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望着杨玥离去的背影,摇头叹气,脸上却慢慢溢出了笑意。罢了,就当帮你一次吧。走到床边,帮月穿戴好,从怀里掏出一颗药,塞进肥猪口中。
幻梦,含着轻微的春药,一场春梦,却让服下的人身临其境,误以为春梦是春宵。
轻轻抱起月,风瞥了一眼床人富态的人,默默离去。
月光下,一个紫衣人双手负背,迎风而立,飘扬的长衫,飞舞的发丝,倾国倾城的脸,如梦如幻,天仙下凡。
杨玥经过后院,硬生生被这美景截下了匆匆的脚步。
“你怎会在这里的?”
闻言,紫衣人回首,望着落汤鸡的杨玥,唇边抿起一弧度,反问道:“我不可以在这里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杨玥记起了燕大少爷的来历,赶忙扯出最专业的笑容,摩挲着手,谄笑着。
“你,怎回事?”燕熙指指杨玥一身的湿衣服。
恰逢此时,一阵冷风吹过,杨玥“哈气”一声,打个响亮的喷嚏。擦擦冷得发白的脸,道:“若燕公子不介意,不如房间一聚,也好让我换下这身衣服。”
诡谲的波涛在燕熙眼中凝聚,“乐意之至。”
回到房间,杨玥一头钻进衣柜里,翻个七零八落,终于找到合心意的衣服。
燕熙如入自家地盘,自发地坐在木凳上,还顺手牵过茶壶,倒一杯茶,放在鼻边嗅嗅,“劣质的普洱。”简单而直接下结论。
杨玥已经冷得不能说话,浑身直发抖,连忙脱下一身湿漉,压根儿忘记了某人还在房间里的事实,换上一身白衣,松一口气,却在燕熙的下一句问话中差点岔气。
“你是在诱惑我吗?”懒洋洋的声音,微透着情 欲。
“你想多了。”杨玥瞪了燕熙一眼,拉紧衣襟,想不到他也有防狼的一天。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防狼棒呢?
燕熙微笑,走近杨玥,随手执起杨玥的发梢,“叫我来,你就没有这个意思吗?”
“很明显,没有。再说,我对男人没兴趣。”不过,如果是漂亮得倾国倾城的男人的话,或许,他只是说或许而已,他真的会很有“性”趣。
“是吗?那凌公子唤我来所谓何事呢?”燕熙也不介意,放下手心的发,脸上浮起玩味的笑容。
“哈哈,我只是觉得清风阁霓裳院不妨联合,牵牵手,做尉城的第一。”恩,我可以直说我在觊觎你家富得流油、家大业大、财大气粗的一屋屋金银珠宝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清风阁已经是尉城第一了。”
“……”
“不过你想要,清风阁送你又如何呢?”燕熙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天气真不错”。
“呃,你发热了吗?要帮你叫大夫吗?”说完,杨玥还伸手探向燕熙的额头。
燕熙顺手扯过杨玥,吻上他的唇,直捣黄龙,舌尖不断摩挲着杨玥逃避的粉色舌头,勾引着舌尖彼此的追逐、相缠,杨玥只觉得口中麻麻的,一丝丝银线从嘴角滑下,滴落在地上,春意蔓延。
“喜欢吗?”
“你……”
“做我的人吧。”低沉的声音诱惑着气喘吁吁的杨玥。
杨玥双手搭在燕熙肩上,“门在那边,慢走,不送。呃,还有,大夫在霓裳院左转那个街口的顺数过来第七间,不用谢我,快点去看看吧。发热发晕了,这样不好,不好。”
燕熙微微一楞,明媚的笑容绽放,再次吻上杨玥的唇……
春天到来了吗?
第七章 这就是商业惯例!错了?
福满楼,尉城首屈一指的大客栈,客似云来,兴隆繁盛。
一个紫衣人,优雅地起筷,慢条斯理地品尝着餐桌上的丰盛菜肴,眼角有意无意间望向客栈门口正对着的街道,无意于湖边的秀丽风光。
吃吃停停,一桌菜肴被解决得七七八八,紫衣人放下筷子,刚想结账,就听见门口一阵凌乱的声音,一个壮硕、汗流浃背的青衣人气喘吁吁地闯进来。
青衣人四处搜索,一下子瞄见目的物,快步走到紫衣人跟前,抱拳道:“燕兄,别来无恙吧?”
燕熙瞥眼一看,嘴角扯起笑意,“你可真慢哦。”特意拉长的声音让青衣人尴尬得脸红。
青衣人摸摸头,苦笑道:“燕兄,你就不要耍我啦。”
“哼,如果你不是越飞天,连我的影子都见不到,更别说听我的金石良言。”燕熙轻轻一笑,神色放松。
越飞天闻言,自饮三杯,豪气地一干而下,饮罢,顺手把酒杯倒过来,一滴不剩,“越某自罚三杯,燕兄见谅。”
燕熙要笑不笑地望着越飞天,懒洋洋道:“你是要自罚还是想多喝几杯酒?”
说罢,也不管越飞天被看穿的手足无措,拍拍手,招来小二,撤下菜肴,点上几壶女儿红和几个送酒菜。
越飞天奇怪的望着燕熙的俊脸,整个人显得呆呆的。燕熙挑眉一笑,“怎么?难懂飞天突然被我迷住了吗?”还很配合地轻送秋波。
越飞天指着燕熙,“你……你的……脸……”
闻言,燕熙脸一黑,一记白眼扔过去,却让越飞天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哈哈。”越飞天突然放肆狂笑,锤地。“想不到燕兄也有吃亏的一天。”
燕熙恨得咬牙切齿,脸上还是柔雅的笑容,心里却在腹诽,凌晨,你等着,居然敢甩我一巴掌。虽然涂上了去瑕的膏药,若仔细查看,还能依稀辨认出脸上淡淡的五指印。
“飞天,我与你多年交情,有话就直说吧。”燕熙心知好友千里迢迢赶到尉城,必然有要事磋商,也就不多废话,更是顺带转移话题。
越飞天又灌下一杯酒,道:“燕兄,这次前来确有不情之请。”
燕熙没回答,只是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等对面的人说下去。
“燕兄,你可知道朱雀的温家?”
燕熙诧异地抬眼,“朱雀的温家?指朱雀的重臣温庭吗?”
越飞天神色复杂,艰难地点了点头。
笑脸垮下,燕熙严肃地盯着越飞天,道:“飞天,你该知道我不会插手国与国之间的明争暗斗。”一国的另当别论。
越飞天急急道:“不是,燕兄别误会。”
“那为什么行走江湖、不管国政的你会插手这件事呢?”燕熙仍是笑眯眯,眼中却寒光凝聚,波涛汹涌。
气氛一时间凝重起来,恰好,店小二此时捧着女儿红和一盘盘热腾腾的下酒菜走进来,不自觉间打破了沉默的魔咒。
“哎,说来话长。温庭温大人曾对我有救命之恩,他请我代为寻一个人。”等店小二退下后,越飞天解释道。
“一个人?”燕熙秀眉叠起,心中疑惑。何人值得如此劳师动众?
“恩,他的三儿子温宴儒。”
“只听闻温家有两位公子,皆是文武全才的佳公子。”意即,未曾听闻温家还有一个三公子是也。
越飞天倒下一杯酒,在鼻端嗅嗅,满足的声音响起,“好酒。”一饮而下。
“酒虫。”燕熙笑骂一句,把酒壶推向越飞天,“整壶来吧。”
“据说,温家三少爷是在十二年前失踪的,当时只有八岁,事经多年,被人遗忘了。也难怪连你都不知道。”
“失踪?那以温家的势力还找不到吗?”燕熙冷笑一声,慨叹也大概只有越飞天会相信这等笑话了。
“找不到。但在三个月前,收到消息,温宴儒可能就在玄武尉城。温大人不方便查探,于是就拜托我了。”
“你就来拜托我?”燕熙接着道。
“嘿嘿,在玄武,论消息的灵通,谁及燕兄?”
“我知道了。有图吗?”
“温宴儒十二岁失踪,而今二十岁,有图也怕是没用,何况是没图。只知道温宴儒身上有一个梅花印记,失踪的时候也佩戴着温家特有的玉佩。”越飞天摇摇头。
“那也只能如此了。我会派人下去查的。”燕熙接着道:“我就住在尉城的别庄,要是飞天不介意,做客别庄吧。”
“越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燕兄,其实我还有疑问的?”
燕熙抬眼,示意越飞天问。“你脸上的五指印,谁甩的?”
“越—飞—天!”怒吼的声音响彻福满楼。
而在另一头的霓裳院,一张大圆桌上,一条鲜活的大鱼只剩下白白的鱼骨头,嫩滑的鸡肉只剩下黄黄的鸡皮栖息在盘子中,还有那形单影只的菜梗……
众人酒足饭饱,拍拍涨涨的肚子,只差没打个哈欠和剔剔牙。
杨玥伸个懒腰,假咳数声,等大家的眼光凝聚在他身上的时候,大声道:“各位,我绞尽脑汁、日夜冥想终于锤炼出复兴的大计了。”哇咔咔,当领导的感觉就是好。看,这番说词多天衣无缝啊。
“绞尽脑汁?日夜冥想?怎么我只看见晨哥你一觉睡到太阳高高照?”小花公子疑惑地望着杨玥。
“笨,那是因为晨哥要在睡梦中和周公大神商讨嘛。”
呃,月,你确定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吗?杨玥脸色晴转多云中。
“复兴?风哥,霓裳院兴过吗?”雪公子眨眨无辜的大眼睛,问道。
风摸摸雪的头,道:“某人的间歇性幻想症状又发作了。有空,找个大夫回来看看,免得越来越严重。”
杨玥脸色由云转阴中,气得上气接不着下气,恨不得一个白眼翻过去晕倒了事。
“我没病!”杨玥为保清白大吼道,声嘶力竭。
青儿扯扯杨玥的衣角,温柔的声音却吐出叫杨玥吐血的话语,“晨哥,讳疾忌医不好,我跟隔壁的林大夫很熟的。”
杨玥吐血不得,晕倒无望,狠心一下,双手叉腰,一脚踩在凳上,对,这就是传说中的茶壶状,哼一句:“停!先听我惊天动地前不见古人、后见来者的伟大构想。”
“好,晨哥,你说。”青儿握着拳支持。
然后,背转身,甜笑。
“四位哥哥,对待病人要有耐心。”
四个人可有可无地甩甩肩,倒是杨玥先在感动的天堂溜达过马上就跌入了无边的地狱中,欲哭无泪。
“我打算来个花魁大赛,一票一金,票高者获胜。哇咔咔,咋看?聪明吧?财源滚滚吧?一本万利吧?”嘿嘿,这可是商业惯例,穿越小说必备桥段。
“凌晨,请问你认为我们哪一个具有花魁资格?或者说,你认为我们拼得过清风阁吗?这个方法不错,但,对我们无用。于是,你可以继续别的猜想了。”风慢条斯理、一语中的地打击杨玥。
风优雅地挑出鱼骨中最后一块嫩白的鱼肉,慢慢的放入嘴边,放下筷子,“大家回房吧。晚上还有得忙呢。”
四人同情的望着头耷耷、一脸沮丧的杨玥,拍拍肩膀,鱼贯离开。
杨玥正处于失落的情绪中,极度不平衡,咬着衣袖,抱着柱子哭,没有发觉风还在大厅中,简而言之就是无视了风。
“凌晨,你认识燕熙?”
“你怎么知道的?”抬起泪眼朦胧的眼,吸吸鼻子,杨玥问道。
“因为我碰巧撞见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吧?风黑线。
“……”
“燕熙是燕家的族长,年纪轻轻就能手握大权,此人定不简单。你小心。”
小绵羊对上大灰狼,谁胜谁负?这么明显的事实让风不得不提醒一下凌晨,尽管他认为小绵羊被吃得尸骨无存也是自找的。
“记住,能不见就不见,见到了就绕路。”
“放心,我会的。”杨玥慎重的点头,“毕竟我还甩了人家一巴掌呢。”难保燕大少爷不会左右开弓,顺带收取利息。
已经起身走到门口的风听见了,脚步一个踉跄,缓缓转首,竖起拇指,“你强!”看来,他得去问问柳州棺木价值几何了。
望着空无一人的大厅,杨玥垮下了脸,他要去道歉吗?然后判个死缓?
呃,让他自由地——鸵鸟吧。
第八章 霓裳院,大厅。
手拿着大红的请帖,杨玥翻开,边看边念道:“未离湖边相遇,对君一见倾心、再见倾情,君如仙人般脱俗之姿,实让在下难忘,辗转反复,日夜思量,只盼君入梦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窈窕淑男、君子好逑。三天后,乃吾诞辰,林府设宴,盼君至。若得见佳人,则小生此生再无憾已。林漾拜上。”
“哇,晨哥,你要去吗?我要帮晨哥打扮地天仙一般的。”首先起哄的居然是一向乖巧的青儿,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
“当然要去。千里姻缘一线牵,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双双对对。”月笑眯眯地道。
“林漾?不就是尉城的首富之子?”雪搜索一下脑海的信息,准确定位来信人的身份。
“难道林大少就是晨哥的命定之人?”花已经浮想联翩,为即将诞生的感天动地、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唏嘘不已。
首富之子?杨玥眼睛闪亮亮的,脑袋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低头掩下嘴边的弧度,转向低头品茶的风,“风,你怎看?”
“去!难得凌晨你也会遇到有情人,怎能放弃呢?”风玩味的笑着。
“好,就去。”杨玥一槌定音,笑容过分的灿烂。
“青儿,你快帮风准备一下。”杨玥搔着头,接着道:“我忘了说,收信人是风。”眯起的眼睛,一脸无辜的笑。
“不去。”风瞪着杨玥,冷冷的声音道。
“风,你怎能出尔反尔呢?”五人齐声大合奏,堵死了风的退路。
望着一脸兴奋,眼睛里仿佛刻上“奸情”两字的五人,风无力地垂下肩,为何他觉得那五人是在幸灾乐祸?
于是,在民主制度的坚持下,在少数服从多数的真理下,风只好以“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从容就义、英勇牺牲的伟大精神屈服了,尽管脸上还是面无表情,如果忽略掉嘴角轻微的抽搐的话。
“我去,可以,凌晨要跟着。”风淡淡的说,心下腹诽,你不仁、我不义。林家怎么可能没有邀请燕家之主燕熙呢?你就等着被打包送到燕熙跟前吧,哼!
“为啥要我跟去?”
“因为你不去,我就不去。”理所当然。
杨玥转着圈,偶尔瞥瞥风,“好,去就去,谁怕谁。”为了那颗巴掌大的夜明珠,他豁出去了!谁让林漾大少爷派来的下人在转交书信的时候还很大方地顺带塞给他一颗夜明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