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毒深种 上————卿莫言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大哥时，车子突然使进树林里。

　　"糟糕！"我念道，回头一看，果然不见了。他们是打算在树林里下手吗？真有耐心，跟了那么久......

　　闻人思聪轻笑"有小猫来了。"

　　我带着一丝惊讶一丝佩服的看他，原来他知道了？

　　马匹一声嘶叫，马车剧烈的颠簸一下停了下来。打开车门，看到那车夫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的躺在那里。我们下车，钟离拉着我。

　　前面站着四人，带着黑面纱，身穿黑衣。但那不是夜行衣，他们的黑衣上有不同颜色的花纹，我仔细一看。居然是弄蝶！我太清楚蝴蝶了，那美丽而脆弱的生命！我曾经花了很多心思研究蝴蝶，出于我的同情心。他们衣服上的分别是白弄蝶、黄襟弄蝶、姜弄蝶。还有一个人的黑衣上呈现的只有白色斑纹状的花纹，我猜那一定是黑翅的黑弄蝶。因为他的是黑衣，所以不近看是看不出来蝴蝶状的！

　　"你们是什么人？有何目的？"闻人思聪发问。我看看他，原来那些武侠小说的台词都不是乱写的呀？看他就真的那么说的！

　　那四人相对一视，拔刀就飞过来。但是他们的目标好像是萧风月，钟离拉着我往旁边站，于是我们俩成了看官。闻人思聪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两把匕首，身轻如燕的对抗两人。看来匕首就是他的武器了。

　　而萧风月拿着剑像耍杂技一样，轻易的就将两人的招式封的死死的！连刀都没出鞘！我憎恨的盯着萧风月，那个小气鬼！武功那么好，教我一下又不会死！！怒......

　　那四人突然向后飞出一丈，然后朝四个不同的方向飞去，消失在树林里。

　　"啊？"我瞪大眼睛张着嘴！这样就走了？搞什么飞机？难道他们都以为自己是明星？时间到了该出来露个脸？况且他们也没露脸！难道是打游击战？

　　我看他们没一个打算要追的样子，冷场。都太不给面子了！我从发现那四个黑影开始，就目不转睛的观察到现在，谁料他们屁都没放一个就结束了！真的有够郁闷！

　　"羽扇公子怎么认为？"闻人思聪问。

　　萧风月无谓的笑笑。我更郁闷！他就不能投入点情绪？稍微露出点危机感？哎，都是一群没表演天分的孩子！

　　"咦？各位客官，你们怎么下车了？我是怎么了？"

　　我再眨眨眼睛看着那车夫......

　　越来越搞不懂这是演的那出？那几个人到底来干嘛的？

　　"好了，上车吧。他们只是有试探武功的。"萧风月笑笑。"不过就他们那点功夫什么也试不出来，估计还会再来。"

　　我恶他一眼，就好像听见一只猪在那里夸自己的膘有多厚！

　　上了马车我们又开始继续前进。

　　"在下觉得他们可能就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人！"闻人思聪摇了摇手里的扇子"二位意下如何？"

　　沈钟离和萧风月都点点头。

　　"我觉得他们是在衡量自己的实力和江湖的实力的差距，然后再作打算！"沈钟离轻言。

　　"玉面公子说得有理！"闻人思聪蹙眉"难道他们打算与武林正派对抗？因为他们不断的袭击过江湖地位颇高的剑士。但是传闻中他们穿的衣服不一定一样，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衣服上都有蝴蝶！"

　　我暗笑，怪不得给人家取名叫蝶羽党！也不知道谁那么风雅？用蝴蝶来做商标！还打算与正派人士为敌，不过蝴蝶本就不属益类，而且越漂亮的蝴蝶越显妖异，也就越毒......

　　"尘儿饿不饿？"我看着萧风月伸过来的魔爪，我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而且他的思维真的不是一般的活跃！直接跳过N多疑难问题说到我饿不饿的事情上来！不佩服他有一定难度！要佩服他也有一定难度！

　　他推开一个门缝对那马夫说"我们在靠溪水的旁边休息！"

　　"好呐～！～客官！"马夫答道。

　　深秋的森林已只剩下树丫，马车经过，吓跑那些拾果子的小动物。车轮碾起枯叶片片飞舞。不一会儿，我听见清泉潺潺的声音。越走声音越大，等我们下车的时候，我看到的是无数凝珠滚滚而下。泉上烟雾弥漫，蒙蒙细雨如尘，刚飘到脸上立即消失，只剩得丝丝清凉。

　　"尘儿，不要靠的太近，小心着凉。"萧风月拿了一件白色的披风给我披上。

　　我心中一阵难过，皱眉跳开，"萧风月！你是不是要代替兰当我娘？"

　　他看着我正色道"尘儿，兰是兰。我是我！"

　　"那你就别老做一些兰才会做的事！"

　　"尘儿，我和兰不一样，你一点都没感觉出来吗？"

　　我拍开他那只靠近我的手，我知道的！可是我一考虑他的问题就会没法冷静，心会莫名的疼痛。我知道他不是兰，正是因为知道的太清楚，才会那么难受......

　　"你也知道你不是兰，那就不要再做兰才会做的事情！"我说完大步离开，留他一个人站在那烟雾缭绕的地方，那里太美，太虚幻，容易看不清彼此，容易迷失自己......

　　我想念兰的心情丝毫为减，所以才会在沈钟离的身上寻找温暖。我总觉得他们有相似的地方，但是却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我认他当大哥的时候是真心的，只要他不负我！我就绝对把他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但是仅次于兰......

　　我默默的看着沈钟离温暖的笑容，回之一笑。他或许很傻很单纯，我甚至好想对他说"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可是那是不可能的。我不会武功，身体年龄只有十岁。而且我发现我自己变的越来越笨，越来越单纯！很多时候都不再冷静，任性的发挥了本性！我那些如孩子般的举动实在是让自己悔恨！苦思冥想，不过是自恼......

　　吃完午饭，我们继续出发，估计晚上的时候能进城。

　　第二十章 铸剑

　　金戈城，这是一个不算繁华的小城。城里住的都是怪人，这里最出名的就是铸剑术。也就是说这个城市是铸剑师们居住的地方。

　　房屋上炊烟四起，估计那不是在煮饭！街道上冷冷静静，偶尔经过一间茶铺，那里面坐的也都是江湖中人，气氛严肃到不行！他们盯着我们的马车经过，脑袋甩了180度，就好像是一只老虎看到一只兔子从眼皮底下溜过......

　　好不容易瞧见了一家客栈，但是怎么看都觉得那是孙二娘家的店！马车停了下来，萧风月付了车钱。而我站在那家名为"霹雳楼"的大门前哀怨"我们真的要住这里？"

　　"尘儿，你在说什么啊？是在后面！"萧风月摸摸我的头。我高兴的转身，原来是我搞错方向了啊！但是，但是，但是那是什么？我的眼睛睁的更大了！那黑呦呦的黑匾上俨然写着四个大字"霹雳刀记"？我汗！我晕眩！这门对门的是一家人？结果还不是孙二娘的店？我白了萧风月一眼！那我还是住客栈好了！总比死在刀房舒心！！

　　"好了，凑合着住一晚吧！"萧风月拉着我过去。

　　我们四个一进店，房内传来一声恶吼"给我滚！老子今天不做生意！！"

　　我打了个冷颤，看看萧风月依旧面不改色，闻人思聪面带微笑，沈钟离和我对视一眼。

　　"老子不是叫你们滚了吗？"

　　有一人提着一把刀冲出来！我咽咽口水！不知道屠夫长啥样的大人请往这看。那人就一个烤焦的汉堡，再往上面抹了一层油，呈圆状。五官分开来看，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是嘴。凑在一起就跟土匪一样。

　　那土匪一见到我们，准确说是一见到萧风月，哐铛一声就把刀丢在地上，欣喜无比的冲到萧风月的面前来，快乐的像只鸟儿鸣叫"师兄！真的是你？"

　　我仰头望着兴奋无比的土匪......再看看萧风月......师兄？

　　萧风月点点头。

　　"原来传言师兄重出江湖的消息是真的啊？十年前就那么凭空消失了！可把大家担心得......"他的眼睛一溜，落到我的身上来，激动无比的拉着萧风月的袖子"师兄，你消失了十多年就是为了生孩子？可是为什么你生了孩子还那么少年？"他此话一出，集体楞在那里。

　　"哈哈！哈哈哈！！"我捧着肚子开始大笑起来"生了孩子还那么少年？！萧风月，你是怎么把我生下来的？给你师弟讲讲，没准他也想生一个！！"

　　......

　　"尘儿，别胡闹了！"萧风月皱眉看我。

　　我实在忍不住，还是想笑！这个肉圆实在太好笑了！除了我以外没人知道萧风月和兰的事情，而且他这十年根本就没有变化。

　　"我收到了师傅的鹰贴，你可知道师傅招我回去有什么事？"萧风月问那肉圆。

　　他捎捎头"我不知道啊，他没告诉我！"

　　萧风月点点头，"我们今天暂住你这里。"

　　"好！没问题！"他拍着胸口。领我们进门，进去之后又打开一扇面，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小落院。而且还很风雅，我难以想像的看看那个肉圆，实在不敢相信他有如此情调！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是打铁的？"我问。

　　他一脸不爽"是铸剑的！"

　　"铸剑还不是打铁？真是！！"我眼睛一亮，"能不能让我参观一下你怎么做的？"

　　"你要是叫我铸剑师，我就让你参观。"

　　我瞥他一眼，人都长成那样！名字再美还不是臭美？"铸剑师，让尘儿参观一下好不好？我想见识一下铸剑师的鬼斧神工。"

　　"嗯。"他眯起眼睛笑，看上去更傻。他在前面到路，我在后面跟着走。

　　"就是这里了。"他一打开门，热气立刻冲出来。整个房间都像蒸房一样。共有两个火炉，还有水池，磨刀石，大大小小的锤子，角落里堆着大大小小的石头，估计那就是含青铜和含锡的石头。

　　他拉动抽风的条木，火焰变呼啦啦的上串，炉火纯青。不一会儿他就开始冒汗，他脱掉上衣，就整个一非洲难民形象......

　　"我们做把匕首吧。"他擦着汗说。

　　我点点头，我才不管你做什么呢！我只是想知道流程而已。

　　他走到旁边打开壁橱！哇，那种地方不是一般都用来放宝贝的吗？他端出一个盒子，我激动的盯着那盒子。当他一打开，我瞬间漏气！只是两个月牙型的陶瓷容器，用得着那么珍藏不？

　　两个容器形状一样，厚度一样，只有宽窄不一样，实在不知道他要干嘛。

　　他先拿起窄的陶瓷走到炉边，把它放在一个类似出口处的地方。可是那里是密闭的，连个缝隙都没有！而且那个炉子甩片肉上去都会直接烤焦，不可能打的开吧？

　　他放好之后，退到三米开外，提掌运气。单掌一出，仿佛真的有气流通过，连我隔了那么远，发丝都在舞动。巨石哗哗作响，慢慢的开一道细缝，红红的液体从那里漏出，一丝一丝的参进陶瓷。他看到装满，一收掌，巨石哗的合拢，滴水不漏！

　　太厉害了！不愧是萧风月他师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却在这里打铁，太浪费了！！

　　他又走到另一个火炉旁，开始拉起抽风的木条。又是那么拉扯一会儿，我实在热得不行，用小手煽风。他不时的转头看看那个陶瓷，我就纳闷，那个陶瓷已经像把刀了，等它冷了磨好不就行了？

　　又是拉了好一会，他走过来去拿先前那个陶瓷。我吃惊的看他把它拿在手里......

　　"那个，不烫吗？"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嘿嘿，你看着！"他举起陶瓷用力一摔！我条件反射的举手遮脸！有没搞错？那里面的可是铁水！！

　　"不用怕，你看！"

　　我小心的看，他手里拿着金黄色月牙型的匕首！"骗人！那么快就凝固了？"我想也不想的立马就说！

　　"哼哼......"他神秘的笑，指着刚才用来固定陶瓷的石头"你去摸摸。"

　　我半信半疑的走过去，那火炉的温度让我受不了。刚一碰到那石头，我的手立马伸回来。好冰，彻骨的寒"这是什么石头？"

　　"这个是罕见的寒石，我也是偶然得到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另一个陶瓷，那把匕首丝毫不差的和陶瓷的一边吻合，另一边却还有缝隙。他把匕首固定在另一个火炉下，又像刚才那样，我看着红红的铁水缓缓的参近去。不是一样的吗？干嘛做两次？

　　"如果是尘儿的刀，你想刻什么花纹？"他整理着桌上大大小小的刀。那些就是刻刀吗？好新奇啊！～

　　"这个！"我指了指我的玉佩，那是如血染一般的彼岸花，开在黄泉路上的花朵......

　　"哦？可借我看看？"他盯着我的玉佩。

　　不就是看看吗？我解下来丢给他。他接过去认真的审视起来，点点头又还给我，"确实很漂亮！"

　　"那是当然！"我笑。

　　"尘儿，你可以先出去了，这里面很热。等我做好了给你看。"

　　"不要！我就呆在这里！"开什么玩笑？我都还没看出来个所以然就要我出去，反正我都热了那么久，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格！

　　"呵呵，如果你不嫌热的话。"他说着去拿那个陶瓷。

　　我贫嘴道"外面天气冷，这里正好。"

　　他憨厚的笑，把手里的瓷器破坏掉。我看着那地上的碎片，非得破坏掉不可吗？他不是那么宝贝的吗？我抬头看着他的手。真的太惊奇了！！刀脊是金黄色，可是刀刃却是月白色！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双色刀吗？

　　他拿着刀走到水池旁，开始锤炼打磨。刀身开始变得光滑，显现出锋芒。我好奇的看着抹在刀的像油一样的东西，"那个是什么？"

　　"生漆。"他简单的回答。难道那个就是传说中可以增加刀的韧度，而且还会防止腐锈的东西？把刀埋在地下几千都不会变样的神秘属性？天啊！我看到了中国的未解之迷！

　　又是漫长的时间，他忘情的磨着刀，完全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把刀拿到桌子旁边，认真的雕刻起来，桌上放着一排大小不一的雕刻刀，就像漫画家N 多不同粗细的笔。每一刀，他都刻画的无比仔细，显然他是一个爱刀之人......

　　我小心的退出去，关上房门。估计刻花就是最后的工序了，而且是细活，所以还是不打扰人比较好。

　　我走回院落，在我看完铸剑的流程以后，一点都不为他选择了当一名铸剑师而惋惜。他的身心都在刀剑上，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又有什么好叹息？

　　"尘儿......"钟离几乎是用冲的跑到我的面前。

　　我看着他那么着急的表情，"怎么了？大哥？"

　　"他小气！"站在后面的闻人思聪冷哼。我白他一眼，不理他，转而对沈钟离说"大哥？怎么了？"

　　"闻人公子叫我把尘儿让给他，我不依。他却说由不得我！"沈钟离弯身下来抱着我，恨恨的盯那个笑得满面春风的闻人思聪......

　　我无比汗水！我是东西吗？他们是孩子吗？幼稚！！我看了看沈钟离那张气鼓鼓的脸，实在忍不住，又不得不往心里憋！大哥啊！单纯也要有个限度啊！！这分明就是闻人思聪拿你寻开心，你还真相信了！我真是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