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现在我想吃苹果,你帮我切一个。”狄欣嘟起嘴撒娇。
“依你。”童羿走出卧室,去客厅切苹果。他白天长时间不在家,现在补偿一下娇妻,也是应该的。
童羿刚出门,狄欣马上动作迅速地将那杯牛奶全部倒进床头的景泰蓝花瓶里面,然后用手指蘸了点杯中奶渍抹在唇角。
今天去了那家私人诊所,经过检测证明自己并没有怀孕。但是,那医生最后对自己说:“小姐,如果你没有失眠的毛病,就不要天天吃安眠药了。虽说对身体没什么明显损伤,毕竟是不好。”
从来就没有吃过安眠药,那么唯一的理由……狄欣马上想到了童羿每夜临睡前让自己喝下的牛奶。
震惊之余,自然就想求证他这样做的理由。
这时,童羿端着水果盘走进来。狄欣懒洋洋地吃了几片,便开始喊困,自顾自去洗手间漱了口后睡下。
童羿一笑,收拾好水果盘和牛奶杯,熄了灯后在她身旁躺下。
在黑暗中,狄欣闭着眼动也不动,神智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清醒。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左右,她感觉到童羿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开了一盏小壁灯后走出卧室。
狄欣不声不响地跟在童羿身后,看着他在厨房加热面包牛奶火腿,看着他进入杂物间,看着他开启暗室。
到了这一步,她就无法再追查下去。因为通向暗室的是一条直阶梯,没有任何拐角隐蔽。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那里面藏着一个人,一个在童羿心中占了重要地位的人。
不要紧……既然知道了这些,白天有的是时间调查。
狄欣咬着牙,又不声不响地回到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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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清晨,童羿离开家门的时候,狄欣往往还没起床。今天,当然也不例外。当童羿的唇掠过她的面颊时,她的心动了动。
羿……还是爱着我的。他那样做,一定有他不得以的理由。
听到童羿发动了楼下车子的引擎后,狄欣骤然睁开双眼,跳下床来。她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掏出防身用的小手枪,朝杂物间走去。
踩下墙角那个突起的机关,通往地下的洞口缓缓打开。狄欣深吸一口气后,紧捏着小手枪走了进去——不怕不怕,怎么说学过跆拳道又拿着枪,莫说一个人,就是两三个普通男子也应该对付得来。
当看清眼前的场景时,狄欣手中的枪缓缓垂了下去,表情变得不可置信:“古、古辰轩吗……”
其实,狄欣有八九分猜到在地下室的人是古辰轩。但是,她没猜到的是,古辰轩是这般凄惨不堪的模样——被铁链铐住四肢,头发蓬乱,瘦得骇人。
已经是冬季,地下室内又冷又潮湿。虽说古辰轩身上裹的毛毯足够厚,却抵挡不住彻骨的潮气,他所有关节都被潮气侵蚀,痛个不停。
这点童羿没有替他想到,他也不愿说出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有罪的人,应该受到惩罚。
“……你是谁?”古辰轩抬起头,眼睛混浊不明。
其实在化妆舞会上,古辰轩曾见过狄欣一面。但在这里被整整关了两个月,他的记忆和判断力已经模糊不清。
狄欣咬住了下唇,胸中翻滚着的不知是什么感受。
报警?杀了他?还是跟羿摊牌……该如何做才是最好的选择。她的心里乱成团麻,一时理不出头绪。
这时候,有谁可以商量帮忙就好了……有谁可以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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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中午十一点半,童羿正于一堆文件资料中埋头苦干的时候,一旁电话忽然动静颇大地响了起来。
童羿抓起话筒,狄欣的声音从彼端传了过来,急切而焦虑:“羿,你快点回来……警察来了我们家,带着搜察令。”
想起古辰轩在地下室,童羿的脸色顿时惨白。他急匆匆站起来,取下椅背上搭着的大衣,来不及和任何人解释,披着就冲出了诚立公司大门。
公司离家的距离,大约有不到半小时车程……希望在这期间,不要发生任何事。
近十二点,童羿赶到了家门口。他停下车,发现有两个警察守在门前。其中一个他是认得的,正是当初审过他的年轻警察。
“警官,为什么来我家搜察?”童羿喘着气冲到那两个警察面前。
“据你们邻居反映,你家每天深夜两点半左右都会亮灯,而且有奇怪的响动和人影。”年轻警察对童羿笑笑,“我们怀疑你窝藏逃犯,就是这样。”
“我没有,真的没有……为什么你们到现在还是不相信呢?”童羿慌乱地解释着。
“我们只注重证据和事实。如果你没有做过,就不必害怕。”另一个岁数稍大些的警察见童羿慌乱的样子,有些不忍,于是出言安慰。
“那么,我能进去吗?我想见我妻子,她肯定吓坏了。”童羿深深吸了口气,知道目前的情况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只能冷静下来应对。
两个警察互相对视一眼,让开了道路。
童羿走进房间的时候,狄欣立即扑入了他的怀中,不断啜泣。他搂着狄欣,一边柔声安慰,一边忐忑不安地注意着周围动静。
那些警察居然带着警犬!如果是这样的话,辰轩的藏身之所很可能……
事态正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警察们终于搜到杂物间,而且在警犬的帮助下,发现了那个地下暗室。
童羿在一旁看着两名警察走进暗室,霎时只觉得心脏就要停跳。
过了大概五分钟,警察们两手空空地从暗室里走出来,脸上带着丝苦笑:“童先生,你习惯在地下室养狗吗?”
童羿不知道他们是在讽刺还是说反话,一时愣在原地回答不上来。
怀中的狄欣捶了几下童羿的胸膛,带着哭腔埋怨:“我最讨厌狗了,而且还对狗毛过敏……不让你养狗,你就养在地下室,每天深夜还瞒着我偷偷喂它。这回倒好,把警察都招惹来了……害我真以为你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
“别哭,事情不是搞清楚了吗?警方是不会冤枉好人的。”童羿很快反应过来,轻拍狄欣的肩膀安慰,顺便送了在场警察顶高帽戴。
道过打扰,警察们一一从童羿家中撤出,坐上警车离开。
目送着警察们离开后,童羿放开了怀中的狄欣,眼神凌厉地望着她:“这是怎么回事,辰轩在哪里?”
狄欣仍然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走到一旁的真皮沙发上坐下:“邻居在露台处打报警电话的时候周围很静,而我恰好在相邻的窗台上浇花。”
“难道说,你一开始就知道,竟隐瞒到现在……辰轩在哪里?”童羿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心脏在一点点抽痛。
“古辰轩对我说,你那样把他关起来,让他感觉生不如死……我很同情他。”狄欣微微皱起眉头,垂下长长的眼帘,一颗晶莹泪水滑落,“而且,在那种情况,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放他走……羿,我知道古辰轩对你而言很重要,一直隐瞒也是因为害怕揭穿一切后,会失去你……我好怕,我是不是做错了?”
“不……你没有,是我让你为难了,对不起。”童羿说完后迫不及待地转身,朝门外冲去。
“羿,你要去哪里?!”狄欣扑过来,抓住了他的大衣下摆。
“我去找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童羿此刻眸内燃着怒火,俊朗的面容因对古辰轩的极度愤怒失望而微微扭曲。
生不如死吗……原来我拼了命救你,却只换来这四个字和你对我的满腔怨恨。古辰轩,你休想如愿,一辈子都休想。
“他走的时候没有衣服穿,我把你的灰呢大衣和条纹西装裤给他了……对了,还有那顶浅棕色帽子、墨镜和一副口罩……希望能帮得上你。”狄欣急切地说着,声音哀怨,“不要恨我……羿,请不要恨我。”
“……道歉的人应该是我,谢谢你所做的一切,而且容忍我到现在。”童羿认真听完她的话后,再不停留,快步朝门外走去。
她已经为这件事做了最大的努力,而且一直容忍自己到现在……自己做为她的丈夫,真的是对不起她。
狄欣看着童羿离开自己的视线,哭得红肿的眼睛中露出抹哀怨来——
羿的内心深处……爱着那个名叫古辰轩的人。那不是任何道义上的牵绊,而是纯粹的爱情。他自己,有没有发现这一点?
男人对感情方面往往迟钝,女人却经常一眼道破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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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去哪里……辰轩会去哪里……不过,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应该跑不远。
童羿坐进红色跑车,一边开车一边盘算。
果然开了不一会儿,童羿就在人流中,不远处的斜拉桥处看到了裹着自己灰呢大衣的瘦削人影。
人影的大半个身子已经悬在桥外,岌岌可危。旁边围了群看热闹的人和几辆汽车,听得到劝慰和议论的声音。
一颗心几乎从胸腔内跳出来。童羿车尚未停稳就从车内冲了出去,扒开人群,来到古辰轩可以看到的地方。
古辰轩的手撑在桥栏处,身上裹得严严实实,脸部完全被墨镜和口罩遮住。他看到童羿的时候,身子往桥外又斜了斜。
“你别动,我不会过来!”童羿看见这一幕,急得声音颤抖,“有什么想不开的下来慢慢说好不好?千万别做傻事!”
古辰轩看了看围观的人群,终于缓缓开口,声音黯哑低沉:“我有一个深爱的人……我要他只属于我,有可能吗?”
“可以的,只要你下来!”童羿不假思索就脱口答应,朝他伸出了手。
“不可能……”古辰轩痛苦地摇着头,“不可能……你明明知道。”
“……是的。”童羿不得不承认,却还想用另一种方式说动他,“或许,他只是想选择一个更好的生活方式……从前的生活和遭遇,令他不想回到从前。再说,你不是恨着他吗?你死了,又怎样报复回去?!”
“我没有恨他,从来就没有。我爱他……可能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才会停止。”古辰轩松开了撑在桥栏处的手,瘦削的身子迅速往下滑去,“所以我不会报复,并且祝他得偿所愿。”
“不!”童羿见势不妙,朝桥栏处扑了过去,却始终晚了一步。
古辰轩的身体直直坠入江心,很快消失在汹涌冰冷的波涛中。
童羿红了眼,根本不假思索,当下就单腿跨出桥栏,要随着古辰轩跳入江中。幸亏,一旁的围观人群及时把他拉住。
“算啦算啦……好人也就只能做到这里。”
“是啊,从这么高跳下去,水又这么急和冷,肯定没救的,就算尸体也不见得能找着。小伙子,就算你救人心切,也只能算了。”
“见义勇为是好事,但是别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你是故意的,故意用你的死惩罚我……说什么爱我,只是想让我内疚一辈子。古辰轩……你够狠。
既然你祝我得偿所愿,那就在天上好好看着我如何幸福、如何把想要的一切拿到手吧!
“哦……我刚才一心想着救人,居然昏了头。谢谢大家。”童羿对着周围的人露出虚浮的微笑,脚步不稳地走向停在不远处的红色跑车。
跑车开动后,童羿忽然张开嘴,一大口鲜血喷出,溅得身上和驾驶盘上都是。然后,泪水开始不可抑止地沿着他骤然憔悴的脸颊淌下,滴滴答答地落在西裤上,和鲜血混作一处。
我不伤心……古辰轩,你休想我为你伤心……我会拿到想要的东西,你好好看着,你好好给我看着……
童羿的跑车离开后,停在桥侧的一辆汽车车窗摇下,现出吴千娇风韵尤存的脸。她摸了摸蜷缩在自己膝前的一个年轻男子,语调温存:“没事了,孩子……以后,你不会再受苦了。”
年轻男子抬起头,露出张丑陋残缺的脸。他瘦得不能再瘦的身体抖得像风中萧瑟的秋叶,满脸泪水。
“虽然用替身的手段不太光彩,倒底是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你在他眼中,根本什么都不是。”吴千娇深深叹了口气,声音弱下来,“是孽债吗,为什么我的两个孩子……都会爱上他呢?”
“不要这样说童童……”古辰轩轻轻摇着头,用手背擦干泪水,“我看得很清楚……他想救我,他是想救我的。”
“辰轩……你太善良了。”吴千娇用涂了大红蔻丹的手指梳理着古辰轩稀疏的头发,语调近乎呜咽,“其实我没有资格说任何人……为了嫁入豪门,从小就把你抛弃。再次相逢,又懦弱地让你替我顶罪……我当时的确是想牺牲你来保存自己,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古辰轩伏在她膝上,不愿多说什么,闭上了眼睛。
但是……我觉得很幸福。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大多数再难见到父母。现在,有一个人愿意让我喊妈妈,愿意这样慈爱地搂着我……真的真的很幸福。
所以不想失去你……所以无论要承受什么,哪怕是失去生命,都值得。
27
出于各个层面的考虑,吴千娇很快替古辰轩弄到了一个身份和护照,让他动身到法国巴黎。在那里,她已经联系了最好的整容医生。
古辰轩坐在飞往巴黎的机舱内。他瘦削的身子完全蜷在厚重的大衣里面,脸上戴着一个只露出眼睛和嘴的白色硅胶面具,心头忐忑。
因为顾忌到就在身边的狄氏和警方,吴千娇只能让他一个人踏上异国的土地。幸好,下了飞机后就会同时有通中文的翻译来接机,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童童……你现在在做什么?对不起,这时候真的很想对你说一千一万个对不起……我知道让你难过了,但是我别无选择。
因为,我也有想要不顾一切保护的人——我的妈妈。
我离开妈妈的时候,大久是一岁到两岁之间。我虽然不记得妈妈的容貌名字,却记得她左肩上有一块拇指般大小的胎记,颜色鲜红,非常醒目。
那夜我在街上游荡,又绝望又难过,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最后来到了那个废弃工厂门前,想至少在这里睡一晚,不必露宿街头。
走到里面的房间时,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一个男孩倒在血泊里,而他旁边站着个手持利刃、衣冠不整的中年女人。
也许是经过撕斗,那女人裸露着左肩。而那肩上,赫然一块拇指大小的胎记,颜色鲜红,非常醒目。
她全身都在颤抖,模样看上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看到我的那一瞬,她甚至对我举起了手中的利刃。
再后来,就是相认和决定替她顶罪。当我依她所说,擦去她留下的一切痕迹,和那具尸体交媾,将精液射进尚未冷却的甬道时,不是没感觉到她的残忍。但是,却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