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粉菊楼里就像是被炸开了锅子一般喧闹不已。
有人说:“这可不是白梨公子!白梨人呢人呢人呢!!!”
一个人闹,一屋子里的人跟着一起闹。
风停,天月急得团团转。
老鸨陪着笑脸走到一楼说:“这不,这孩子是才来粉菊楼的,还没开过苞呢,今儿个就给各位大爷鉴赏鉴赏……”
这话说的天月那叫一个冷汗,额头上的大汗小汗嘀嘀嘀。
随后,纱帘被老鸨命人取下来。
天月的容貌被人看了个遍,开始评头论足了起来。
“那身子板看起来是极品,应该会很销魂。”
“那小脸看起来挺清纯,被欺负时的样子一定会很销魂。”
“看那慌张的样子,应该是处子……做起来肯定销魂。”
……
楼下下流龌龊的言语不断,天月的手握紧成全,又松了开,又握起……
之后,在老鸨笑容耸动下,天月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猪肉,开始被人拍卖叫价了。
向落凡的方向看去,落凡对天月笑,执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
天月瞪他一眼,这回看向紫念生,紫念生双手环兄,冷眼看他。
天月对紫念生用着唇语说:还我银票。
紫念生头一撇,漠视天月。
这回,天月看向玄亦,玄亦绵薄的嘴唇微微开启,吐出了几个字……
唔,叫价了。
众人看玄亦一眼,跟着玄亦一起叫价,玄亦继续叫,那清清冷冷的声音叫的不亦乐乎。
天月顿时感觉背脊一阵发凉。
到了玄亦手里,他还有好日子过?越想越可怕,越想小心肝儿颤抖得更厉害……嘴唇张开,又阖上,阖上又张开……张张合合无数下。
天月终于受不了了,眼睛眯起,深吸了一口气,大喊:“落凡,你TMD地快救我!”
一瞬间,粉菊楼里再度寂静无语。
落凡仰头,对天月淡淡一笑,说:“我要听的不是这个。”及其温和的声音。
天月抿抿嘴,继续喊:“落凡,天月最喜……爱你了。”到头的喜欢,变成了爱。
天月知道,落凡要的……不是喜欢。
十八节
落凡微笑,看着天月的目光中有着宠爱。
双手拍了拍,老鸨向落凡走去,落凡与老鸨说了些什么,天月的“初夜”拍卖就停止了。
天月狐疑地自二楼走到一楼,落凡摸摸天月的头,说:“回去吧。”
天月点点头,没来得及吃下满桌的佳肴,便要与落凡一同回学院。
可,意外何处不在。
熟悉的人,熟悉的白衣,熟悉的羽扇……几位夫子故作风雅地执起羽扇,一同进入粉菊楼,雪亮亮的眸子在一楼四处扫描了一番,指指天月、
落凡、玄亦、紫念生,以着和蔼可亲的口吻,说:“过来。”说着,以他为首,众夫子转身走出粉菊楼。
这位是凌华学院的夫子。
天月与落凡两手相握,一同向外走去,身后跟随着紫念生与玄亦。
天月问:“为什么呀?为什么他们可以来销魂,我们就不可以?”
落凡说:“他们不是来销魂的,是来捉奸的。”
天月沉默。
走出粉菊楼,院长迈开步子走出了喧闹的两条街,一步步地向学院走去。
路道上,落凡始终紧紧握住天月的手。
四位嫖妓未遂的学生被众夫子领到了学院客居,在窗台下点燃一盏昏黄的油灯,随后推开窗户,任由夜风吹撒进房内。
随着风,灯火摇曳,火光荧荧,阴森森地。
随后院长阴森森地笑,他说:“凌华学院的规矩,你们不知道?”
众沉默。
院长脑袋一转,对上天月,说:“你的双手,没事了?”
天月点点头,说:“托您的福……”
院长点点头,继续:“学院里的规矩也不能破,天月、玄亦、落凡,你们几个可有受罚的准备?”
玄亦与落凡乖巧地点头。
天月小心肝儿一颤,问:“什什什么……惩罚?”
院长微笑:“凌华学院的规矩用笔默写一千次。”
凌华学院,大体来说还算是散漫,可零零碎碎可有可无的规矩倒是一大堆……对学子生活中并微造成不便,可那洋洋洒洒的规矩倒是集结成册
了。
以前,众人不解为何会有那种根本就不必要说的规矩,例如:盛饭时一定要用碗。夹菜时一定要用筷子。梳发时一定要用梳子……
可,后来知道了。
生活中的琐碎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这种都是最容易遗忘的,所以默写的时候经常会遗落几个句子。
院长又说:“默写中,如若有遗落下的句子,少一个句子便多默写一次。”
这个,似乎只是惩罚学子的手段。
天月惊,眼睛瞪得大大的,天月这种人会拿铅笔、油笔、中性笔,独独毛笔的笔杆子拿不稳,更谈何写出一千本的书,而且还是默写。
天月吸了吸鼻子,纤纤玉指指向玄亦,说:“他他他,我昨儿个看玄亦跟紫念生一同爬出去,我担心他,就就就跟踪他,我这是一片好心……
额,跟落凡一起跟踪的。”都是奸夫淫夫了,天月想着要开脱就一起开脱吧。
玄亦斜眼看天月一眼,也说:“昨儿个天月跟落凡鬼鬼祟祟,我看着担忧,便跟着出去了,唯恐这大晚上出事儿……跟念生一起。”玄亦也不
忘紫念生。
院长微笑,看了看天月,又看了看玄亦,说:“你们胆子倒是挺大,对老夫撒谎?”
天月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道:“学生说的是真的,半句没有谎言。”成为一句就全是谎言了。
这之后,院长微笑、微笑……持续微笑。
后来,院长说了什么?天月只觉得脑袋一阵空白,之后就是晴天霹雳。
院长以着含蓄的说法告诉天月,紫念生以飞鸽传书告密,大意是:
紫念生看到可疑人物擅自出学院,走入花街,吃霸王餐……
院长这话一下来,天月与玄亦的谎言显而易见。
两人一千遍的默写变成了两千遍,而院长又说落凡“诚实”,并未对院长说谎,故此落凡一千遍的默写就变成了一遍。
这就是差距,人与人的差距。
天月偏头看向玄亦,脸色一阵黑一阵白的。
两人怎么想,也没想到紫念生这么恶毒。
天月又看看紫念生,正巧,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天月用目光狠狠地刺杀紫念生,紫念生动作慢悠悠地转过去。
院长说,紫念生做的好、做的妙,做的那叫一个呱呱叫。
颁奖!
好奖,学院里的特别待遇,学院里的王。
天月觉得世界灰色无比。
天月不知道,他是如何从院长的客居走出去的,可是当天月回过神儿时,他已经与落凡手牵着手站在依凤阁前吹夜风了。
天月说:“我连笔杆子都不会握。”
落凡说:“我知道。”
天月说:“你给我写……”撒娇。
落凡摸了摸天月的头,道:“就是因为不会,才要努力,是不?”
天月想哭了。
走入依凤阁,天月以着猫步向厢房里走去。
悄悄推开门,天月下一跳。
紫念生双手环胸看天月,那目光阴阴冷冷的。
天月撇撇嘴,说:“多谢你的告密。”
“不客气,谁让你去嫖妓。”紫念生嘲讽地说。
天月冷哼一声,灰溜溜地爬上床,躺好、装睡,可是一颗心老愁了,想着那一千遍的规矩要怎么写才能写出来。
蓦然,紫念生说:“去偷不就好了。”
偷?偷什么?天月一愣,想不出紫念生说的是什么……
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天月双手击击掌,道:“对啊,这是个好主意啊……念生,你好聪明!”天月贼笑着看紫念生。
紫念生漫步到自己的床上,脸上不愠不火的,他说:“你要学乖,要不……以后你就有苦头吃了。”
“例如?”天月从床上爬起来,半卧起来,斜眼看紫念生。
紫念生坐在床沿上,墨黑的眸微眯着看天月,半晌后,紫念生说:“……你什么都不懂。”
天月微微一笑,再一次躺到床上,把头蒙到被子里闷着。
什么都不懂啊。其实,什么都不懂才好呢。
紫念生想的是什么,天月不确定,可隐隐约约中能猜得到。
隔日一大早,落凡敲门,天月开门……小俩口过着亲亲密密的生活。
天月与落凡恋爱了。
落凡极为宠天月,那种程度一定到了没理了。
落凡说,天月是大宝儿,要好好儿疼,要不一转眼间,就会消失不见了。
天月上了学堂,玄亦握着笔杆子在拼命默写,极为认真的样子让他在学院里添了几抹人气。
虽然不如紫念生、天月的追随者来得多,不过也在慢慢地累积人气。
不过,在天月眼里,真正认认真真默写的玄亦是个傻子。
天月脑子一转一转的,在学堂里四处晃晃,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救命啊……”
瞬间,无数的人转首看着他。
天月晃了晃无力的双手,又握了握笔杆子……然后手无力地垂落,毛笔理所当然地掉落在地上。
天月说,院长不分黑白不分是非分明,就惩罚了自己,让自己写出一千遍的学院规矩,明明那错全在玄亦,却牵连了自己。
那说话的样子可可怜了。
玄亦难得累积的一点儿人气,也被众人冷眼相待了。
有人自动自发地说要帮天月默写,天月得意地笑,笑得可畅快了。
一个人的力量做不到,那就用多人的嘛。
之后,落凡推开学堂的门走进去,坐在天月的身边。
天月对落凡笑,笑的可甜了。
落凡拍了拍天月的头,说:“其实,我并不想你拜托别人,而且还是对你有奢望的人。”
天月趴伏在桌面,说:“无所谓……人,就是互相利用,他们喜欢看我,我就要报酬。”天月说的及其淡然。
落凡微笑,道:“要不要我也付你报酬?”
落凡这一说,天月精神来了,一把从桌上抬起头来,烁烁有神地看落凡,问:“啥报酬?”
“嗯,就是这个这个又那个那个……”密语。
天月眨眨眼,道:“……好啊,就今儿个吧?”
“……好。”落凡淡然回应。
两人手牵手,也不管上课的钟铃声响起,一同向校园外走去。
两人去了学院西边儿的小河,落凡说陪天月玩儿水,天月觉得天热,决定下水。
夏日的河水,清凉而又舒爽,天月手上掬起一手的水,抛向落凡。
落凡微笑,回泼天月。
两人嬉闹着,身上的衣裳也湿了个半透。
蓦然,两人听到了冷咳声。
两人寻声望去,看到了紫念生……唔,脸黑黑的,看着天月的目光闪过一抹阴狠。
紫念生说当着落凡的面儿对天月说:“天月,他是不会真爱你的。”
天月朝落凡勾了勾手指头,落凡走进天月,天月的两只胳膊缠绕上落凡的脖颈,在落凡的唇上点了一下,道:“真爱假爱都无所谓……我决定
跟落凡交往,真也好假也好……我会付出真心。”
紫念生冷笑,问:“你是有多少个真心?”
天月眨眼看紫念生,嘴里念着:“一个两个三个……五个……唔,七个八个?哈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罢了……可是,只有交往的时候,
我会把整个心都送回去……不过,没感觉的时候还是会收回来罢了。”
一个心,收放自如……又怎能算是真心。虚伪的真心。
天月的冷酷,就在于他敢说,当着喜欢他的人面前说,如若不喜欢……就不爱了。换言之,不会再交往下去了。
落凡说,天月是个宝儿,如若不好好儿疼爱,天月会随时离他而去。
天月做得出来。哪怕,放了真心。
十九节
紫念生撇撇嘴,对天月说道:“我只是为院长传信。”
不好的预感。天月说:“劳烦你了,可是我不想听。”
紫念生不顾天月的意愿,径自说:“院长说,今儿个一天你该玩儿玩儿,该吃吃,就不见你有认真接受惩罚,故此,如若在明日之间你无法写出一百遍给院长过目,后果会怎样……”紫念生说到这儿,不说了。转身、走人。
天月与落凡面面相视。
愁人。
原本以落凡的意思是,两人玩玩儿水仗,衣裳湿了、身体可以看出漂亮的线条,露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在身上散发着点点光芒,然后两人的身体
一起贴在一起……擦枪走火……最后OOXX了之后再XXOO……
这想法多销魂呀,可是在半路上出现了一只程咬金,而且这程咬金还说完了就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天月黑了脸。
看了看落凡,天月说:“这简直就是在要人命。”
落凡拍拍天月的头,道:“加油。”
加啥油?就算加了油,要了天月的命,天月也写不出来一百遍来。
闷闷地,同落凡一起上了学堂,天月在学堂里招摇,泪眼汪汪地委托众人帮忙写,现在写、马上写、立刻写。
认认真真默写着的玄亦看着天月作弊,一双阴沉的眼睛射向天月,天月回看。
天月对玄亦温温柔柔地笑。
玄亦勉强牵动嘴角,道:“这样不好。”让你作弊,去告状去。
天月摇首,道:“没关系,要不要我找几个人给你帮忙?”违心说法。
玄亦拒绝,他说:“我自己应付得来。”写的手都要抽筋了。
天月颔首微笑,说:“辛苦你了。”不作弊的是笨蛋。
玄亦微笑说:“被院长发现了就不好了。”我会努力让你被发现。
天月摇头笑道:“到时候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玄亦低头又动起笔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