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毅点点头说:“虽然没有提及真名,但应该是他没错。他被卡斯蒂略当盾牌挡了两枪却活了下来,已经回到美国,并且免予起诉,正在接受心理治疗。”
“上面有没有说他现在哪里?”方越骁吐了口烟圈说,“这个人价值连城。”
苏毅皱眉道:“怎麽可能说那些资料?他够可怜了,你不要再打他主意,我看他在卡斯蒂略那里都快神经了,就算把人弄回去也不一定有用。”
方越骁嬉笑道:“就算他造不出冰,抓来玩玩SM也满有趣的。”
苏毅不理他,抖了两下报纸接著说:“这则报道上还说,卡斯蒂略死後,他不少部下被引渡到美国受审,两位神秘的证人将秘密指证他们。”
“是莫妮卡!”方越骁和苏毅一起喊出来,另一个,则有可能是刘希文。
方越骁熄灭了只剩下一点点的烟头,感慨地说:“跟美国政府合作,不怕报复吗?”
苏毅笑道:“卡斯蒂略死都死了,报复什麽?证人会得到全新合法身份,也不是那麽容易追查的。”
方越骁走到酒柜那里,挑选了一支红酒,打开倒了两杯,手脚麻利地在其中一杯里放了些白色的粉末,轻轻摇晃待粉末融化,然後走回来递给苏毅。
苏毅没有防备,一边入神地看报一边把下过药的红酒喝下肚。
“别管他们了,大好时光不要浪费。”方越骁笑著缠上来,固执地把苏毅没看完的报纸拨到一边,带著烟味的吻和往常一样激烈。
酒店里的是价值一万美元的瑞士纯手工床垫,果然异常柔软舒适。方越骁使出浑身解数取悦著苏毅,像往常一样,苏毅稍微抗拒了几下,然後两个人就像发了狂一样纠缠在一起,不知不觉中,又是一夜荒唐到天亮。
苏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方越骁不在床上。
“可恶!”苏毅忙抓起衣服套在身上,脑袋昏昏沈沈的,很奇怪,他一向警醒,不可能连身边人起身都不知道。
苏毅恨恨地看著床头的空酒杯,拿起来一把扔在地毯上,地毯上厚厚的绒毛缓冲了速度,酒杯滚了几滚竟然没有摔碎。
方越骁来迈阿密可不是度假的,他会跟各路毒贩会面,苏毅本来打算时刻盯紧他的,没想到还是著了道。
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亏他都用得出来!也亏得自己傻乎乎地中计!
卧室的门开了,穿著蓝色短袖的小武探头探脑地进来,大概是听到了苏毅摔酒杯的声音。
“怎麽了,苏哥?”他赔笑著拾起地上的酒杯,“二少爷让我留下等你醒来,有什麽吩咐?”
苏毅没有说话,低头沈思起来。
方越骁不信任他的迹象越来越明显,小武寸步不离地监视,方越骁几乎从来没有允许他单独行动过,有几次言谈中也露出了怀疑的意思。
这样下去根本不是了局,想要混到上层何其之难?更何况,苏毅不可能把醉情人一号交给毒贩,余震廷最多能有三个月的耐心,他很难在金三角久留。
通知国际刑警,就地逮捕方越骁和王冲!
因为瞥见桌子上的报纸,这个念头腾地一声进入了苏毅的脑海。方越骁是金三角举足轻重的新进人物,他掌握的贩毒渠道,绝对是数目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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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林嘉华既然没有死,那日後可以拿他当主角写篇SM文,哈哈
19 告密(下)
如果能够说服方越骁跟警方合作,他也能像莫妮卡刘希文一样,获得全新身份。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救赎。
这麽想著,苏毅的手心出了不少冷汗。关键时刻,他竟然没有力气站起来打电话。
方越骁阴险狡猾,制毒贩毒,罪大恶极,可是,在长时间的相处中,他的方方面面苏毅都已经了解。对苏毅来说,方越骁这个人,已经不是一个单薄的平面形象了。
他不是一个写著“罪恶”二字的脸谱,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是有他的罪恶,可他也有他的苦楚。
每一种人生都有自己的酸甜苦辣,即使他是一个毒贩。
方越骁会张狂地把枪支挂满房间,无畏地跟父兄一争长短,可他也会忧郁地坐在山顶山作画,淡淡地怀念那位不知名画家。
方越骁会凶狠地扣动扳机,将子弹射进敌人的胸膛,可他也会微笑著拿起调羹,温柔地把蒸蛋送到瘫痪的外公嘴边。
“我闻到了阳光的味道”,苏毅不断记起他在自己颈间闻嗅的样子,柔软顺滑的头发扎进领口里,还有百看不厌、微微上翘的嘴角亲吻在颈间。
只是回想,苏毅的心就柔软地化成了一滩水。即使方越骁肯做污点证人开始新生,可他们两人的关系必定完蛋,他不会原谅苏毅的欺骗。
苏毅几乎就要放弃刚才的想法。可是怎麽能够?!
他肯定是爱方越骁的,为了这种爱,他甚至可以向某种程度的罪恶低头,但是,只有毒品不行。他的父亲和兄长,都为毒品送命,禁毒,这是他有生以来的信仰。
想到这里苏毅非常悲伤,为爱,他不惜赴死,但他永远不会因为爱而舍弃为人的原则。
有些底线是永远不能打破的,因为,打破了这些底线,苏毅就不再是为苏毅了。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错失了就永不再来:方越骁不在金三角,而且苏毅可以自由活动──至於那个小武,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苏毅自信一拳就可以把他打昏过去。
最好不要用酒店房间的电话,走下楼去,找一个隐蔽的公用电话,打电话给麦天恩麦sir,只需要几个小时,警察就可以将酒店牢牢部控,方越骁一回来就会落入警方手中。
带上手铐的方越骁,会震惊,会愤怒,会受伤,会万念俱灰、痛不欲生,他俊美的脸孔会痉挛扭曲,而这些,在亚马逊雨林里,苏毅全都一一体会过。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这就是所谓的轮回?
苏毅苦涩地想,如果生来就注定要当敌人,那这麽多的爱恨纠缠又为了什麽?他们曾经的无数次拥抱,有哪些是虚与委蛇,有哪些是真情流露,有哪些是故作姿态,又有哪些是刻骨铭心?
苏毅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站了起来。
小武正在一边看酒店的收费频道一边傻乐,苏毅慢慢走过去说:“给我倒杯酒。”
小武忙收起笑容,放下手中的开心果,转身就要往酒柜那边走,说那时那时快,苏毅猛然从他身後一击,小武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瘫倒在暗金色花纹的地毯上。
苏毅抽出浴衣的腰带,把小武结结实实绑在床柱上,又抓过昨夜客房服务的餐巾,塞进他嘴里。苏毅必须确保,在方越骁回来之前,小武无法挣脱开去打电话求救。
最後,苏毅把房间里的电话线扯断,换上鞋子离开。关门的时候,顺手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站在一簇小椰子树下,苏毅焦急地看著腕表。由於酒店方面常年有很尊贵的客人,为了防止惊扰到他们,在酒店房间抓捕的方案被否决了,最後按照苏毅的建议,在酒店正门前约两百米处的小路上设伏。
酒店的後门直接通向海滩,前门这条路则是外客出入的必经之地,而且路边有高大的乔木和花丛,非常有利於隐蔽。
在迈阿密六月阳光的炙烤下,苏毅简直觉得度秒如年,距离他打电话跟麦sir报告已经有将近三个小时了,可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苏毅再次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焦急地望著那边车水马龙的大路。
突然,有几辆车慌不择路地往这边驶来,苏毅以为是美国方面的人来了,急切地往前迎了了两步。
中间的是一辆宝蓝色路虎,还没有停稳,车的後门就打开了,方越骁急不可耐地跳了下来,踉跄著朝苏毅跑过来。
苏毅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方越骁还是赶在了警察之前回来。看来,只能用计把方越骁单独约到海滩上再亲手制服他了。
方越骁似乎很惊慌,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一把抱住苏毅,急切地说:“苏毅!苏毅!吓死我了!”
苏毅从来没有见到方越骁如此惊慌失措,可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抱在一起,即使是在开放的美国,也会遭到无数白眼,过往的路人都惊奇而礼貌地绕开他们。
苏毅浑身僵硬地想推开他,可方越骁却死死圈著他不肯放手,喃喃地说道:“太好了!你没死,没死。我不该给你下药,你要是死了我会後悔一辈子的。”
苏毅懵了,怎麽突然间说到死不死的?
王冲也从车上下来,尴尬地说:“快走吧,不然再被人截住就麻烦了。”
方越骁好像是经受了什麽大的刺激,听见王冲的话才恍然大悟,不由分说把苏毅拉进了汽车里,而且到了车上还死死拽著苏毅的衣襟不肯放开。
王冲坐在前座,向苏毅解释说:“不能回酒店了,我们遇到了伏击,在迈阿密南郊的公路上。”
苏毅一惊,他这边的伏击还没有准备好,怎麽,还有另外一夥人要对付方越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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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真意
苏毅一惊,他这边的伏击还没有准备好,怎麽,还有另外一夥人要对付方越骁?
“我们仗著人多车快逃了出来,本来应该直接去码头坐船离开的,”王冲沈著脸说道,“二少爷却不顾危险,非要回酒店来。路上电话打不通,於是就打到前台让进房间查看一下,结果没多久接线员大叫一声,说房间里有一具被绑起来的尸体。”
是小武!小武死了!
苏毅大吃一惊,在他下楼的这三个小时,有人潜入了酒店房间杀害了小武!可如果不是被绑起来的话,他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小武一贯的开朗活泼,还曾经不辞劳苦地连夜开车带苏毅到曼德勒买画,苏毅心中有些愧疚,他只是个小喽罗,罪不至死却惨死在异乡的酒店客房里。
“二少爷以为死的是你,还差点…,”
“别说了!王冲!”方越骁连忙打断王冲,双手放开了苏毅的上衣下摆,两朵红云飞上了脸颊,竟然一点不像个杀伐决断的黑社会高层了。
苏毅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後怕,如果不是离开房间的话,他也许跟小武一样的下场;
遗憾,国际刑警和方越骁都错失了这次大好机会;
感动,原来方越骁这样的人也会为他的安危如此失态;
歉然,方越骁为他如此担心,他却在背後设局陷害。
还有,庆幸吧,苏毅知道万不应该,可庆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方越骁没有被逮捕,他还可以拥抱这个人,即使不能长久,能多得一时算一时。
汽车顺著海边的公路飞快地向南行驶,很快来到了郊外的原野上。路上车辆很少,夕照从大海上照进车子里,加上海水的反光,弄得眼睛非常疲劳,看不太清窗外的景色。
方越骁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神色,说道:“这夥人说西班牙语,不但在路上设伏,竟然还知道我住的酒店房间,我们被人出卖了。”
听到“出卖”两字,苏毅一阵心虚。
方越骁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道:“我猜到这群人是什麽来路了,可我更想知道是谁泄漏了我的真实身份和行踪。”
苏毅也猜到了,他们联手杀了哥伦比亚的卡斯蒂略,即使卡斯蒂略的势力土崩瓦解,他手下那麽多,难免有几个仍然忠心耿耿要替他报仇。
只是,正如方越骁所说,他是以双重的假身份去南美的,这些人如何能知道他的身份和行踪呢?
“我那所谓的哥哥,”方越骁冷笑著说,“迫不及待想要我的命呢。”
他的话音刚落,伴随著一声巨大的响声,这辆路虎就来了个急刹车,苏毅、方越骁、王冲都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冲去。
“低下头!”苏毅一边大喊一边扑在了方越骁身上,接著就是一阵可怕的劈劈啪啪声,玻璃碎片纷纷打在了苏毅背上。路虎不受控制地往路边的草地驶去。
强大的火力压得车中的三人不敢抬头,方越骁摸出座椅下的两支枪,给了苏毅一支,然而他们却只能无目的地向窗外盲射几枪。
王冲猫著腰,右手把住方向盘,左手还拿著枪反击,凭著感觉顽强地把车开回了马路上。
王冲喊道:“二少爷,我们不能去那个码头了!这些家夥肯定知道船的位置!”
他们的飞机停在外岛,可连下榻的具体房间号都泄露了出去,事先停放在小码头的船怎麽可能安全?
枪声稀疏了下来,王冲看了一下後视镜,自己方面的两辆车都不见了,只有一辆方头方脑的土黄色老款福特车跟了上来。
那辆黄色的车一直死死坠在後面不放松,前方越来越荒凉,王冲担心地看了看油表,从租来时开始,这辆车子几乎一直是在狂奔。
这时,路边出现了大批露天放置的集装箱,不知道是仓库还是码头,密密麻麻地摆了一层又一层。车中三人一喜,这里面肯定是像迷宫一样道路曲折。对方只有一辆车,包围是不可能的,到了这种地方,逃走的机会很大。
“停车!”方越骁果断地说,“隐蔽在这里,天黑之後想办法离开。”
车停了,苏毅迟疑著,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但目前的情势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三个人飞快地下车跑进了诡秘的集装箱之林。
太阳已经落山,但是周围还很明亮,土黄色的福特停在宝蓝色的路虎车旁,一个留著小胡子的拉丁人走下车来,狞笑著用抑扬顿挫的西班牙语说:“下午好,欢迎进入死亡陷阱,卡斯蒂略将军的仇,今天终於可以得报了。”
方越骁、苏毅和王冲全速往深处跑去。多种尺寸的集装箱并不十分规则地堆放在一起,到处都是相同的景象,他们拐了几个弯之後就难辨方向,
苏毅心中的不安又增加了几分,到处死寂一片,有些集装箱已经锈迹斑斑,小路上生长著野草,萧瑟孤寂。
天色渐渐暗沈,荒凉恐怖的感觉越发强烈,方越骁和王冲都不由自主慢下脚步,警惕地四下张望著。
“砰─!”“砰─!”
两声巨大的枪响击碎了所有的宁静,余音可怕地在集装箱之间回响。
王冲右臂中弹,啊地一声丢掉了右手上的枪。
这边的枪响好像成了一个信号,本来安静的四周突然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每个方向都有,至少有十几个人之多。
“中计了!”方越骁怒道,“他们早埋伏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三人人沿著集装箱的夹缝缓慢移动,可是走了几次都没能走出去,几乎每个路口都有两人一组荷枪实弹堵住出路。他们被困在这个狭小的角落里,周围是乱七八糟的杂物。
碍於方越骁他们精准的枪法和复杂的地形,这些人并不敢轻易地上前,只是躲在掩体後面,死死地监视。
王冲借著最後一点光线查看自己右臂上的伤口。方越骁颓然地靠在生锈的集装箱上喘气,轻声问道:“怎麽样?流血多吗?”
王冲逞强道:“小伤,没伤到骨头。”
其实他方正的脸庞痛得已然扭曲,方越骁无奈地摇摇头说:“谈判时带的样品还有吗?忍不住就吃点。”
王冲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把那白色粉末吃了一点。
这些东西,最初是化学家们用美好的意愿合成分离出来,因为可以激发人脑中的快乐中枢,所以能帮助人们治疗疾病、缓解疼痛。
可是,就像铸犁的生铁也铸成了刀剑,发电的核能倒先造成了原子弹,无数美好的初衷都在实际应用中慢慢变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