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兽养成录 下————戴放

　　
　　他把情兽的蛋端端正正放在茶几上，舒舒服服靠着，看着蓝光似水般，一波波漾着，将整个房间映得水波潋滟，喜不自胜。
　　
　　出来的会是个什么东西呢？最好是麒麟，上古神兽啊！那该多猛！要么就是凤凰，龙什么，也很带劲。不过，叫情兽，不知道法力如何？从情兽蛋的春药功能来说，是不是魅术很强？不知道打架猛不猛？
　　
　　突然顾一楼注意到窗外一只绿色的鸟飘忽忽地飞来，直冲着玻璃，眼看就要撞上的时候，却神奇地穿过了玻璃，进到房子里来！
　　
　　近了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只绿色的纸鹤。只见纸鹤在房内轻盈地转了个圈，象片羽毛般落在茶几上，一落下就自动展开成为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速来南林水库！
　　
　　南林水库座落在南郊，在一个国家自然森林保护区中间，面积将近一百平方公里，平均水深大约25米，建成大约有二十年的时间，是S市人夏天经常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人传的信？约顾一楼到南林水库有什么目的？
　　
　　换了一个人肯定不加理会，但发信的人似乎吃准了顾一楼的心理，没头没尾的一封信，成功勾起了顾一楼强烈的好奇心，给君生留了封信告知去向后，顾一楼下楼打车直奔南林水库。
　　
　　在南林公园门口买票的时候，工作人员说：“我们这五点半下班，还有半小时，不卖票了！”
　　
　　这哪难得倒顾一楼，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隐身穿墙而入。
　　
　　从大门到水库大坝还有十分钟的路程，绿荫遮掩下的台阶上，几乎没什么人。一般到森林公园来的人，基本三四点就开始返程，五点后，除了住在公园里的工作人员外，人都散得干干净净了。
　　
　　上到大坝，和风轻拂，波光粼粼，四周绕着的就是盘龙山，起伏蜿蜒，山上绿树郁郁，到此山青水秀之地，令人神情一爽。
　　
　　顾一楼四周看看，有两位保安在前处背着手闲聊，见到他道：“都什么时间了，还不赶紧回去，马上就关门了！”
　　
　　顾一楼道：“转一圈就走！”一边心下疑惑，这约他来的人是谁？又会在什么地方等他？
　　
　　一只蜻蜓在他眼前转了转，象直升机般停在半空，仔细一看，居然是草编的。蜻蜓对顾一楼点点头，缓缓向旁边的树林里飞去。
　　
　　顾一楼跟在后头，顺小道拐上了盘龙山。

 

                  菊开那夜

 

　　南林水库大坝建于一九六七年，将一条胭脂河拦腰截住，蓄成一个葫芦形的水库。盘龙山在南边蜿蜒而行，虽然不高，却陡峭而峻险，如斧劈刀削，原因很简单，因为胭脂河本来就是人工开挖的。
　　
　　S市在古时候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北临长江天堑，东南西都有山环绕，山口处各设关卡，易守难攻。兵乱时，一位将军令十万士兵在山间偷偷作业，耗时八个月，死伤近五千，开挖了全长10.5公里的运河，兵马及淄重因此得以直接从烟霞湖以船引入，突然出现在关内，兵行险着，势不可挡。
　　
　　八个月时间在群山中挖出运河，虽然是依着山谷环行，仍然是天大的工程。挖到盘龙山的时候，据说将龙脉给挖断了，地里冒出红色血泉，昼夜喷涌，压堵不住，大将军把随他出生入死二十多年的宝剑往涌泉处一插，血泉立止，后在上方又压了七层石塔，叫镇龙塔，运河的开挖才得以进行下去。因盘龙山岸边有土，色若胭脂，传说是龙血染就，这条河又被叫做胭脂河。这河上接烟霞湖，下至长江，建水库时被大坝一拦，连通了原来的烟霞湖，成了很大的一个水库。因位于S市南边的森林公园，起了个名字叫南林水库，不过很多人依然管它叫烟霞湖，感觉更美些。
　　
　　顺着台阶上了顶，是一处叫龙摆尾的亭，顾一楼见亭上一个蜘蛛，织了小小一张网，夕阳中发着丝丝的亮，网中央织了一只向里的箭头。
　　
　　南林公园主要景点是在盘龙山对面的卧虎岗，什么亭台楼阁庙以及滑草之类游船码头之类的都在那边。盘龙这头除了龙摆尾一个破亭子，就没有别的东西。顾一楼看到箭头所指是一条通往密林的小径，犹豫了一下，接着往里去。
　　
　　都花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到这个地方来，不看个究竟是不可能的。纸鹤传书的人到底是谁呢？不可能是冯伟全，更不象玄冥教要报复的人。疑似特字行动组的大头？也没道理。顾一楼天生胆大，性子又急，一定要打破砂锅纹到底的那种，见此等神秘作派，当然会猛追下去。
　　
　　小径掩映在密林荒草间，走的人非常少，看样子连巡山的都不会怎么来。又走了近两里路，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是一处断崖，俗称龙爪崖。一棵歪脖子树边，站着一位古装青衣人，背着手，遥望远方，听到顾一楼的脚步，转过身来。
　　
　　顾一楼一楞。青衣人戴了面具，将上半张脸遮去，下巴上可见五缕长须，随风飘动，在面具上可见到此人两眼精光闪闪，极为有神。
　　
　　蒙面人点点头，笑道：“不错，你来了。”
　　
　　“你是谁？让我来做什么？”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快速提升实力？”
　　
　　“我当然想，做梦都想，不过这应该是我自己的事吧？你愿意帮我？”
　　
　　“那要看你自己的意愿了！”
　　
　　“有几个问题，一，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二。你为什么要帮我？三。我帮了你以后，要我为你做什么？”
　　
　　蒙面人暗暗点头，笑道：“天机不可泄露。无论修真还是练魔，实力才是最最重要的。多少人历尽千辛万苦，只为着见我一面，得到我的几句点拨。现在我们有缘相见，你可别错失良机！”
　　
　　“嗯，这个嘛，似乎可以考虑考虑，不过我有还有一个问题，万一我同意了，你要怎么帮我提升实力？是传输真气给我吗？不要象令狐冲那样，体内八道不同根不同源的真气，搞得生不如死，痛苦万分。”
　　
　　蒙面人哭笑不得：“山人自有妙计，你何必多虑。如何，只要你愿意，我立刻就能帮你提升两层修为！”
　　
　　两层？那就立刻超过白天放和那个变态的妹妹白天馨，进到第四层元婴期了！这可是很大的诱惑，没想到顾一楼干干脆脆地答道：“不愿意！”
　　
　　“为何？”
　　
　　“俗话说明师出高徒，又道背靠大树好乘凉，你是哪门哪派？实力如何？名声怎么样？发表论文几篇？帮里的积蓄多吗？法宝，仙丹是不是车载斗量？在各地有没有设分支机构，方便四处巡游？你有哪几个有名的徒弟？总得证明你教导有方吧？学出来后有没有毕业证书？包推荐工作单位吗？另外就是，学期多长？学费如何？招生规模又怎么样？”
　　
　　一口气说到此处，顾一楼嘻嘻一笑，惫懒无比：“我顾一楼身无长处，平时对人也没有什么好的地方，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你这样赏识，反而让我觉得不自在。再说了，你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神神秘秘，让我怎么相信你？“
　　
　　换了一个人，早该气得七窍生烟了，不过蒙面人却轻轻一笑：“我并没有让你拜我为师。不愿意也没关系，既然来了，你就在这看看风景吧！”
　　
　　话音刚落，顾一楼听出语气不对，已经隐去身形，向后急退，蒙面人长袖一卷，顾一楼登时不能动弹，被卷着送上了歪脖子树，卡在树桠上。
　　
　　顾一楼想说话，却发现无形中已经中了定身术，一点声响也发不出来。
　　
　　蒙面人笑笑道：“此处盘龙戏珠，松涛迎月，可算清雅宜人，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长笑声中，身子突然碎做飞絮，顺风飘下断崖，一忽儿已了无踪影。
　　
　　顾一楼心中忍不住将蒙面人全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他虽然胆大冲动，却并非莽撞之辈。这次会到南林水库，从邀约的手段可以感觉出此人无恶意，而且主动提出帮他提升实力，从讲话的语气来说，非常诚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顾一楼相信蒙面人确实能帮到他。
　　
　　顾一楼好奇的是，到底凭什么？对方又是什么样的人？之所以给梯上墙的反过来问了一大堆，就是感觉到这人应该不会生气，相反，还有求着他学的感觉，打算借此多套点内情，没想到居然说翻脸就翻脸，费了老大劲把他拐到这里，三言两语就丢下他走人，这算哪一出？
　　
　　龙爪崖是块大石头，突出在水库边上，从水上坐船到下面仰头看时，特别象伸出的龙爪。歪脖子树根在崖上，却向外探出不少，顾一楼卡在枝桠里，离水面二三十米高，风吹来树摇叶动，分分钟有掉下去的危险。他中的定身术功力深厚，估计最快也要六个时辰才能解开，万一不小心掉到水里，只有死路一条。
　　
　　顾一楼临水迎风，遍身清凉，心里却叫苦不叠。出来时才三点多钟，晚饭还没吃，这样一定，势必要到第二天早晨，晚间风一定凉，冻饿一夜到天亮，又动弹不得，一定手脚全麻，吃的苦头不会小。幸好晚上是梦溪学院的学习时间，不知道能不能借进到梦里的机会逃掉活罪。
　　
　　太阳渐渐西沉，鸦雀归巢，呱噪不已，有几只乌鸦径直飞到歪脖子树上，呱呱两声，叫得顾一楼头皮发麻。因为他的隐身术还没消，乌鸦看不到人，自是不害怕，叫了两声，尾巴一厥，一泡花白的东西就落到顾一楼身上，气得他在心里大骂：“不敢露脸的变态！等我把你抓住后，一定要狠狠在你脸上拉几泡屎！”转念一想，人家的功力比自己高出来不止一点点，完全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凭什么抓？又有些沮丧。
　　
　　月亮慢慢从卧虎岗后边的林子里升起来，扁扁的，是一种妖异的暗红色。顾一楼忽然发现脚下一边有些异样。
　　
　　在龙爪崖上一半的地方，有一个凹进去的平台，上面有一个大大的土包，象个直径十米的馒头，有人叫它龙奶包，也有人说是乱坟头，据说是当初挖胭脂河时死的兵伕太多，当时又急着赶进度，无空处理，全部都葬在一个地方，胡乱起了个坟，当初还立了一块碑，后来碑没了，只有余一个大土包。
　　
　　从歪脖子树望下去，土包上长满绿油油的一尺来长的草，一棵挨着一棵，密实得不行，月光如水般照到草地上的时候，似乎有东西蠕蠕而动，然后，一星星的极鲜的黄色就在那片绿得滴水的底上绽放开来，象谁用两排笔饱蘸了鲜黄的油彩，大力甩在绿色的画布上一样，转眼间就开了厚厚一层毯子般的黄色的小菊花。
　　
　　顾一楼突然发现边上一块大石头的影子在飞快地移动，心道怎么今天月亮落得这么快，再细看，不由得毛骨悚然，那片快速移动的并不是阴影，是象尺蠖般身子一躬一躬前进的拇指大小的黑色虫子，因为数量大，紧紧挨着飞快地前进，在夜里看来，可不就是象影子在动！
　　
　　这片阴影移到了黄色毯子上，只听到一阵下雨般的沙沙声，飞快地，虫子过处，黄色随即消融，菊花全部都被吃光了。
　　
　　吃完花后，虫子并不走，所以绿底上盖的，变成黑色的一片阴影。这片阴影在月光下攒动起来，时不时闪出银亮色的光芒，黑色虫子竟然在吐丝！
　　
　　虫子吐丝比蚕可要快多了，一刻钟的功夫，已经是白花花的一片，整个坟头在月下闪闪发光，结满了茧。不一会儿，又开始有动静了。这白色馒头一样的山包在蠕动中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小点，然后象一块白色奶油融在蓝色的咖啡中一样，不一会整个坟头又变成了闪亮的宝蓝色。
　　
　　一阵风吹过，蓝色星星点点飘了起来，在月光下舞着，原来是一群蝴蝶！

 

                  尸蟒出洞

 

　　风吹叶动间，有两人从小径上轻手轻脚走到了歪脖子树前。
　　
　　来的是一老一小，打扮得普普通通。两人站定后，前后左右看了看，老的拉小的往歪脖树的树荫里站了站，道：“小心些，别让其它人看到了。”
　　
　　“其它人？知道这事的人会有很多吗？”小的探头往下望了望，惊道：“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老的道：“别急，还早呢，这不纸钱蝶刚出来吗。”
　　
　　“天！真是妖异！今天这月亮怎么这么红那？”
　　
　　“这是六十年来唯一的一天，阴年闰阴月阴日，阴气最重。这坟头上长着的是坟头菊，六十年来，只在这一天开花。你别看坟头菊只有么这一点高，它的根很深，直长到坟里尸体的身上，要挖出来的话，会看到所有的兵伕尸骨身上都缠满了它们的根，这花就是死人的怨气所生。纸钱蝶的幼虫一般都长在坟堆边上的石头缝里，平时蜇伏不动，坟头菊开得正好的时候，就是他们进食的时分。吃完后就吐丝做茧，化作蓝色纸钱蝶。”
　　
　　“钱叔，你懂得真多！”
　　
　　“小春，这都是《搜奇录》上写的，以前看的时候觉得太诡异，还以为是神话传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来吧，先布阵！”
　　
　　两人双手齐扬，只见嗖嗖连声，数十点寒光没出坟旁地上。
　　
　　“钱叔，这尸蟒要什么时候才出来？”
　　
　　“快了， 纸钱蝶的气息会让它从蜇眠中惊醒。现在别出声，等着吧。”
　　
　　顾一楼听得毛骨悚然。阴气这么重的尸蟒抓了能派什么用？该不会这就是传说中的练魔之人吧？正想着，肚子里咕地响了一声，实在太饿了。
　　
　　老钱立刻给了小春一下：“今天晚饭吃了一个比萨，三对鸡翅，居然肚子还会叫！你真是个饭桶！”
　　
　　小春摸摸头，十分委屈，咕哝道：“明明是自己肚子叫，贼喊抓贼！”
　　
　　“你说什么？”
　　
　　“钱叔，没有，我在检讨认罪。”
　　
　　不一会儿，顾一楼又放了个屁。这定身术，只能定住交感神经，副交感神经那是丝毫没有影响的，比如呼吸，心跳，肠鸣，放屁，不受控制，就自由地……
　　
　　老钱又是一个毛栗子过去：“你对我有意见也不至于这么表达吧？”
　　
　　小春张大嘴，欲哭无泪。突然想到空中还有臭屁弥漫，赶紧又闭上嘴，完了又呸呸地吐了两口唾沫。老钱骂道：“不中用的家伙！吃了屁还吐核！”
　　
　　说话间，纸钱蝶已经两两配对，在坟头上□，老钱道：“嘘！可不能再作声了！尸蟒马上就要出来！”
　　
　　于是两人屏住呼吸，仔细在坟头边上搜寻。两人这一静下来，立刻就察觉到还有一个很重的呼吸声，两人对看了一眼，发现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吓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