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契约 下部————冰灵

　　没错，人类，曜他不是个人。这不是句骂人的话，相对而言是曜的骄傲所在。他是一只狼人。犹豫狼人骨子里那份不喜欢成群结队的习性，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他的同伴了。也许他们的数量已经稀少到堪比一级保护动物的程度了。又或者全世界就只有他一只狼人了，谁知道呢。

　　让要没想到的是，今天的林飞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对于他的冷嘲热讽微笑以待。他竟然对曜龇了龇牙，他再抽烟的时候有一种孤寂的美，香烟缭绕竟带出几分愁思寥落。

　　曜突然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愣愣地看着“林飞”。

　　曜眼中的林飞像是想到了什么，勾起了一个妖异的笑容，顿时他像只妖精一样邪魅。

　　此时此刻，曜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林飞，感觉他很神奇，更觉得他虚伪做作。可他却讨厌不起来。

　　“喂，你究竟……”曜张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而此时，林飞却突然指着前方灯火缭绕的地方问道：“知道那里是哪里吗？”

　　曜下意识地开口：“France。”

　　林飞点了点头，然后丢掉手中的烟头，把双手插在口袋里往底舱走去。

　　曜不知道他要干嘛，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他什么也没问，同时也下定了决心，虽然这个有吃有喝的豪轮让他有些不舍。

　　凌晨五点，豪轮的一艘救生艇悄悄地下了水。

　　黑暗中一条黑影蹿上了救生艇，另一条黑影惊讶地看着蹿上来的这一条。最后原先的那一个只得妥协，指挥着后上船的人划船。一艘小船缓缓地靠近了灯火通明的城市的港口。

　　第六十六章

　　清晨的街道上，除了三三两两的老夫妻互相扶持着散步，就是扫树叶的车辆哗哗地驶过。

　　林飞双手插着在口袋里闲闲地在街道上游荡着。曜跟在他的身后，看他悠闲的样子觉得奇怪，他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下去？没钱没去处？

　　曜也不急，他觉得这个“林飞”总会有办法的。他只要看着他要做什么就好。

　　思索间，林飞站在马路边等着绿灯。这时候红灯转绿了，林飞竟然像个有为青年扶着一个老先生过马路。

　　曜愣了一下，结果面前的绿灯又变成了红灯。他看到老先生跟林飞道谢，然后两人向相反的方向走了。眼看着林飞要走远了，曜急忙穿过马路追了上去。

　　身后传来过路司机的骂声……

　　路边的梧桐树索索地掉着叶子。曜追着林飞的脚步，他看着他轻松地缓步而行，但是步伐的节奏却很快。他需要用跑得才能追上。

　　曜觉得他很神奇，怎么都不像个普通人。他总是能和表面表现出来的不一样，就像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曜快追上林飞的时候，却见他抬起右手挥了一挥，手中赫然竟是个皮包！

　　曜愣了一下，随即笑：这个连老人东西都偸的人渣！

　　林飞转过身问他：“早点想吃什么？我请客。”

　　“你真混蛋。”曜夸奖道。

　　林飞欣然接受，还一脸得意：“你不知道吗？其实我是个大盗，被国际刑警追才躲到船上去的。”

　　“真的？”曜不相信的问道。林飞只是笑。

　　曜却突然不确定了。或许是真的，这就难怪他有这么好的身手了。

　　沈羿暗地里笑歪了：小孩子就是好骗啊。

　　有时候，你越是一再确定，有人反而不相信，你随意的一句谎言，却能让他确信不已。

　　人啊，是奇怪的生物。

　　说是请客，其实两人也只是在路边吃了点东西。这是个浪漫的国度，露天的餐厅，周围是梧桐，三三两两的人闲坐也显得十分有情调。

　　再吃饭之前，林飞带曜就民居顺了两件衣服。都是白净白净的颜色。顿时两人从三流小偷一跃成为儒雅青年。

　　服务生将餐牌递给了他们，沈羿点了杯咖啡和火腿三明治。曜只偷吃过东西，对名字没什么概念于是和沈羿点一样的东西。沈羿给他换了别的食物：牛奶加双蛋。

　　曜倒觉得没什么，只要有食物就行。服务生却别有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那带着笑容的眼神仿佛在说：令人羡慕的情侣。

　　沈羿敏感地感觉到了，当即皱了眉头。曜却浑然不觉，叨叨徐徐地用流畅的法语描述他的饥饿和林飞的混蛋。

　　当他说道下救生船逃跑的时候。周围所有的人都把他们当成了私奔的情侣。

　　吃饭的中途甚至有个老太太走上来，很友善地拍着沈羿的肩头祝福他们并为他们加油……

　　“你让我们丢脸了。”老太太走后，沈羿说。

　　“嗯？”曜满嘴塞着食物，一脸无知地看着他。

　　沈羿沉默，心道：我又不是儿童诱拐犯……

　　面前瘦骨嶙峋的曜实在看不出已经成年的迹象。沈羿边吃东西边考虑着怎么才能把这个难缠的家伙摆脱掉。

　　于是之后的街道上就上演了一幕幕你追我赶的的戏码，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这个动作片的。

　　沈羿挑了些刁钻古怪的巷子来钻，甚至利用上了人流战术，结果那小子像是张了狗鼻子一般，每每在他以为已经走脱的时候，又突然冒出来。

　　巷子里，沈羿疲惫地问他：“你究竟是什么人？干什么跟着我？”

　　“我想跟就跟。”曜说，一脸拽拽的欠揍模样。

　　“我赶时间同学，你别缠着我。”沈羿转身准备离开。

　　“你要去救什么人吗？”曜说，他的话让沈羿迈出去的脚步停住了。

　　沈羿转过身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救谁？我没有要去救谁！”沈羿肯定地说道。他才不会去救那个混蛋，但是他就是不高兴让那女人得逞！

　　“嘿嘿，虽然你看上去很悠闲，但是你的速度说明你很急。除了想去救什么人，还有什么能让你这么着急？你说你在躲避警察，那为什么突然不躲了？在船上得到消息说你同伴被抓了？所以你这么着急地连夜下了船？”曜滔滔不绝地说出各个可能性。

　　沈羿头疼，他还真是看走眼了，以为是个孤僻的小孩儿，原来是个啰嗦的大妈啊！

　　只是他不知道，原来他看上去是急着去救人的样子。

　　“你猜错了。”沈羿说，“我没急着去救人。”

　　不知是为了骗过曜，还是向他自己证明他并不是要急着去救兰斯。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羿真的彻彻底底悠闲而漫无目的地闲逛了起来。

　　走在异国他乡的街道，路边枝叶繁茂的梧桐飘洒这落叶，街上高大的歌德风建筑有着一种复古的魅力。

　　沈羿走在街头，无意间抬起头竟看到房顶上高大的十字架，沈羿俨然一笑，竟然是教堂。沈羿走过去站在教堂的前面，看着琉璃彩的窗户，以及立即沧桑的墙壁。瘦高的骨架、高高的尖塔……

　　不论是精致的石雕，还是描绘着圣经故事的彩色玻璃窗，全都着现出浓浓的中教味道。如果是一年前的沈羿，他或许会对这些象征着神权的东西嗤之以鼻，和所有经受过现代教育的年轻人一样鄙夷一切迷信！

　　然而，老天好像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如今他的存在竟然就是迷信的产物。一个Childe，沈羿勾起一个冷笑，他依稀记得零的尖牙扎进他皮肤里的感觉，极端的疼痛之后，是极端的兴奋，仿佛注射了迷幻药剂，恐慌中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幻境。

　　他就像所有所有被吸血鬼俘获之后的食物所表现出来的脆弱。

　　如果这一切只是个电影，后面的一幕注定是被吸血鬼迫害的青年，在极度地恐惧吸血鬼之后，在一天意外地成为了他的同伴。在无数的黑夜白天之后，青年从棺材里爬出来面对着逐渐消失的夕阳述说古远的过去，他曾是一个人类，他曾极度恐慌过吸血鬼……

　　沈羿皱了皱眉头，呃，他的伤好像还没好，是不是转肺炎，然后肺炎上脑……有点神经错乱了？怎么竟想些有的没的？

　　沈羿自嘲地笑了一笑，竟抬脚走进了教堂。

　　“喂。”他身后的曜面有戚色地叫了他一声，人却站在教堂一丈之外不再靠近。

　　“进去逛逛。不跟了？”沈羿露露他洁白的牙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这个瘦骨嶙峋的少年。然后便不再说什么悻悻然进了教堂。

　　这是一个规模不大的教堂，因为不是礼拜天，教徒们不需要做弥撒，所以教堂里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沈羿站在一排排的长椅之外，看着正对面的圣母像。一个慈祥的女人手抱着一个婴儿，勾着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就是传说中勾搭过神的女人——BY沈羿。

　　他缓步走向圣母像，安静的教堂里没有任何能引起他注意的东西。沈羿只有一个形容词——简陋。

　　他抬头看着高高的屋顶，以及屋顶上众多的彩绘。犹豫年代的缘故，那些彩色的绘图已经掉，看上去斑斑驳驳的。

　　突然间，沈羿感觉到门口的空气有些异动。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翻过长椅快速地将自己隐藏在厚重的帘幕之后。

　　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听步伐沉稳又节奏应该是个中年男人。接着又走进来一个人，步伐轻盈富有活力，应该是个年轻人。

　　年轻人对年长者说：“神父，卫道士先生到了。”

　　年轻人口中的称呼很奇怪，卫道士？那是什么？神职人员里有这么个称呼？卫道士先生？崇敬的意味溢于言表。沈羿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个该死的卫道士不会是斯卡尔吧？

　　沈羿凭空猜测着，外头已经传来脚步声，来的并非是一个人。他们之中甚至有不是“人”的存在。

　　在大宅里呆过一段日子，沈羿大概能从虚浮的脚步声中听出那些“东西”。

　　厚重的幕帘之内的沈羿并没有看到，随着斯卡尔而来的还有一抹黑色——黑色的礼服，黑色发色，黑色的瞳孔。那是一个东方女人。

　　第六十七章

　　幕帘后的沈羿，只听一个人不屑的切了一声，道：“真是寒酸的教堂，不会就是这里吧。”

　　沈羿听声音，那人果然是斯卡尔无异。

　　先前的那位神父颇为崇敬地开口道：“小教堂简陋了一些，大人您……”

　　神父的话还没有说话，斯卡尔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少废话，东西在哪里？”

　　神父就像是吞了只虫子一样，愣是住了嘴，半天不知道要摆什么样的面孔来面对眼前的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年轻人。

　　如果可以他很想拒绝出借，圣十字架可是这座小教堂得以维持的宝物。没有它，那些神之支柱者怎么会愿意把钱捐给他们？

　　但现在斯卡尔是代表支柱者之一的希特家族来借十字架，不借又不行。

　　神父很头疼，恨不得诅咒死他们。

　　身为神职人员的他，显然没有作为神职人员该有的自觉和素养。也难怪，他原本就是因为找不到工作才会来这个小教堂里来的。一来二去七八年之后他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这里的挂名神父。

　　神父不甘不愿磨磨蹭蹭地走下台阶朝圣女像走去。边挪动步子，他边转过头扫这些人一眼。

　　凶神恶煞，一身黑衣像个杀手一样的人竟然是令人尊敬的卫道士。

　　还有一个穿着剪裁合适却明显过时了的燕尾服的短小男人。他该不会就是暴发户希特先生吧？

　　神父胡思乱想之间，视线立即被那个东方女人吸引去了。上帝啊，多么美丽的女人。黑色竟然也可以是这么漂亮的眼神。如夜泉一般的黑发，如黑夜星辰一般的眼瞳，她简直是造物主的杰作！

　　神父禁不住看呆了，以至于一个踉跄，被脚下的东西绊到，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

　　女人双手环胸，右手叼着烟，不耐烦地瞪了神父一眼。

　　天知道太阳有多伤害她的皮肤，她是冒着多大的风险才出来的，这个该死的男人究竟要给她默默沉沉多久？

　　女人冷漠地看着这个男人，仿佛他已经变成了一具令人厌恶的尸体。

　　神父被女人眼中的凶相吓到了，他知道自己冒犯了那个女人，急忙收回了肆无忌惮的眼睛。而此时，他无意间瞥了那个短小的男人一样，顿时——神父尖叫一声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滚下了台阶！

　　“哦，上帝，上帝，上帝！……”神父尖叫着，他看到了什么？那个短小的男人正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天啊，太可怕了。

　　“魔鬼！你是魔鬼！上帝啊！耶稣啊……”神父尖叫着，他已经丝毫不顾神父的形象了。他慌乱地在自己身前划出十字架。

　　然而他似乎忘记了，这个男人现在正站在一个教堂里。他区区一个平凡人类能用他虚划出来的十字架伤到他？

　　“快点，把十字架叫出来。”斯卡尔不耐烦地催促道。

　　他的声音让几乎吓傻了的神父瞬间清醒过来，对了十字架！他有圣十字架还怕区区一个吸血鬼？

　　神父慌乱地爬到圣女像之下，手不知在哪里动了一下，做弥撒的台子下面冒出一个石作的抽屉，一个深红色的精致盒子赫然就在抽屉之内。

　　神父慌乱地摸出盒子，双手哆嗦着打开盖子，然而就在他成功打开盖子之前……

　　一个黑色的身影唰得一下冲到他的面前。不等他看清楚，就感到胸前湿了一片。他看着喷洒出来的鲜血，又抬头看了看沾满血珠妖艳动人的女人，痴傻了。

　　“希望你不要把它打开。”女人说，她的手指扎在男人的心口上，话音一落，她就猛地拔出了手指，顿时鲜血喷了她一身。

　　女人闭上眼睛，享受沐浴鲜血给她带来的快意。

　　女人的发上，衣服上全是血。但黑色的头发和衣服只是颜色更深了。而落在她皮肤上的鲜血却竟然被她的皮肤吸收了。

　　此刻的西蒙娜仿佛变得更加的光彩照人，美艳逼人了。

　　她真的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她用蕾丝的黑色宽袖抹了抹嘴，做出一副“我吃饱了”的样子。

　　她满足地笑了笑，笑容竟是天真无邪的。她的容貌甚至比怪物王妃埃丽妮娅还要纯情。也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女人转过身，冲着斯卡尔甜美地一笑，她一步一步缓缓而傲慢地朝他走去。

　　“你知道我是靠什么保持青春永驻的吗？”甜美的音调从他嫣红的嘴唇，美丽的唇形里倾泻而出。

　　“靠你们人类的血液。”女人说，飘给斯卡尔一个媚眼，她的手中抓着那个暗红色的盒子，她走到他的面前把盒子递给他，“我不是吸血鬼，但是我可以保留和吸血鬼一样的青春。你想要吗？”

　　此刻的女人就像是勾引亚当夏娃去触碰禁果的毒蛇。

　　斯卡尔接过盒子，沉默不语仿佛默认了。

　　女人笑，像是诡计得逞了一般的快乐。

　　然而，斯卡尔接下来却冷漠而毫不留情地说道：“谁要变成像你一样的老怪物？”

　　女人的笑容僵持住，她的双手微微颤抖，额头也忍不住暴出青筋。

　　躲在帷幕后面的沈羿快意地贼笑了一下：“不错不错，打中毒蛇的七寸了！”

　　“你竟然敢说我老？”女人发飙了，实际上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被人称为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