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5————萧米

作者:萧米  录入:03-14

 

  冬子看他冲自己亮着那些钱,抿嘴笑了笑,“五舅,你的小老婆没帮你补裤兜吗?你的裤兜儿漏了个小口儿,你拎拎看!”

 

  林立峰依言提了提裤腿子,当啷两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一低头,两枚一毛的硬币滚了出来。

 

  “……”林立峰木木的捡起来,看着冬子说不出话了。

 

  “还有,你那三张十块的,尾号都是4!五舅,你今天真是好运气啊!哈哈!”冬子说完,对着一脸灰白的林立峰开心的笑了,“信我了吗?信我就离她们娘俩远点儿!别说我没提醒你!”

 

  冬子冷着脸说完了最后一句,转过身走了两步就慢慢停下了。

 

  走廊的那头,不远不近的站着两个人,一个中等个儿的白大褂,一个高个子的蓝风衣。

 

  108

 

  冬子走到爸的面前,不自觉的抠着裤线。爸的头发有点儿长了,已经遮住了眼睛,冬子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去看另一个。

 

  爹的脸是很清晰的,眼镜捏在手里转着,看着冬子似笑非笑的。

 

  “爸……”冬子慢慢蹭过去,小声叫了一句。

 

  “十一叔?”后面的林老五也发现了这俩人。林十一走过来搂了下孩子,低声说了俩字儿,“等我。”然后才走向林立峰,,“走吧,看看孩子!”

 

  冬子歪着头看着那俩人进了病房,这才转身拽了拽爸的袖子,“爸,你吃了吗?”

 

  贾云溪抿了抿嘴角,斜着眼睛盯了孩子一会儿,忽然扯着他的前襟往楼梯间走。

 

  “站好!”贾云溪把孩子按到墙上,回身关上了木门,“你能耐见长啊?推命算运的,还叫人离婚?那话也轮得到你说?”

 

  “我……”冬子知道爸是真的生气了,这次真的触到了爸的死穴。可,该怎么说呢?说自己并不会算命,说自己就是咋想咋说?

 

  “爸,五舅妈太可怜了,五舅他欺人太甚!”

 

  “那又怎么着?”贾云溪挥了下手,叉着腰原地转了两圈儿,“夫妻之间的事儿,你一个外人有啥发言权?就是大鹏也没那个立场!别看他们现在闹的挺僵,可毕竟还是一家人!”贾云溪停下来,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就象这小指,有它你不觉得希罕,剁下去才知道肉疼!”

 

  “爸,可那手指头要是已经坏了呢?”冬子磕了磕鞋跟儿,他不认为每段婚姻都有维护的价值,“如果这小指的关节已经坏死了,连弯儿都回不了,反倒影响其他指头的正常活动,还不如剁了它!”

 

  “闭嘴!”贾云溪回手重重的点了一下孩子的头,冬子的后脑就“梆”的一声磕到了墙上。“剁了?说得轻巧!不能回弯儿也还是十指俱全,剁了可就真成残疾了!”贾云溪闭了下眼睛,这爷俩儿何其相似啊,刚刚哥也主张把小指截去,说:这样反而能少遭些罪,也算给孩子一个教训!

 

  “父母双全才是家,不能因为你一句不舒服就指使人家离婚!他们离了你能落着啥好儿?”贾云溪靠在另一面墙上看着孩子,皱着眉,微微的眯着左眼。

 

  “我……我没有!”冬子委屈,他们离婚我能落着啥好?接着,马上觉出了这句话的熟悉,嗯?啊!原来,自己就是这样指责爹的!

 

  “冬冬,你也是过来人,更应该了解家破的苦啊!”贾云溪摇摇头,长出了口气。

 

  “了解?”冬子扭头呸了一口,“我了解家破的苦,更了解抱着破家当宝贝的苦!爸,你也是过来人,一个离婚的教人护家?你不觉得可笑了点儿……”

 

  “你……”贾云溪没等孩子说完,伸长胳膊就抡了过去,动作微微迟疑了那么一秒,眼前蓝影一晃,“啪”的一声,一巴掌正甩在那人的脖子上。

 

  “哥……”

 

  “老虎!冷静点儿!”林十一把冬子拉到自己身后,伸手推着老虎,“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孩子小,打他你就不心疼?”

 

  贾云溪颓然的垂下手,手心里热辣辣的,“小?这么点儿,就这么狠心!”他抬头看了眼林十一,“小是借口吗?小就可以信口雌黄了?”

 

  “我没信口雌黄!”冬子大叫着从林十一身后钻出来,声音里隐隐有了哭腔,“我没骗人,我说的都是真的!本就名存实亡的家,为啥还要掩耳盗铃的维护着?”

 

  “你懂个屁!”贾云溪伸手想把孩子拽过来,林十一拉着冬子躲开了,“只要这个家不散,大鹏就有父母双全的幸福……”

 

  “父母双全?”冬子使劲甩开林十一的手,“父母双全就是幸福?幸福到剁了自己的手指头?”

 

  “你……”贾云溪咬了咬牙,抬起手又放下,“出了这个事儿,老五也许会收敛的,你没看他心疼的样子?”

 

  “心疼?他有心吗?”冬子撇着嘴冷笑着,贾云溪被孩子这副表情气的七窍生烟,抬起脚就踢了过去。

 

  林十一来不及拉孩子,就挡住了老虎,结果,这脚又踹在了他身上。

 

  “你撒开我爸!”冬子抢过来推搡着林十一,“让他踹!”

 

  “冬子,你就少说两句吧!”林十一还想劝什么,老虎一挣就冲出了他的掌控,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冬子的脸上。

 

  “老虎!”林十一只好挤在了这爷俩儿中间,“这是干啥?出事儿的是别人,咱们反倒自个儿打起来了,值得吗?”

 

  “你起开!”冬子使劲的拉扯着林十一,“少在这儿假星星的,我爸打我我乐意!打死我也用不着你管!”

 

  “啪!”贾云溪又甩了孩子一嘴巴,“这是谁家的孩子?说的是人话吗?”

 

  “爸……”冬子捂着脸,嘴里咸咸的,半拉脑袋都直嗡嗡,“爸,唔……”

 

  “少叫我!我没你这样的儿子!”贾云溪看着孩子嘴角的血丝,慢慢的闭了眼睛,几秒钟后再睁开,却是一幅冬子从没见过的冷面孔,“我也不是你爸,你看谁好就找谁去吧!”他一边说一边推开木门走了出去。

 

  “老虎?”林十一跟了一步,叫了一声,又回头看了眼孩子,“冬子,这是何苦,为了个外人……嗨!”说完,他剁了下脚,还是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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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瑞兴高采烈的往省医院冲,他刚刚回了魂,看到屋里没人。下楼时帮五楼的老太太抱了两棵大白菜,人家送他一个大红苹果以示感谢。

 

  他捏着苹果往冬子的方向赶,远远的,就看见冬子穿着那件黄色羽绒服,低头从住院部的侧门儿走出来。

 

  “冬冬!”小瑞冲过来摇了摇手里的东西,然后就发现了异常,“冬冬!这是……”小瑞摸着冬子的嘴角,那里有淡淡的血印子,“谁打的?我……”

 

  “小瑞,”冬子按住要跳起来的人,把着他的肩膀慢慢靠上去,“别叫了!让**会儿!”

 

  “冬冬?”小瑞想了想,还是扔掉了苹果,两手环绕着冬子的腰,慢慢的腾空,盘起腿飘着,转着,怀里躺着那个闭着眼睛的人。

 

  “小瑞,你难过的时候会干啥呢?”冬子蹭了下自己的嘴角,靠在小瑞的肩膀上,闭着眼睛问着。

 

  “嗯,”小瑞低下头,舔着冬子的嘴角,“难过?”小瑞好像很少有这样的记忆,“看不到冬冬最难过了!难过的吃不下,睡不着!难过就大声哭!大喊大叫!”小瑞想,自己哭的时候,肯定是最难过的。

 

  “哭啊,”冬子轻轻的叹了口气,“小瑞,你有哭不出来的难过吗?”冬子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头上的天空,“哭不出来,叫不出来,只想……打人!想摔东西!想毁灭啊!”

 

  “冬冬?”小瑞看着冬子一点点扭曲的脸,心疼的低下头蹭着,“冬冬,你想干啥?我陪你!”小瑞捧起那张脸,仔仔细细的治疗着他嘴里的伤口,腥腥咸咸的滋味一点点冲淡,褪尽,舌头却缠的越发紧了。

 

  小瑞觉察到,有两只手从自己的衣襟下面伸进来,探进毛衣里,扯着腰带里的衬衣,硬是贴着皮肉挤了进来。

 

  “嗯?”小瑞咬着冬子的嘴哼哼着,真少见啊,冬冬也有主动的时候!正美着,腰上忽然的生疼,他吃痛的抽了口气,再恢复呼吸时,小瑞诧异的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腿上!

 

  “冬冬?”小瑞抓着那人的头发叫着,“你……”

 

  “二郎神,你不是要陪我吗?”冬子抱着他掠上了一个二层楼的屋顶,放下那个黄色的米其林,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借你的身子使使,等着我!”

 

  “冬冬!”小瑞伸手一抓,扑了个空,那人已经甩着头发飘了出去。他追到了屋顶的边缘,只好收拄了腿眼巴巴的看着,看着那个白影子没有章法的群魔乱舞着,看着,天空中渐渐飘起了细细的轻雪。

 

  冬子翻了几个跟头,慢慢的适应了这个身子,他扫了一眼身旁的榆树,干巴巴的枝子,树干大约有碗口粗了。

 

  “林老五,始乱终弃!该不该打?”

 

  冬子指着那榆树问着,远远的听到一声回答,“该!”他伸出手虚砍过去,榆树的一根大枝子应声而断,嘎吱嘎吱的掉到了地上。

 

  “林老四,仗势欺人!该不该打?”

 

  冬子飘到一盏路灯的上方,看着那个玉兰灯罩眯着眼睛。

 

  “该!”声音清脆,就是有些气喘。小瑞把着脖子翻着眼珠儿,心说,你也离我近点儿呀,我接这个话也得有那个力气呀!

 

  冬子眯着灯罩,心说:去死吧!下一秒就听“咔嚓”一声,玉兰灯罩碎成了粉末被风吹散了。

 

  “贾云海,自私势利,该不该打?”

 

  “该!”

 

  “哐啷”一声,一个广告牌应声而倒。

 

  “叶香云,虐待老人,该不该打?”

 

  “该!”

 

  一只垃圾桶冲天而起,像一个倒放的礼花。

 

  “肖壁,强取豪夺,该不该打?”

 

  “该!”

 

  一排自行车集体卧倒

 

  “尹杰,无耻变态,该不该打?”

 

  “啊?该!”

 

  ……

 

  “贾伟,不认生父,该不该打?”

 

  “……该!”

 

  ……

 

  “林白,毁人家庭,夺人子女,该不该打?”

 

  “……该!”

 

  ……

 

  “林冬!冲父克母,忽男忽女又自命不凡,连最爱的人也讨厌了,你说,该不该打?”冬子披散着头发,脸上湿湿的,站在小瑞面前低声严肃的问着。

 

  “不该!”小瑞把那人拽过来,心疼的擦着他脸上的汗水和眼泪,“不能打!冬冬,还有我啊,我不讨厌啊,冬冬啥样我都喜欢!”

 

  “我该死啊!”冬子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就看到了爸爸那张冰冷的脸,“小瑞,我饿了,你给我做点儿吃的吧!”

 

  “啊?”小瑞傻眼,“我……我做?”

 

  “啊,你不是林大厨师吗?哈哈,我要吃煎馒头片儿!”

 

  109

 

  林十一紧跑了几步,终于在二楼的缓台上追上了老虎。他在那人的后面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跟上。老虎走的很慢,象是在等什么,又象在思索。

 

  俩人一前一后,隔着两米远,安安静静的走出了住院部。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月光白白的,映着撒盐一样的轻雪。

 

  林十一站住了,因为前面的人停下了。

 

  老虎慢慢转过来,手插着白大褂的兜儿,看着林十一僵持着,整张脸罩在阴影里,根本看不清表情。

 

  “老虎,有啥话,进楼里再说吧!这么冷的天,你……”林十一想上前给他披上自己的衣服,忍了忍,还是放弃了。这人有大半个月没见了,连电话都没有一个。除了头发有些长,其他还是老样子。唉,站近点儿吧,让我看清楚点儿。

 

  老虎听完他的话,果真缩了缩肩膀,晃了下脑袋,扭头继续走。林十一也就继续不远不近的跟着。跟进了门诊,跟上了楼,一直跟着他朝着更衣室后面的休息室走去。

 

  “贾大夫!”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捏着一张纸从后面追上来,先是扫了林十一一眼,然后冲着贾云溪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介绍信!咋谢我?”

 

  “啊?开出来了?”老虎的声音里透着惊讶,“朱姐上班了?”

 

  “没有!是她儿子来给她领工资,顺便带了钥匙来!”小护士把纸递给老虎,“骑缝章是早就盖好的,其他的,你就自个儿看着填吧!”说着,小护士冲老虎伸出一只手,笑嘻嘻的说:“贾大夫,都说今年两个春,明年没有!你得咋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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