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罗梓想要夺皇位,比如月息四皇子也想夺皇位。只是碍于我和许言的存在。于是他们串通好了让两国来场战争,让我和许言在边境对持,他们趁机培养自己的势力。”
宇文悦不由得冷笑,果然,那个罗梓不是什么好人。
“本来我想将计就计,培养自己在军中威信也不失为好办法。可是因为你,一切出乎意料地改变了。”
“罗梓自然没有想到我能一举拿下月息。这时,他着急了,便暗中联络他安插在我身边的手下,让其四处破坏,又联络四皇子死守都城。如果我猜测不错,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经过。”
莫然以平淡的语气说着这一切。
“呵呵,既然罗梓开始了这场游戏,不玩得尽兴,我怎么好意思退出?”眼中的凛冽毕现,一股压迫感迎面而来,这才是属于莫然的气势。
于危乱之中镇定自若,于阴谋之中不畏不惧。这才是真正王者的气势。
莫然眼神一转,看向宇文悦,却满是温柔,“你知道么?凌竹楼是罗梓的,当我知道你在凌竹楼的时候,我有多担心。我怕他知道我们关系后对你不利,拿你来要挟我。所以我一直忍着不去见你……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见你一面。谁料你却当夜跑掉了。”
“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么?”虽然皱着眉,表示抗议,但想起了那些往事,心中不禁五味杂陈,酸的,苦的,还有一丝甜……莫然从来都注视着自己,保护着自己么?
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敏锐的听力早就察觉到了。
莫然笑得云淡风轻,“很好,他们来了,我们来会会刘将军。”
“罪将刘易来向莫将请罪了。”那刘将军进屋,还没站稳就抢先说着。
莫然和宇文悦都不动声色,且看他表演。
“也怪不得你,先说说情况吧。”莫然淡淡地说。
“末将正在篷子里休息,就听得外面一阵喧闹,一群蒙面黑衣人举着火把冲向粮仓,一路上接连打翻了许多守粮兵士。我当下觉得事情不妙,就召集了后卫队,跟蒙面人打了起来。”
刘易擦一下汗,“谁料得那黑衣人也不恋战,边打边跑,尽顾着烧粮仓。后来,后来,多亏了廖将军来接应,才赶跑了黑衣人。我猜想是月息方面派来的。”
莫然点点头,又转向廖清,“廖将军你呢?”
廖清瞥一眼面无表情的宇文悦,“我接到亲兵的报告,才赶忙带了精兵赶去救援。那群蒙面人只是象征性地反抗了几下便跑了。”
“那现在还剩多少粮食?”
“大约……还剩五分之一的样子,大概还够三日左右。末将没有保卫好粮食,罪该万死。”
“哼,万死就不用了。不如给你个机会,将功折过如何?”
“末将愿作一切来补过。”那刘易表现得诚惶诚恐的模样,委实好笑。
“也不是什么难事,在三日之内,你得收购到大军十日的口粮,三日后,我会来查收。”莫然面无表情地补充,“你得立下军令状,做不到的话……”
扑通一声,那刘易跪倒在地,“莫将你也知道,大军所需粮食极多,岂是几日之内能筹集到的。我……”
“那,这个任务若不交给你,交给谁?到时候大军饿肚子,打败仗,你担得起责任么?”
“可是,这不可能啊……”刘易还要再辩。
莫然冷冷扫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脸哀求的刘易,丢下句,“就这样定了,你们回去吧。”便拉着宇文悦转身回内屋去了。
廖清见多不怪地看着莫然处置刘易,同样面无表情。倒是最后莫然拉过宇文悦的瞬间,廖清脸色变了变,但随即转身而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那个刘易……”宇文悦开口。
“怎么了?他自然弄不齐粮食的。做最坏的打算,我们要在三天内拿下月都。”
“有把握么?”
“没有。”莫然倒是坦白,这种事情,谁也保证不了。
“我可以帮忙的。”宇文悦在沉默一阵后突然说。
莫然抱住宇文悦,“杀了四皇子?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我不想再让你冒险。”
哼,宇文悦发出一个不屑的鼻音,“我的水平,应该是最佳人选吧。这城,他若坚守,三日怎么可能拿下。”
莫然沉默,半晌,他才缓缓道:“我们一起去。”
“那大军怎么办?劫营骚乱过后本来就军心不稳。”大军一日不可无主啊。
“交给廖清和左、右将军,这点小动乱不成问题。”莫然似乎主意已决。
“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动身。”说着,莫然抽出几张空纸,分别是写给廖清和左、右将军的。刷刷地写完,莫然命贴身亲兵送到将军本人手中。
待到亲兵带回了几位将军的回话。莫然看了,满意地点点头,道:“应该没问题了,我们这就动身。”
“好。”
两人避开守卫的耳目,出了营地,一路急行,直奔月都而去。
厚实的城墙不能成为他们前进的阻碍。两人仅仅用两根绳子,就悄无声息地翻过了城墙。
两人找到了皇宫所在的地方,莫然仔细端详着手中一块令牌,道:“我们先见一个人。”
“谁?”
“云娉公主。”
莫然将令牌给宇文悦看,令牌中央一个大大的“廖”字——原来是廖清的令牌。
天亮的时候,莫然已经站在云娉公主面前了,而宇文悦则在暗中照应莫然。
“阁下不知何事突然闯进本宫殿内?”那云娉公主看样子也不过十六七的模样,生得倒是标志。看见一位男子突然堵住了她的去路,却不惊慌,不紧不慢地问。
莫然心内道,果然这位公主不简单。
“公主可认得这个?”莫然将那令牌持在手中。
公主仔细地看了一阵,点点头,道:“这是舅舅的令牌。不如里边请,借一步说话吧。”
公主盯着莫然俊美的脸庞看了一阵,试探着问:“莫将军?”
“你认得我?”莫然心内一惊,但表面看来仍然从容不迫。
“看过画像罢了,莫将军俊美无双,看了自然叫人难忘。”公主露出甜甜的笑容,带着些羞涩。若不知此人深浅,绝对会被这表现迷惑了去。
“呵呵,过奖了。”莫然也轻笑。
“说吧,你来的目的?”
“想和公主做个交易。”
公主笑得更加甜了,“不妨说说看。”
“我会助你掌握月息大权。”
“相应的?”
“你助我攻下月都。”莫然深邃的眼直视着公主。
云娉公主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那神态仿佛是一个女孩子,在考虑今日要穿哪条漂亮裙子一样。
“恩,可以啊。不过我要再加个条件。”
“说。”
“我知道我只是个傀儡罢了,若一日你得了天下,娶我为后。”
一语惊煞人。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莫然有点恨恨地想,所谓的掌权,确实只是个傀儡,权利委实不如皇后来得大,也完全不如皇后来得风光。
称帝么?倒不是没有想过,也许,有朝一日。
可是,眼下,没有别的办法。
即使攻破了月息,也需要有个傀儡帮他管理这个烂摊子,直到他收拾掉罗梓,夺得梵国皇位的时候。
“好不好嘛,我一个弱女子,又不能当皇帝,我帮你管理好月息,做你的后盾。等哪天你坐拥天下的时候,我便把月息交到你手里。”云娉公主摇着莫然的胳膊,一脸撒娇之态。
其实,这个交易挺公平的。
与这个女子合作,有挑战,却不失为一种好办法。皇帝后宫三千,皇后不过是其中一张最大的位子罢了,但却是多少女子毕生的追求。
“若没有那一天呢?”将来的事,谁又知道?
“那自然就不算数了。”公主说得一脸理所当然,“答应吧,好不好嘛。”
“好。”
“真爽快,我最喜欢你这样的男子了。”云娉公主笑嘻嘻地说,“来,拉钩。”
莫然无奈地和公主拉了钩。
公主凑到莫然耳边,轻轻说:“四哥每天傍晚用过晚膳会独自一人在院子中散步哦。”
“多谢。”
“呀,不用谢。你是我未来夫君嘛。”
莫然不理会公主的妄言,只是淡淡地说:“时间紧迫,我先走了。”
莫然大摇大摆地从公主宫内走出,宇文悦早已等在宫墙外面约定的地点了。
“怎么样?”
莫然咧嘴一笑,“有我出马,什么时候失败过?公主说,‘四哥每天傍晚用过晚膳会独自一人在院子中散步哦’”莫然模仿着云娉公主的语调怪里怪气地说。
引得宇文悦也不禁笑了起来,一时间紧张的气氛消散了许多。
两人随意地在月都逛了逛,吃了些小食。宇文悦直夸那月都的点心十分美味,莫然却认为月都的酒香且醇。两个人像普通少年一般,边吃边争吵,嘻嘻哈哈,仿佛忘掉了重要任务这回事儿。
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两人才收敛了玩乐之情,向四皇子所在的宫殿而去。
两人隐在屋顶,探头看底下的花园。
只见一人,着米色锦服,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在院子中踱步。虽然看不清面貌表情,但那是四皇子无疑。
公主所言果然不差。
两人对望一眼,会心一点头。
宇文悦纵身而下,闪到四皇子身后。
四皇子听到响动扭头的瞬间,两根银针已经飞快地钉入太阳穴。
甚至没有一声呼救,四皇子便直直地倒下了。
在花园门口守着的贴身卫士,察觉到异常,想飞奔过来救主抓刺客。却怎奈距离太远,足够充足的时间让宇文悦逃脱了。
“有刺客,有刺客……”的叫喊在宫中四起。屋顶上的莫然和宇文悦听后相视一笑,施展腿上功夫,离开了是非之地。
“走,回营地去。”不再多逗留,立刻动身归去。
两人急忙赶回梵军的营地,月悬树梢之际,便安然回营。
两人四处视察一番,未见任何异常。营地一如既往的有条不紊,值夜的将士忠心耿耿地坚守着岗位。
夜,静悄悄。
此时的月都,却喧闹得很。
四皇子遇刺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出一个时辰,宫中上下人尽皆知。
大兵压境,唯一的顶梁柱也被害。此时月息,可谓是人心惶惶,各求自保。
云娉公主倒好,假意去四哥那吊唁一番。回了自己宫中,却做起了女红的活儿,一个小香囊,在灵巧的手中翻转,不多时便盛放出美丽的牡丹。
大臣们人心惶惶,只求自保。
原本拥护四皇子,誓死保卫月息的臣子也动摇着,提议归降。毕竟,没有谁,会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于是,这一夜,出现了许多奇怪之景。
文武百官,急忙转移家产的有,连夜整理包袱的有,将妻儿送至百姓之中的有,也有个把,进宫去见云娉公主,却全以公主太过悲伤,无法见人而被挡在了外面。
那风流成性,无所作为的二皇子,却还在风月之地,搂着那头牌花魁,风流快活,丝毫不知,家国大乱。
第二日,月都城门大开。
一列文武,在皇帝的带领下,开门请降。
当然,皇帝的身旁,站着一脸清纯的云娉公主。公主一副孝顺模样,搀扶着老皇帝。老皇帝拉着公主,一脸疑惑:“芸芸,这些人是谁?我们在干嘛?”
“父王,我只是陪您出来透透气罢了。乖些,过会儿,咱便能回宫休息了。”
“哦。”皇帝听话地点点头,竟像个孩子一般,乖乖地站在一边。
莫然望向云娉公主,冲她点点头。
云娉公主也冲莫然甜甜一笑,低声对身边一人道:“把降书递上去。”
那人恭敬地双手奉上降书。
莫然打开看,降书写道:
“今月息愿归顺梵国,月息之地,即为梵国之地,月息之民,即为梵国之民。此后,只有梵国之君,而无月息之君。”
早已经有月息皇帝的指印在上。
莫然满意地点头,咬破拇指,按下血印。
降书成,盟约立。
从此,世上再无月息这个国家。
“文武百官暂居原职,云娉公主暂代圣上管理这块土地。直至圣旨降临,再做区处。”莫然清晰有力的声音传来。
一班人都跪下谢恩,只有那个傻废帝仍站在原地,左看右看,不知发生何事。
16.胜利之歌
事情算是顺利地告一段落。
夜晚,云娉公主大摆宴席,慰劳所有将领们。
入了内,主席尊位之上,左右各置一座,然后两排分列两边的座儿。
云娉公主亲自迎了众人,伸手请莫然入主席。
莫然微笑着点头,却在迈步之际,一伸手,拉住宇文悦的腕。宇文悦被不明就里地拖到主席之上,疑惑地看向莫然。
莫然却依旧面不改色,他轻声对宇文悦说:“坐我旁边。”
宇文悦也不窘,也不拒绝,淡淡地笑着,便坐了下来。
云娉公主明显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招呼着将领各自入座,自己最后坐到那主席的另一边,主人的位置。
一段时间以来,宇文悦好像莫然的影子一般。莫然在哪,宇文悦在哪。众位将领早就习惯。
但这样公然两人同坐一席的举动,还是显得嚣张无比,仿佛怕别人不知他们关系特殊一般。
莫然是故意的,为的不过是演出戏给云娉公主看,好让公主打消掉某些念头。
果然,云娉公主的眼神望向莫然和宇文悦,但嘴上说的却是,“云娉对诸位将军的英勇很是佩服,还望大家做个自我介绍,让小女子认识一番。”
莫然首先接话,他笑道:“在下莫然,此番远征军统帅,年十九,娶得一妻。公主还想知道什么?”
这话回答得诡异,问得刁钻。
底下将领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宇文悦却了然,大概,云娉公主对莫然另有所图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个亡国的公主,若能攀上莫然这根高枝,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哪。
公主倒也大方,明人不说暗话,努努嘴,有些委屈地道:“原来已经娶妻……别的,唔,没什么了。”眼神却瞄向了一边的宇文悦。
宇文悦见公主看向自己,不紧不慢地道:“在下齐悦。”然后便再无半字。
“在下廖清。”
……
一班将领各报了名字。
云娉这才举杯,道:“小女子敬诸位将军一杯。”
大家一齐举杯,仰头一干而尽。
莫然调侃道:“想不到公主也好酒量。”
“不要叫我公主啦。月息都不存在了,我哪还是什么公主。若莫将不嫌弃,叫小芸可好?”云娉撅着小嘴,期待地望着莫然。
女孩子开口,莫然怎可能失了风度,自然应承:“好,好,便依你。”
随后便是食物,歌舞。
食物是顶顶精致的,歌舞是颇为雅致的。
十分纠结的,却是主席之上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