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毒深种 上————卿莫言

　　"哦？"那人轻笑"那萧公子可要小心了，江湖中很多人想要公子的那本驻颜秘籍。"

　　"多谢提醒。"萧风月客气的说。我一点都没在他脸上找到客气的地方，他甚至看都没看别个！要的我是那人的话，估计会气的冲过来掐死他！最受不了他这种态度！

　　"那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一闪没了人影。我望着那窗户，我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其实我是想告诉他可以走大门的！

　　"吃饭！吃饭！！"我望着满桌子的菜。端起自己面前的汤。

　　"等一下，尘儿！"钟离抢过我手里的汤一饮而尽。

　　我眨眨眼"大哥，你渴了？"

　　他对我笑笑，"尘儿......"

　　我看着他笑，看着他皱眉，看着他嘴角参出血丝，看着他倒在地上，而我，楞在那里......

　　怎么会这样？

　　萧风月给他把脉，"是中毒。"

　　"什么毒？能不能解？"

　　萧风月看了一眼闻人思聪，"是惘然，相传练这毒的是一女子，她的丈夫是江湖上有名的剑客。但是她想留她的丈夫在身边，炼制了此毒。这毒是以下毒人的血为媒介，能解此毒的只有下毒之人。中毒的人不会死亡，但是若不解毒，将终身不能用武......"

　　"终身不能用武？"我没有力气的腿更加没有力气的软坐到地上。一个不能用武的人如何闯荡江湖？我还记得那天与沈钟离结拜的时，我弹琴他伴萧，唱一曲笑傲江湖。可是现在却因为我，再也不能用武功？我茫然的流着眼泪，脑中一片空白......

　　"尘儿......"沈钟离虚弱的看着我，对他们说"两位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尘儿说......"

　　闻人思聪把他扶到床上躺下，萧风月把我抱到床边坐下。他捏着我的手，很用力。最后还放开了，离开房间关上门。

　　"尘儿，不要难过，这不是你的错。"他依然对着我笑，笑容依然好看，但是脸却那么苍白。我仍然止不住那些滑出来的眼泪。

　　他抬起手想为我擦眼泪，可是抬到半空又虚弱的落了下去。"尘儿，不要哭。只要你还好好的，我就很开心了。"

　　我仍然只是流着眼泪。

　　"尘儿能为我再弹一次那首歌曲吗？我想听尘儿弹琴唱歌。"

　　我点点头，抱过古瑟。搬了两个凳子，把琴放在凳子上。再搬一个凳子自己坐。他吃力的对我笑。我泪如泉注般的流下来，再弹一次笑傲江湖的《沧海一声笑》

　　只是我们已然不在滔滔江水上，不能看到两岸群山茫茫，而我已不能笑唱"江山笑，烟雨遥......"。

　　已不能再说"一生豪情，剑雨飘飘，一世逍遥......"。

　　如此激昂的曲调，如此洒脱的歌词，竟让我听得那么心酸，那么心痛，那么茫然......

　　"尘儿唱的歌还是那么好听，弹的琴还是那么好听。"

　　我咬咬嘴唇别开头。我真好想问一问阎王，是不是我不能有亲人？我只适合一生孤寂？

　　"尘儿，过来。"

　　我看着他的笑脸，又是抽痛，能不能不要再对我笑？我走过去坐在床边。

　　"尘儿，我不能陪你去天山了，我这样只能拖累你们......"

　　"大哥，你想去那里我都陪你。"我擦干脸上的眼泪，这就是我的决定。

　　"尘儿，你一定要去天山。"他皱眉说。

　　"为什么？我不去！去天山不是我的目的，现在我那里都不去！"

　　"尘儿，相信我！跟萧风月去天山。我们还会见面，我答应你。"他捏着我的手，眼神无比坚定。"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来找我！"

　　"不......"我想说，不要再像兰一样丢下我！声音哽咽在喉咙，涨得发痛。

　　"尘儿，你要记住，以后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用力的点点头，泪水一点点的落在床单上。在我模糊的视线里，他笑得很释怀。那是很幸福的笑容。"尘儿，我在这个城里等你，等到你来为止。"

　　我的身体一僵，他点了我的睡穴。我的心阵阵发痛，在晕过去之眼看见他吐了一口血。明明中毒了不能用武，为什么还要用？蒙胧中，泪水滑落。他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马车里，我望着车棚的顶部。用力的咬着嘴唇，双眼有开始模糊起来......

　　"尘儿......"

　　我望望萧风月，扑进他的怀里大声的哭了起来"兰！你出来！兰......"直到我哭的眼睛发涨发痛，兰也没有出来。萧风月就一直静静的拥着我，直到我哭着睡过去......

　　第二十三章 梦

　　我再醒的时候，已经在客栈了。全身都在发烫，晕呼呼的感觉，估计我是在发烧。萧风月看到我醒了，端来粥喂我。

　　"尘儿那里不舒服？"他轻声问。

　　我摇摇头，除了头晕之外，没有那里不舒服。我看看他"你能告诉我，我非要去天山的理由吗？"

　　他的眼神暗淡"我师傅在那里。"

　　"那关我什么事？"我皱眉。

　　"以前没有，但是现在有。"他抬眼看我，"不要再说这个问题了！再吃点！"

　　"我不可以不去？"

　　他点点头。我不再问话，因为现在的我，估计那里都去不了！

　　萧风月一直守在床前，我半夜醒来的时候见他还在那边拨灯心。他见我醒了。问"尘儿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我没力气的白他一眼，这三更半夜的！我又不吸血鬼！现在才用餐！

　　他又坐到床边，我叹气。"上来睡吧！"

　　见他半天未动，我又忍不住想发火！不让他在床上睡的时候，踹都踹不下去！叫他上来的时候，他居然不动！！

　　头一阵晕，好沉重，没力气发脾气"因为我冷。"

　　他看着我，突然笑起来，"尘儿，你撒谎！"

　　屁话！我现在身体烫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那你上不上来？"

　　"嗯。"他点点头，微微笑，摸摸我的头发。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又在马车上了，看外面的天色，大概已经是中午了。萧风月把我搂的严严实实，闻人思聪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后来我发现，我一天醒着的时间不过几个小时。

　　有时候醒来是晚上，有时候醒来是白天。我总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睡过去。甚至有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萧风月他们正在与人对战，萧风月一只手抱着我，单手持剑，手臂上还受了伤......

　　再后来，我每天醒着的时间不到2个小时。

　　"萧风月，能告诉我，我是不是要死了？"其实我对死亡并不畏惧，只是，我答应了沈钟离要去找他。他说他会在那里等我，等到我去为止......

　　"尘儿不会有事的！"他坚定的说"再坚持一段时间，我们就快到天山了。"

　　"那我是怎么了？"

　　他抱得我更紧了，"尘儿，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们一定要去天山，一定要去找我师傅！"

　　"你师傅会知道？"

　　他点头"我师傅在三十年前就被称为药仙了！"

　　我笑，"药仙的徒弟竟然武功那么高强？"

　　然后他给我讲，天山上有一座座的小雪山，还会开出洁白的雪莲。还有个奇异的山谷，那里四季温暖如春，鲜花长开不谢。再后来，我就睡着了。

　　每次醒来，萧风月都在身边。然后给我喂食，我很想调侃他，夸他是绝世好男人，但是想省点力气，所以什么都没说。

　　再后来，我都是被萧风月弄醒的，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在很多年后，他的呼喊油然在心尖，每次一想到，那里就会疼痛。

　　最后一次醒来，我看到茫茫的大雪，纷纷而落。我裹在裘皮大衣里，异常温暖。

　　"尘儿，看，我们已经到天山了！不要再睡了。"萧风月高兴的对我说。

　　我吃力的对他笑笑，开口说"你变丑了！"

　　他好像没有料到我会说话一样，紧紧的拥着我，脸贴着我的脖子，冰冷。

　　"其实兰在静幽府的时候就彻底消失了，对不对？"

　　他吃惊的看着我，我对他笑。其实我都知道，我知道兰回不来。想给他说对不起，他没有义务为我做那么多，我是兰的孩子，不是他的孩子。我张张嘴，却看到他眼角滑出的眼泪。他皱着眉，神情是那么哀怨。以前我一定会笑他，说他怎么整得跟没人要的怨妇一样。而今，我想，他可能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意识又开始模糊，有些急，想说点什么。我艰难的把手伸出裘皮大衣，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他握着我的手，冰凉。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哭了。

　　我梦见阎王，他说我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所以三世轮回的接受天谴。我问他，我犯了什么罪？他却不肯说。

　　我梦见了兰，她站在那里倾国倾城的笑。她说，我最爱的尘儿，能生下你，我真的很幸福。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加倍加倍努力的活着。看着她要走，我伸手却抓不住。我们中间像是拉了一条时光的隧道，近在眼前，却又那么遥远。隔开的，是我最爱的亲人。

　　我梦见龙啸天，他坐在长长的云阶上，月光洒满他的身上。他回过头来对我笑，他说，做我的皇后，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只是，不要负我！他笑得落寂，在月光下变得惆怅，望着那轮月亮，我听见杜鹃啼血。

　　我梦见翠莺，她唤我娘娘，她说我是她在宫里唯一一个把她当人看的主子，能为我死去，她很知足。然后我看见那些为了我而死去的丫鬟，她们笑语翩然。

　　我梦见魏贤妃，她跪在地上。她说，我尊敬的王，我发誓对你忠心，只要你是帝王令的主人，只要你能心系黎民百姓。

　　我梦见闻人思聪，他站在天水旁，变成放红叶的仙子，他回头对我笑，绝艳无双。

　　我梦见萧风月，他背着我，雪花飘满他的肩上，身后有着长长的脚印。雪很深很厚，可是他仍然不停的一步一步的走着。我伸出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我说对不起。他就那么伫立在雪中央。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于是我亲吻他的脖子就像他亲吻我那样。

　　我梦见沈钟离，他说，尘儿，不管我做了什么，我都是为了你。你信我？我点头，因为他是我的大哥。然后，他站在缥缈的云中间对我微笑。那笑容亦邪亦正，他笑得那么美丽，却有一种痛在我的心底蔓延。然而，我却不知道为何。

　　梦太长，梦太久，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那一个才是真的？那一个才是梦？我站车水马龙头寻找，没有找到。我在中国的历史长河里穿梭，仍不知道我该在那里。触手冰冷的世界，悄然泪下。

　　东边日出西边月，人生如梦似烟云。

　　淘沙易唱东流水，长袖易挥抚摇琴。

　　秋蝉鸣叫声声歇，菊花落满院后亭。

　　此去冬来春将接，别有幽怨自心吟。

　　第二十四章

　　蛇莲

　　我手指触摸的地方都很冰冷，皱皱眉的睁开眼睛，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是岩石。再看看就我一个人，传说中古代的坟墓都是大而空旷。难道萧风月认为我死了？所以我在坟墓中醒来？

　　我翻个身，想找个好睡的姿势。有白烟在我的眼前冉冉升起，再往下一看！"妈呀！"我吓得坐起来！这是什么？这是大冰块？还是冒烟的？不是吧？就算我死了也不用把我往冰上扔啊！难道真的想我尸骨寒透？

　　我跳下冰床差点摔倒，这个，我和地面的距离是不是变长了？试着走两步，有些僵硬！说得也是，睡在冰床上而不会被冻僵的，估计只有小龙女和杨过。我看看我的衣服，皱眉！仍然是我讨厌的红色，可是这衣服虽然穿着很合身，可是为什么我看着觉得那么大？我伸出双手看看。这次连骨头都在打冷颤！阎王啊阎王！！你还真的不让我死呢！我死了也让我借尸还魂？总算是换了一个大人的身体！我摸摸，是男人没错。要是把我换了女人，我就再去死一次！反正还可以再换！

　　我朝着唯一一个像是出口的地方走去，转弯过后，果然看到一条向上攀的石梯。无奈的叹气"坟墓果然还是要建在地底才算正常！"顺着石梯往上走，走着走着我看到上面有光！一个劲的往上冲，我终于可以见天了！等我冲上去之后，哭笑不得！又是一个洞！还好这个洞的出口不再是往上，不然我真的要感叹，不知道这人的亲人是谁？居然把他埋得那么深！还是说这人生前作恶多端，死了也怕他兴风作浪，所以故意埋那么深？

　　等我见到天日的时候，我明白我又想错了！他的亲人并没有把他往下埋，而是往上埋！我望着这悬崖峭壁的半空中，下面是深潭。而且景象特奇，下面草绿花红，而我的面前却会偶尔飘下一瓣雪，飘到我这里就融化......

　　天啊！死阎王老头子！！你又把我扔进了那个时空？你还真以为我的适应能力就是那只小强？你信不信！我死给你看！我提手运气，不好！这人内功深厚！摔不死我，顶多半身残废！想想都汗！算了，还是先下去再说。我从峭壁上跃然而下，没想到别人的内力用来还那么顺手！临潭时，脚尖轻点水面，荡起涟漪无数，而我已经掠过水面，落在岸边。

　　现在该怎么办呢？我看着那粼粼的水面，刚才我真笨！只想到摔不死，我怎么没想到落到潭里我可以淹死呢？我不会游泳！不如我试试？

　　我走到潭边，看着水中的倒影。徒然一惊，这不是我是谁？容貌上还能隐约看到自己十岁时的样子！只是现在长大了。难道我突然长大了？

　　我干脆坐下来盯着水里，果然如我以前所说的。我长大了绝对是倾城大帅哥一个！如果帅哥可以用空灵和不食人间烟火来形容的话。我对水中人笑笑，那笑容一闪即失。水中人怒目大吼！"我他*的怎么看都像人妖！！"吼完了，我躺在草地上，望天。

　　望天就望天，为什么天上会出现一个白胡子老头的特大写？

　　我瞪着他，他瞪着我！风吹过来，他的长胡须呼啦呼啦的飘。

　　"喂，你是人是鬼？还是神仙？"我问。

　　"小子，你正常了？"

　　我噌的坐起来叹口"我好像还在梦游！"看了老人一眼"这里是那里？"

　　"天山。"

　　"天、天山？"我激动无比的看着他"你是说，我还没死？"

　　他拍拍我的肩膀，好重，连骨头都快被他拍散了！"小子，死人是不会和我说话的。"

　　原来我还活着，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丝高兴。老人瞥我一眼，"我认为你至少还要睡两三年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睡了很久？"我十分狐疑的问。

　　"不算久，就五年！"

　　青天霹雳！五年？五年！！我睡了五年！！所以说现在的我是十五岁的我？难道就没人认为我的智商会停留在十岁，成为一个大龄儿童的白痴吗？比如萧风月就完完全全停留在了十六岁！那他现在几岁了？二十一岁？晕！已经从少年变成青年了！那沈钟离呢？二十了？想笑，突然又觉得难受。我竟然睡了五年，大哥，你还在等我吗？还是以为我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