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兽养成录 上————戴放

　　
　　到这里，君生无法带顾一楼进去，于是独自前往探听消息，顾一楼百无聊赖地在坡里乱晃。
　　
　　下午时分，情人坡生意最为惨淡，顾一楼到坡顶亭子里，左右看看没人，收了隐身术，打电话跟公会的副会长谭振聊了聊公会最近的事务安排。好在公会成立有一段时间，基本的事务都有人在打理，一两个月不出现也没事。
　　
　　突然听到不远处树林里传来一个声音：“同学，同学！”
　　
　　顾一楼闻声而去，见树后立着一位白衣白裙的女孩，一头乌黑的长发迎风飘扬，颇有几分清纯，怯生生地道：“同学，能不能给我点水喝？”
　　
　　顾一楼背包里倒装着一瓶没开的康师傅绿茶，本来是给白天放带的，递给女孩，没想到女孩道：“我渴，有没有矿泉水？我喜欢喝农夫山泉。”
　　
　　看着女孩恳切的目光，顾一楼只好跑到路边小卖店另买了水。这是顾一楼的弱点，听不得软声柔语，看不得求助的眼神。
　　
　　巴巴买了水跑回来递给女孩，没想到水啪地一下掉到了地上。捡起来再递过去，又一次掉落。
　　
　　顾一楼有些好笑：“美女，拜托你看清楚点！”
　　
　　第三次递过去，顾一楼看得清清楚楚，女孩白得象玉般的手指明明抓住了矿泉水，但水瓶却穿过去，掉到了地上。
　　
　　电光火石间顾一楼突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鬼？”
　　
　　女孩惨然变色，脸肿大许多，憋成紫红色，眼睛向上直插，一条舌头吐出来直有三寸长，唬得顾一楼登登登倒退三步：“喂！我说美女，大白天的，不带你这么吓人的！亏我还给你买水喝！”
　　
　　女鬼伸手在自己脖子上乱抓，道：“憋得好难受！”
　　
　　顾一楼定了定神道：“你已经死了，应该不会感到难受才对！”
　　
　　女鬼的眼中突然流出两行血泪：“我死了吗？我是鬼？怪不得我一直渴，一直渴，还憋得难受！”哀哀哭了半天，女鬼求顾一楼替她把树上一根横过来的树枝放火烧了，那根树枝是当初她上吊时挂的。树枝烧了后，女鬼逐渐恢复原样，缓过气来。
　　
　　见女孩恢复了旧样，顾一楼才敢靠近一点，问清她自杀的缘由。
　　
　　女鬼叫颜严，是水木大学大二的学生。原来在家乡县城里，年年都考第一，以高考状元的成绩进的水木。进到全是尖子生组成的大学，她的压力骤然大起来，连续两个学期都是十几名，连三等奖学金都拿不到。颜严对自己要求很高，名次的掉落令她非常焦虑，常常在教室学到熄灯，早上则一早就爬起来看书。
　　
　　然而有些事不是努力了就一定会有结果的。大学里的学习跟高中不一样，老师讲课总是一带而过，课后习题又少得可怜，有限的参考书又都是阅读性质，这令习惯了题海战术的颜严很不适应。
　　
　　回家后，邻居们羡慕的话语，父母亲骄傲的眼神，更令颜严陷入无边的焦虑。原来一人独占顶峰风光，而今拼死拼活，分数却不三不四，怎不令她失落？慢慢地，她开始怕人，情绪低落，觉得做什么都没劲，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头疼，胃疼，有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意志异常缺乏。
　　
　　在第三个学期的期中考试，面临崩溃的甚至有三门不及格，落到了班上的倒数第二名。这一沉重的打击，令她选择了自杀。
　　
　　顾一楼来的时候，正逢颜严的头七，阴气最重，故能在白天的时候出现在死去的地点，还会要水喝。
　　
　　顾一楼道：“我们还没有学超度之法，不过可以给你烧点纸，让你在阴间也有钱花！”
　　
　　颜严惨笑了一下：“我？估计很快就要喝孟婆汤，投胎再世为人，钱不钱的倒是小事。只盼你能带几句话给我的父母和弟弟，只希望我还在读书的弟弟不要再象我一样！”
　　
　　突然间君生窜出来，惊慌地叫道：“小弟赶紧用隐身符！”又对颜严道：“快跑！魔道中人来了！”
　　
　　“我该往哪跑？”颜严刚刚意识到自己是鬼，啥都不懂，看到顾一楼突然凭空消失，急了。
　　
　　君生在顾一楼耳边道：“禁声！他们来了，道行很深！”
　　
　　说话间，众人眼前一花，多了两个人。一个是长得十分憨厚的年轻人，穿着黑衣黑裤，剪了个小平头，看着毫不起眼。而另一个则是女孩，短碎发，一笑两酒涡，正是灰灰。
　　
　　灰灰笑着对颜严招招手道：“妹妹，别害怕，到我这来！”
　　
　　年轻人闲闲地站着，笑得人畜无害，亲切平和。
　　
　　颜严搞不清状况，后退了一步。
　　
　　年轻人将手中戒指转了一下，六道奇异的黑烟升起，从空中向颜严围去。
　　
　　林间突然温度下降了几度，颜严双手抱肩，看着六道黑烟缓缓落下，无计可施，簌簌发抖，叫道：“救命！”
　　
　　年轻人温和地笑了：“不必白费劲了！鬼的叫声谁能听到？”
　　
　　“我能！”不顾君生的阻挠，顾一楼收了隐身符，往圈里一站，正好将黑烟的包围圈冲出一个口，颜严见有空隙，本能地向缺口飘去。
　　
　　年轻人急忙将手一指道：“疾！”
　　
　　只见黑烟旋转起来，飞快地形成一个旋涡，嗖地一声裹了颜严回到戒指里。
　　
　　顾一楼上前一步，伸手去抢年轻人手中的戒指，年轻人轻轻一转就避开了：“什么人敢来抢我的东西！?”
　　
　　顾一楼笑呵呵地道：“你爷爷我！快替我把人给放了！”
　　
　　年轻人皱眉道：“臭小子敢占我便宜！”也不见他如何伸手，一拳突然就到了顾一楼面前，砰的一声，鼻子上早中了一下，鲜血长流。
　　
　　顾一楼大怒，瞬移诀握于掌一念，刹那间转到年轻人背后，狠狠给了他一脚。
　　
　　没想到这一脚就象踢到钢板一样，反震的力量令顾一楼跌了出去，腿疼欲折，赶紧运起隐身符。
　　
　　年轻人见失了顾一楼的踪影，冷笑道：“凡夫俗子倒弄了几张不错的符！我看你躲到哪里去！”
　　
　　灰灰道：“让我来！”口中尖啸，只见悉索声中，钻出许多老鼠！

 

                  急中生智

 

　　即使隐了身，但这潮水般的老鼠围成圈，地毯式搜索过来，依然令人心里发毛，牙齿发酸。
　　
　　顾一楼忍不住要跳起来大叫的时候，君生出动了，只见一道红光一闪，老鼠中象被放了个炸弹，哗的一下乱作一团。天敌的威力还是不可忽视的。
　　
　　年轻人冷笑道：“小小一只狐狸精，居然也敢跟我做对？看我收了你！”手中捏了个法诀，黑烟再次疾冲而出，啪的一声，君生僵硬着身子倒在了地上。年轻人迈前一步伸手去抓，他头上突然凭空出现一个垃圾桶，翻倒过来，一下子满满的垃圾兜头落下，废纸空饮料罐腐烂的瓜皮果核吸剩的烟头用过的纸巾嚼过的口香糖沾了年轻人一身，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地上象中了葵花点穴手的君生也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抄起，瞬间没了踪影。
　　
　　原来是顾一放见形势危急，年轻人巨大的反震力又令他不敢再做攻击，看到路边的垃圾桶，灵机一动：打不过你，恶心恶心你总可以吧？于是出奇不意瞬移过去用垃圾桶阻了年轻人一下，顺道救了君生。
　　
　　年轻人一身恶臭，肺都快气炸了，怒喝道：“烂人竟敢这样对我！”
　　
　　一挥手，地上出现了顾一放断续的脚印，一只只泛着银光，清晰地出了林子直通向白天放的宿舍楼。
　　
　　然而年轻人顶着一身的垃圾，臭气熏天，以这个样子追到宿舍，恐怕走不到一半就会被围观，然后热心观众会打120，110，直接救护车给送到精神病院。
　　
　　年轻人恨恨地一跺脚，借土遁消失，留下一个目瞪口呆的灰灰，还有飘荡着的一句话：“我下次再来！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顾一楼抱着君生，瞬移出林子后就收了隐身术。因为君生不能动弹，自然也无法隐身，若让校园里的人看到半空中一只火红的狐狸僵硬的不符合物理规律地飞速移动，不炸锅才怪。
　　
　　顾一楼现出身形后也不敢再用瞬移，一溜烟地跑上白天放的宿舍楼，看看左右无人，发动瞬移咒，进了房间。
　　
　　“啊”的两声，房里房外同时传来惊呼。房里的是白天放发出的，刚回到宿舍的他正整理东西，看到顾一楼突然出现被吓了一跳，而房外的声音非常熟悉，顾一楼一看自己的怀里，君生不见了。原来是被阵法挡在了房间外头。
　　
　　顾一楼赶紧打开房门抱起君生，抱歉地道：“哥，都怪我忘了还有阵法，但是，你不是可以进我的房间的吗？为什么进不了小放放的房间？”
　　
　　君生本来不旦无法动弹，甚至连话都说不了，被这么一摔，无意中通了一脉，连声叫道：“顾一楼！你的臭手摸过垃圾桶，脏死了臭死了，居然敢抱我？”
　　
　　白天放也跟出来诧异地道：“顾一楼？还真来找我了？”
　　
　　顾一楼对着白天放傻笑了一阵。生活中的顾一楼跟游戏里没什么差别，大大的头，蓬松凌乱的头发，胡子也没刮，穿着随便，看着比实际年龄大上很多。而生活中的白天放则是另一个模样，短碎发清爽干净，一副眼镜更凸显了他的书卷气，有些过时的无镜框的式样倒反令他更秀气，而一件浅蓝色的短袖衬衫，藏青色长裤，保守得很诱惑。
　　
　　回过神后顾一楼伸手在君生脸上乱摸一气：“老哥，刚才倒垃圾桶的时候，我用了废报纸垫着的！再说了，我都救了你的命，就算摸脏你，又有何妨！”
　　
　　君生欲哭无泪。
　　
　　顾一楼又道：“估计这个法阵是智能型的，会自动判断跟主人熟不熟，你跟小放放又不认识，当然会被法阵弹出来！”
　　
　　君生郁闷了一阵，还是讲了偷听到的最重要的事。
　　
　　前面他隐去身形，在灰灰的树洞里，听到她跟那个叫唐琦的玄冥帮的年轻人在图谋白天放。灰灰想借白天放十世修行的先天真气和灵气充盈的血肉来提高修行，却无法突破阵法，再加上还有一个护身项链亦是她无能为力的，于是找来唐琦。
　　
　　他们讨论重点在于，白天放的血肉更有用还是先天真气更有用，下手的最适合时机是何时。灰灰想趁白天放还未真正觉醒之前，赶紧制住他，能用多少是多少。而唐琦则认为白天放的修练程度还不够高，想放长线钓大鱼，养肥了再杀。
　　
　　颜严刚好在这时头七回魂，很可怜的，就被擅长吸收炼化阴魂的玄冥弟子唐琦收了，练化为纯粹的能量，魂飞魄散了。
　　
　　顾一楼有些怅然。活蹦乱跳的一个女鬼，还拜托自己传话给父母和弟弟，一转眼遇到厉害角色就被收了，连灰都不剩一点，
　　
　　弱肉强食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呈现，顾一楼觉得有些沉重。这跟网游可不一样，游戏中死了可以回城，最多掉掉经验金钱或者掉一级什么的，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而修真的世界，说炼化就炼化，说抢就抢，□得可怕，没有自保能力的人十分危险。这下顾一楼有些理解子虚真人提到过修真之人五大禁忌了。经验就是经验，高人的指点，就象打预防针，认真做到，会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在修炼方面，顾一楼下了更大的决心。无论如何，实力不光是尊严，更是生存下去的条件。无论是自保，还是保护心爱的人，快速提升实力是最重要的。
　　
　　现在灰灰又将白天放的情况透露给玄冥帮中的人，这种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总不能让神仙整天跟着吧？
　　
　　白天放也拿到一个千里传音符，跟顾一楼一起同时试图跟冯伟全取得联系，然而快一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回音。
　　
　　君生依然处在僵硬状态，只一根舌头能活动，讨论两句就抱怨腰酸背痛，顾一楼细心地替他捏着，顺便还用几个回形针给君生设计了好几个发型，气得君生嘟哝个不停。
　　
　　白天放看着多动且多嘴的顾一楼，唇边展开一朵若有若无的笑。这家伙挺有意思，有时候很莽撞，有时候又很细心，闹起来的时候象个顽童，然而做的事情却不容忽视。
　　
　　顾一楼跟君生拌嘴的时候，偶而也偷偷看看白天放。那张干净得一眼可见到底的脸上表情很淡定，仿佛泰山崩于前亦会不动声色。从某一个角度看过去，脸上的细细绒毛和鼻头渗出的小小汗星，令他真实得可爱。
　　
　　顾一楼巴不得白天放天天有不大不小的麻烦，这样才能有理由呆在他旁边。

 

                  奇门遁甲

 

　　冯伟全终于来了，挥手收了阵法，又解开了君生所中的定身术，众人移到房间里继续聊。
　　
　　玄冥帮由来己久，创建者是西晋时的洛阳的郭象，以《庄子》为修练的范本，讲究道法自然，一直都寂寂无闻。没想到千百年下来，居然不知不觉发展壮大，颇有兴极一时的意味。尤其清代以后，峨嵋昆仑等修仙大派渐渐退隐，玄冥的风头一时无两。
　　
　　最令人生气的，玄冥有一门修练之法类似于逍遥派的吸星大法，通过吸取他人真元而快速成长，这令到后期修真之人无不闻其名而皱眉。
　　
　　“以修真之人的能力，要起点什么坏心，偷偷钱，杀杀人，搞点什么情况那简直太容易了，要遇到心术不正的，那不就天下大乱了吗？”顾一楼提出了疑问。
　　
　　“事实上修真界自有其制衡系统，正派修仙，邪派练魔，还有中央的一支特字行动队，辅助公安机关，由修真界的有识之士组成，包括道教和佛教的一些厉害人物，其中还有不少异能者，随时监控所有的异动。”
　　
　　“象玄冥教这样的那不就算小偷和强盗吗？为什么没有人管？”
　　
　　冯伟全叹口气：“小偷和强盗都能管得起来吗？现在的海盗那么猖厥，全球人都恨之入骨，怎么不见斩尽杀绝？只能说维持不出什么大乱子罢了。而且玄冥帮的人也学精了，小妖小怪和孤魂野鬼，他们是毫不犹豫的全部吸收练化，而有门有派的修真人士，他们只会吸取五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左右，虽然令人痛恨，却也没到损害生命的地步，这种事报了案，特字行动队的人也没有精力 一一追查，只能靠本帮派的人护法，况且，就算找到了做坏事的人，我们没有吸他人真元为己用的功法，没有办法将失去的真元补回来，又不能杀了他，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