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芳颜(原名:青楼魅宠) 第一部————古惑

作者:古惑  录入:04-17

  恩聿躬身得令,协许坤严幻二将恭敬退出屋外去了。

  亓官昭将蕴卿紧紧抱在怀中,不肯撒手,像是得了宝贝一样,而且今时今日,他的宝贝着实也教他大开了眼界。

  “小脑袋瓜儿动了那么久,想必累了,歇息一下吧。”言谈间他将蕴卿打横抱起,放在整理好的榻上,动作虽轻柔,蕴卿肩头的透薄白衫却仍是滑落了下来,露出大块冰肌莹彻如雪如玉的肌肤,惹得他血气直冲乱撞,轻轻吻了下香滑肩头。

  蕴卿淡淡一笑,也不去管滑落的衣衫,任由他宠溺地啃噬亲吻:“没什么,你每天都要想兵法,布军阵,岂不比我辛苦得多?”

  此刻的亓官昭虽欣喜,心中却又隐约不安,每一刻过去,都距离凌子归的出现越来越近了,如果卿知道这一切都是凌子归的诡计,他会有多伤心呢?他能忍心看他难过吗?想到这里,亓官昭只觉心头紧紧抽搐了一下,躺在蕴卿身旁,将他拥入怀中,无论如何,他会保护他。

  “卿?”

  “嗯?”

  “如果此生能与一人厮守,你希望过怎样的生活?”

  “共沐阳光之暖,同睹流岚浮云。你呢?”

  “我?呵呵,齐听柔风细雨,唯求细水长流。”

  ……

  今夜的惊涛骇浪就要来了,片刻的温存和宁静的时光显得弥足珍贵……

  第叁拾贰卷:巧心布置

  黄昏之际,许坤带领一队人马赶在晚饭前秘密潜入夕州,化装成爵次普通士兵的模样,在兵厨的汤饭内加了不少泻药,但武使为人多疑谨慎,没有找到其专用的厨房,更别提有下手的机会,遂作罢。

  入夜微凉,风向时时骤变,三更一过,恩聿带领几队人马自白苎厢密道潜入夕州城南,一切依照计划行事。

  在此之前他们已做好万全准备,探听到各守卫蹲踞的位置,差遣几个行事利落的手下,将兵甲房门各加了一把锁头。严幻带领了大批的兵马埋伏在城门之外,剩下的,就只需静待城门大开,里应外合,坐稳赢局。

  夜已深了,自从爵次进驻这夕州城来,还从未出现过紧急情况,况且明日一早爵次的大部分军队即将撤离,守城的爵次士兵不免放松警惕,哈欠连连。

  城门侧有一处高高的了望塔,常人之力断然无法以轻功飞身而上。塔中彻夜燃灯,有爵次士兵把守。夜色之中,一道人影闪过,以雷霆之势倏地将龙爪攀在塔沿儿,收紧绳索,不费吹灰之力起身飞至塔边顺势一个前滚翻,塔中之人还未有所反应之际,已被身后的一根绝细发亮的坚韧丝线缠了脖子,银线猛然收紧,伤口密合得甚至连血红都不曾渗出,那人便已悄无声息地丢了小命。

  若隐若现的月光为那俊朗绝美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朦胧,坚毅的眸子迸射出睿智敏锐的光芒,乌青色的长袍丝毫没有阻碍他敏捷矫健的身手。皎洁的月华被浸染的浮云遮了去,只隐约露出些光晕,为他今夜的行动又增添了几丝隐秘。他不屑地谑笑了声,自那爵次士兵的尸体身上扯了块布料缠成布条,绑在塔中央的青铜大钟之上,只要警钟不响,便可除去被突然发现的危险。

  邪佞俊秀的男子又施展轻功,飞身至城门之上,其下有三三两两巡夜的士兵来回走动,每人手里都持一面随时可以敲响的铜锣,以便在发现异常情况时发出信号。男子不慌不忙,待到一个爵次士兵走到暗处落单之时,自腰间倏地抽出一条纤细坚韧的长鞭,犹如暗夜之中的灵蛇游走于漆黑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扼住了那人的喉咙,使力一提,那人不曾出声便断了气,整个身体被提起甩出城去。

  而此时驻守城门加上夜巡的还有不下七八人,男子嗤鼻,俊眉蹙起,轻声嘘气,道了声真是麻烦,随后双手绕着先前细软的皮鞭摸了一下,提手时指间竟已夹了根根细软银针,针尖鲜红。鹰目流转,望定走走停停的几个爵次士兵,瞅准时机将指间的银针同时甩出,那力道用得恰到好处,几乎在同时,一枚银针飞也似的直插入一人胸膛,两枚迂回顿转调了方向射入城门下二人额头正中,余下的几枚也几乎同时令城门附近的士兵突然毙命,而针尖上的失声红药则会使人在瞬间丧失语言能力,吃痛却无法出声,定身倒下。

  不料远处余下的几人忽然警觉,正欲转身举灯查探,猛然间丈长的巨蛇自隐匿的黑暗之中蹿出,眨眼间缠了几人的脖子,众人喉间一紧,出不得声便断气身亡。

  不消片刻的功夫,原本守卫众多的城门处,已没有一处动静。

  剑眉星眸的男子沉稳一笑,轻声击掌,巨蛇似是得了口令一般,吐吐信子嗖嗖游走,消失于夜色,与此同时,黑暗中四下顿时蹿出几抹黑影,个个身手不凡,自内将城门打开。

  门外的严幻得了信号,见城门一开,大声怒喊,埋伏着的兵士们执矛持盾冲入城中,顿时喊杀一片。

  高耸城墙的一角,气宇不凡的亓官昭稳稳立在青色墙砖之上,处理城门的守卫,果然还是他亲自出手稳准些,也多亏了有青刺暗中相助。他弹弹袖口的扬尘,青黑色的袍子被夜风吹起,发带飘散隐入天际,一抹浅笑隐于俊雅韶美的眉目,飞身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爵次武使做梦都没有想到,正是美梦之时,却突然喊声镇天,火把照得犹如晴天白昼,慌忙起身,连声惊呼来人,开门的瞬间,一条阴蛇鞭已横在他面前。

  亓官昭放下长鞭,与武使正面相对,哑然失笑:“武使夜半出门,定是有要事?”

  武使虽略通武功,但年纪已大,经不起折腾,见此情境额上青筋凸显,面容扭曲在一起,愈发见证了条条深刻皱纹的存在。现下身旁无人,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竭力稳下情绪,故作镇定道:“哼,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夕州本就是我天都帝国一城,我要进便进,想出就出,何人能阻我?”亓官昭双臂环胸,庭院外的火光忽闪,他却没有带任何手下,独自留在武使屋外。

  爵次武使自然也晓得天亓圣将军的威名不是白得的,以他一介老弱拼死一搏定然没有好下场,干脆横下一心,壮起胆子,而握拳的双手不自觉颤抖:“将军果然好胆识!今日落入贼人之手,要杀要剐现下动手!”

  凤眼生威的亓官昭陡然沉下脸来,抬首两道凌烈的目光直射得武使心虚:“少跟本将军来这一套,我今日无意擒你,你只消替我办一件事,然后速速离去,稍有差池,断不留人。”

  武使原本以为生还无望,才哆哆嗦嗦壮壮胆子,不想对方突然给了后路,思忖了片刻抬起昏花老眼问道:“什么事?”

  亓官昭自怀中探出一张纸帛,交给爵次武使,神色淡然:“将这纸上的字迹全数临摹一遍。”

  “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爵次武使难以置信,换他一命的事儿竟然是临摹一幅字迹?天底下竟有这等好事?莫不是眼前这黄口小儿拿他取乐?他毚微着双手展开纸帛,当场目瞪口呆:“这……”

  “写是不写?”亓官昭见他稍有犹豫顿时冷下脸来,语气邪佞不羁,惊得武使一身冷汗,忙道我写我写,转身回屋,摊开笔砚。

  亓官昭单手研墨打趣他:“独令我亲自研墨的,武使大人您还是第一位。”

  武使闷哼了声,摊开纸帛,将亓官昭递给他的字迹一笔一划描摹下来,不敢有丝毫差池。他心中暗想,这纸上的字应是已驾崩的爵次大王凌子归之遗诏,写与从文使蕴卿,交代光复爵次,一血国耻之事。武使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心道不好,既然凌子归死前已经下令将他擒拿,他今日能有活路?

  纸帛之上的字体恢宏豪放,武使竭力临摹,虽然不得其神韵,但照猫画虎也有些像样儿,吹了吹待干的墨迹,递与亓官昭:“字我已摹好,可你不怕放虎归山,养虎为患?”

  “放虎归山?恐怕你还不配。”亓官昭看都不看他一眼,嗤笑了一番,缓缓接过武使已经临摹好的纸帛,小心翼翼将其压在桌面之上,轻蔑地冷哼了声,“快点从我眼前消失,若是被外人捉到,便是你自寻死路了。不过你堂堂爵次武使,功力应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冷眉鹰目的亓官昭转身用力一甩袍袖,抬腿踏出房去,不再理会屋内怒火中少的武使。

  须发花白的武使已是气的七窍生烟,横眉紧蹙,究其一生,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那亓官昭不过二十来岁,竟然嚣张得如此不可一世!老拳猛然砸在桃木桌面,深厚的内力将桌子震成两半,武使愤愤不平地瞪了一眼桌上刚临好的字迹,走出门外,施展轻功,跃于高墙之上,趁乱逃离。他心中暗自发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潜回爵次,寻求爵亲王商量对策,将来必要擒住那目中无人的亓官昭好生教训!

  彼厢,严幻所带的军队未动一兵一卒便将城内所有的爵次人马俘获,大批的士兵开不得房门寻不到兵器,又吃了泻药,全无抵抗之力,只得乖乖束手就擒。

  亓官昭正踏步走向刚刚赶到城内的蕴卿处,才见他今夜换上了合身的天蓝色长衫,漆黑的发慵懒地盘于脑后,隐约垂下几缕发丝,在夜色中随着甜甜的清风摇曳,送来阵阵若隐若现的发香。他快步上前,伸手揽住蕴卿的腰枝关切道:“夜凉,你穿得太过单薄。”

  蕴卿倒也习惯了他如此大庭广众就对他“动手动脚”,并未扭捏阻止,反而转身急切道:“恩聿说搜遍了整个城池,都没有找到武使!只在他房内找到了这个。”蕴卿伸手将一张纸帛递给亓官昭,赫然恰是方才让武使临摹的那张。

  黑亮的眸子透出深切的失望,如原先深沉安静的一潭秋水却激起层层涟漪,琼姿花貌的人儿此刻多了些焦急,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到头来只搜到了这样一张纸?难不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亓官昭略显粗糙的长指滑过蕴卿微蹙的眉头,轻轻抚平他的担忧,安定的声音穿透了夜半的混乱嘈杂:“没关系,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武使生来多疑,想来并不容易对付,这也在我意料之中。这字迹与你当初给我所看凌子归的遗诏同出一处,依我看锦盒内的遗诏应是武使冒名所写,或许凌子归仍然活着。”亓官昭凝视着方才刚刚完工的字迹沉稳回答,他不能告诉他,是他亲手放走了爵次武使,因为他不得不这么做。虽然知道现下会让蕴卿心中失落,但是将来当凌子归活生生出现在蕴卿面前,或许他可以顺手推舟做个人情,埋下凌子归仍然未死的可能,将凌子归的阴谋从头到尾瞒过蕴卿,将他的伤心减少到最低,这是他唯一能为他所做的。

  凌子归伤害他的每一处,他都要悄无声息地一一补起,不为凌子归,只为不让他的蕴卿有任何伤心的机会。

  “都是我不好……我竟想以这可笑的万全之策,定可以将武使手到擒来……不想之前竟傻傻地中了武使的奸计,料想大王他真的驾崩了,想来定是武使设计让我得知大王已死,痛心疾首,同你一起盲目进军,再趁乱出手,一网打尽,好狠毒的计策。”美人垂眸,长卷的睫轻微地颤动,惹人怜伤。自责在瞬间侵占了他的神经,喃喃自语。

  “傻瓜,别这么说。”亓官昭温热的大掌心疼地抚上那无暇如脂的绝色脸庞,轻轻抬起,温柔地抹掉滑下的晶莹泪珠,聪明过头的蕴卿竟然不等他提示猜测了种种可能,轻易掉入他不得已设下的“圈套”之中,虽是为他,但内心多少有些歉疚,连忙转移话题,“是卿帮助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回了夕州一座防守城池,武使逃走,又怎会是你的过错?卿是功臣,不是罪人。哪个敢说一二,阴蛇鞭伺候!”亓官昭佯装严肃地执起长鞭,模样俊秀逗得蕴卿破涕为笑。

  “时候不早了,夕州城已破,早些歇息,日后我们发兵爵次,直捣黄龙,擒拿武使。”亓官昭解下身上乌青色披风,搭在蕴卿瘦弱的肩膀,抵御夜间的凉气,关切道,“我会派人查找凌子归的下落,不必担心。”

  柔心弱骨的绝色人儿撇撇小嘴,顺势缩进披风,耸耸鼻子,打了个喷嚏,随着亓官昭一道向夕州府走去。

  亓官昭一路凝目沉思,伸手揽着蕴卿羸弱腰肢,好在蕴卿傻傻笨笨地成功将思路转移到他先前设定的轨道,如此一来,凌子归出现的时候,他便可以将所有罪责推到武使身上,将凌子归利用蕴卿的阴谋通通隐瞒,这样一来,他的卿应是不会悲恸伤心了吧?

  一轮圆月自阴云之中游出,照亮先前的阴霾,恩聿等人忙着安置人手看管爵次俘虏,直到天际发白,一夜匆匆过去,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已铸成。

  亓官昭暗中精心设计,只为不让心上人儿伤神。

  凌子归悄然算计布置,距离现身愈发近了,未来又会发生何事?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欲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叁拾叁卷:水葬合欢

  天都大军在夕州城内休养生息,凌子归让恩聿将城外逃散隐匿的百姓逐渐迁回城内,供粮安抚,几个月下来,城内基本恢复如初,百姓安居。

  已是入冬,北方的天气寒冷干燥,好在傍晚时飞飞扬扬洒下雪花,为这单调的冬日增添了一丝情趣生气。

  入夜,亓官昭到处寻不到蕴卿,只得出门披了一件织锦边镶裘毛披风,深蓝色的袍子立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中,沉稳安定,乌黑的发以带束起披于身后,腰间坠了块藕色香包。

  他寻着地上整齐的足印,来到后院落的花园亭台。正是凌冬,百花凋残,唯有一簇香花迎风盛放。

  只见蕴卿藏身花团之中,伸手探着树上的合欢花,出神地思索着。微颤的睫上飘了几朵纷扬而下的雪花,一头淡褐色长发自然地束起,大半长发垂在身后,也沾了不少纯白,一身大红色袄子长袍袖口领口都缀上了白狐狸毛,阻挡寒气侵入,那是亓官昭前不久特意入得林中打猎所得。艳丽的红色更衬得他如雪似画的肌肤,仿佛要消融进这冰天雪地中一般。

  亓官昭解下身后的披风,悄悄搭在佳人肩上柔声道:“夜凉,又下了雪,怎么出来了?”

  “出来看看这合欢花……”蕴卿这才惊觉身旁的亓官昭,凄迷溢出一笑,惹人心疼,“以前我最喜欢冬日里的合欢花,这花每年只有冬日初雪之时才开,傲然凌冬,不屈不挠,就算身旁的花儿都萎了,也骄傲地绽放到最后一刻,待到明日太阳升起之时,片片凋零……”蕴卿说着,眼角忽然热泪盈眶。

  想来,他竟没有一朵花来得潇洒,没有放手一搏、背水一战的勇气,没有在凌冬寒风之中盛放的骄傲和锐气。

  只一见他那副模样,亓官昭就知道他必定心中有事,这几个月来他们一直在准备进军爵次,拿下武使,但是这样便是从侧面帮助了天都解决爵次。原本蕴卿以为凌子归已死,他只有向亓官昭求助,现下知道了凌子归有生还的可能,他是否应该投奔原主,同凌子归一起商议平乱大事?可现如今凌子归便寻不着,天都的军队又蓄势待发,已是剑在弦上,蕴卿只有进退两难的余地,难免心情苦闷。

  亓官昭自是知他心思,略显霸道地扯过蕴卿已冻得冰凉的柔荑,握在温热的手心中取暖:“树上花开,是哪个动情,数难尽星星点点;庭中雪飞,有几多思念,望不穿纷纷扬扬。花不过是花,雪不过是雪,只是人妄自加了感情进去,就改变了其中的意味罢了。我便不喜欢这合欢花,一年一开,才开便败,纵然妖艳美丽,却稍纵即逝,凄美何止。再美的景象没有生命的坚持也毫无意义,如此不顾后果任意妄为,不过是匹夫之勇,愚人之虑,可悲可叹,可笑可怜。”他仔细替蕴卿搓搓冰凉的手,抬头望着那淡褐色绝美的妖艳眸子,“蕴卿,莫怪我这番话不近人情太过现实,你我并非活在诗画之中,世间凶险,生命可贵,在我而言你是最特别最宝贵的存在,我永远不许你妄自菲薄,心生凉意。很多事并非我们看到的那样简单美好,就如这合欢花,雪落花开之时,美艳群芳,沁人心脾,而其惨败飘落的花瓣则剧毒无比,可制成药性极烈的‘离愁散’,中毒之人会夜夜病发,急于同心爱之人交合,直至力截而亡,如若没有寻到交合之人,则会生生经脉爆裂而死。如此美花,如斯毒名,你怎么替它伤心感怀?”他以合欢花映射凌子归,不晓得蕴卿能否顿悟。这些毒药制法也是他从索阳桀那里学来的,很少有用的上的地方,大多数时候他还是乐于一鞭了事,不想今日竟派上了用场,说的蕴卿惊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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