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闻言微微笑,让戚月天怔忡了好一会儿。
宁珂眼尾扫过,轻啐了一声。“说说,你想让我们怎么帮你解决这个很急的小忙?”
戚月天听他这话后喜不自胜,立马就想把事由说明白,可还没开口就被罗小布制止了:“戚先生,现在太晚了,这件事明天再说。明天你直接找我们就可以了。”
“呃,好的。谢谢。”戚月天接过罗小布递过去的名片,退开。
牡丹吁了一气,靠在安乐微僵的肩膀上,又合上花瓣。
罗小布转头瞥了他们一眼,遂开车回天园。
到楼下后,安乐费劲的把睡得混混沌沌的牡丹摇醒,半拉半扯的带出车外,目送车子离去后才把人拖进电梯,上了十楼后又拖到家门口,轻手轻脚开门又关门,将软绵发水似的牡丹推靠在墙边,帮他脱掉精致的小牛皮短靴,就着白袜子又把人拉回房往床上扔去。
衣背都汗了!忿忿的脱掉厚外套,安乐蹑手蹑脚的到客房看看酣睡的小家伙,亲吻了他一下才又回到主房,拿了衣裤进浴室洗澡。待一身清淡皂香的出来,发现牡丹连个姿势也没换,就半边身子在床上半边身子在床外的死睡着。
无奈的走过去,把人翻平,扒下他软绵的外衣围巾,费力将厚高领毛衣褪下,扯掉袜子,手伸到仔裤的皮带扣时顿住了,淡淡的羞赧浮上面颊。两人虽然同床共枕近一个月,可除了他以前跟安宁睡觉养成的抱人的习惯和牡丹偶尔的亲吻外,两人并没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他甚至从没在牡丹面前裸过上身。
穿仔裤睡觉不舒服,应该脱掉。安乐自我安慰的打了一气,果断又迅速的解开皮带扒下仔裤,扯过床柱上挂着的白裤子,目不斜视的给他换上后,松了口气,颇有成就感的打量这朵任他宰割的牡丹,视线转到他身上那件黑色的棉簿TEE时,觉得异常碍眼,不假思索的立即将之剥掉,然后再打量:嗯,赤裸的漂亮的上半身和白裤,他睡觉时都是这副模样,据说以前是喜欢全裸着睡的,因为顾及自己才勉强套个裤子......
“嗯......”牡丹突然轻吟一声,吓得安乐迅速跳到一旁,静候了一会儿,他居然醒了,巴眨着凤眼望望四周,又望望自己的身体,慢腾腾的起身往浴室走去,门也不关就褪下裤子洗澡,五分钟后香喷喷的回到床上,合上花瓣继续安眠。
“真是!”安乐关了灯,凑近吸了吸他身上的淡香,手滑上他脸颊轻捏,嘀咕:“突然醒过来吓死人了,忘了你在家是非得洗澡了才能上床安睡的。你怎么就这么多摸摸唧唧的怪癖呢,像女孩儿一样,嗯,说来你这张脸倒是很美的,可谁知道这张脸背后的复杂呢。”
轻叹一气,抛开脑子缠绕的杂绪,沉沉坠入睡梦中。
隔天早上六点半,安乐被闹钟叫醒,松开又不自觉抱住牡丹的手,叫他起床,可任凭他十八般武艺使出来,熟睡的人依然纹丝不动稳睡如山。
门口传来几声拍门声,安乐迅速跳下床去开门,弯身对着笑盈盈的安宁亲了一记,牵他一同到厨房,把冰箱里的面包和牛奶拿出来,用微波炉热了一下,让他自己拿到餐厅。
“越叔叔呢?”安宁吸着牛奶问。
“还在睡,等会儿哥哥送你去学校。”
安乐回房洗漱,换了衣服后又试了把牡丹叫醒,依然无果,索性不再理会他,待安宁吃完早餐后便带他搭公车去学校,日行一例的叮嘱他要注意安全后又返回天园,略略梳洗后又继续睡觉。
十点半钟醒来,牡丹已不在身旁,安乐梳洗后慢腾腾的走到客厅,果见他躺在沙发上看书--自住进来第二天开始,他便发觉这人有这个习惯,喜欢放着音乐躺在沙发上看书看志。
“你没去上课。”安乐倚上沙发扶手边道,“昨晚你同学不是说早上有课么?”
“偶尔缺一次课没关系,萧老师跟我关系不错。”牡丹迅速翻了几页书,逐丢开,凤眼巴眨着的看他,希冀道:“安乐,中午做宫爆鸡丁好不好?”
向来喜素的人居然开口要吃爆料?安乐毫不迟疑的拒绝:“那东西又热气又有些辣,你那可怜的脆弱的肠胃会受不了的,再说冰箱里没有鸡肉,你要想吃就只能做蒸牛肉片。”顿了一下,疑惑问:“怎么突然想吃这个呢?”
牡丹指向桌上摊开的报纸:“旅游版块有美食介绍,还有图片,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安乐哼了哼,进厨房煮了饭,热了冰箱里的剩菜后又蒸了香喷喷的牛肉片,弄好后回房换衣服,到学校接安宁去。
吃饭时,安宁叽叽喳喳跟两人说着学校里的事:同桌李去课间操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前面的女同学,然后两人打架了,女同学狠揍了李云一拳,把李云揍哭了;体育课的时候跑五十米了,个子最高的孔元同跑得最快......说到这儿时,小脸突然就暗淡了下来,沉默着埋头扒饭。
牡丹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引导着问他:“娃娃,我记得你们班有个讲话结巴的女同学,对吧?”
“嗯。她很害羞,人家一跟她说话她就更结巴了,脸也变得红彤彤的,一直低着头不看人,害得现在班里很多同学都不理她了。”安宁抬起小脸,表情有些忿然又有些怜悯,“她学习特别好,很聪明也很用功,我喜欢跟她聊天,她懂得很多。”
“因为她结巴,所以她不敢跟人交谈怕被人笑话。可不跟人交谈,人家就不会知道她其实很聪明懂得也很多。你要是她,你会不会躲在一边默默羡慕别人?”
安宁垂下小脑袋沉默了片刻,才瘪着小嘴道:“今天上体育课时,除了我之外,所有的同学都跑五十米了。老师叫我试着跑一下,我不愿意,然后孔元同就带头跟同学们起哄我,李云生气了就冲上去跟他打架,结果两人都被老师带到教导室,而剩下的同学还在起哄,柯乙瞪了他们后他们才停止。”
安乐心疼的摸摸他脑袋。小家伙的腿无法像常人一样跑步,进校时已经跟都是说明了,所以体育项目的考试他不用参加直接按操行打分,这特例要能让别的同学眼红不服了,这些孩子年纪虽然都不大,但闲言闲语的功夫却是不用教也会的。
“娃娃,身体的缺陷既然已经存在,那么我们就应该正视它,理所当然的把它当成身体甚至生命的一部分,面对外人的质疑或嘲讽时,也应该坦然自若,千万不能被他们击倒,不然日后他们会变本加厉的欺负我们,明白么?”牡丹慢条斯理道。
“明白了!”小家伙挺直背答,小脸又现出光彩。
牡丹夹了片牛肉,嚼了嚼突然道:“安乐,明天做宫爆鸡丁吧,很想吃。”
“……”安乐无语。
拾荒 act 82 :兜转
圣诞节这天正值安乐休息,下午他把安宁送到学校后便去超市买了些坚果和新鲜蔬菜,回到家把东西归类放好后,放一张他喜欢的唱片,趴在沙发上算他以前学过的物理习题。这些习题是他特意去书店买的,是学校专用的教科书,平时杜丹在家的时候他不会拿出来写,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反正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五点钟,安乐把书收好放到安宁房里的书桌抽屉里,进厨房煮了饭,又把食材切配好。半个多小时后,杜丹和安宁带着满身寒气卷进门。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各自进房换了身衣服,回到客厅后便凑在茶几边玩新型的平版游戏:走出地藏王迷宫。
两人玩这东西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兴致居然丝毫不减,平时一回来便凑一起研究怎么才能多拿到一些宝藏,连宁珂罗小布也对着玩意钟情不已,要是四人聚头一起玩时,那热烈讨论的场面堪比辩论大赛,两两对峙各抒己见,大多时候是宁珂引起的,罗小布争不过他索性动武,鸡飞狗跳一阵后又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让人叹笑不已。
有一次他好奇问牡丹,他们三人个性天差地别的,怎么会成为赴汤蹈火两肋插刀——据宁珂说三人都曾为彼此受过伤——的死党?牡丹瞥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回答:有差别了才能互补,你以前的朋友不也差不多。
安乐默然,他想念小六跟陆晓,可事到如今,他已经拔不出那两个熟悉的号码找他们了。
“不要开那扇门,蝎子妖刚进去!”安宁突然大叫,两手飞快压下牡丹快触及电子屏幕的手,紧张兮兮道:“不能进去,蝎子妖的力量是七级,杀了它很费生命力和法力的。我们到其他通道去看看,先找生命泉水。”
“不进去怎么知道蝎子妖的宝藏里有没有法力或装备,别怕,大不了杀了他之后我们再返回一轴宫补生命力。”牡丹笑眯眯的诱惑他,趁他迟疑不决时飞快的点开那扇门,三两下将狂暴的蝎子妖杀了,拾了七八件宝物后便保存,退出游戏。“好了,今天就到这儿,你先去写作业,七点钟宁叔叔他们来了,我们一起去玩。”
“好!”安宁兴高采烈的回房了。
“去哪儿?”安乐倚在门边问。
“今天是圣诞节,刚好又是白瑾生日,晚点去酒馆聚聚。”牡丹随地坐在温暖的地毯上,摊开书本纸张,拧开水笔便埋头写将。那摸样似寒窗苦读的莘莘学子,跟他一惯的从容优雅极其不符,可却无端让人觉得他可亲可爱起来。
安乐走到他身边蹲着看,见他在白纸上演算的是他不太懂的极其复杂的数学程式,行云流水的步骤算出结果时他又顿住了,笔头抵着下巴凝神思索,不一会,抽出另一张白纸重新演算,结果虽然相同,但过程却比之前的简练且分明许多。
“这个又是什么?”安乐知道牡丹是学政治的,可他却很喜欢演算数学程式,一有空就在纸上哗啦啦排列一纸横竖圈叉加豆芽菜,问他,他解释说数理方程能调节大脑的分析,统筹,逻辑及归纳能力,一通百通,任何时候都有用处。
“二元线性回归方程。这是我特意跟数学系的吴主任拿的,据说难度比较大,很有意思。”牡丹歪头道,视线在他白净的脸上巡了一圈,突然倾身贴上他鲜嫩的嘴唇,辗转吮吻。
虽然对于这样偶尔的亲吻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安乐心里还是有无法真正接纳这样如情侣般的亲密,闷哼一声,用力扳开他的脸,目光扫过那光泽湿润的嘴唇时,脸颊倏然浮起淡红,乌溜的眼目瞪着他,恼羞成怒:“大冬天的发什么情,无聊你抱被子去!”
“知道么,政治里有这么一条圣神的”玛雅维利“定律,那就是:为了一部分人的利益,另一部分人就要做出牺牲。”牡丹如沐春风的笑着,两指扣住他下颚,拇指指腹在他柔软的唇上轻抚,“很久以前便有人教过我,某些时候做事,不用考虑是否合乎礼节,更不需要关系它是否符合道德规范,只要对自己有益就足够了。”
所以他就应该牺牲了?安乐拍开他的手,坐在沙发上,盘起腿冷睇他。宁珂张狂、他清傲、白瑾邪狞,罗小布沉静……其实综合起来还远不如眼前这朵娇艳华丽的牡丹,他是集了所有好恶品性于一身的非常人。
“有学问无道德,莾夫。”
“诶!”牡丹拿腔作势的惊呼一气,整个朝他扑去,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的折腾了一会,起身,拍拍身上略起褶子的衣服,愉悦道:“去换衣服吧,宁珂到楼下了。”
宁乐疑狐:“你怎么知道?”
“这么久了你还没发现吗?宁珂是个非常有时间观念且非常守时的人,他若说七点十分来那么就绝对不会七点二十才到,除非路上出了什么事了。小布也是一样的。这是从小就被强行灌输又执行的理念之一,多年坚持下来,效果显著。这也是如今的人极其缺乏的一项优良品质。”牡丹的语气里有夸耀,连笑意也加深了。
他这么一说安乐才恍然惊觉:确实是这样没错。宁珂跟罗小布都是行为能力一流的人,言出必行,心动行动,但又不会太鲁莽冲动,若一样样细密罗列出他们身上所具备的品质,那么这两个人可真算是百里挑一的优秀了。
待安乐换了衣服牵安宁出来,果真看见宁珂和罗小布已经到了,正凑在茶几旁研究那游戏,两人着同款不同色的时尚外套和围巾,从背影看上去像是孪生兄弟。
安宁被裹的厚墩墩的,像只小企鹅般爬到沙发上,趴在宁珂的背上,叫道:“宁叔叔背我,走不动了。”
罗小布把他拎起来前后审视一番,哈哈大笑,把他架到肩膀上,往门口走去。
“穿那么多不把他憋坏了?”宁珂跟在安乐身边,“车里开空调,馆里也有空调,待会儿帮他脱两件下来吧,多可怜的孩子。”
“只是看着厚重而已,其实很柔很轻的,那小家伙只是想让人背他玩。”小家伙跟杜丹在一起久了,狐性越来越重了,有时候还想方设法想糊弄他,幸亏他也不是那么老实单纯的绵羊,不然……安乐哼一气,转问:“白瑾之前有没有叫你们一个个的都准备好礼物,像凌沐那样?”
“白瑾又不是凌沐那个老顽童,再说一个大男人庆生,要什么礼物嘛!是我我都叫别人千万别送东西给我,要送就送银行卡好了,方便又快捷,我想买什么买什么。”
“才七点多钟就做梦呢!”安乐乜了他一眼,微转头望了望落后几步的牡丹,见他正低头按电话,围巾拿在手里还没来得及绕上,半张白脸陷入连着外套的毛茸茸的帽檐里,一派娇贵的模样。
心里浮起类似怜惜的一样感觉,安乐旋身走到牡丹跟前,把软绵的长围巾抖开,微踮起脚轻快的缠上他颈脖后又返回,跟上宁珂的脚步,抬眼瞥见他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时,面上暗臊,弓肘突如其来的顶了他一下,快步到等在电梯边的罗小布旁。
到酒馆时是近八点钟,跟上次只是圈内人的聚会不同,这一次是全行馆的员工集体给财主庆贺,整个酒馆集了近两百号人,各小馆的员工分别集合在青、蓝、紫、绿区,而白瑾那些朋友们则要聚集在茜草房。
安乐让几人进包房,他加入绿区酒馆员工的大部队,坐在叮当旁边看他兴致勃勃的跟人玩梭哈。
叮当运气不太好,连玩连输,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气得都变形了,虚张声势的把骰子摇得跟赌神似的让人眼花缭乱,可打开来看,全是凌乱的小数头,不用想也知道是要输了,但,输人不能输阵,叮当自觉的灌了半杯洋酒后郑重其事的把骰子交到安乐手上,语重心长言近旨远的说了声“看你的了”之后,便闭口不言了,只以挑衅的目光蔑视对手。
安乐对于这些玩乐器自然是熟悉的很,不仅熟悉,还对怎么个玩法非常精通,这些得归功于叮当这位小师傅,因为他强制性的倾囊相授,以至于他在最短的时间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让叮当活生生体验了什么叫“授会徒弟,饿死师傅。”
哗啦啦几声脆响,安乐还没放开手,叮当迫不及待掀开瓷罩,红艳艳四个点让他眼睛瞪到无穷圆、笑容咧到无穷大,豪气冲天的把酒杯斟满,推到对手面前,小人得志的张狂道: “喝了!有安乐在,你今晚只能横着走出去!”
“这话说得也太早了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对手气定神闲啜饮一杯,继续摇。
短短不到十分钟,连连胜仗让叮当的尾巴真翘上天了,整个角落都回荡着他嚣张的笑语:“怎么样?告诉你,我这徒弟赌运一流,自打教会他之后,我就没能从他手下翻过身,哈,跟赌神似的。”
我也不过只是在无关紧要的赌局上胜出,在真正的赌局里,我连连败北,溃不成军。安乐自嘲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