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公子请不要再说离去的话!你要装作不认识所有的人都没关系,就算不认嵩儿,嵩儿也不会有半句怨言,但是请不要对王爷那么残忍,你以前是最懂王爷心思的人呀!」那奴仆频频流泪,好似真的很为王爷不值。
栖凤此时真想仰空长叹,看样子那位王爷是好王爷才是,只是因为失去冰夷,所以有点乱了性子,怒杀不少人,但是他不会就这样永远察觉不出他不是冰夷?然后把他半禁在王府里吧?
但是他好说歹说,都没半人愿意相信他,全都以为他在赌气,他要怎么说他们才会相信?还是他得一直跟着他们错下去……[tetsuko]
鬼子第二部-九重城阙(十二)§自由※自在§
栖凤沉默地想着,让嵩儿认为栖凤已被他的话打动,「公子……嵩儿好想你,你以前不是最疼嵩儿了么?」嵩儿转而大哭,然后以跪姿扑抱着栖凤,「你以前不会对嵩儿这般生疏的,你对嵩儿最好最好了,公子……你以后别生气、别离开王府好不好?」
栖凤不忍地望着嵩儿,手不自觉得拍抚他的背,「别哭,别哭,起来说话。」
「公子要答允嵩儿不走,嵩儿才肯起身。」嵩儿跪着,用可怜兮兮的小脸、红红肿肿的鼻子、水润水润的眼睛瞅着栖凤。
「啊?」他……他……他不能答应呀,他不是冰夷,所以……他要留下干嘛?
「公子为难,是因为还打算要走么?」嵩儿扁下嘴,又想哭了。
「我……我……」被咄咄逼人的问法,问到无法招架,「有些事,我还想与王爷谈谈,你就先别逼我。」栖凤只好硬着头皮说。
嵩儿低头好一会儿才说道,「好,嵩儿就不逼公子了,不然公子气恼,又不理嵩儿了。」嵩儿嘟起嘴闷闷地说着。
看来那位冰夷真的是很疼宠他,不然王府这种地方,怎么能容的了嵩儿这般性子,「怎么会呢。」将他拉起身,栖凤笑笑,「要不要一起用膳?」
「不了,谢谢公子,嵩儿还得去熬药给公子喝呢。」
「我已经没事,不用再熬药给我喝,我这病,不容易好,不过我现在肚子饿的很,你也还没吃过吧?一起吃?」鬼器的病根哪是说好就好的,所以也不必浪费那些药材。
「不行呢,大夫交待过一定得喝的,公子这趟出去一定吃很多苦,大夫说的时候,王爷心疼的要命儿,就马上命人把前阵子皇上赐的珍贵的药材,全都拿来熬成补汤,你瞧,昨晚公子才喝了一碗,今个儿气色就好很多了呢。」嵩儿愈看愈得意,嘴角弯弯地扬起。
「喔,是么?!」难怪他今天精神挺好的,「昨晚,王爷没事吧?」昨夜耳边那些人纷纷劝王爷放开他,可他就是不离去,那么多的火盆还有那一叠厚厚的被子……他……应该热坏了才是……
嵩儿点点头,「公子昨晚不发颤后,王爷才肯下榻,不过才站到地,人就倒了,但是今个儿一大早王爷就起床了呢,还在这儿陪公子陪好久才上朝,所以说还是公子在好。」
「呵呵。」栖凤干笑数声,「是么?他没事就好。」
「那公子先用膳,嵩儿就先出去熬药了。」见栖凤没啥吩咐,嵩儿福福身,打算要走。
「不,嵩儿,我还有件事……想拜托你。」栖凤总觉得不通知栖凰实在很不妥,可是他又无法从这儿离去,「其实……其实……这阵子我生了几场病,都是一位朋友照顾我的,不过我昨天离开的时候没有告诉他,所以怕他找我呢。」
「公子是想要我去知会他一声么?」嵩儿偏头问着。
「是呀,我们昨天约在御街庙口旁的大树下等,他如果没等到人,今日应该还是会去附近找人的,所以可不可以麻烦嵩儿派个人在那儿等他,假如看到他的话,请他来王府一趟,我……我也可以好好谢谢他。」说实话,没人听的进去,可如果这样一来,他就得一直演下去。
但现下还是见到栖凰最重要,不然他一急就做出什么傻事可怎么办,如今就等白泽他们从天界回来,再做打算吧。
「嗯,好的,嵩儿马上唤人去办。」原来方才公子所说那相约在御街上的人是他的朋友呢,他才不信公子有什么兄弟之类的,公子从被王爷带回以来都是自己一人,怎么可能半出冒出兄弟来。
终于稍稍放下心的栖凤吐了口气,「那好,带回人时记得要通知我。」
「是,嵩儿遵命。」调皮地伸了伸舌头,掩门而去。
栖凤望着满桌饭菜,深黑的眸子因想起一人,而微微黯淡。
那王爷失去了冰夷一个月,就已经如此,那你呢……
我离开了你,有一年了吧?§自由※自在§
这一年里,你都在做什么呢?想着我?念着我?找着我么?还是……早已忘了我了呢?
相思九叠,却为九重城阙所困,而你……是否与我一般……共饮相思?
少昊一进门,就掩不了喜悦,直直往栖凤小憩的榻上走进,万般爱怜地轻抚他的脸颊。
含笑的眸,盯着日思夜念的人儿,他的眉眼,都是自己所熟悉的,但却不知他是否还气着他?
「冰夷……」这一次,他柔柔地覆上他的唇,带了浓甜的蜜意,由浅入深。
昏睡间,以为是寰迟捉弄的栖凤,噙着笑,攀着他的臂膀,不由自主地回应着,混沌的神智等到少昊转移阵地吻上他的颈项时,闭起的眼猛地睁开,他才如大梦初醒,惊慌地推开他。
他在做什么?!他是王爷……不是寰迟呀……栖凤垂下眼,将头撇到一旁,恼怒地咬着下唇。
以为他还不愿意原谅他,少昊只是无谓地浅笑,毕竟他一开始,就是顺着身体的意愿回应他了不是么?
他不会放弃的,对眼前的人,他永远学不会放弃,所以他让他爱上自己,所以他才会找回他,因为他不懂什么叫做死心。
轻轻环住栖凤,力道让他无法挣脱,也不使他疼痛,看着他渐腾的绯色颊畔,他凑近他的耳,呼了一口气,问道,「这些日子,你想不想我?」
这明显地调情举动,让栖凤从头麻栗到脚,暗暗吞了口唾没,依旧不作声。
将头枕在他肩上,用力地紧搂着,「我很想你……想到差点发了疯……」
栖凤心底一震,某处压抑心里名曰相思的弦狠狠地被撩拨,寰迟……寰迟……一定也会在拥着他时对他这么说……
指尖在即将抚上少昊的脸时,快速地缩回,他险险,又把他当成寰迟,但这环抱好真实,就像寰迟真的在身旁一样。
他起眼,所以错过了少昊那一瞬消失的失望。
「你好些了么?昨晚可真的把我给吓坏了。」他直起身子,与他并肩坐着。
「嗯。」这样的距离对他来说,自在了很多。
少昊有些无奈地瞧着从头至尾从未抬头看他一眼的栖凤,「冰夷……你为何不看看我?」
「我……」看了岂不徒增尴尬?而且他与他,素不相识,他却像恋人一般地待他,叫他如何以平常心看待?
「还在恼我?」抬起他的下颔,让他迎视着他。
栖凤仰起头,看着与昨日极端的他,没有了狂乱、没有了焦躁、没有了颓靡的气息,现在的他,有着令人心醉无比、俊逸绝伦的神态。
绛黑色的衣,托称出他的华贵,叮琅的环佩挂在腰间,清和的声线就像那玉佩一样,使人舒畅,且他不同于寰迟颇为刚毅的脸庞,这位王爷跟昭明相仿,有着出色显眼的五官。
「不。」栖凤摇摇头,「我说过我不是冰夷……我叫栖凤,我是来京城求医的。」见他没有反驳,栖凤心喜地解释,「我昏迷至最近才醒了过来,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所以,我想赶紧回家去,至于冰夷公子……或许他在别处,我衷心地祝福你们可以早日团聚。」
栖凤想说他今日看起来正常了点,可能听的进去他的话,就又继续说道,「我方才有叫嵩儿去请我小弟来,他也可以跟你们说明清楚,我只是跟那位冰夷公子相像了点,却是不同的两个人。」
「是因为头伤的关系么?」少昊淡淡地问,掌心拂开他额前的发,抚上他额上的伤痕。
「啊?」栖凤不懂地望着他。§自由※自在§
「昨晚,我抱着你时,很清楚地听到大夫说,你头部与肩头处皆有受伤过的痕迹,虽处理的很好,不过头上的伤很有可能影响到你的记忆。」在大夫道出他头上有伤时,他便直觉地问道,大夫也说这伤对记忆也许会有影响,所以,他对冰夷一直强调他是别人,便不会太介怀。
因为他受伤时,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想当然尔在冰夷醒来,为了让他安心,照顾他的人会给他一些错误的讯息也是必然。
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的将他的伤养好,再将原属于他的记忆唤回,「所以,你以为的小弟也许只是你的救命恩人而已。」
「什么?!」栖凤好想跳脚,为什么他提出的证据,都能一一被他推翻,然后又被他合理化呢?栖凰跟他一起长大,哪是什么救命恩人,还有!他根本从未失忆过,而且那头上的伤是寰迟不小心误伤的,伤后的他也都清楚的很,也没有记忆错乱的事发生。
他的解释,一次都没有真正地被这王府里的人听进去过!
「你别急,没有人会逼你,只要你待在府里养伤,健健康康的就行。」他不心急,冰夷这一辈子都会是他的,只有他能守护他、给他全心全意的照顾。
栖凤头疼地揉揉鬓角,他当然不急,他又没失忆,他真正急的是……想离开这里,他不想待在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不属于他的爱人、不属于他的关爱,他要的是寰迟!
「怎么?头疼么?」伸手欲搂,却被栖凤闪开,「冰夷……」眼神有些受伤地望着他。
「我头不疼。」他是气闷!
「别逞强。」一手颇强势地搂着栖凤,一手帮他揉着,「这样好点了么?还是还要请大夫过来一趟。」
「不用了,我只是……你……你这样我不习惯……」他不习惯与寰迟以外的人有这么贴近的接触,就连栖凰也不曾。
「会的,你会习惯的。」少昊浅浅一笑,臂膀执意圈着他,而在他的手劲恰到好处下,不一会儿,栖凤就不再那么紧绷,反倒松软了身子,静静地让他缓揉着。
在栖凤有些倦意,即将眼时,房门传来的轻轻的敲响声,只听见少昊压低了嗓子,「有事?」
「禀王爷,公子的朋友已带到。」嵩儿领着栖凰,在听到少昊特意轻声,就知道可能打扰了两人,「还是嵩儿领客人到偏厅候着?」
「嗯,去吧。」少昊才一回话,栖凤就转瞬清醒了过来,直了身子,「啊……是栖凰来了么?」他连声说着,「快进来,快进来。」
少昊看栖凤一脸兴奋,也不多什么,「嵩儿,去端些茶点来。」
「是。」门外的嵩儿,推开了门,请栖凰入座后,便又向外走去。
「大哥!」栖凰根本坐不住,才坐下又马上站起,走到栖凤面前,「你可把我急坏了,好险你没事,不然我怎么跟娘交待。」兄弟俩手握得紧紧,栖凤更是舍不得小弟憔悴的模样。
「对不起,你一定累坏了对吧?先吃一顿休息一下好么?」栖凤欲下榻,却被少昊圈得紧紧,「王爷……」糟,他都忘了,他们这个样子,肯定要让栖凰误会。
「别跟他太好……我吃醋着呢。」少昊在他耳旁低低地诉说他的不满。
「咦?」§自由※自在§
「你们慢聊,我先出去一会儿,晚点再与你们用膳。」对栖凰点头致意后,像宣示所有物一样,在栖凤颊畔落下一吻,就潇洒而去。
栖凤愣了好些久才回神,支支吾吾地看着比自己更惊讶的栖凰,「那个……我……我……」
「大哥……你不会……」栖凰张大了嘴,觉得太不可思议,难道这位王爷贪图大哥的……咳……『美貌』,然后当街把大哥掳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栖凤瞪了栖凰一眼,赶紧为自己辩解,接着细细说的昨日的经过。
栖凰愈听愈想笑,「哦……原来是这样,大哥,这算不算走桃花运呀?如果鬼界那个人知道了,肯定气绿了脸。」哇哇,到时会不会演变成鬼界的鬼子与人界的王爷抢人的局面?
「说那什么话!」敲了他的头一记,「先别说那个,我还在烦恼要怎么离开呢,他们没一个人愿意相信我不是冰夷……真的不懂那王爷怎么会认不出人!」栖凤咕哝地说道。
「或许真的很像嘛。」栖凰摸摸头,「看来只好等白泽他们回来再想办法,不过你在这儿应该过的也挺好的,有吃的又有喝的,不比鬼界差呢,大哥你要不要考虑……」
「栖凰……」栖凤白了他一眼,「净说一些无聊话,白泽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应该这一两天吧,他说他一年只有元宵这几天可以回到仙界,所以我觉得要他提早回来那可难了。」这时嵩儿端来茶点,栖凰拿起来就是不客气的吃,等到嵩儿退下后,他才又继续道,「现在我可是冰夷公子的大恩人呢,嘻嘻,果然茶点就是不一样。」
栖凰乱吃一通后,瞥了瞥栖凤,「大哥?你怎么啦?」他刚才有说错什么话么?
「你说……元宵是什么时候?」他这一睡,连时间都错乱了,他根本不知现在是何月何日?
「大哥……你醒来那日刚好是初八,今日是十四,明日正好是元宵,怎么了么?」栖凰抓抓头,又拿了糕点往嘴里塞。
「一年了……真的好快呀……」那一夜的烟火,还鲜明地活在自己脑海,可人,却已不在。
「唔?」栖凰搞不清楚状况地紧瞅着栖凤。
「栖凰,明日我们去看烟火好么?」
寰迟,也会仰着头看着吧……
§自由※自在§
翌日午后,栖凰坐在房里发着呆,直到栖凤在他肩上拍了一记,他才回过神。
「怎么啦?」这么魂不守舍的。
「大哥,我想回去一趟。」他怕白泽如果回来,找不到他们俩。
「那晚上你不陪我了?」
「没,我去一下马上就回来,只是留张字条而已。」栖凰起身,拉着栖凤回房,「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晚上的灯会可有你累的。」
「这么怕他担心呀。」栖凤抿唇笑道,「我哪那么娇弱,别把我当成病人!」
「好好好,那我赶紧回去,晚点再回来陪你。」栖凰挥挥手就要走。
「别忘了跟王爷说一声。」栖凤不忘提醒他。
「好。」栖凰快速穿过回廊,照着昨日的记忆往回走,走至一半便看见少昊向这方向走来,「啊……王爷。」
「哦,是你,怎么了么?」他刚从外头回来,为冰夷买了些东西,想到他,少昊想见他的心又急切了起来。
栖凰看看少昊手里拿着糕点,知道他对大哥的心意,却又不免对他同情起来,「我想先回去拿些东西,晚点再过来。」
「嗯,晚上我会与冰夷一同去看赏烟花,所以府上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些。」少昊好奇地看着栖凰眨着眼,有些呆滞的表情。
「呃……王爷同他说了吗?」这下大哥一定气恼的半死,他们都以为王爷今晚不会留在府邸,岂料他还真不放过任何能和大哥在一起的时间呢。
「还没,今晚皇上赐宴,本王才刚借故推掉,想说多陪陪冰夷。」而且他不希望有人打扰,特别是眼前这位。
栖凰干咳了一声,「王爷还真是有心,那我……那我明早再过来就好,只不过希望王爷……唔……千万别勉强他不想做的事。」这样会不会很没道义呀,虽然这位王爷看起来还挺君子的,但是留大哥自己一人在此……他总觉得鬼界那人知晓,一定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