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样?女人脸,你一定没看过这种漫画吧?看你的样子也知道你一定不敢看!”
“哼!我从来就不知道‘不敢’这两个字怎麽写!拿来我看!”一碰到叶浅草他就说什麽也冷静不下来,明知道他在挑衅还是忍不住应战。
“嘿嘿嘿……看完了可别昏倒啊!”叶浅草笑得很嚣张地把用牛皮纸包了皮的漫画递过去。
“那麽可怕?我也看看。”任佩霖也凑过来,三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子。
“还包上皮,高中生的把戏!……”闫铭一边接过书一边反唇相讥,“什麽呀?没什麽大不了的……”原来是讲同性恋的啊,还以爲是什麽鬼怪恐怖故事!他无所谓的一页页翻著——
“不就是同……你,你是故意的吧?你真当我是傻瓜不敢把你怎麽样?”闫铭把书一丢,气急败坏地站起来,眼前晃动的都是令人喷鼻血的变态色情画面。
“别乱丢啦!弄破了那家夥会暴走的!”叶浅草小心翼翼地把书收进书包里。那家夥指的自然是他的阿那达阴秋煜,其火暴的性格和叶浅草可谓老天煞费苦心生出的一对。“怎麽样啊?我说的没错吧?才看一下就惊慌失措了,真是没见过世面!”
“如果是这种变态‘世面’我当然是比不上你见的!你才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鬼!”被任佩霖从身後抱住无法冲上去的闫铭除了破口大駡也只好眼睁睁地看著叶浅草嬉皮笑脸地和他做鬼脸。
“咦?不会吧?脸红了!现在的大学男生还会看个漫画就脸红吗?真希奇!你到底是在哪里混出来的?”叶浅草看著闫铭涨红的脸大呼小叫。
“少,少罗嗦!我这是被你气的!”闫铭恼火地吼。臭小子,故意让他丢脸!
“又想起上次那件事了?小叶只是喜欢开玩笑,有时候会象小孩子一样没心没肺,不过他绝不是恶意的,如果他真讨厌你就根本不会那麽兴致勃勃地和你斗嘴了,他和别人不一样,越是喜欢斗得越欢,其实我看他很喜欢你!”任佩霖笑了笑,在笔记本的最後一页写道。课堂上,还是这样比较不容易被发现。
“算了吧,我可不想被这个红头猴子喜欢!而且他怎麽从来不和你斗?别告诉我他不喜欢你。”闫铭拿起笔回道。
“啊,那大概是比起我来他喜欢你更多一些吧?”任佩霖打趣地在这句话後面画了一个笑脸。
“什麽?你别害我半夜作噩梦啦!”闫铭被逗笑了,懒得再写,在任佩霖耳边压低声音说。
其实他满喜欢这样上课的,这样他就可以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挨近他,闻著他身上太阳的味道,让他的气息吹过发梢。他好希望能永远这样挨著他,听著他的声音,轻轻松松的,什麽也不用担心,可是他知道这不可能。距离上次见到海和彗已经一个月了,一切似乎又都回到了正轨,尤其是校内,好象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充满了清爽明朗的色调。爲了弄清实际的状况,他单独外出过几次,其中两次是和邢毓宸(天)见面——
虽然离开了GALACTIC NEBULA,但旧日的关系网还在,他们确定有一个秘密扩张计划正在暗暗进行中,海上次恐怕就是爲了这件事而来。而且海临行前提醒过邢毓宸,在学校里躲一阵子,别管任何闲事,短短半年时间,现在的GALACTIC NEBULA已经和原来大不一样了,完全由新派力量操控著——
“他在暗示我GALACTIC NEBULA正在进行大换血,把不服新首领行动方针的人或势力全部铲除,而且现在的‘冥’似乎对我们这些前任干部幷没有好感,毕竟我们得到了下面相当程度的尊重和信任,尤其是你,离任不久,还是有很多人在怀念你做首领的时期……我想海知道我会和你联系,所以希望以这种方式把这些告诉你吧。”邢毓宸靠在公园的长凳上吸著烟说。
“他爲什麽还留在那里?他也算旧派干部吧?”闫铭问。
“不知道。我问过他,可是他不肯说。没有人可以猜得透他在想什麽……恩,也可能有一个人知道,就是彗那个小鬼,不过那小子除了对海,对别人都是一副瞧不起的欠扁态度,但不可思议的是据说他很得‘冥’的宠。”邢毓宸吐出一连串烟圈说。
“是吗?不管怎样,我希望能够一切平安。”包括海。说不清对海该用什麽态度,该恨他吗——还是应该当什麽也没发生过——
§ § § § § §
“你在等老任吗?他被老师拉到办公室去帮忙了,让我跟你说抱歉啦……那家夥是个老好人,那帮老太太有什麽事都喜欢丢给他去做,真是的!那麽老了还发花痴!”
“你的嘴总是这麽毒吗?连老师也不放过。”闫铭斜看著满不在乎地在教室门口“大放厥词”的叶浅草。
“客气啦,不敢当!下次下课早点过来,抢在老太太之前下手不就得啦,用不著一脸失望吧?”叶浅草比手化脚的,象个停不下来的红色陀螺。
“什麽抢先下手?又不是抢东西!”闫铭一边往前走一边说。
“都差不多啦,不管什麽时候,先下手爲强总没错吧?你不是喜欢那家夥吗?”叶浅草吹著口哨说。
“你——”闫铭奇怪地转过头。本以爲这个红头小子毛毛躁躁的,不点也能自燃,没想到感觉竟然这麽敏锐。
“你什麽你,我说的没错吧?所以你才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叶浅草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完全不象印象里那个咋咋呼呼、比高中生成熟不了多少的小鬼。
“哼,差点被你骗了,以爲你是个无害的傻瓜,你平常都在装傻吗?”闫铭露出一丝笑脸。红头小子好象真的没那麽讨厌。
“傻瓜?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可是个超级天才!”叶浅草一梗脖子,非常自豪地说。
“算了,刚才的话算我没说,我收回。”闫铭无奈地拍拍额头。
“你这是什麽意思?”叶浅草追上他的脚步问。
“没什麽。你没事吗?干嘛一直追过来?”闫铭走到操场边的看台上坐下。他喜欢坐在这里想事情,这里会给他一种很熟悉的亲切感。
“放学了还有什麽事?一个人多无聊,一起不是比较有趣吗?”叶浅草说得理所当然,幷且一屁股在闫铭身旁坐下。
“有趣吗?我可不想天天和你斗嘴。”闫铭说。
“你以爲我喜欢吗?我要想斗就不在学校斗了,和某个人比起来一般人的功力我都不放在眼里!”叶浅草哼道。“你是混血儿吗?”他突然问。
“勉强算是吧,不过是好几代以前了。”闫铭回答。从小到大,他的蓝眼一向引人注目,他早已习惯了。
“是这样啊?你还真狡猾!”叶浅草说出奇怪的评论。
“什麽?”这算哪门子表达方式啊?
“因爲外国人的眼睛比较漂亮,可是那一身杂毛就不敢恭维了,活象没进化完成的类人猿!可是你不是专拣比较好看的地方遗传吗?虽说是隔代的。”叶浅草自有自己的“理论体系”。
“这又不是我自己决定的!你——”闫铭发现和叶浅草讲话会让人有种奇怪的挫败感,觉得傻瓜反而象自己。
“怎麽啦?你想笑就笑啊,还忍著干嘛?我就从来不逼自己忍著,反正总有一天会忍不住,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忍,省得别人看著著急你自己也难受。”叶浅草看出闫铭眼中隐藏的笑意。
“哈哈哈——唉,搞不好你真的是天才呢!”闫铭笑著说,这种理论到不是别人可以随便讲出来的。
“那当然!我的天才可是经过无数次认证,久经考验的!”
“你啊,不要说你胖你就喘啊!”
“才不是,这叫自信!不过那种大俗话可不像是会从你嘴里讲出来的!”
“那我应该讲什麽?”
“我也不知道——”
…………
于是,整个晚饭前的时间,闫铭一直在百无聊赖地和叶浅草闲聊中度过。离开GALACTIC NEBULA以後,第一次和任佩霖以外的人这麽轻松地聊天。
§ § § § § §
进入五月以後天气越来越热,卖冷饮的欧巴桑心情越来越好,学生们的荷包则越来越扁。
“在学校门口开店真有远见,好象很好赚嘛!”任佩霖揣好钱包,咬著冰棒说。
“怎麽,你也想在这里开店?”闫铭开著玩笑说。
“恩,如果那个阿姨愿意把店让给我也没什麽不可以啊,我的理想就是开一间小店自己经营,然後过轻松自由的生活。”任佩霖点著头说。
“那你爸爸的生意怎麽办?你不帮忙吗?”
“我爸说他会聘请专业的经理来经营,我们只要控股就好了。他说我和他不一样,不是个很勤奋的人,脑子还算好使,可是只会对自己喜欢的事情认真,也不必强求啦——”
“站住!”一个蛮横无礼的声音插进来,打破了午後宁静美好的时光,也打断了任佩霖和闫铭闲适的交谈。
“你们是谁?有什麽事?”闫铭扫了一眼来人,问爲首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的少年。高中生来大学附近闹事是相当少见的。
“我们的首领想要见你,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少年仗著自己一方人多势,上来就要扯闫铭的衣服。
“等一下,主人要请客总要先报上名来吧?难道现在的规矩都变了吗?而且我们都是好人,用不著这麽粗鲁吧。”
“可,可恶,放手!好痛!”被任佩霖握住手腕的少年痛叫起来,“我们是GALACTIC NEBULA的人,是‘自己人’啦!”
第十章
太阳在头顶灼灼地烧著,和盛夏时节比起来天气的确还说不上有多麽热,可是皮肤已经有种被烘烤的滋味,稍稍停下脚步几分钟,汗水已经不客气地顺著脖子流下来,衬衫粘粘地贴在後背上,又湿又热,著实的不舒服。怪不得夏天打架滋事者多,天气一热,心情也跟著越来越躁!
“听著,小鬼,如果你不想让我把你的脑袋插上吸管做成椰子就老老实实地回去传话!”闫铭被这个虽然被扭得龇牙咧嘴却仍然嘴硬地喊著要带他去见他的什麽首领的少年磨光了所有的耐心(以及耐热力),乾脆眯起眼睛用接近绝对零度的恐怖声音替他降温。
“传,传什麽话?”少年被闫铭森冷的目光吓到,瑟缩了一下,不甘心地开口。
“回去告诉你们的首领,我已经和GALACTIC NEBULA没有任何瓜葛了,也不会插手或是以任何方式干涉GALACTIC NEBULA的内部事务,请他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言尽于此,他应该能够明白我的诚意。至于你——”闫铭对被任佩霖扭住手臂,动弹不得的少年说,“你既然自己选择了走这条路就要遵守该懂的规矩,随便向别人挑衅对你自己幷没好处。” 从他手上银环的样式来看应该是个小头目,功夫不怎麽样,不过比起另外三个目瞪口呆、畏畏缩缩地在一旁观察形式、似乎随时准备拔腿逃跑的少年还算有点胆量。
“知道了啦!快让他放开我吧!”少年明白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惹了麻烦,很识实物地低头求饶。
“阿任,放他走吧,他是在执行命令,只是不太懂得方式和规矩……不过我们已经是普通人了,也没什麽立场要求别人遵守组里的规矩。”闫铭拉拉任佩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说。
“规矩到没什麽必要非得遵守,可就是普通人也要懂得礼貌和尊老敬贤,知道了吗,小朋友?好了,快回去交差吧,这个任务对你来说太难了点,你的首领应该不会处罚你的。”任佩霖手一松,顺势一推,同时拉著闫铭後退几步,以免对方趁机反攻。
“妈的!丢死脸了!我们快走!”少年一个趔趄,回到同伴身边,站稳之後气呼呼地朝三个手下啐道。
“啊……是,是,飞哥!”三个年龄相仿的少年连忙手忙脚乱地准备撤退。
“等一下,你叫什麽名字,小朋友?”任佩霖高声问。脸上已经恢复了平常一派温和的笑容。
“你不是都听到他们叫我了还问?不要叫我小朋友!逊毙了!”少年回过头来吼。
“他们叫你……飞歌?你家是卖洗发水的?”任佩霖装出很困惑的样子,故意逗他。
“不是啦!阿飞,我叫阿飞!虽然这次输得很难看,但是等我变厉害了还会再来找你的,我自己来,和你一对一单挑!”阿飞双腿叉开,插著腰,用自认爲最有气势的方式喊。“不过我劝你以後最好闪远点,别干这种见义勇爲的傻事,这是我们道上的内部事物,老百姓不要随便插手给自己惹麻烦!”他突然觉得自己今天好象格外罗嗦。
“没问题,我会等著你的!阿飞这个名字不错,加油吧!其实如果输得光明正大就没什麽好丢脸的,只要让它成爲想要赢的动力就可以了!”任佩霖朝阿飞招招手,摘下左手的护腕,“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和他是一夥的,我们两个都是普通的善良老百姓!”他看了看闫铭,把护腕揣进兜里。是到了该让手腕透透气的时候了,再怎麽遮掩也抹不去曾经的轻狂岁月,即使它象这片皮肤一样因刻意的尘封和长期缺乏阳光而显出与周围健康肤色不太搭调的苍白。
“你,你是……”阿飞盯著任佩霖手腕上盘踞的蓝色蝎子,吃惊地张大嘴巴。
“阿,阿飞哥,是BLUE SCORPION耶!我们今天到底走了什麽好狗运,竟然可以同时见到赫赫有名的‘阎冥’和BLUE SCORP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