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战战兢兢地道:“是不是尸蟒?”
“要是尸蟒离我们这么近,我们早就被冻成冰块了!”
小春惊惶地四下乱看:“那会是什么?是不是有鬼?钱叔,上次桥洞的那个流浪汉……”
“放屁!别自己吓自己!”钱叔话音刚落,整个龙爪崖突然间震了一下。
众人大惊,发现坟边的山壁上,出现了一个脸盆大小的黑洞。纸钱蝶被这一震,成双成对的想飞起来,但连在一起,根本飞不动。只听得嗖的声响,一阵破空的声音,纸钱蝶纷纷被吸往洞里。
老钱手一挥,将一团蛇饵扔在先前所布阵法之中,低声对小春道:“准备!”
倾刻间,纸钱蝶已经被尸蟒吸了个干净。可能是闻到了蛇饵的气息,不一会,洞口处冒出一颗斗大的蛇头,眼睛象两只红灯般发着光,吐出的信子有两三尺长。
很快尸蟒就察觉到蛇饵的存在,左右看看,确定没危险了,开始缓缓爬出洞来。十几米长的蛇身上,是白底黑纹,象古怪的篆书,又象鬼画符,透出几分阴深的气息。
足足花了两分钟,粗笨的尸蟒才完全爬出洞,张口一下就将蛇饵吞下,忽然发觉不妥,掉头飞快地往洞中逃去。
老钱大喊:“快按遥控器!”一边扬手发了颗乌溜溜的弹丸到蛇洞口,轰的一声炸开,哔哔剥剥烧起来,空气中立刻充满了硫磺的气息,原来是双黄弹,雄黄和硫磺,专用于对付蛇虫蝎蚁。
尸蟒果然受不得双黄弹的味道,停下将头高高昂起寻找敌人。
小春伸手在包里掏啊掏,急得快哭出来:“遥控器怎么找不到了?”先前他们布在地上的尖刺,可以遥控刺出,刺入体内后会弹开成三爪倒勾,厉害无比,若如愿使出,立刻就会将尸蟒钉在当地。
老钱气道:“不中用的家伙!你会害死我们的!”扬手打出两颗双黄蛋阻住尸蟒,劈手抢过包来翻找。
尸蟒将身子盘成一圈,缩身一弹,飞起在空中,避开弹火,向老少两人飞扑而上。没想到这么大的体积,居然行动如此快捷,令人咋舌不己。
老钱拉住小春,两人如箭般疾退,但速度根本没尸蟒快。眼见尸蟒张大的血盆大口飞扑而至,小春忍不住尖叫出声。
突然哐的一声,尸蟒震了一下,停止前进,原来是尾巴挂在歪脖子树上了。
小春惊道:“啊,歪脖树上有人!”
顾一楼的隐身术已经到了时间自动解开,所以现出身形。
尸蟒挂在树上,本来准备再弹起身子扑向老少二人,忽然发现身边有一个人,看了两眼,把顾一楼当做两人的同伙,张开了血盆大口,做势欲扑。
顾一楼吓得魂不附体,然而定身术未解,动弹不得,连眼睛都闭不上,心道:“苦也!看样子我
要亲眼看到自己被尸蟒吃掉了!”
说时迟那时快,老钱用脚一挑,一块石头撞在歪脖树上,一股大力通过树传到顾一楼身上,本来就掉了一半的他滑了下去,掉到坟头的平台上,滚了两圈,停到原来蛇饵所在的地方。
尸蟒跟着从树上窜了下来,扑向顾一楼。
顾一楼摔得七荦八素,见到扑过来的尸蟒,心下叫道:“我命休矣!这个老钱,要救人就大点力,应该把我送到水库里去,这不是给蛇送宵夜了吗?”
若把他直接送下水,在他定身术未解的情况下,铁定会被淹死,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避水神珠
尸蟒进扑过来,带起一阵腥风,斗大的嘴张开来,几乎能咬下一头牛。
老钱就在此时按下了遥控器,埋在地里的尖刺突入尸蟒的身体,炸开。尸蟒疼得猛地一缩,然后滚动起来。
有一根尖刺穿透了顾一楼的小腿肚子,炸开后在另一面的出口留下一个三角形的血口子,哗哗地往下流血,偏他的定身术还没解,不能动弹不能呼痛,只有小腿肌肉不自主地痉挛,疼得他在心里直骂娘,一边同时问候了蒙面人的母系祖宗。眼下形势十分严峻,有可能被满地乱滚的尸蟒压伤,可能被撞到水里淹死,也可能失血过多而死。
尸蟒的强壮出人意料,滚了几圈后,居然镇定下来,昂起头,盯住了老钱和吓得瘫在地上的小春,再一次弹起,带着血雨扑过去。
老钱在尸蟒打滚的时候,已经布下机关,见势拖着小春向后急退,只见从三个不同方向的地方飞出带着绳索的尖刺,扎入尸蟒的身体,将尸蟒拉回地面。
尸蟒挣扎着向前猛挣,碗大的鳞片迸裂,浑身是血,气得两只眼睛通红如灯,张开大嘴向老钱他们喷出一口蓝烟。
老钱吃了一惊,没想到尸蟒还有这一招,转眼蓝烟就快沾上,老钱将小春往前一推,自己飞快地向后弹开。
小春一声都没来得及吭,沾上蓝烟后瞬间僵住,全身发蓝,然后开始溃烂,流出脓血。
老钱双手齐扬,将所有的双黄弹都打在尸蟒身上,蓬蓬声中,烟火齐冒,空气中弥漫着着硫磺的臭味和肉被烤炙的焦臭,难闻之极。
尸蟒痛极乱甩,将固定绳索的三根钉子从地里拨起,长尾卷向老钱。老钱大惊向后跃起,不料撞在一棵树上,被蛇尾扫中,鲜血狂喷,委顿在地。
尸蟒就地一滚,勉强离双黄弹的火远一些,盘做一堆,张嘴吐出一颗蓝色晶莹发光的内丹,让内丹缓缓绕着自己身体滚动,所到之处血流立止,然而老钱所下三分刺太过狠毒,倒勾挂在肉里无法退出,伤口一时倒合不上。
老钱缓过一口气来,见状发一个飞爪抓住内丹,顺手在地下摸了两颗石子甩出,打中了尸蟒的一只眼睛,红灯顿时熄了一盏,尸蟒重伤之时再遭重创,发出绝望的嘶嘶声,在地上乱弹乱跳,一时将碗口的树都撞断了好些。
老钱拿到内丹,仰天狂笑:“哈哈哈……”才笑得几声,剩下的声音却没了,一脸惊谔的表情僵住了。
从和内丹接触的手处,蓝色飞快地蔓延到老钱全身,跟春子不同的是,连衣服都变蓝了,倾刻,轰然倒地,裂做一地的碎片。
顾一楼横在坟头,看不到崖上的情形,只听到撞击声,惨叫声,火烧的声音,尸蟒在地上乱滚的声音,树木断裂声,然后是诡异的笑了一半的哈哈哈,最后只剩下嘶嘶声。
蒙面人悄然出现,长袖一挥,解了顾一楼的定身术,然后飘身上了龙爪崖。
顾一楼破口大骂,恶毒的言语暴风骤雨般砸向蒙面人。被定身一个时辰,腿脚都是麻的,手也酸痛不已,想处理小腿上的伤口都无能为力。
不一会儿蒙面人又飘然而下,似笑非笑地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做,激怒我你有什么好处?”
“我操你大爷!小爷我只愿站着生,不愿坐着死,老子就是要骂!”
蒙面人微笑着弹了弹指,顾一楼发现自己突然出不了声。
蒙面人道:“年轻人,火气大有什么好处?忍一时之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十年报仇为时未晚啊!刚才那个家伙拿你做蛇饵,你还不是屁都放不了一个!实力,记住,实力才是最最重要的。”一面说,一边麻利地将顾一楼腿上的布撕开,又取出一个小小玉瓶倒了点水清洗。
顾一楼只觉一阵清凉沁人心脾,伤处的疼痛立刻消失,紧绷的神经才放松开来,在心里道:“谁说我不敢放屁的?我刚就在他们头顶放了一个!”
蒙面人仔细察看顾一楼腿上的伤口,摇头道:“这钱门的三分剌也太过歹毒,幸好遇到我,不然你这腿就废了!”拿出一把铮亮的小刀,不知怎么弄的一插一挑,叮的一声,三分剌就掉在了地上。蒙面人手比较快,一抖就在伤口处撒了些粉末,伤口处喷出的鲜血立刻止住,蒙面人撕下顾一楼另一边的裤腿,给他牢牢扎了起来。
顾一楼在心里回嘴道:“什么叫幸好遇到你?如果没遇到你,我没腿啊?不会逃啊?怎么可能傻呆呆让别人做蛇饵!哼!看在你又回来为我治伤的份上,我就不找你算账了,不然……”
蒙面人道:“我把你留在这里,就是想让你看看,世间的道,就是弱肉强食。坟头菊吸尸气,纸钱蝶吃坟头菊,尸蟒吃纸钱蝶,钱门的人又来捕尸蟒。唉,钱门的技艺退步太多,以你为饵,又拿自己的徒弟来挡毒烟,仍然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可惜了尸蟒的皮,就没找到一块好的,不然拿来做剑鞘倒还不错。”
蒙面人解开顾一楼的消音术,道:“如果你的实力够强,杀了尸蟒,就能得到它的内丹,额骨里的避水珠,还有可解万毒的蛇胆,来,张嘴。”
顾一楼不由自主地张嘴,蒙面人拿了个碧绿的东西丢了进去,奇苦无比,不禁用双手卡住自己的喉咙道:“是蛇胆吗?太苦了!”虽然蒙面人自始自终都没表露自己的身份,但顾一楼却渐渐对他产生了信任。以蒙面人的实力,要害自己比掐死个蚂蚁难不了多少,顾一楼倒不防他会下毒。
蒙面人又将一颗珠子抛过来:“拿着,避水珠,一会下水用得着。”
顾一楼仔细看看,象颗水晶珠子,不过里面烟雾缭绕,隐隐有潮起潮落,确是宝物。
顾一楼收起避水珠,又伸手道:“内丹呢?”
蒙面人笑道:“你还真够脸皮厚的,这么理直气壮就要东西!”
“那当然,你把我定了这么久,又将我放在风口浪尖,害我受伤受罪,吃了半天苦头,给几样东西赔罪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尸蟒内丹要是现在给了你,你就会跟钱门弟子一样被冻成玻璃渣了!”
“啊?太牛了吧也!这尸蟒有多少年了?”
“从内丹上看,估计有八百多年。最关键的是这里埋的尸骨够多,怨气够重,又经坟头菊和纸钱蝶二次提练,阴气非常纯,所以内丹品质很好,将来可派很多用途。”
“就是这个能让我进到元婴期?”
“不。时候未到。”
“为什么尸蟒不能直接吸尸骨里的阴气,还要转这么几道?”顾一楼是个问题宝宝,永远在上演《十万个为什么》以及《蓝猫三千问》。
“那是不同的。见过水葫芦吗?一种水生植物。它可以吸收水里的重金属,而在一些地方,喜欢放养鸭子,养了几年宰杀,在它的嗉袋里会发现金砂。很多生物,会在体内积蓄特定的东西,或许尸蟒只适合从纸钱蝶里吸取尸骨里的阴气,这到底为什么,我就说不清了。”
说话间,蒙面人已经带着顾一楼翻上龙爪崖,只见尸蟒挺得直直的,十几米长的身子,白底黑花上全是血,触目惊心,头被剖成两半,肚子处也被开了膛。
离尸蟒不远处,小春的衣服委顿在地,边上有一摊可怕的脓血,而在树林边上,还有一些蓝色小冰晶,是老钱留下的痕迹。
顾一楼张大了嘴,没想到这么惨烈。
情兽松松
白天放匆忙赶回学校,导师给了他一些新的文献,原来做的课题要按国际最新的趋势,增加两种分析方法,前面做过的还要补一些数据.这一忙就忙到中饭时间.
到食堂吃完饭,白天放顺道拐去情人坡看看妖妖,他自从给了白天放七彩魅蕊后就无法化出人形,只有站在树下捋着第三叉的第七枝,才能跟妖妖交流信息。妖妖告诉他一个很好的讯息。
情人坡顶上有一棵六百余年的垂枝银杏,雄性,长势良好。而在学校门外有三株雌树,因为扩人行道,被迁往东湖边上的植物园。或许因为园卫工人的疏忽,没留意到植物园附近方圆一公里内没有银杏的雄性植株,正逢银杏的花期,若不想办法,这一年的银杏将无法结果。
知道这个信息,白天放立刻着手工作。跑到花园处,跟园丁老杨借了把梯子,借口说拿羽毛球,扛了梯子一溜烟跑到情人坡顶。
银杏树长得极为高大,满树翠绿的小扇子随风招摇,仿佛在欢迎白天放。白天放在粗大的树干上架稳了梯子,慢慢爬到树桠上,在枝叶间寻找,发现很象桑椹的柔荑状花序,颜色已经从青转成黄色,正是时候。白天放爬高窜低,采了不少花序,装满了两个裤子口袋才罢休。
白天放拿了花序,铺在白纸上搁太阳底下晒,不一会儿就有黄色的花药散出来,小心的撮了放好,白天放又打车直奔东湖植物园。
找到了三棵移过来才三个月的银杏,白天放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雌银杏的花序是完全不同的,在花序顶端,分开两叉,象火柴梗。看看顶端,已经露出一颗透明且带有粘液的水珠,这是最好的授粉时刻。
白天放跑到园丁房,看看没人,拿了一个红色的水桶,拎了一桶水出来,算算大约有20公斤,按网上查来的授粉比例,倒了五克花粉进去搅匀。
然而问题来了,没有喷雾器。怎么才能将它均匀洒到一棵树上的所有花序呢?
白天放看看左右无人,盘腿运气,施了个滴水化雨法,将一桶水化作雾滴,将整棵树均匀地洒了一遍。
这时,再看看情兽蛋,光亮更强了。原来,撮合植物也能起作用!难道说,将来要做一个人工授粉专家?白天放有些哭笑不得。
白天放如法炮制,将其他两棵树也授了粉,情兽蛋的光芒大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天放还听到喀嚓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挣扎着出来了。
白天放飞快地跑去还水桶,正好遇到一个园丁,满脸疑惑地问:“你拿我们的水桶做什么?”
白天放道:“人工授粉!记住了,你们这三棵母的银杏树要年年授粉,最好是取水木大学里情人坡上的那棵,那是原配!”
园丁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白天放已经跑远了。
找到一个人比较少的角落,白天放将怀中的情兽蛋掏出,拿在手上仔细端详。蓝色的蛋身上确实出现了很多繁复环绕的花纹,形状古朴,蓝色灼灼流动,令人不敢逼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烟雾,笼住了情兽蛋,光线越来越强,刺得白天放眨了眨眼。
就在一眨眼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同了,白天放揉揉眼睛,迟疑地伸手进烟雾里摸,触到一个毛绒绒柔软的东西,吓了一跳,立刻缩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