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越笑,心里就越疼,越疼,他就越是想要继续笑下去。
范杰发誓,下次绝对不随便带人去酒吧!
“别喝了!”
已经是第几次说这三个字儿了?数不清了,抢下杯子他就抱瓶子,抢下瓶子他就又去抓范杰的杯子。这人酒鬼上身麽?= =
“活见鬼!”
低咒一声,杯子瓶子一起往桌上一扔,抓著晏立就要往外走。怎麽这麽沈呐!喝醉的人果然比正常人沈,崩溃。
出了酒吧,范杰看看表,更郁闷了。
才九点,他们吃完饭才刚到酒吧一个小时而已,什麽都还没开始,他就醉倒了,什麽事儿啊这是?
“别扶我!我没醉,你给我起开!”
晏立脚底下不稳,手上力气倒挺大,一下子就把范杰推开,范杰後背顶到了墙上。
“行啊,我不扶你,你走,你自己走。”
喝醉的就是大爷,你就得顺著他。
“我当然自己走,不自己走,我还……嗝……”
一个响嗝。
“看著,我给你走条直线!你就知道……我没醉了。”
晏立手指著前面,脚底下跟著动,范杰赶紧跟上来。
“你走开……你还是不相信我没醉……看著,直线啊。”
走是走了,可这条线……真够“直”的。
“怎麽样?我没醉吧?”
刚说完,晏立腿一软,范杰赶紧上去抓著他胳膊搭自己肩膀上了。
“别扶我!走开!”
晏立直接开始挣巴。
“你没醉,我醉了,你扶我行吧?我自己没法走路。”
范杰灵机一动,晏立乐了,也不挣了,还拍了拍范杰的肩膀。
“成啊,我扶你,咱们走!”
於是他们俩,一个以为自己真扶著别人,一个假意被别人真扶著,跌跌撞撞往前走。本来觉得Edd’s离家近,何况要喝酒就没把车开出来,结果……早知道就该开车过来。不对,早知道就不该带他出来!
“白路!操你妈的你才心理有毛病!”
晏立眼睛都不睁,嘴里就骂开了。白路是谁?他朋友啊?
“我没病……我知道他是我弟弟……我没病……没病……”
什麽意思?合著除了范杰,还有别人也认为晏立心理有毛病?能强 奸自己弟弟,没毛病才怪。
那天晏立跟范杰说这事儿的时候,范杰就开始琢磨了,可这几天处下来,又觉得他挺正常,除了脾气拧了点儿,人粗鲁了点儿,性子急了点儿……说起来他身上毛病还真挺多。
“我没病!”
晏立突然眼睛瞪得溜圆,腰一挺,站的跟个雕像是的,手还指著天,范杰哭笑不得,拉下他的手继续放自己肩膀上。
“没病,你没病,你可正常了。”
是,你没病,我有病!陪著你玩儿这麽些天我不是有病是什麽?
“嗯……这才像话……我说,别挡道儿啊!这麽大条路你干嘛偏跟我过不去啊!”
范杰一抬头,好麽,绿化工作者的结晶横在前面儿。
“好好走路,别疯了啊。”
绕过那棵树,再往前走,晏立越来越沈,到後面范杰基本上就是“扛”著晏立的胳膊,抱著晏立的腰,拖著他往前走,跟拖了具尸体没什麽两样。
“自作孽,不可活,谁作孽谁知道!”
范杰嘟囔著停下,干脆用背的吧,这麽拖一路,那位的鞋底都得磨穿。把他两条胳膊搭自己脖子两边儿,两手抓著他两条腿,用力一抬。
多少年没背过人了?别管多少年,背男的这可是第一回。
酒精作用,晏立下面硬的很,顶在范杰的腰上,可因为两个人穿的都不薄,感觉也不是很明显。
隐隐约约的磨蹭著,晏立时不时哼唧一声……
范杰脑子开始发热了,他身上的伤虽然还没好全,不过,今晚,他想要他。
可是……
要过之後,他们就两清了,想到这个,范杰有点儿失落。他不想就这麽结束,时间太短,这个游戏他想玩儿得更久一点。
但是,他确实想要他了,今晚。
晏阳一根儿接一根儿的抽烟,本来烟盒里就剩不多了,这一会儿全让他抽光了。他想去买,可又怕就在买烟的空挡错过晏立。
季杰虽然只说了一遍地址,晏阳听清楚也记清楚了,他们俩要是出门一定能碰上,就怕他们一直在屋里呆著不出来。
再等等,实在不行只能进去问去了。
晏阳的脸都已经冻麻了,手插在口袋里,热乎了就捂到脸上,结果来来回回,脸还是冷的,手也跟著不暖和。
等著,看著,没一会儿看见俩人,一个背一个,等走近了仔细一看,背人的那个可不就是范杰麽。范杰也看见晏阳了,笑著打招呼。
“来啦!”
那样子就好像跟一老熟人是的。
“……嗯……我哥怎麽了?”
刚问完,范杰背著人就走到跟前了,一股酒气回答了晏阳的问题。晏阳上去要把晏立扶下来,范杰身体一侧,还是笑呵呵的。
“外面多冷啊,上去吧。”
晏阳拦住范杰,他也不想耽误时间,他也想暖和,可不是去他家。
“不用了,我是来找我哥的,要是没事儿你把他放下吧,我带他回去。”
范杰看著晏阳,那意思确实是不打算上他们家去,并且一副铁了心要带人走的架势。
“哈哈……我要的他还没给我呢,过了今晚你再来领人吧。”
还没给他?范杰根本就还什麽都没做?他那意思是准备今晚要做点儿什麽?晏阳听明白了,就更不能让他走了。
“我欠你的我还你,跟我哥没关系。”
“意思今天晚上你陪我?可是我……”
范杰拖了个长音。
“不过什麽?”
他乐著把脸贴过去,靠在晏阳耳朵边儿。
“我现在对你没兴趣,我就想上他!”
晏阳一听火就窜上来了,这什麽鸟人啊这是?抓住别人小辫子就予取予求麽?况且他欠他一夜又不是晏立欠他的,他凭什麽这麽要求?
“你做梦!有我在你就别想了,赶紧把他给我放下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他不是吓唬他,晏阳这会儿确实想打人,季杰那两巴掌就已经让他够难受的了,这儿还站著个更能拱火的人才。
范杰那张笑脸好像更灿烂了。
“你在季杰网工作对吧,二十三岁就当上主管也算年轻有为,听说你马上要结婚了?你说你是不是该把宁夏那边儿的亲戚也接过来一起热闹热闹呢……”
晏阳已经咬牙切齿了。
范杰自打知道小阳全名是晏阳,没少下功夫去查他的情况,所谓的抓人把柄,当然要知己知彼才行。
他无所谓别人说他卑鄙无耻,他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了,这就是范杰。
“把他放下来。”
晏阳懂他的意思,但不能因为这个就把晏立搭进去,之前不知道晏立在哪儿,如果发生了什麽那也是没办法,可现在既然都知道了,都看见了,怎麽说也不能让他得逞。
范杰没动,他有点儿意外,他以为晏立对晏阳做了那事儿之後,晏阳一定会恨晏立,这会儿的关心也只是个形式而已,他随便威胁一下,就能让晏阳退缩。可晏阳的目光却似乎更坚定了。
范杰没有兄弟姐妹,他也从来没想过兄弟之情是什麽样儿的,可现在他有点儿好奇了,难道说兄弟之间,无论一个人做对另一个做了多麽无法让人原谅的事情,可都影响不了兄弟之间的亲情?
要麽,还有一种假设,那就是晏阳也喜欢晏立。
怎麽可能呢?还能人人都跟晏立一样喜欢自己亲生兄弟呢?
背著晏立这麽长时间了怪累的,眼前的晏阳又绝对不可能让路,俩人耗到最後,范杰肯定还是要把人放下,他分析了一下,已经有了妥协的意思,但临最後还是想再的瑟一下。
“他清醒了,肯定还会来找我,你这不是多此一举麽?”
“等他清醒了他要来我也拦不住,可他现在醉著,我就不能让你把他带走。”
得,最後的希望破灭了,范杰特别舍不得,但天冷人沈的,拖著时间谁都不好受。他对晏阳笑笑,弯下腿。晏阳赶紧扶住晏立。
“我去开车,你等著。”
“啊?”
“我说我开车送你们。”
范杰笑著扭头进小区了,晏阳傻了,这会儿怎麽又扮起君子来了?
这人究竟是个什麽人?八成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赶紧走了算了。越想越觉得范杰不正常,晏阳拖著晏立走到路边儿。
范杰把车开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晏阳把晏立放进出租车里,自己跟著坐进去,拉上了车门。
出租车开走了,范杰无奈了,这晏阳一定以为自己是个无恶不作的坏蛋呢吧?他也不想想,这麽个坏蛋,当初就能答应给他八千块钱?……呃……虽然是有条件的,可这也不是个坏人能干的事儿吧?……应该不是吧?
白路接到晏阳电话说照著晏立了,立马从床上跳起来就冲楼下去候著去了。这几天这个担心啊,说句不好听的,还以为晏立被弃尸荒野了。
看著晏阳先下车,又使劲扯另外一个人的胳膊,白路上去了,闻到一股酒味。
“你在哪儿照著他的?怎麽喝成这样儿了?”
“路边儿,碰巧就看见了,快来搭把手啊!”
俩人一起把晏立从车里架出来,又一起往宾馆里面走。
“还好你碰上了,要不这麽冷的天,他要是在路边儿睡一夜,非给冻死不行。”
“呵呵……”
晏阳笑了笑,这哪儿能说真话呢,说了白路就该惊了。
“……嗯……”
晏立突然脑袋抬起来,眯著眼睛左右看了看,先是看见白路了。
“哈……白路……”
脑袋一转,又看见晏阳了,晏立哇一声就哭了。
“阳阳!阳阳……我终於看见你了,我对不起你……我……”
晏阳伸手就想去捂晏立的嘴,手还没碰著他呢,白路的手就已经捂上去了。晏阳提著的心放下了,他可别这麽喊,就算要让白路知道,至少也对付到房间里面。
本以为晏立要折腾半天,可俩人把他扶到屋子里给扔床上以後才发现,他又睡死过去了。
“他这人简直……不可救药了。”
白路手指著床上的晏立,不知道跟晏阳说呢还是跟自己说呢。
“呵呵……哎……我去洗把脸。”
晏阳脸上还是烫,可能是因为冻过了,再猛的一热,以前冬天也老这样。进了洗手间,他对著墙上的镜子看了看。
左脸上,隐约能看见掌印还在。
也许范杰看不出来,也许白路也看不出来,但是他自己,就看的特别清楚。
要是在白路这儿凑合一夜,那他们三个都得难受。一张双人床,白路又思晏立心切的,这好不容易见著了,晏阳却夹在中间当一晚上灯泡,不能这样,这样太不厚道。
晏阳说等等看晏立吐不吐,怕万一吐了白路一个人应付不了。
白路说晏立喝完酒只要睡了就不会再吐了,让晏阳放心。
晏阳说等等看晏立闹不闹,晏立折腾起来太吓人,俩人在旁边也好互相帮个忙。
白路说晏立早睡死了,一定是一觉到天亮。
不知道还能找什麽借口在宾馆里呆著了,白路看晏立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已经是对晏阳下了逐客令了。
出了宾馆,进了便利店,买包烟出来,抽出一根,点上。
真不想回去,想季杰,但是不想见季杰。
两脚交替著,慢悠悠往回走,这宾馆为什麽离家这麽近呢?早知道该给白路找家远点儿的。
季杰回到家里,陪丫丫玩了会儿,丫丫会叫爸爸了,季杰一直在逗她叫爸爸,每叫一次,季杰就乐不可支的,比中头奖还高兴。
Lina跟黎秋两个人把两套房子彻底收拾了一遍。首先,把属於各自的东西都放回了各自的房子,之前因为晏立要来住临时交换住房,现在该各归各位了。
没办法,要是季杰那套房子没有那麽严重的已婚风格,墙上没有那麽多的全家福,结婚照什麽的,就不需要交换房子这麽麻烦了。
都收拾完了,黎秋跟Lina回自己房子里去了,也带走了丫丫。
屋子里就剩下季杰一个人,他开电脑看了下各个项目的月度总结报表,公司的情况越来越好,新项目也逐渐扭亏为营……
脑子里又回想起当初创建公司的时候,无论碰到怎样的难关,他就是凭著一股冲劲,坚持不懈的努力,一路走过来。
可是现在,一切都安稳的在轨道上运行著,按理说季杰更是有实力去拓展更广阔的市场,但是……
考虑的问题越来越多,顾忌越多,就越难施展拳脚。毕竟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愣头青年了,现在他有家,有孩子,只要让家人过上安稳舒适的生活,就足够了。
这样的处事态度,渗透到了季杰生活中各个方面。
比如他其实对Lina并没什麽好感,也不希望由她来照顾丫丫,但是为了不让黎秋为难,他一直默默看著。
再比如他爱黎秋却不能说,说了,什麽都乱了。黎秋一定不会接受,Lina也没办法跟自己像现在这样相处了,跟她相处不相处的倒不是很重要,关键黎秋在乎她。丫丫又习惯了跟著Lina……问题太多太复杂,季杰宁愿维持现状。
然後还有,就是……晏阳。
他对晏阳有反应,他确定自己没把晏阳当女人看,一秒锺都没有过,可他就是该死的对晏阳起了反应!
所以,他给了他第二个响当当的巴掌,其实这巴掌他该打他自己,他害怕了,对晏阳转不开视线,身体特别想跟他亲近,这样的自己让他感到恐惧。
那麽,那第一下又是为了什麽呢?
听见晏阳说他那段过去的时候,季杰已经生气了,晏阳口吻里的轻佻则彻底激怒了季杰。Money Boy,他当时就把这个词跟“妓女”联系到了一起。可现在仔细回忆一下,晏阳说了是为了还债,那起码也算是被逼无奈,何况男人跟女人又不一样,出卖肉体似乎没那麽……让人厌恶?
(季杰你脑子抽马桶去吧,想这麽老半天,你喜欢他所以你什麽都不在乎,结了!我真急了,这难主脑子有问题吧?)
可这跟季杰有什麽关系呢……
“哎!”
叹口气,季杰似乎明白了他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他对晏阳……哎!心里又叹了口气。
井同,哥们儿,你怎麽不上MSN呢……
人,不仅在空虚寂寞的时候需要朋友,而且在自我剖析之後也需要朋友,要是井同在,他一定问他。
“嘿,哥们儿,我喜欢上晏阳了,没错,就他,男的,是的,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你说接下来我该怎麽办?你问我想怎麽办?我想……跟他亲热。”
鲜少的幽默细胞被季杰全部动用起来,亲热……亲热啊……亲热……俩男的,该如何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