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树(第一部)生子————觉醒

　　一下午的时间，他在客厅边发著呆想事情，边等待那通电话，就这样迅速度过，没想到刚想起身喝杯水，铃声却在这时响起。
　　按下通话键，靠近耳朵，熟悉的声音立即传来：『喂，阿礼吗？』
　　「嗯，是我。」
　　『……是有什麽事情要跟我说吗？』
　　「嗯，晚上可以出来谈谈吗？」
　　『我有空，我们约在哪边？』
　　「六点，行吗？在岩下咖啡厅。」
　　『ok! 那麽待会见罗。』
　　对方以轻快语气挂上电话，倒是让秦礼由原本的镇定，多了点不知所措。
　　六点差五分的时候，从停车场缓步踏过来的秦礼推开了岩下咖啡厅的门，侍应生立刻趋前要帮他带位，才正问：「先生，一个人吗？」时，秦礼也立刻看见男人在靠窗边的座位，探出身体来，朝自己招手。
　　「不用了，谢谢你，我朋友已经先到了……」先对侍应生示意一下，再走近萧元卓先选定的座位。
　　「哈罗，你还是这麽准时。」萧元卓等他一坐下，在他张嘴之前，就先说了话。
　　「嗨……」连秦礼自己听来都知道是底气不足的声音。
　　表面上强作从容，但其实他内心十分忐忑，不知面对这样的情况该说什麽作为开始。特别是临到这人面前，看到他不知是假装还是真正轻松的表现，让他原本还不多的罪恶感在此刻迅速涌出，扩散。
　　「嗳，别一副就是内心有愧的样子……你这样的表情不明摆著答案给我？我原本还等著你要声泪俱下百般不舍的留我呢，亏我期待很久。」
　　萧元卓一只手用汤匙轻轻搅动著咖啡，直直看著对面的秦礼，还是轻松的说，然後搭配著口中的言语，脸上也挤出做戏般惋惜的表情。
　　听到这样的说法，秦礼忍不住略略弯起嘴角。
　　「看你这个模样，是不准备挽留我这个好男人了。那麽至少给我一个好解释吧，免得我失败还不清楚为什麽。」
　　原本就准备即使男人不问他也要据实以告的秦礼，自然也顺水推舟的开始解释。他和黎世的关系，甚至连八卦新闻没刊出来的── 他和黎世的伴侣假装游戏，就连阿阳都不知情的事，他也全说了。其实他大可不必把这些东西说出来，但想到是自己有错在先，再加上他从来不违背的这项原则── 尊重和信任自己交往中的情人。所以最後秦礼还是选择全盘托出。
　　「……我和他的关系，大概就是这样了。」
　　秦礼说完这句话後，在刚刚的解释时间中完全都没有打断他的男人，此时才面带疑惑的开口问：「……照你所说，你和他有伴侣关系五年了，而圈子里的朋友不少人都知道，你这五年没有交过正式的男朋友，大部分都是玩玩而已……那为什麽你突然改变了心意？……嗯，我是说……为什麽我们会交往？」
　　秦礼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略过两人吵架的内容，模糊地回答：「有一天晚上……我们吵了很严重的一架，严重到我认为这个游戏在那晚之後应该就会结束了。……再加上我现在多少会想要一段比较认真的关系，又刚好和你认识，只是没想到……」
　　「不过在没有结束黎世那边的事情前，就和你交往，这对你并不公平，不管怎麽说，这都是我的错。」
　　口齿清晰，不给自己留馀地的，秦礼慎重地低下头和对面那个男人道歉。
　　「元卓，对不起。」
　　但迎接他的回应，男人用略为急促语调说的第一句话，却不如他预想中的任何可能，是再一次的愕然。
　　「嗳嗳，阿礼，事情没有这麽严重，你不用这样……」萧元卓赶忙说：「我没有你想像中的那麽生气或伤心，真的。」
　　道歉时低下头的秦礼，这时抬起头来，却是不相信的问：「你怎麽可能不生气？……我完全没跟你说过这些事情……」
　　「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有一年这麽长，可能知道这件事後会很生气吧……我猜。」萧元卓耸耸肩又说：「不过我们在一起……算起来，连两个月都没有。我也不想假装自己真的有受到多深的伤害。刚听到的时候的确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不过刚刚听完你的解释，我自己觉得可以接受，那就ok。」
　　「元卓……」秦礼开口还想再说，但萧元卓却摆摆手，果决地截断他的话：「阿礼，这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他口气软下来：「我啊……其实挺相信缘分这回事的，搞不好它让我们分手，是要让我遇到比你更棒的男人也说不定啊。」
　　「你当然值得更好的男人。」他肯定的回答。
　　萧元卓对他眨眨眼，然後笑著说：「到时候你不要後悔啊，分手後我是不会等人的。」
　　闻言，秦礼微笑起来，然後这样回答他：「我知道我一定会後悔的，祝你早点找到适合你的人。」
　　而两人短暂的交往，也真的就在今天就结束了，和平又乾脆。
　　不拖泥带水，是萧元卓给他最後的温柔。
　　待续。
　　囧囧有神的说：这大概是树苗史以来我写过最糟的一章了Orz 而且不只写的糟还卡了好几天……
　　閒暇的日子，过的很慢。
　　至少对昔日的工作狂秦礼来说，真的很慢。
　　过去有时连休年假都会跑回去上班的男人，这样毫无目标的日子让他心情一直处於无限恶劣的低潮中。
　　这种情形，是从来没有过的。
　　从抛弃学生身分开始工作後，生活几乎就只是白天工作与晚上泡吧循环的他，在两项长久以来的习惯猝然消失後，刚开始的第一天，就只能用不知所措来形容。
　　多采多姿的夜生活一向是他抒压的方式。平日习惯下班後就会去坐坐的Gay吧，除了因为没工作就不需要出门的原因外，他还考虑到房子外头可能也有记者守候跟拍，以及这则新闻带来的冲击，造访敏感场所的次数当然顿时锐减为零。
　　但不能玩乐，并不是最後一根稻草。
　　没有工作才是。
　　原本他还想自我安慰，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休假。他过去得来的假期，不是内心牵挂著工作，就是表面休假实际照常上班，只有偶尔是工作太累，身体实在撑不住才请假，而通常在这种情况下，那一个休假日都会在整天昏沉睡眠中度过。
　　长时间的休假对他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一个小员工，工作做不完，休假後苦的只会是他自己；再说，直接把自己负责的部分丢给别人，总让他感觉内心不踏实，甚至有那麽偶尔几次考虑著好吧这个做完就请假休息几天，去旅行什麽的，但之後总是放不下，又是马不停蹄的忙碌。
　　其实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何况，他也没有真的这麽讨厌工作。他深信工作是他改变自己生活的方法，是他让自己能活的一如内心期盼的途径。所以实际上，他很享受工作带来的充实感、成就感，而这些他努力得来的一切也是他的骄傲。
　　而现在，没有工作的他，只感觉自己像个废人。
　　什麽都没有了。
　　但经过了一两天无所事事生活的秦礼，就算再不习惯，也还是摸索出一套如何消磨时间的模式。
　　早上睡到自然醒，跟很多人周末的行为一样，因为太晚起床，早午餐就乾脆合在一起吃，他不会煮饭也不想出门，就打通电话叫外卖，家中这几日快速累积的菜单已经可以堆成不小的一叠。解决最重要的民生问题後，上网浏览一会，就开始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出门顺手租来的电影或影集，有别於以，现在他还会在桌边摆上各式各样零食小吃，边看边吃。
　　过去为了维持标准身材总不敢多吃的东西，在知道可能无限期休假的隔天前往购物商场时，就自暴自弃的从架上拿一堆五花八门的零食，足足塞满一整台购物车才心甘情愿付帐回家。
　　而这样的份量，在他这几日毫无节制的大吃特吃之下，早已经所剩无几。
　　胖就胖吧，反正也见不著人，他懒懒的想。
　　看完几集影集後，又再度重复这几天养成的习惯── 上网留意消息。纵使事件的发展他无力控制，但在最快的时间点掌握最新的发展，他认为还是必须的。
　　身为事件的中心脚色，如果一开始就是处在被动的弱势，却还不知道试图反击，不知道自己的处境，甚至直接放弃不予理会，都只会让一切的情况更加不利而已。
　　秉持这样信念的秦礼，即使已经有些心灰意冷，对保有这份工作也尽量不抱有太高的期待，但还是坚持著这个习惯。
　　其实自从最初的事件爆发後，接下来零星的报导都杀伤力不比第一篇大。不过是些他们的个人介绍、过去交往对象，或是一些口耳相传的小消息，大部分的篇幅也都是关注於报导过去常上报的黎世，只有比较少部分是他的。而秦礼甚至还能自嘲的想，幸好他过去交往的对象都守口如瓶，所以就算有些传闻听起来不像空穴来风，但只要没有真凭实据，就不会引来又一阵的轩然大波。不然光算他过去换对象的频繁度，他不被两人关系曝光的新闻吓死，也会被铺天盖地的批评舆论压死。
　　表面风平浪静，但暗地里却波涛汹涌。新闻造成的效应在持续闷烧，比较不幸的，这阵子又没有什麽大新闻发生，原本应该很容易被淡忘的事，却因为没有其他事情分散记者的注意力，在记者们努力挖掘下，断断续续的还是有消息放出来，或许不痛不痒，但就使这件事不被大众遗忘。
　　秦礼公司那边至今没有发表过任何声明稿，没有公开记者会，就连记者堵到的一些公司高层对这件事也是三缄其口，所以目前报导上的多半仅止於流言，而不是真正关於公司如何要处理这件事的态度。
　　而这种按兵不动的行为，其实坦白说，就多少让秦礼心中留了一点期盼。
　　那人打手机来的时候，秦礼正入戏的看著知名影集的最後一集，嘴里喀滋喀滋地大口咬著胡椒口味的洋芋片。
　　拖拖拉拉的举起遥控器按暂停键，不耐烦的看了下，却发现手机萤幕上显示的是意料之外的人名。
　　愕然的看著许久不见的两个英文字母出现在自己面前。
　　第一个感觉是惊愕。
　　第二个感觉是意外。
　　第三个感觉是疑惑。
　　而他的设定的来电铃声还在响著。
　　在静谧的空间里，一个歌手声嘶力竭的不断嘶吼── 不是熟悉的大提琴弦乐，而是他前几天心血来潮弄了老半天终於换成功的新欢……因为最近喜欢摇滚。
　　他瞪著手机，不按下通话键，也没有其他的动作，直到嘶吼声骤然消失为止。
　　接通了，要说什麽……
　　很怒力很努力的想著，有什麽理由可以接起你的电话。
　　但是想不到。
　　似乎，已经没什麽好说的啊，黎世。
　　走出那个家，走到这个地步的我们，除了那纸玩笑的婚姻之约外，就什麽也没有了。
　　甚至到现在这样的局势，我们连普通朋友也做不成。
　　如果你带来的是安慰。
　　我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这件事是我们一起造成的。
　　既然要当初答应玩这个游戏，後果应该由我自己负责。
　　是吧。
　　而我们之间，留点距离会更好。
　　对你是这样。
　　对我也是。
　　待续。
　　小树苗长了26章，目前看起来是长的挺茂盛挺有活力的（应该）～
　　已经不能叫它小树苗了是吧。
　　以後要说小树才行呐XD
　　在秦礼将手机的来电铃声改为无声震动後，虽然从身旁软沙发传来的震动很微弱，但他还是知道，那人锲而不舍的拨了很多次，每次都耐心的等很长的时间。
　　然而手机主人的反应却是，瞥一眼，看看来电显示的名字是谁，就继续看他的影集。
　　最後，那个人终於放弃似的传来一封简讯。
　　秦礼看了。上面只亮著寥寥几个字：『有要紧的事，接手机。』
　　然後很快地，震动再度传来。
　　他还是没接。
　　但这次结束後的几秒钟，不是再一次的震动了。简讯声很快地再次响起，传来一封新简讯写著：『快接，我是认真的。』
　　秦礼再度感觉到又一次震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後他还是按下通话键。
　　耳边立刻传来许久没听过却依然熟悉的声音，而一开口，那人就是一声没有变的称呼：「喂？阿礼？……」
　　男人似乎没有为那麽多次的拒绝恼怒……从手机这一头，秦礼听不出他的情绪，只觉得熟悉。然後他回应道：「嗯，是我。」
　　「好久不见……」
　　原本以为离开那无比难堪的一晚後，俩人就再也没有交会了，但现在……却又始於这样讽刺的云淡风轻。
　　「是啊……好久不见……」说完话的秦礼等著对方回不咸不淡的场面话，但那人却是没说什麽的沉默。秦礼不知道主动开口说什麽，也只能无言相对。又等了一会，正考虑著是不是应该按下停止键时……
　　那人却突然直接进入正题，说他有很紧急的事要和他说，但现在不能出来见面，所以要了他的网路影像电话号码，秦礼回答後，黎世就立刻跟他约定了时间，之後就匆匆结束通话。
　　而一直到手机传来嘟嘟结束声时，秦礼才如大梦初醒般想到……
　　他居然没问黎世为什麽不直接在手机中说！
　　纵使黎世的要求非常不合常理，但自己刚刚的迟钝与呆蠢更令人不敢置信。
　　丢开手机，秦礼充满烦躁的抓了抓乱翘的短发，愤怒的用力抓起桌上还未开封的黑巧克力，泄气的往沙发椅背倒去，另一只手则一把拿起遥控器，使力按下播放键继续已经停顿许久的影集。
　　当天晚上十点前，秦礼提早半小时上了线，百无聊赖地消磨起时间，之後更乾脆开启浏览器看世界新闻，幸好才经过一小段时间，萤幕上就跳出了来自陌生帐号的通话邀请。按下接受後，很快地那人的画面清晰的传过来。
　　还是那个看了五年多，没有很大变化，所以觉得有点腻的脸。
　　气色很好，精神也不错，看起来他跟以前一样，过的挺滋润。
　　好吧，他少了自己也没什麽。
　　嗯，我应该看起来也不错吧……只要那个男人一说出有关胖的字眼，就立刻下线不管他要说什麽。
　　秦礼边坚定地下了决定，边开口问：「黎世，到底是有什麽事需要这样面对面？」
　　「没有，只是觉得这样说话比较习惯。」黎世微微笑了下後，回答。
　　没错，其实用手机说就可以了，根本不必这麽麻烦。
　　只是心里还是很想看看最近的你。
　　不过啊，这些你就不用知道了，亲爱的阿礼。
　　秦礼哼了声作为回覆後才又问：「你要谈什麽？有话快说。」
　　「当然是谈我们啊……」黎世语气暧昧的说。
　　「……谈我们怎麽怎麽结束伴侣关系吗？」萤幕上的秦礼一瞬间沉下脸。
　　黎世大笑出声，笑了一会才好不容易控制住上扬的嘴角，用轻快的口气说：「不是喔，很抱歉你猜错了。」
　　「……」
　　「好啦不要再摆那种脸了，我要说了。」
　　「……」
　　「下礼拜，大哥要开记者会公布新一季的财报。同时他也会宣布正式退出M国那块土地的竞标……其实本来就没有很大的胜算了，现在风声又这麽糟，虽然退出也会落人口舌，但大哥觉得继续下去对公司形象很不好，所以还是决定趁早放弃。」他很快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