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沉(穿越父子)----月曜

作者:  录入:02-18

与此同时,京郊十里亭旁的茶肆里,一个纤瘦的身影裹了一领带着风帽的大斗篷,正坐在屋中的凳子上,似一只猫儿般慵懒的趴在桌边,悠闲的喝着粗磁杯中的茶,那茶叶自然是比不得宫中的御用之物,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可是水却很好,清冽甘甜,看样子是一早从山上取来的泉水。
“殿下……”旁边端坐着一个身着蓝衣的十七八岁的少年,右臂缠着绷带,受了伤的样子。他坐的姿势很局促,好像那木条凳上有无数的钉子一般。
“瑾儿!”没好气的打断对方的话,澹台瑾翻了个白眼儿,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脑子里少根弦,现在还用这样的称呼叫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吗?“记着,我再说最后一遍,现在开始起你就是我哥哥萧朗,而我是你弟弟萧瑾!”
“臣不敢!”
“萧朗,你不肯听孤的话吗?”真是头痛啊,这个家伙。为什么就那么固执?真是的,要不是怕自己那个皇帝老爹一旦恢复记忆会迁怒于他,自己还真不想带他一起出来啊。
“臣不敢。”
……一块莲蓉点心塞进了他的嘴里,澹台瑾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自己居然会跟这个家伙认真商讨问题——实在是有够想不开。
“呵,你这娃娃这么早也来这里喝茶吗?”
不用回头,单听声音就知道那老头儿到了。澹台瑾在桌下按住萧朗的手,不动声色的笑笑道:“怎么可能,我是专程到这里来等师父的。”
“哦?老头子可没有让你来这里呦。”
澹台瑾突然觉得那挑起的白眉毛真的有几分欠扁,撇了撇嘴角,无奈的说:“您一共给我吃了两颗五鼓断魂散,难道不是要我来这十里亭?还是说这京城里有另一处带了‘十’字的地方?”
“切~你这小娃娃真是无趣。和你家那个老爷子一样!”老头儿不满的轻哧一声,眼睛里却都是赞赏之色:“好啦,咱们走吧。”
“等等。”挣脱开老人拉住自己的手,澹台瑾道:“你昨晚下在我父亲身上的毒解了没有?”
“小子?这你都发现了?”老人猛然回过头,这次眼中闪烁的不是兴味,而是吃惊了。
废话,若不是你用皇帝老子的性命威胁我,我怎么会冒险跑出皇宫,来当你徒弟?!心中腹诽一句,澹台瑾弯了弯腰道:“请师父成全徒儿一片孝心。”
“解啦,解啦,他身上所中之毒,唯独跟那五鼓断魂散的解药相克。你没有自作聪明擅自服用解药,过了今天他身上的毒素就会自动排除。”抖了抖胡子,老头儿无奈的道:“咳,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到手的乖徒儿不就飞了。”
“多谢师父,徒儿还有一事。”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事?!”老头不耐烦的拍了一下桌子,瞪起眼睛。
澹台瑾做了个‘我也不想’的眼神,一挑下巴,指指坐在他身边的萧朗道:“这个人要带着一起走。”
“好。好。带着他,你还有什么事儿吗?”老头恶狠狠的盯着澹台瑾,一脸‘你再提条件我就发飙’的表情。满意的看对方摇了摇头。突然正襟危坐的摆正了身体,还装模作样的捋了捋花白胡子。
澹台瑾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倒了桌上的一杯茶,两手捧过,双膝跪地道:“请师父喝茶。”
“嗯……乖,乖……”老头儿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正色道:“记着,娃娃,老头子名为南疆毒王。”
第二十五章

庙堂有多高,江湖就有多远。
六月初五这一日还没到,江边上早就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码头上连个插脚的地方也没有。众人都站在那里,翘首望着江面上。
“来了,来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接着人群就沸腾起来,目光都望向江上正顺流而下的那一叶小舟。等那小舟在岸边靠稳了,便从船篷里走出一个蓝衣的青年来,那青年形容俊朗,眉目英挺,若不是一直象石头似的冷着一张脸,不知道要迷去多少闺中的女子。那青年跳上岸,从船舱里抽出一块踏脚板,搭的稳当,回身恭恭敬敬的从船舱里扶出一个人来。
那人身形纤弱,体格也单薄,若非是身上那一套飘逸的儒衫锦袍,单看那卓越的风姿,任谁都会以为是哪里的倾城佳人。见那人离舟登岸,码头上的人群自发的让开一条道路。让他们顺利通过。同时人群中也传来各式各样的窃窃私语。
“哦?这便是那大名鼎鼎的瑾公子?”
“不错,神医萧瑾,果然人如其名,不负‘瑾公子’之号。”
“单看那表兄萧朗也能猜出瑾公子是何等出色的人物,只可惜这瑾公子一贯带着纱笠,难得一窥真容。”
澹台瑾同萧朗肩并肩穿过人群,耳边听得围观人的窃窃私语,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将斗笠压得更低,快步向前走。倒不是他故弄玄虚,只是遗传自父母的这张脸太过于惊世骇俗。原先在美人如云的皇宫里尚且十分惹眼,何况是到了民间?
“瑾公子!瑾公子!”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突然窜出人群,哭得满脸泪痕,直扑到他的身上“瑾公子求你救救我娘亲!”
又是这样的事情……他三年前出师下山以来,并没有回皇宫去,反而是带了萧朗行走江湖。每年六月初五都会在这江阴小城的一家医馆落脚,看诊一个月。开始他还只是一名寂寂无闻的游方郎中,直到后来所有经他手的病人,没有医治不好的。神医萧瑾的称号渐渐传遍了江湖。再加上他容貌俊美,性格恬静,便有人送了“瑾公子”这么一个别号。这瑾公子行踪不定,但是每年六月初五必定会出现在江阴,所以到了后来,重病的人便千里迢迢,慕名而往的赶到江阴。这每年的看诊,竟变成了江阴城一年一度节日般的盛况。
“你娘亲在哪里?”扶住那个女孩子,澹台瑾亲切的问。
“就在那边。”顺着女孩子手指的方向,他看见放在墙角处的一领芦席,上面铺了一床破棉被,隐约可以看见棉被上躺着一个人。
“别急,我这就去看看。”分开人群,来到那个墙角,澹台瑾从破棉被里拉出那女人枯瘦的手,静静的切脉。
这女人并无大碍,不过似因为积劳成疾,又感染风寒患上了肺炎罢了。肺炎在现代不过是小毛病,而开始在古代,稍有不慎就足以要了人的性命。“你先跟我去医馆,开了方子好拿药。”刚刚想站起身,手腕却被人攥住了。
那手很有力,虎口上的厚茧可以看出这人必定是积年习武之人,澹台瑾在纱笠之下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这样的人他没少遇到,仗着自己会几分功夫总是这样的无礼。抬手制止了萧朗,他淡淡道:“你有何事?”
“我家主子重病,请瑾公子跟我走一趟。”
“等着求诊的多半是重病之人,将你家主人送到医馆来,在下在那里恭候。”使了个巧劲儿将手腕巧妙的从那人的桎梏中脱出来,澹台瑾瞟也不瞟他一眼,径自向前走。
“不过看在你是大夫的份上给你三分薄面,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二话不说直接一掌就抓过来。
唉,又是这样的事情。澹台瑾无奈的停住脚步,旁边的萧朗却已经动起来,只见寒光一闪,风声过后,那伸向澹台瑾的手掌,指尖已经被削去了一层皮。那人被惊得魂飞魄散,呆若木鸡,手也忘记缩回来,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萧朗背后那把长刀甚是古怪。整个刀长足有七尺,长度丝毫不逊于一杆银枪,刀身却窄得很,不过三寸有余。可光是刀柄竟然就有三尺三寸长。这种武器名为大太刀,本不是中国特有的。而是日本根据中国唐刀的样子,发展改进再创造出来的。当年萧朗被人挑断了右手的手筋,虽然被澹台瑾千辛万苦的接续回来,但是因为一来那伤势已经拖延了大半年,二来手术之后他为了与澹台瑾赌气,曾擅自拆了夹板,所以等到伤口完全愈合之后,虽说已经接好了筋脉,可到底比不过从前。
何况萧朗之前擅长的兵器是大刀,而现在他的右手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舞动那沉重的大刀了。澹台瑾见他意志消沉,突然想起记忆当中日本的太刀。同是刀剑,重量却比中国的大刀轻了许多,只要运用得法,威力丝毫不逊于传统的刀法。他偷偷画了图样,央求自己的师傅找巧手工匠替萧朗量身打造了这把大太刀。而萧朗也缺失没有令他失望,在山上学医的几年竟然融会贯通,领悟出自身的一套独特刀法。比之先前不仅快了数倍,且威力倍增。
“好,好,好,不愧是‘一闪’萧朗。今日小生可是开了眼界。”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一面鼓掌,一面来到了澹台瑾的面前:“家仆不懂事,冒犯瑾公子,小生这厢给您赔罪了。”言罢合拢手上的折扇,躬身施了一礼。
伸手不打笑脸人,澹台瑾只得点点头回了一礼。
“瑾公子,小生的主人的确是患了重病,实在无法前来医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望瑾公子屈尊前去,小生不胜感激。”那书生言罢又是一礼,深深的躬下了身子。大有你不答应,我便不起来的架势。
澹台瑾无奈伸手去托,无意中手指碰到对方的脉络,惊觉一股很强的真气在那人的体内涌动,看来这书生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那书生知道已经被对方看穿身份却不以为意,脸上笑容依旧。
沉默片刻,澹台瑾冲萧朗点了点头,又转身对那书生道:“请先生前面带路。”
“瑾公子这边请,小生已经备好了轿子。”那书生侧身一让,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一顶华丽的轿子。只是那抬轿子的不是普通的轿夫,而是八个人高马大的昆仑奴。有这样排场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澹台瑾心中一动,脚下滞了一滞,终究还是一弯腰,迈进了轿子。
萧朗紧随其后,在那轿子旁边站定,警惕的打量那书生。那书生面对对方颇有敌意的目光,毫不在意,反而是冲他温和的一笑:“小生礼数不周,要委屈萧公子了。”言罢转身进了旁边另一顶轿子,轻轻道一声走。那抬轿子的昆仑奴齐齐跺了下脚,竟然飞身而起,运起轻功,风驰电掣般的去远了。萧朗皱着眉头足下一点,也紧随其后。
轻功对武林中人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但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则不吝于天方夜谭,这边的一番举动早就令在场围观的人看傻了眼,直到他们一行人消失无踪,才有人回过神来,惊呼一声:“仙人啊!”
第二十六章

轿子在一间深宅大院的内庭里停下,想必他们没有走大门,而是直接飞到了这间屋前。澹台瑾从轿子中钻出来,只闻见扑鼻的药香。从味道判断,杂七杂八什么药物都有,想来这家人也是病急乱投医。可惜从药香上闻起来,那些药物大部分都是温补元气的,也许可以延缓病情,但是绝对是治标不治本。
那书生打扮的人上前来殷勤的替他推开门,澹台瑾有些过意不去,冲他笑了一笑道:“有劳先生。”
“瑾公子言重,称呼小生一声张阑就够了。”
萧朗背着大太刀,手中提着药箱寸步不离的跟在后面。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年岁稍大的人,看见他背后那把长的离谱的大刀,怔了一怔,看向张阑道:“张先生……这……”
张阑还是微微一笑,摆摆手道:“无妨。”
走进内室去,张阑当先替澹台瑾撩起那床边的帐子,又将病人的手自锦被中拉了出来撂在早就准备好的靠垫上。屋内的空气有些浑浊,澹台瑾皱起眉头,冲萧朗道:“把窗子打开。”
“瑾公子,那病人不是经不得风吗?”张阑诧异道。
澹台瑾摇了摇头道:“无妨。”重病之人是不宜冲风没错,但是这屋里空气这样浑浊,好人也要闷出病来。萧朗敞开了窗户,一阵新鲜的空气涌进来,让人神清气爽了不少。他定了定神,切上了病人的脉。
脉象杂乱,沉滞微弱,竟是病入膏肓之象。澹台瑾簇紧了眉头,转头看向张阑:“请问这位病人,患病有多久了?”
“不长,也就是五日有余。”
仅仅五日就成了这个样子?从脉象上看分明是病体支离,久病不愈的样子嘛。“请掀开帐子让我看一看。”
张阑闻言却面露难色:“这个……瑾公子,非得要看脸吗?”
澹台瑾有些奇怪:“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眼下我只是切了病人的脉,其余的都没有做,叫我如何下药医治?”
“这个,瑾公子……”
见对方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澹台瑾不禁有些恼火,这帮人藏头露尾也就罢了,竟然连病人的面也不让他看,真当他是神仙么?“张先生,在下不是神仙,如此含糊的情况下根贸然开药方,即是对病人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自己医德的不负责任,张先生若是信不过在下,就请另请高明吧。”
张阑见对方语带不悦,也慌了神,连忙拉住对方衣袖挽留道:“瑾公子留步,并非小生不肯……只是……”说道这里只听对方哼了一声,就要拂袖而去,只得一咬牙,破釜沉舟一般道:“也罢,事已如此,顾不得那许多,只求瑾公子看过之后要保密。”言罢刷的一声掀开了遮在床前的罗帐。
澹台瑾不看则已,一看之下险些失了魂。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微合了双目,显然是正在昏睡。不过即使是面容憔悴,也难掩本人绝丽容颜,淡色的唇,微微上挑的凤眼,若是女子,简直是病如西子胜三分。
只是让澹台瑾看傻了眼的并不是那绝丽的容貌,而是这张脸过于酷似一个人——臻帝,澹台臻。
看到他有些发抖的手,萧朗在一旁轻声道:“这里是镇南王府。”
镇南王澹台郅?!!怪不得,这人应该是澹台臻的嫡亲兄弟吧?难怪容貌如此相似。澹台瑾心下了然。就在这时鼻中突然嗅得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他再仔细端详床上人的面容,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青气——这哪里是病,分明就是中毒之状,而且所中的毒,还是那歹毒的缠丝!只是那缠丝剧毒是南疆毒王的得意之作,从来不外传。别人怎么会知道?况且那老头儿已经去世,这世上除了自己还有谁会知道这种毒药?
张阑不知道澹台瑾此刻心中百转千回,只是以为他过于震惊,于是在一旁轻轻唤了一声:“瑾公子。”
“张先生,他……王爷他之前可曾去过什么地方或是见了什么人?”
“不知,王爷自打从京城回来就突然之间病倒。”张阑仔细回想了一下道:“怎么,瑾公子,王爷他到底怎么了?”
京城,是在京城中的这缠丝?京城怎么会有这种毒?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澹台瑾在张阑一叠声的追问下才回过神来道:“王爷并非是生病,而是中了毒。”
“中毒?”张阑大惊失色:“瑾公子,可有解药?”
澹台瑾有些吃惊,看他的样子应该是镇南王府的门客,可是看他担忧的样子,又觉得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解药是有的,不过王爷似乎中毒有一段日子了,单单服下解药怕身体会吃不消。”
“那该如何是好?请瑾公子明言!”
“也不难,只需一支千年的血参辅助即可。”这话虽说得轻巧,可是千年的人参尚且难寻,何况是要千年的血参?!!这东西恐怕是寻遍皇宫大内也不一定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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