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 第一部 凤兮长歌————疏楼

作者:疏楼  录入:02-03

 

又多了三人围上来。

 

寰迟皱了皱眉,一对一,他有把握胜的了,不过八人……镰刀一旋,他们後退了些许,随即又逼近,镰刀是对付大批的敌人所使用的武器,但挥动时空隙亦多,寰迟虽谨慎,还是不小心被伤了一记。

 


闷哼一声,寰迟不去看伤的如何,镰刀又重新横在身前,幻花的银光,目眩且迷乱,缠斗後,有两人倒下。

 

寰迟喘了口气,分神望了鬼武一眼,鬼武被三人缠住,身上的伤,愈渐趋多,一人趁隙想从鬼武被後偷袭,寰迟镰光一晃,腾身而起,手中镰刀霎时化为弯弓,奋力一射,又一人倒下,穿喉立死。

 


轻声落地,弯弓已变回镰刀,有两人加入战圈,鬼武那边两人也围上,心中一凛,不变,他依然是一对八。

 

月色偏移,光起瞬落间,寰迟以眼色使意,但,没有人脱出战圈向鬼城求援,他带来的人除了鬼武全数死在酆都杀手手下。

 

 

 

53

 

他身上在十二人围攻下,腹部、腰间、背、手膀皆被伤,鲜血淋漓,再一次看向被五人缠绊的鬼武,「我们各自脱身!」

 

 


两人无心再战,虚晃几招,便要趁势脱离战圈,但无奈酆都杀手,死缠不休,镰光再换,轻渺犀利的剑花,突袭,快而凛冽的剑气,在十二人间穿梭,耗尽心力,全为了一搏。

 

当冰冷的剑梢,刺进寰迟腹部时,他怒极,一个旋身,斩下三人的头颅,踉跄数步,凝气暂止住奔流的血红。

 

轻笑,「你们都得死!」狂窜的真气,浓厚的血腥,激出他嗜血的本性,挑衅地扯起嘴角,「以我鬼子的身份……」

 

寰迟沉稳的气息忽变,压迫阴郁的杀气,震撼了在场人的四肢百骸。

 

诡谲的乌云,不知何时布满天际,银白,闪起,一声雷,一场雨,降下,杀戮就在混浊的空间下,开始。

 

同是伤痕累累的鬼武,在被使用箭矢的其中一位杀手射中大腿时,锥心的刺痛,让他不住向後跌去,「唔……」

 

一点也让他没有喘息的机会,一个横劈,刀风就要落在他的颈侧,鬼武閤眼,满满愧疚。

 

对不起……长公子……是我无力保护你。

 

对不起……栖凤公子……没有办法将长公子完好无缺地带还给你。

 

对不起……鬼行……你的问题……我无法亲口回答你……

 

『鬼武……你的心……可不可以只属於我一人?』

 

对不起……

 

那欲至他於死地的刀风,停下,挥刀之人,身躯已倒在地,任大雨倾淋。

 

「长公子……」他朝著寰迟苦笑,拔起腿间的箭,继续迎敌。

 

现在他们的敌人只剩四人,因为长公子,所以其他的人,都已气绝。

 

他有信心,能与长公子一同回鬼城……

 

提起剑,当,他挑起对面唯一蒙面杀手的面巾,当,那块布飘落泥地,当,他与长公子皆愕然至极时,敌人的弓,已悄悄弯起。

 

破空一声,箭矢这次刺进的不是自己,「长公子!」

 

他大叫,剑身悲愤地挺进毫无防备的人,「为什麽……为什麽会是你……鬼京……」

 

鬼京一笑,「没有为什麽……酆都的杀手,命运就该如此……」鬼武这一剑,让他打从心底舒畅起来。

 

「不!我们三人都是长公子亲自挑选的人……你什麽时候……」他缓缓地拔剑。

 

「被掌控的暗棋,任谁都无法挽救。」鬼京跪倒,「长公子……不该贪恋大太子之位的……」口吐鲜血,鬼京断气前还轻声地说道,「原谅我……」

 

跟了长公子那麽久,最後,竟是自己参与暗杀长公子……

 

那一箭,他希望,他们有射偏。

 

鬼京无声地听著身旁的怒喊,看著刀光剑影,然後静静地死去。

 

鬼武看了一眼只剩一口气的寰迟,将他扔上马背,他不确定他是否能挡住三人,不过,他就是拼了命也得护长公子回去。

 

「驾!」他吹了声口哨,所有同行的马都跟他们一同狂奔,他护住已昏去的寰迟,「长公子……你一定得撑下去。」

 

『咻』一声,後头的箭矢逼近,他扬起剑,由後挡下。

 

然後,第二箭、第三箭……「呃……」,暖稠的血液从肩胛骨流下,忍著痛,拔下箭矢。

 

马突地软倒,鬼武抱著寰迟摔跌了出去,滚了好几圈,差点没被後头的乱蹄踩死,那三人也骑上了马,追赶了过来。

 

鬼武再次跃上另一匹马,又开始急奔,最後,在他身上被箭刺上第五个窟窿、马死了第四匹时,鬼城城上的鬼将,才大开城门,一涌而上。

 

他无力地垂下眼,被人抬了进去,紧绷的肌肉一放松,痛觉就连绵不绝而来,当正他准备迎接黑暗时,一人焦急的眼神映入他的眸子,是鬼行……

 

然後,他笑了笑,「你……好丑……」大吼大叫,又怒又急的样子,真不适合你。

 

鬼武放松了神智,从旁人的手中,落入鬼行的怀里,「对不起……」

 

辜负了你的真心……
54

 

鬼再次醒来,栖凤茫然地环视自己身处的地方,这不是他与寰迟的寝殿麽?怎麽又回到这儿来了呢?他不是与娘亲和小弟在客房吗……

 

 


他好像睡了一觉,彷佛忘却任何事地睡著。

 

守在他床边的小石头,见栖凤醒了,连忙从旁端来鸡汤,「公子,喝些鸡汤,多补补元气。」

 

「我好的很,只不过睡了一觉。」他叹了口气。

 

「不行呀,公子,御医交待要给公子多喝些鸡汤。」小石头执意地将碗递到栖凤面前。

 

「御医刚有来过麽?」

 

「是呀,御医才刚走呢。」

 

栖凤接过碗一饮而尽,「我怎麽回来的?」额上和脸颊还抽痛著,表示他与娘亲及小弟的一席话不是梦境。

 

「是总管将公子抱回的。」小石头含混地说道。

 

不是寰迟麽?在他累极的那一瞬间,他以为在他面前的人,是寰迟,是他将他拥进怀里,「我娘亲有说些什麽吗?」她一定气坏了吧,有这种不知廉耻的孩子,一定让她觉得蒙羞。

 

「总管和御医有告诉夫人公子的身体状况,夫人担心极了,便赶紧让总管将公子带回寝殿,而且方才夫人还来探望公子呢。」虽然当时是加油添醋了不少,不过公子气虚是事实,尤其是在他寒毒才方退,且被鬼器所伤的病根还在。

 


「喔……」栖凤眼睇著被外头的被夕阳渲染成一片红的叶尖,不知在想什麽,小石头看栖凤这样,心里头也怪难受,「公子想到外头走走麽?」

 

良久,栖凤才开口,「我的身子真的很糟?」

 

「没呢,没呢,是总管……让御医跟夫人谈公子的状况时说严重一点,这样……这样公子就不会走了。」小石头连忙摇手。

 

「不过部份也是事实,不是麽?」

 

「公子寒毒已去,只剩鬼器的所伤的病根,所以只要仔细调养……」

 

「不会好了。」栖凤的眸移到小石头那略带惶恐的脸上,「御医已经跟我说过。」这辈子,他都会带著这些伤,至死为止。

 

只要寰迟能在他身边,他或许能很坦然地面对,但是……如果不能呢……

 

「寰迟呢?还没回来麽?」他笑著再问。

 

小石头闷闷地说道,「长公子今早就到边境去了。」栖凤公子的笑让他难过,感觉他认了命,已经什麽都无所谓。

 

「是麽?」栖凤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时,寰迟应该已在回程的路上了吧。

 

寰迟……你能快些回来麽?

 

栖凤一叹,满心沸腾的相思,滚滚,灼疼了他,而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在他心底呼唤他的名。

 

也许这样……他会听见他寸寸缕缕的相思。

 

也许这样……他会赶紧回来,一如从前,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环抱。

 

但栖凤却在暗祷的同时,盼来的,却是伤重的寰迟。

 

栖凤在用膳时傻了眼,不知为何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抬进房,他跟著大家走进,「总管?」他脑里有些许的混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总管?」他声音有点抖,眼睛不离床榻上的人。

 

总管好似没听到他的叫喊,急急忙忙的,又是止血又是大喝,所有的奴仆,几乎都挤到的房内。

 

很挤,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有人撞了他,栖凤踉跄了一下,定眼一瞧,才发现是御医,不过御医像完全没看到他,直直地往榻前奔去。

 

他再一次拔高声音喊,「总管!」回答我……

 

却被满室的纷乱盖了过去,他站在门口,呆立。

 

等到有一位奴仆端著满盆的血水从他面前走过,栖凤就彷佛吓坏的孩子一样,惊惧地问道,「那是谁的血?」

 

55

 

是谁的血?!好多……好多……

 

 


那位奴仆哀伤地看了栖凤一眼,「是长公子……那一箭几乎穿心呐……」

 

栖凤後退了好几步,脚软地跌坐在地,「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愣愣地喃著,寰迟不是鬼界最强的长公子麽?他很强……很强的……他一个人就灭了饿鬼一系,就算没死的饿鬼吃了阴尸,却还是赢不过寰迟呀!

 


为什麽……为什麽……寰迟现下会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奴仆没有将栖凤扶起,只是赶紧再将满盆的血水换过。

 

没有人看到栖凤,坐在门口,凄然欲绝的表情,人来来去去,入栖凤耳的,都是深深的叹息。

 

他登时站起,大力的挥开人群,「让我看看他!让我看看他!」他以为自己吼得天地震动,却不知他的声声破碎,跌跌撞撞的身影,大家才避了开,让他靠近床榻前。

 

「寰迟……」他跪在床蹋前,颤著手,抚著动也不动的人,「寰迟……」

 

一把箭,插在他的胸口上,呼吸微弱地像随时都会停止一般,寰迟身上到处都是伤,有箭伤、有刀伤,血还在渗,一点一滴,看著那夺去寰迟生命力红豔,栖凤直觉用手捂著已被布缠绕的伤口。

 


手下温度是冰冷,与昨夜拥著他的温度不同,他霎时回头,「御医……」怎麽样了?怎麽样了?你们为何摇著头?

 

「御医……」不要只是沉默,看著我!回答我!

 

一样,没有人答腔,之後陆续来的御医,全都站成一排,无声地沉默。

 

箭,还插在寰迟胸上,他指著箭矢,再问,「为什麽不拔箭?」

 

终於,有人出声回了话,是总管……

 

「拔箭的话,长公子……可能撑不下去,但不拔……长公子也活不过今晚。」所以,没有人知道该不该拔……

 

栖凤公子……全身抖得像落叶,才那麽半个时辰,他的脸色或许比躺著的长公子还白。

 

栖凤眼前一黑,往後倒了下去,後头的御医,连忙将他扶起,拍抚地替他顺气,栖凤不管自己,拉著御医,劈头就开始说,「你可以救寰迟的对不对?你连我都救得活了,寰迟那麽强……所以一定可以的对不对!他那麽强……那麽强……」

 


御医叹了口气,「那一箭,离心脏太近,我们恐怕……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一句话,就能让他体会到,身处地狱的感觉,「不可能!」栖凤歇斯底里,第一次出现如此失态的疯狂,「你们试过了吗?你们没试著挽救,怎麽知道不行?!箭没拔,所以根本没有人知道寰迟救不救得活不是麽!」

 


气力好似都从他体内抽乾,他软在地上,捂著嘴,寒颤著声,「不要放弃他,我知道他可以的,求求你们,救救他。」最後,他的眼前已然雾成一片。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寰迟……因为是你……所以我相信你,可以!

 

「我们会尽力,但箭拔与不拔,要请鬼王和鬼后做个定夺。」

 

「那他们呢?」

 

栖凤才刚一出声,昭明就惊慌地冲进,「寰迟!」看到寰迟身上插著箭,昭明气急败坏地大喊,「你们都愣在那儿干嘛,快救人呀!」

 

「拔箭要等鬼王与鬼后来时再谈。」总管拉著这位泫然欲泣的少年。

 

昭明红著眼对总管问道,「他……没事吧?!」

 

「要看拔箭後如何而定。」

 

「那到底是谁伤了寰迟?!有抓到凶手麽?」

 

「长公子带了十人去,回来的,只剩长公子和鬼武,而拼死将长公子带回的鬼武,恐怕也……」

 

意思就是,如果长公子和鬼武无力回天,那这事就永远不会有答案。

 

鬼子(五十六)
「救人要紧!」鬼王率先走进,墨黑的衣裳,翻飞的披风,肃沉的面容,为众人带来无限的压迫感。

 

随後而来的是仓皇的鬼后,一近榻,素手紧抓的寰迟不放,「怎麽回事?寰迟怎麽会这样……」豆大的泪滴,滚滚而下。


她没想到,她们一家子齐聚,竟会是在这种场面下。


「我先拔箭!」鬼王沉下声,命令,鬼后便退到一旁,鬼王大掌一翻,准备自己拔箭。


「鬼王且慢,属下恳请鬼王在拔箭的那一瞬间,为长公子凝血、护住心脉。」刺伤长公子的箭,不但粗大,箭端更是呈螺旋状,这一拔,会喷出大量的鲜血,肉也会翻出,所以,必须要有一位功力高深之人凝血和护心脉,而另一位精通兵器的人顺著势拔箭,这样才能减低拔箭瞬间,长公子立即断气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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