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美————唐娜

　　见我不答，他又吼：“你听到就给我发出点声音来，啊？关予笑，你听到我说话没有，你要再不出声，等我见到你，我就强暴你。”
　　靠，他的声音那麽大，传过电话，我就是死了也能给吼醒了。而青凡听到卢悦霖在那头说的话，很奇怪的看著我，我不自然的扯下嘴角，不知道怎麽解释。他确实……这种话怎麽能拿来威胁人，太卑鄙了。我哼一声，轻声说：“你……就这个时候了，还占我便宜。快点来，我扛不住了。”
　　我也就是在这个男人面，才会这麽容易就服了软，对著青凡我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撑不住了。
　　卢悦霖麻利翻进幼儿园来，我远远的就看著他了。青凡警觉的站起来，我拉他衣角一下，说了声是他。青凡不信我能那麽远就确定是那个人，还是拔了枪。
　　“予笑……”卢悦霖看到青凡对他举枪，於是举起手，一点一点靠过来。
　　“嗯，青凡，就是他。”我用尽全里说完这句话，神经彻底松懈下来。眼前一黑，终於可以晕过去了。我简直晕得甘之如饴。实在是身体和精神上都扛不住了。我自然不能和青凡那样身经百战的人相比。但我还是隐约感觉到了卢悦霖抱我的手臂，带著他特有的强悍，像是禁锢一样。
　　安心了，这下终於活过来了。这便是我最後的意识。

　　chapter 10

　　听到苏漆漆的声音，我一定是出现幻觉或者做梦了。
　　我想我一定是自己的意识还未清醒，但是缓慢的睁开眼睛来，我确实见著她了。她就像还是我女朋友一样，伏在床边上，我爸也站在那里。
　　只听到我爸对她说，“这里不欢迎你，苏小姐，你尽快离开吧。”那口气很严肃。
　　原来不是在做梦，我还真醒了，这场昏迷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手动一下，苏漆漆就感觉到了，她扑过来，我吓了一跳，一身冷汗渗出来。
　　“醒了，醒了！予笑醒了……”真看不出她是在笑还是在哭，但是对於她来看我，我心里没什麽特别的感觉。既不觉得感觉也不觉得尴尬或者讨厌。只当作是个普通朋友，若是我以前其它分手的女朋友来看我，我想必也是这麽个感觉。原来，苏漆漆也不特别。
　　“爸……”我叫一声，他也不走过来，只是勉强笑一下。看来真是很长时间没醒过来，老年人不惊吓，这会反应不过来也正常。
　　我稍微转动眼睛看了看病房里，辛姨和姐姐在。都是家里人，这样最好，可以稍微放松下，不用应付人。不过，我没有看到卢悦霖挺失望的。他怎麽能不在我身边看著我，就那麽放心我一定能好起来？哼，我心里那酸啾啾的小花又罪恶的开了。
　　“唉，吓死我了，死小子，你要是醒不过来，爸估计得去陪你了。”姐姐一上来就数落我，但我没精力跟她抬杠了，这一次。因为身边的苏漆漆开始抽泣起来。我和大多数男人一样，最怕女人哭。她这麽哭著，我又不能什麽都不说。
　　只好看一看爸爸，勉强对他说：“爸，你们先出去一下吧，让医生一会过来给我检查下。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漆漆说下。”
　　他点点头，带著姐姐和辛姨出去。我抬手摸一下苏漆漆的短发。
　　“予笑，对不起……”
　　“这话从什麽地方说起，你道歉干什麽。”
　　“我知道我不该来的，让伯伯那麽不开心。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看著你醒过来。”她眼睛水汪汪的看著我，似有千言万语，我忍不住叹口气，这又是何苦呢。
　　“漆漆，不要哭，听话。”我用手背去抹一下她的泪水。
　　“我们和好，好不好？予笑……”
　　“和好，是不太可能了。你也知道，我爸那一关就肯定过不了。”我这一关，她也过不了啊。
　　她抓著我手，狠狠掐一下，我疼得钻心，都说最毒妇人心。她撅著嘴说：“你那是借口，只要你还喜欢我，就没有任何障碍。伯伯怎麽会不让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不是你不喜欢我了？”
　　“喜欢，怎麽不喜欢。只是，不是那种情人之间的喜欢了。漆漆，你那麽了解我，就该知道我现在心里的想法。而且我是个肤浅的男人，看面子比情感重。你又何苦回头来找我。”
　　这次她是真的哭了，那眼泪一直掉，我看她自己都控制不住。
　　我真的很想仰天长啸，这究竟是个什麽事儿啊，非要在我醒来的第一秒解决感情旧帐。上帝真他妈的有眼无珠。
　　“漆漆，原谅我的自私，还有不够喜欢你。不过，你也不要逼我。你是知道的，强求下来，也没有好结果。你可以找到合适你的男人，但是肯定不是我。”
　　“我们以前不是一直好好的。难道就因为Liven，你就不能再接受我了？”
　　“不是，不是因为他……”我心里知道是因为什麽，因为我不再能把全部的信任给你，不仅仅是因你的背叛，也因为我已经把全部的信任给了另外一个人，所以给不了你了。但这样的话，我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也怕听到自己的声音承认对卢悦霖的感情。我最终还是对他动了情动了心，跨越了世俗的界线和感情的底线。
　　我想，那种感觉，必定是爱。
　　“予笑，你知道我爱你啊，我一直爱你。你怎麽就忍心不要我了。”
　　若是别人听来，只当苏漆漆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可我心里是明白的，她确实一直爱我，爱得都发恨了。她才会在别的男人身上需求治疗。她也是个凡人，而真正抛弃这感情的确实是我。我背叛了当初向她许下的感情。可是又有谁能保证漫长的岁月里不会突然出现真爱，不会突然闯进来感情。
　　这个感情江山并不是一个吻就能定下的，须得用真心。
　　随後医生进来检查，看到苏漆漆在我床边哭十分诧异。想必是不明白Liven的女人在这里哭成这样干什麽。当然，我也不希望她在这里哭成这样被人看见。毕竟我给不了她幸福也不想毁了她幸福的机会。苏漆漆不可否认的是个不错的女人，至少要比很多女人好很多。她有资格幸福。
　　医生粗暴的番看我眼睑，有检查我的伤口。把我像死鱼一样番弄。又推出去照片。
　　好不容易劫後余生，又给医生搞得半死。
　　在父亲的强烈建议下我被批准第二天出院。反正家里有医生也有好的修养环境，爸爸看到医院的人那麽粗鲁，都给吓住了，坚决要我回家去静养。
　　晚上一个人睡不著，听说青凡连医院都没住，缝了几针就没事了。我真怀疑他那身体是什麽构造的，明明流了那麽多血。他也不来看看我，虽然我们小时候感情那麽好。不过，自从哥哥走了以後，他就与我很疏远了。他对哥哥究竟报有的是什麽感情我也不清楚，总之是对我不一样的。他见到我和哥哥那麽像的这张脸，都会避开。
　　夜深人静，医院里的酒精药水味很重，我习惯不来。听到有人推门，我迅速回头，那架势可用迅雷不及掩耳形容。他见到我这麽有精神，突然就笑开了。那笑容，就如一滴墨滴进水来，一圈圈荡开。慢慢化在我心里。他还是来了。来了就好，我心里的那些气闷一扫而空。
　　“怎麽看我也偷偷摸摸的。”
　　“来的太频繁，你爸肯定以为我有所图。”他笑著坐下来，手里拿著给我带的酥炸丸子和墨鱼饼。当然我看到这些食物的时候比看到他开心多了，撑起身子就要吃。
　　“你本来就有所图。”我接过他递来的墨鱼饼，大咬一口。真是好久没吃到了。
　　“上午我其实来了的，那时候你还没醒。苏漆漆过来了，她好像想同你重修旧好，和你爸发生点冲突。我就没好意思进来。”
　　“嗯，後来我就醒了。漆漆在那里哭得特伤心，她说要和liven分手。”
　　“怎麽，原来你这麽好打发，就要同她和好？”卢悦霖一挑眉，那样子和他上庭时简直一模一样。
　　“那你以为呢，有女人为了你连Liven都不要了。你说你能不心动？”
　　“我当然不心动。”
　　“那是因为你不喜欢女人。”我飞快的接上，又从他手里拿一个丸子。瞟一眼他的表情，有点僵。我暗爽。本来就打算逗逗他。不能让他太得意。到这个份上，我已经准备直面自己的感情，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想再确认一下他的想法。
　　我也是个商人，跟我爸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沈默了一会，病房里就剩下我吃东西的声音。
　　“予笑，你真的就不考虑下我们的事情？”
　　“考虑过了。”这是实话。我甚至考虑了很长时间，下了很大的决心。毕竟要接受一个男人对我来说好比要我一顿吃下一头牛。
　　“那结果就是你准备和苏漆漆和好？”他有点隐怒，我听得出来。但是我关予笑可从来不知道见好就收怎麽写。
　　“她都那样求我了，你说我能怎麽拒绝她。更何况，她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女人，比起秦鸳，也不逊色。”
　　“你……”他背著光的脸绷得滴水不漏，我忍住不笑。
　　“而且上次你不是也说我们扯平了麽。我想既然这样，也就不好再觉得你欠我什麽。毕竟大家都是男人，不能那麽小心眼是不是。”我继续吃墨鱼饼，这个真好吃，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买的。
　　“关予笑，我怎麽就喜欢你这麽个人。”他说得极其无奈，而且应该很生气了。
　　“Benjamin，你该知道，这个社会没有那麽宽容。我们都是男人，你就是让我接受了你的感情，那我的家人呢。你说我该怎麽面对他们。”这个问题也是我现在唯一的问题，只是我已经选择去面对，和他一起。而以前，我根本没有想我过我要去面对这一切。
　　“原来，你不是讨厌我，是不知道怎麽摆平周围的人。”
　　“是，你可以看不起我，可以不屑。我就是这种人，没你洒脱，怕人说三道四，怕我爸受不了。”话到此处，我却认真了几分，这些都是我的实话。接受了彼此，不见得就能长厢私守。
　　“我们可以一起来克服。世界上又不是没有男人喜欢男人的。事情总能解决。”
　　“但是，我不相信我自己，也不相信世俗的人有这麽宽容。”
　　“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就很丢脸，很对不起父母朋友？”显然我是踩到同性恋者的猫尾巴了，这个时候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其实已经沦为一个同性恋了，或者说至少是个双性恋。
　　“是，你追一个男人不嫌丢脸，我还嫌丢人。”原来人的嘴巴可以不受大脑控制，直接说出话来。我本不是想说这样过分的话的，而且我也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受不住他的口吻挑衅，一句就顶了回去，没想到後果。
　　我仿佛自己咬了自己舌头，刚想给他道歉，他却抬起手就给我一耳光。他下手得一点也不狠，还没有医生对我粗鲁。不过我还是有点受不了他动手打我。从来都是我打人的哪有人打我的少爷脾气一股脑的涌上来，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又给生生咽了回去。
　　“既然你是这麽想的，我真的没有怎麽好说的了。我想，我们现在真的算是两清了。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你好好修养吧。”
　　“我明天出院了。”一听到他说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心骤的空了一下。那种感觉糟透了，前所未有。我从来没有再别人身上感受到这种心悸。
　　“你不用避著我，我卢悦霖说得到做得到。”他愤然站起身，就要转身出门。我这才意识到，再不留住他，恐怕真的要失去他。他不是女人，不是能哄哄就好的。他是个十足的男人，跟我一样有自尊有性格，他能对我百般讨好是因为他爱我，但并非是抛弃人格来取悦我。我怎麽能伤害他呢，我已经决定爱他了，就不能再让那颗为了我跳动的心受伤。
　　“笨蛋！你……”我伸手过去拉他，却够不到，差点就掉下床，他反应比较快，接住了我半个身体。我顺势就抱著他的腰，抓在手里才有安全感，原来我也是这麽不潇洒的人，占有欲、爱、感情，纠葛在一起。卢悦霖现在就是我死穴。
　　他把我抱上床，脸上还是生气的表情。但我知道他还是舍不得我受一点儿伤。
　　“悦霖，我想做爱。”我不放开他，想挑逗他一下。这纯粹是恶劣的玩笑，因为我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可能忙那档子事。
　　“关予笑，你能不能正常一点。”看他气炸了的样子，我就开心得不得了。
　　“你刚才不是问我，有没有考虑我们两的问题麽。我考虑好了，也有结果了。”
　　“嗯？”他表情还是僵僵的，看来真气得不轻。
　　“就是我觉得和你做比较舒服。”
　　“你！这就是你考虑的结果？！”
　　“是啊，所以，我觉得和你交往比较好。如果我和苏漆漆和好，或者找其它的女人，我怕做的时候想你。这样太麻烦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怕麻烦呐。”
　　卢悦霖听我说完，霍的站起来，样子有点愤愤的。当然，被我耍了他自然闷得不行。不过，那表情又瞬间变化，像个孩子一样笑开来，他低下头来轻轻吻我。这个吻很神圣，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欲，像是誓约之吻，我们交换彼此的选择。
　　“你给我记著，关予笑，以後有你受的。敢耍我。”他一边威胁我一边又塞一个酥炸丸子给我。
　　当然我们这麽亲密的样子自然是没功夫注意到其它，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个时候，苏漆漆正站在外面，把这病房里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当然对话也没有漏过。
　　我从不认为自己接受卢悦霖的感情是草率的，我一直觉得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和他走在一起的。可是，我最终还是被世俗的种种打击得体无完肤，最终没能坚持住自己的阵地。
　　事情来得并不算突然，那天我正和程昊坐在房间里聊天。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走路没问题，跑跑跳跳还得悠著点。他带了报纸给我看，其实我在网上就已经知道苏漆漆和Liven订婚的事情。她也太迅速了点，距离跟我要求和好才一个月的时间就准备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了。我也很吃惊，但终究不能明白女人的心思。
　　姐姐也没敲门就直接闯了进来。她那样子，像是天要塌下来了。
　　程昊站起来跟她打招呼，她才一愣，看到我房间里有客人。程昊也看出了她脸色很差，於是自觉的说要走了。寒暄几句便退了出去。
　　“姐，怎麽了？”我见她手里拿著个牛皮纸信封，眼皮跳一下，“该不是爸身体又出事了？”
　　“那倒不是，不过不晓得是不是快要出事了。”
　　“怎麽这麽说……”我疑惑的拿过那个信封，打开来看。如果我之前能警觉一点，我绝地不会去碰那个信封，里面装著的就是我的噩梦。那些照片都清晰无比，一看就是故意偷拍的。是从夏威夷到现在我和卢悦霖接触的照片。都是亲密的动作，甚至有他亲吻我脸颊的几张。说实话，这怕是我必须面对的一天。我但确实不想以这样的方式，以及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