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走廊————berrycat

　　
　　他收回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带著我到一张靠窗的小桌前。
　　
　　「刚睡醒？」虽然逆著光，但是熟悉的身影和语调让我绝对不会认错来人。
　　
　　「要你管！」口中说出的是凶恶的语言，却掩不住上扬的嘴角；不理会在一旁变成人柱的景郁，「喝什麽？我请。」
　　
　　「这麽大方呀，那我就不客气了。」
　　
　　趁著对方在研究菜单，景郁把我拉到一旁。
　　
　　「小圣，她是谁？」
　　
　　看著他一脸紧张的样子，莫名的好笑。「她是我妹。」
　　
　　他缓了一口气，拉住我要离去的步伐，「那…我可以要她电话吗？」
　　
　　这家伙想追我妹！？这下换我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当然是双手赞同他来追若瑜；景郁的个性认真负责又不强势，待人进退也合度，管得住若瑜爱玩的个性，也不至於管太多让人反感；而若瑜虽然爱撒娇却不会任性，甚至有时会让我觉得她的思想超过她应有的年龄，正好适合需要人关爱照顾的景郁。
　　
　　但是站在亲人的立场，我一点都不想把电话交出去，还想对他大吼：你离我妹远一点！
　　
　　妈妈死的时候，正巧是我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国小升国中的年纪；虽然不能自夸若瑜是我养大的，但说起来也是从小看到大，要这样拱手让给其他男性，心底总是有疙瘩的。
　　
　　正当我犹豫，想叫景郁自己去问的时候，老板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你们两个在做什麽？」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景郁则是躲到我的身後。
　　
　　一直对此感到不可思议，无法理解景郁为什麽会这麽怕老板，好玩的是景郁自己也说不清楚；而和他完全相反的，正好是替景郁面试的副店长。
　　
　　据说副店长是为了老板，特意放下工作从国外跟著他回来，并且合夥开了这家店；在这之前副店长是当模特儿的，虽然称不上什麽有名的model，但收入也不是我这个小平民可以想像的。
　　
　　一个像是看到蜜的蝴蝶，另一个则是碰到猫的老鼠，这三人的互动也成了店内的特色之一，只是我之前一直待在晚班才不知道。
　　
　　而现在因为这两个人关系，我瞬间成为店内的焦点，当下决定很没义气地抛下景郁让他独自面对老板，走到若瑜桌旁。
　　
　　「哥，那个人是谁？」若瑜一定没注意，她现在的眼神就像和朋友谈到《阴阳师》或是风弄时那样地闪闪发亮。
　　
　　「店老板。决定好要喝什麽了吗？」
　　
　　「我要巧克力拿铁冰沙，唔……」小小的头埋在甜点那页，一看就知道无法取舍，於是抬起头问我。「哥你推荐哪个？」
　　
　　「我特别推荐夏日新品－芒果慕斯。」我正想探头下去跟著看，老板已经站在一旁，戴著营业用的笑容推荐著。
　　
　　我瞪著老板，不能理解为什麽他会过来这里；先回神的是若瑜，露出不亚於老板的笑容。
　　
　　「那好，就芒果慕斯吧。麻烦你罗，圣。」
　　
　　「嘎？」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露出呆滞的表情。
　　
　　「快点去啦，还是你根本不想请我？」
　　
　　「那就算我请你吧。」熟悉的句子由同一个人口中说出，撞击心中的力道与衍生出的感情都不一样；我抓著菜单快速逃离现场，不想让两个我最在意、也最在意我的人发现。
　　
　　
　　
　　
　　
　　
　　
　　「你怎麽了？」回到柜台旁，才刚把点菜单推给後场的人，努力维持姿势地靠在桌旁，景郁马上跟过来在我耳边小声问，「电话呢？你有要到吗？」
　　
　　啧！亏我还真的以为他在为我担心，原来只是关心电话要到了没有。
　　
　　「我干嘛跟我妹要电话？」我恶狠狠地瞪著他，不过他早已陷入个人世界里，眼睛只看著若瑜那桌。
　　
　　「老板在和她讲什麽？为什麽她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啊啊又笑了，还是笑容最适合她。」
　　
　　他到底还记不记得他意淫对象的哥哥在他旁边？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在追问电话的问题。
　　
　　不耐烦地催促著後场东西弄快点，看著他们俩个聊天聊得这麽愉快，心中不高兴的情绪也越积越多；接过冰沙和慕斯之後几乎是小跑步地快走到桌前，只来得及听到最後一句。
　　
　　「好，我愿意。」
　　
　　现在是什麽状况，一回来就听见类似结婚誓言般的宣告；我忍住近乎爆发的怒气，将东西一一摆在桌上，尽可能和缓地想套出他们之前的对话。
　　
　　「你们刚刚在聊什麽这麽高兴？」
　　
　　「当然是在聊你罗。」若瑜兴奋地对冰沙展开进攻，看也不看我一眼回答著，感觉相当敷衍。
　　
　　才开口想继续逼问，却被老板先抢白。
　　
　　「小圣你妹妹难得来，你也好久没回家了，两个人就好好聊聊吧，这段时间你就不必忙店里的事了。」老板从位子上起来，和我对掉後又把我压在座位上。「你放心，薪水照算，这份也算我请的。」
　　
　　「老板你这样我会不好意思，而且我答应要请若瑜的。」才不到几分钟，老板像是变个人似地，说不出来的诡异；但这样的老板又像是刚认识的那个样子，总是笑著包容我所有脾气任性。
　　
　　「以後你要请机会多得是，这次先让我请。就这样，你们好好聊。」也不等我回答就迳自回柜台处理事物。
　　
　　到底那几分钟内他们聊了些什麽，我十分好奇。

 

时光走廊 07

　　
　　
　　
　　到底那几分钟内他们聊了些什麽，我十分好奇。
　　
　　「你们刚刚是在聊我什麽？」为什麽会让老板突然性情大变？
　　
　　「聊要怎麽让郑大哥追到你。」
　　
　　如果我口中有唅东西，不是我被噎死，就是把东西喷出来。
　　
　　「追我！聊这个干嘛！？」不对，重点好像不在这边。「为什麽你要帮他追我？」
　　
　　「这样我才有素材阿。每次外拍都是女生扮男的，超没有fu的；如果是你们两个人来的话一定没有问题。」
　　
　　我哑口无言，面对沟通不良的妹妹实在头大。据说若瑜的个性跟妈妈如出一辙，下次回去得好好问看看爸以前是怎麽和妈妈相处的。
　　
　　「对了，你明天要不要陪我去参展，我还多一张入场卷。」大概是冰吃太快舌头麻了，整句话听起来有些大舌头。若瑜抓了一旁的水杯灌了一口，又开始对芒果慕斯下刀。
　　
　　「我不要，」不屑的撇头，「听说那边去了就会变宅男，我才不要去。」
　　
　　「拜托，你就算不去也是宅男好吗？」毫不客气地给了我一个大白眼，我不满地反击。
　　
　　「我哪里是了？」
　　
　　「你全身上下都透露著你是宅男的气息。」
　　
　　如果以专业术语来讲的话，我被这句话一拳KO。想反驳又不知道能说什麽，只能坐著生闷气；看对面的若瑜吃冰吃得高兴，丝毫没有察觉我的不愉快，这样子生闷气又有什麽用呢？我放弃地叹口气。
　　
　　「爸最近怎样？上次妈才在信中要他定期做健康检查，是有发生什麽事吗？」
　　
　　妈妈在临死之前写了许多信给我们，分别由其他两人保管要另一人的信。她常笑著说，都是她泄露太多天机，才让她这麽早死；也因她的预言能力，在信封上都注明了要给予的时间与事件。
　　
　　而在我大学放榜那天，若瑜拿出两封妈妈的信，一封是祝贺我考上大学，另一封则是要爸爸去做身体检查。
　　
　　「真的担心就常回家。」先是毫不客气地吐槽我，才又回到正题。「爸的身体没问题，不过认识了一个医生。」
　　
　　「所以妈那封信的意思就是要爸见到那个医生？」
　　
　　「也只能这麽想了。但也因此，爸最近看起来气色比较好，身体也感觉比以前健康。」
　　
　　妈妈留下来的信有的时候会很乾脆地说出预言，有的时候又只有提示，非要等到事情发生时才知道是什麽意思，解读妈妈的信也变成我们一家三口的乐趣之一。如此看来那位「医生」和爸爸有很深的渊源，但会发展成什麽样子却还是非常\不明了。
　　
　　接著我们有东扯西扯地聊了一堆事情，一直到若瑜和人约定吃晚餐的时间，才结束这次的聚会。
　　
　　送若瑜出门的时候，景郁也跟在我们背後。
　　
　　「自己注意点，有问题打电话给我。」最後一次叮咛若瑜，挥著手向他道别。原本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景郁此时开口了。
　　
　　「那.……那个，我可以要你的电话吗！？」我还在想景郁跟著我送若瑜出来做什麽，却没想到他鼓起勇气问了耿耿於怀的问题。
　　
　　「我还在想你什麽时候才要问我呢。」等…等等，为什麽我觉得若瑜笑得很开心的样子。「这是我的社团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络方式。」
　　
　　若瑜的笑容似乎是景郁的兴奋剂，看到名片後脸更是明显地涨红著，让我好担心他待会就会脑溢血而死。
　　
　　「你就是『愚者』？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文章！」愚者？那是什麽东西。
　　
　　「喔？」若瑜偏著头挑眉，似乎看到什麽有趣的东西。
　　
　　「呃.……」景郁看了眼时间，便转身回店内。「你等我一下！」
　　
　　「哥你认识个好玩的人喔。」身为妹妹的人拍拍自家老哥的肩，不意外看到老哥我受到打击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从来就没有这样子过。」刚刚虽然也站在一旁，但他们的话题我一句都插不进，这就是代沟吗？不过景郁还比我大啊。一直都知道景郁对动画漫画很感兴趣，却没有想过可以和若瑜这麽合得来。
　　
　　「好了，我们走吧。」从店内出来的景郁背著背包，连我都没看地就把我妹妹带走。
　　
　　「等一下……」没有人在意我的叫声，连自家妹子都兴高采烈地跟著别的男人走，留我一个人在店门口跺脚。
　　
　　现在是怎样！？
　　
　　
　　
　　
　　
　　
　　
　　「还在生气？」
　　
　　「废话！那个人是我妹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人带走，抢匪阿！」我把所有的气都发泄在拖把上，还好杆子是用不锈钢做的，不怕被我拗到断。
　　
　　请不要怀疑，我现在的确是和老板在收店。
　　
　　景郁和若瑜走了没多久後，原本也想早点回去休息，却在老板遗弃似的凄哀眼神中被留下来。
　　
　　怎麽老板比刚认识时更擅长演戏了！？
　　
　　「若瑜不也很高兴地跟人走？」
　　
　　「你再说看看！」我恶狠狠地回头瞪他，在柜台内洗杯子的老板马上做出投降姿势求饶。
　　
　　「景郁很早就跟我请明後两天的假，说是要参加什麽ＣＷＴ的展览。」
　　
　　ＣＷＴ？没记错的话，若瑜明天也是要去那个展览，那不是更危险！？
　　
　　还没思考为什麽会「危险」，我人已经先冲到老板面前。
　　
　　「我明後天也要请假！」
　　
　　老板先是被我气势吓住，马上又板起面孔，「不准。」
　　
　　「为什麽？」我瞪大了眼。
　　
　　「人手不足。」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是个好理由，不到当天怎麽会知道人手不足啊！「而且你也不想去那种人多的地方不是吗？」老板边擦著杯子，边透过玻璃看著我。
　　
　　唔！说得也是。反正会场人这麽多，他们也不能做什麽；悬著的心松了下了，却还是七上八下的，以致於没注意到老板走出吧台，以极近的距离靠在我身後。
　　
　　「不要烦恼这麽多，景郁也不敢对若瑜做什麽的，你自己也很清楚啊。」贴在耳旁的声音，虽然老板没有触碰到我身体任何一个部位，却让我有种被他紧紧抱住的错觉。「今天你要不要来我家？」
　　
　　罗雷来（人鱼）的声音在迷惑著无知的水手们，引导他们慢慢走向死亡的彼岸。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心神，不要随著温柔的嗓音起舞。
　　
　　「我…我今天很累，昨天都没有什麽睡，想早点回宿舍。」完美的藉口！
　　
　　然而地狱传来的歌声却不死心，持续地招唤著。
　　
　　「现在这麽晚回去不怕吵到室友？而且你不是嫌说宿舍的床太硬？真的累的话还是去我家睡吧，床也比较舒服。」
　　
　　低低柔柔，彷佛在吟唱著古老圣歌般，让人不自觉地跟著做了什麽；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站在老板的家门前了。
　　
　　「怎麽不进来？」老板在门那头对我招著手，像是磨刀的老婆婆在招呼客人。
　　
　　「我想我还是回宿舍好了。」暑假哪来的室友！？我刚怎麽会答应老板的！？
　　
　　「先进来吧，我看你都快站不住了。」也不等我拒绝，老板直接把我抓进屋内。
　　
　　虽然很久没来了，但摆设还是和上次一般没有变动；才几天而已，却有种怀念不已的感觉。
　　
　　「老地方，你还记得吧。」带著笑意的语气，我没有力气理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客房内，毫不客气地直接趴在床上，眼角馀光注意到跟著走到房门口的老板。
　　
　　「有事？」虽然很累，但不问好像又不行，问了又觉得诡异，似乎在邀请的感觉。
　　
　　老板走到床边，坐在我身旁，温暖的手在我头上颈後慢慢抚摸著，像是安抚猫儿的样子。
　　
　　「很累？」
　　
　　这不是废话吗？我没有回答他，把闭眼当做回应。
　　
　　「不先洗个澡？」
　　
　　想摇头，却发现自己连动都动不了，意识飘散的速度更是快得令人抓不住。
　　
　　昏迷中，隐约感觉有股温热印上额头，却来不及深思便陷入黑暗里。

 

时光走廊 08

　　
　　
　　
　　
　　
　　熟悉的大手在我身上探索著连我都未知的敏感地带，引起触电般的颤栗快感。
　　
　　
　　「唔嗯…啊，不……」我忍不住呻吟，想阻止那双恣意妄为的手，却感到身不由己，不安地皱起眉，呻吟也渗染著恐惧。
　　
　　
　　不真切的声音温和地安抚了骚动的心，寻求安心地靠往声音来源，温柔的怀抱令人舍不得离开，也就任由不安分地大手在我身上游移，点起一簇簇火苗。
　　
　　
　　躁热难耐。
　　
　　
　　像离水的金鱼，无声地张合著嘴巴，分不清是在单纯的呼吸，亦或想要叫喊求饶。
　　
　　
　　在那个人的怀中磨蹭著，也分不清是想躲开惹事的手，还是想获得更多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