主教站起身来,他在思考,因为照他估算的时间来看,无论劳伦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个时候也应当回来了,而且他不认为劳伦有什么理由欺骗他,甚至说是让他久候,红衣主教不动声色的又等了一会。
“大人”匆匆赶来的米锲迩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令他惊讶的是这位他誓死保护的大人今天似乎心情不错。
红衣主教看向忠心耿耿的属下“有什么事吗?”
“陛下来了”正因为得到国王到来的消息,米锲迩才会赶来禀报。
红衣主教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将目光移向劳伦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接着红衣主教转过身来“去大厅”
“是”米锲迩赶紧跟上红衣主教的脚步。
这位令敌国闻风丧胆,令国王礼遇,令群臣俯首帖耳的主教大人已经意识到,也许在刚才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51.心情好的怪异主教(一)
红衣主教赶过去的时候,众人正在恭送国王离开,当然在国王离开的队伍中,还夹杂着裹着被单的弗朗索瓦公爵,这令宴会中的人议论纷纷,相信不久之后刚才的事情就会广泛的流传出去,国王的宠臣和国王的情妇偷情,无论从任何角度说都是一项不错的谈资。
而对于其中敏感的政治因素,有些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方坦侯爵夫人的放逐,无疑是某些投资在她身上的人倒台的预兆。
利益的瓜分,权势的倾辄,显然与国王的身边的呼吸相关。
“您也在这里,主教”见到红衣主教,愤怒中的国王微微冷静下来一些,对于他的首辅,即使是在这重情况下,他也不愿意失去礼节。
“陛下”红衣主教微微躬身。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主教自便。”不过,显然国王也没有多停留的意思,微一颔首,立即带着背叛的爱人回宫去了。
这样的国王,就好像在妓院里抓住丈夫的女人,恼火的想要给予不老实的丈夫一个教训,当然国王的教训要回到宫廷里才能实施。
深夜,国王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开回了皇宫,似乎连队伍本身都被国王的怒火感染了,带着层层的杀气,这令许多人感到不安,甚至惶惶不可终日。
劳伦经常忘记了,多罗西斯不仅仅是多罗西斯,他还是法王,那瓦尔家族最终继任者,这片土地的最高统治者——
至高无上——
劳伦被带到他的房间,这是国王特意为他安排的,这间屋子里有一所密道直通国王的寝宫。果然,国王很快就到了,只是这一次国王并非身着睡袍神态雍容,从密道而来,国王甚至没有时间换下外出的衣服,他第一时间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