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契约 下部————冰灵

　　沈羿明白了，难怪他花了那么大的精力连零的一丁点消息都没有，原来那段时间，他根本不在这个空间。

　　沈羿皱着眉头，有些事情总归是要做的，就算他再不乐意。

　　沈羿说：“明天晚上回一趟黯吧，去看看那些出卖我的人。”

　　零点头，原来沈羿什么都知道。他从来都是自己的哥哥、父亲、师傅。对于他的话，零是从心底里听从的。

　　而零不管是不是血族的君王，沈羿依旧能很自然的命令他做这做那。沈羿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这是他养大的孩子。

　　“需要改变一些既定的实事了。”沈羿说，眼中闪过一丝冷酷。

　　第五十八章

　　空气里弥漫着凝重的气氛，有一种名为悚栗的情愫在众人的心中攀升。

　　秋后算账？新主立威？还是清扫门户，亦或者是过河拆桥、兔死狗烹？

　　一群杀手眼神之中俱是冷酷之色，顿时空气中的凝重更甚。猜忌、杀意……什么情愫都有，一群生里来死里去的杀手哪是那么好相与的？

　　众人看着大厅里一直空缺的上座，如今终于有了坐在上面的人。而这个人一直是众人眼中的刺。

　　他们眼中或是惊惧，或是猜忌，或是不甘。看向此人的眼神均是复杂难辨。

　　杀手的洞悉力是敏锐的，他们很快就发觉，真正应该担心的不是上座者，而是上座者身旁之人！

　　那是一个黑发的英俊男人，全身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狷狂，他单脚踩在沙发上，慵懒的斜靠着，眉宇之间的煞气让人不敢忽视。

　　他像是故意的，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让众人的心境都压上了一颗巨石，喘息不得。

　　他究竟是谁？！

　　举手投足之间全是霸气，俨然就是一位君主！

　　老七眼中的阴寒更甚了。饶是他也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而此刻更让老七在意的是王座之下的人—— 沈羿，他的一只手还裹着绷带，但却丝毫不减他的戾气，他慵懒的躺靠在沙发上，眯着迷蒙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

　　他眼中的凛冽让老七无法忽略。这是一种猎物被猎人盯住的感觉，紧张、恐惧、厌恶还有忍不住的心悸！

　　更令人觉得不适的是一直依附在他身边的小猫咪林诺竟然不在，而是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林诺的惴惴不安的表情，众人的心就跟着寒了几分。

　　老七再次注意到沈羿眼中的阴冷。

　　突然之间，就像心脏猛地撞击了一下，老七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家伙向来记仇，这次恐怕是秋后算账来了。老七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但此刻他不得不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了。

　　这时候，黯的教父穆林走了进来。从小到大对这位教父所产生的畏惧，让众人至今对他都有所忌惮。

　　因此从穆林走进来，众人剑拔弩张的气势收敛了不少。而这个脸上向来挂着对众人不屑的笑容的男人，今天的表情却异常严肃。他先是姿态卑微地附在零的耳边说了什么，接着竟然屈膝下跪。

　　大厅里顿时骚动了起来。众人屏息，各种不同情愫的表情都展露无遗，或是恐惧，或是震惊。

　　霎时，所有人的迷惑、不解瞬时得到了解释。

　　时间一秒一秒流失，气压却随着时间的流失越来越低。

　　众人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开始下渗。

　　此时，沈羿终于开口了。

　　“老大不会是死在非洲了吧？老七你是不是可以派个人去收尸了？”沈羿微笑着说，仿佛是个儒雅幽默的绅士。

　　但别人不知道，老七会不明白？此刻的沈羿比盛怒之中的更为可怕！

　　果然是来算账的？真是个小气的人。

　　老七如此想到，他身边的老八嗤得冷笑了一声，竟在幸灾乐祸。老七顿时觉得挫败无比。

　　“老大最近的任务太忙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不过倒不用担心这个疯子。还没有杀够人，他怎么会死？”老七说道。今天的语气相比缓和了很多，啧啧，他可是个识时务的人。

　　沈羿笑了一笑，慵懒之姿却叫众人心中渐渐发寒，他越是如此，就代表着杀意越大。

　　沈羿刻意的立威之举，显然在很多年之前就深入人心了。

　　对于这个人，恐怕就连穆林也是又爱有恨。众人作如此想。

　　“老三，是不是可以做一下说明，今天并不是例会，那么召集大家回来的理由是什么？”老九说，并非是锐利的语言，只是单纯的问话，然而此话却也说出了一些不甘又谨慎的人的心声。

　　沈羿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细长的眼眉缓缓睁开，顿时犹如在黑暗里绽放开了一朵诡异而危险的罂粟花，所有人都呼吸一窒。

　　此时此刻，不管是惊悚、颤栗还是手足无措，全身不可动弹的僵持，都是可以原谅的。因为他们已经进入了沈羿的——领域。

　　沈羿的气场逐渐在偌大的大厅里蔓延开来，随之而来的瑰丽旖旎却危险非常的死亡秘域。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更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里隐匿着危险之物，或许是野兽，或许是魔鬼……都是因内心的恐惧而产生的幻境。

　　这就是「死亡秘域」。【Hypnogenesis】的可怕之处。

　　多年前可怕的记忆仍让这些人感到害怕，仅是因为他们欺负了他的宠物“小黑豹子”。

　　爱杀冷笑了一下，哦？不愧是零的哥哥，果然有些能耐。

　　“老九。”沈羿说，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手上转动着骷髅戒指。顿时老九咽了咽口水，一瞬间他以为心脏要停止跳动了！老九的眼里满是惊惧之色。

　　“你以为是为了什么？”沈羿缓缓的，一字一顿地说出来。“有什么是你，还是你们！感到害怕的？”

　　沈羿眼神猛地一凛，众人猛地有一种落入冰窖的错觉。

　　在众人不知所指的眼神下，沈羿又缓和了一下表情，轻笑着说道：“今天叫你们回来，不过是要向你们介绍一下新的Master而已。”

　　霎时，沈羿可以营造的气氛，让众人对零产生了一种恐惧感。他们甚至瞬时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至始至终零都是他们的Master，更是沈羿维护着的，他所宠爱着的小黑豹子。

　　“同时，”沈羿的话锋一转，随着他瞬间变得凛冽的眼神，空气里可怕的“怪兽”展露了头角，他们所恐惧着的东西拽住了他们的喉咙！

　　“借此机会，我要处理一些私人的事情。”沈羿笑了，笑容很灿烂，却让众人感到害怕。

　　“老九。”沈羿叫道，声音不高，却让他感到了死亡的恐惧。

　　没有人看到沈羿是什么时候发的难。等众人看清，沈羿已经掐住了老九的喉咙。

　　绑着绷带的一只手，并不影响沈羿单手钳制住老九。

　　沈羿的眼神看上去就如同地狱里的恶魔，冷酷无情，嗜血好杀！

　　“二十一为什么还活着？我记得那时候是你确定的他的死亡！”沈羿的声音冰冷的如同在寒潭里浸透过。

　　他冷笑了一下，“我还真没想到，我们的组织里竟然有叛徒和奸细！”

　　一句话就如同在一片平静的海域掀起龙卷风。其破坏力惊人！

　　“我想知道，究竟是谁出卖了我。”沈羿又眯起眼睛微笑，他的笑容很平和，就像邻居好友跟你友好的打招呼。然而它其中隐藏着的真正可怕的东西却叫人不寒而栗！

　　“……”老九惊惧地看着沈羿，他想要辩解，却因喉咙被掐住而发不出声音。

　　一瞬间老九胆寒了。沈羿根本打从一开始就要他的命！他根本就没有打算给他解释的机会。

　　“老七。”沈羿笑，“你的消息向来很准确及时，你说，这个组织里究竟有谁出卖了我？”

　　“谁呢？”老七摊摊手，平静的眼神里应藏着一丝阴冷。

　　“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一切，老七你至始至终都知道。”沈羿说，笑容有些发冷。

　　他最不恨的就是背叛，因为他从未信任过任何人，除了他一手养大的小豹子。

　　所以对于他们的背叛，沈羿的杀意大于愤怒。他只想让这些出卖他的人得到更严厉的惩罚。对于他们是谁，出于什么目的，他并没有兴趣知道。无非是地位、金钱、权利一流的东西。

　　此刻，人群里突然有人拔出武器冲了过来，虽然在进门之前，所有人身上所谓的武器都被收走了，可是他们早已被训练的一根头发都能成为杀人武器的怪物。

　　冲上来的人是十六。在人们眼中一直是“乖孩子”的十六。

　　然而一眨眼的功夫，在人们刚判断出冲上来的是谁的一瞬间，有人已经折断了十六的手手脚脚，让他在地上苦苦哀号打滚！

　　动手的人是一身黑衣的零。

　　他的速度叫人惊骇！

　　这根本就不是人的速度！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人类能办到的！

　　零转过身，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开口解释：“他突然出手。”

　　沈羿眯起眼睛，阴冷地看着零：“你觉得我会被他伤到？”

　　零的举动让沈羿生气了，他从小养大的孩子此刻却反过来被他照顾？

　　这就像是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一样，让他不仅感到疼，还拂了面子！

　　零低着头，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伤到了沈羿。但是他在意了，他的身体自动做出来的反应，根本没有经过大脑过滤。

　　沈羿的凛冽惹怒了小豹子新的保护者。他站起身，一瞬间，强烈的气压冲击而出。

　　就在爱杀有所行动的瞬间，沈羿喝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家事！”

　　沈羿刻意加重了“家事”两字的语气。沈羿转头看向爱杀的一瞬间，也是让爱杀停住脚步的原因——竟是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一只巨龙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

　　“！！！”爱杀恼了，曾几何时有人敢在他面前作出这样的姿态？

　　然而他的杀意还为散发出来，零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一只手掐住他的喉咙阻止了他即将出口的话语，以及他所有的凛冽。

　　爱杀看着零的眼睛，知道他已经生气了，为了后半身的性 福，他终于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第五十九章

　　沈羿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情绪随着深呼吸慢慢的平静下来。与此同时，沈羿的瞳孔所幻化出来的「死亡秘域」也稍稍变得平和了一些。

　　就像是漆黑的山林，起了一层薄雾，周遭的寂静平和反而让人在心底里升起一股忌惮和惧怕。

　　穆林教官已经由跪拜的姿势站了起来，他的腰板笔挺，神情高傲而冷漠，那双蓝色的眼睛里迸射出冷光，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羿。

　　这些他教导出来的试验品中，唯独沈羿让他在意。

　　他的身上始终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及时他现在只是个人类，及时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但，这股危险的气息却时刻逼迫着他，提醒着他危险的存在！

　　穆林眼中的光变得异常的生冷。

　　对于不确定，不安稳的因素，最正确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扼杀它在摇篮里。

　　他做得决定果然是没有错的！沈羿不能留！

　　而错的是他用的方法，好像太“温和”了。

　　穆林右手的指甲猛地长了几厘米，那锐利的指甲什么都能切碎。杀意在他的体内奔腾不定，指甲插进沈羿的身体里的画面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漂浮着，这种杀戮的欲望，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兴奋着！

　　穆林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迫使自己冷静。而耳边仿佛已经听到了指甲切开肉体时的声音。

　　“十六你做了蠢事。”沈羿说，居高临下地看着十六，眼中露出了怜悯之色，他就像个仁慈的神职人员，怀着慈悲之心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

　　“你们都是怪物！”十六说，他痛苦地在地上扑腾着，终于疼痛麻木了他的神经，他几乎昏厥。然而疼入骨髓，却折磨着他一次次清醒。疼痛都是矛盾的，一如他的理智。

　　他早在动手的一瞬间就知道了结局，但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亡而什么都不做。

　　“你错了，十六，你也是怪物！”沈羿蹲下身，表情又变成了冷漠。

　　兰斯开始就是被沈羿多变的表情所吸引的。然而他们都不知道沈羿真正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这个世界他什么都不在乎。因为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需要。从一开始，他就什么都不需要，是他们错误的以为他需要。兰斯以为他需要被保护，被爱护，所以他错了。

　　“十六啊十六，”沈羿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般匕首，匕首在十六的肩膀上划出一道伤口，然后沈羿扔掉匕首，指甲抠着他的伤口。

　　“啊——”十六尖叫起来，疼痛深入骨髓。

　　“原来你还没有想明白，十六，我们早都已经变成了怪物。从我们想要不计代价的活下去的那一瞬间开始，我们就早已不是人了。你见过哪个人会杀人不眨眼？你见过哪个人会毫不留情地对生死一起度过来的同伴下手？哦，错了，我们从来没有同伴，我们根本都是孤零零的怪物。”沈羿说，他说得很平静。

　　然而，平稳的声音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头一颤。

　　因为他们无从反驳！

　　“是他！是他造成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我们才变成了怪物！”十六嚎叫起来，他已经濒临疯狂的边缘了。他发狂了一般朝着零的方向吼叫着。

　　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发狂，眉头都不曾眨一下，但沈羿和爱杀都知道零其实是个异常敏感的孩子。

　　所以一瞬间，这两个人的眼神都变得异常凛冽。

　　沈羿的指甲狠狠地抠进十六的伤口里，他歇斯底里地吼叫出来，血肉模糊的伤口里有一指白森森的东西，赫然是——白骨。

　　“你们都是孤儿吧。”沈羿说，“如果命运改写，你们现在都在干什么？别人怎么样我说不准，十六，你是从什么地方被找出来的，你应该记得，命运改写，你现在就是红灯区谁都可以操你的贱货！”

　　沈羿恶毒地吼道，指甲在伤口里狠狠地一划，硬生生扯大了伤口。

　　“你们谁都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你们现在可以把厌恶的人踩在脚底下，都是因为什么？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不要拿你们冠冕堂皇的借口来做掩饰！”沈羿说，冷酷无情地表情让人心惊胆寒。

　　“谁出卖了我？站出来！”沈羿低吼道，冰冷冷的眼神扫进人群里，没有人敢吭半声。如果只是一个沈羿，他们联合起来或许还能活命。

　　但是他们都看到了，不对，是他们都没有看到，零是怎么出手的，他做了什么。

　　“教父，虽然这个问题很愚蠢，也没有意义，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沈羿微笑着转过头看着一直在看戏的穆林。

　　沈羿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事情的始末，但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就必须让当事人回答了。

　　穆林看着沈羿，冷笑：“什么为什么？”

　　沈羿也笑，他什么证据都没有呢。于是他换了个问题：“我想知道潜伏任务和刺杀任务的委托人是谁？”

　　穆林冷眼看着沈羿，半晌，他看了零一眼，似乎是看在零的面子上，才勉强开了口：“潜伏任务和刺杀任务的委托人都是同一个人，‘希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