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同情杜雅卓。
看看杜雅卓的侧面,鼻子真高,而且睫毛真的很长。单是侧面已经很好看。正面也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
「于云崖,我的脸这麽好看吗?」不如从何时开始,杜雅卓转过头来,与自己四目交投。那双带著笑意的乌黑眼睛,真的很漂亮。「我也知道我很帅,不过你用这麽灼热的目光盯著我看,我会不好意思的。」
自己用灼热的目光看他?觉得杜雅卓很帅?为什麽会有这种想法?
摇摇头,把这种无聊的想法逐出脑外。看到自己的举动,杜雅卓掩著嘴轻声笑了。
「于同学,难不成你爱上我了?」
「不是。」
「经过这一整天的相处,你迷上我了吧。」
无奈的盯著那张越靠越近,微笑著的脸,对方似乎很高兴。果然这个人是把快乐建设在自己的痛苦之上。
真变态。
不过心情好像真的好起来了。
如果自己牺牲一点,就能够让他从悲伤中走出来,让大家过回正常的日子,那麽这点牺牲还算值得了。
「杜学长。」
「什麽?硬汉派的于同学。」把手搭在椅背上,头往後昂,看著逐渐变暗的天空。
「心情怎样?」
「……还好。」杜雅卓眯著眼看自己。「多亏了于同学不辞劳苦的和我去散心,心情,好多了。」
真好。
失去了范学长这唯一依靠的杜雅卓,找上自己,向自己表露出另一面。姑且不论这一面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他,杜雅卓应该是因为信任自己,才会决定找上自己。如果自己可以成为他的依靠,为什麽不去当好这角色呢?
就当是帮他一下好了,乐於助人是美德。
「杜学长。」杜雅卓应了自己一声。「只要你希望的话,我都会出来陪你。」
「嗯?」坐好,挑著眉,惊讶的看著自己。
「所以,不高兴的话,请跟我说。有想抱怨的话,也请跟我说,我会好好的听。」
对这个任性,横蛮,暴力,而且个性和思想都一样奇怪的杜雅卓,展露认识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对方好像看到什麽稀有的事物,眼都瞪得大大的,看上去很笨。想不到杜雅卓也有这种表情,不是装出来,而是真正的,好笨的表情。
有点可爱。
「不要太勉强自己。」
杜雅卓并没有回话,只是呆呆的看著自己。即使是怎麽古怪的人,被人关心,总会感动的。自己很明白他的心情,大概此刻,是在感动吧。
「于云崖……」
「杜学长,虽然我对你并没有什麽好感,而且年纪也比你小,可是,倾听一下你的烦恼,我还是做得到的。」想了一下,苦笑著再补上一句。「不过尽可能,请你手下留情,不要太过欺负我呢。太过的话,我会吃不消的。」
杜雅卓忽然低下头,身子轻轻的抖震。手轻轻的搭上那有点单薄的肩,轻拍著,希望藉此安慰对方。摸摸那深棕色的头,头发很柔软。过了一会,杜雅卓抬头,看著自己,咬著下唇,而且眼泛泪光的样子,不知为何,让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明明是男生就不要摆出这副样子嘛。
「杜学长……」
「于云崖……于云崖你……」
眼看对方快要掉下泪来,有点,只是有一点点的,心痛了。握住那比自己小了一点的手,用力的握住。
「我在这里喔,学长。」
「于云崖。」
「嗯。」
「……你是被虐狂吗?」
Chapter6
「就这样,今日的会议到此为止。还有什麽意见吗?没有。没有的话散会。」休假回来,据杜雅卓的说法是,渡完蜜月回来的范学长,站著向大家说。
明明是部长,却在一旁咬著雪条,把会议都交给范学长主持,由此可见,一切已经回复正常。
过了两星期,范学长终於春风得意,而且罕有的笑容满脸地回来了。自那天起,部员的黑暗日子结束,生活都回复正常。虽然不知道实际上是不是,可是表面上看上去,杜雅卓好像已经不再生气,继续和范学长互损继续吵闹。看来范学长和他男友私奔去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已经彻底消失了。
大家都回复正常,除了自己。
自那天起,被下令每天都要在午膳时间去找杜雅卓,和他一起吃午饭和聊天,放学後也要和他一起到处跑,不是去游戏机中心就是逛书店。据他的说法是,想要和自己加深对彼此的了解,所以需要增加相处的时间。可是这样的相处与其说是加深对彼此的了解,还不如说是透过嘲弄自己而让他感到快乐。
多亏了自己,现在范学长大概乐得清闲吧。杜雅卓都只顾来找自己玩,不去找范学长了。
「崖,明天你有空吗?」会议一完,学长们一踏社办,坐在旁边的吕昕夕马上靠过来跟自己说。「明天一起去玩游乐场玩好不好?」
「不好意思,明天不行。」果不其然,对方立刻皱起那张小脸,在撒娇要自己去。「抱歉,明天我真的约了人。」
吕昕夕嘟著嘴,不满的看著自己,说:「女朋友?」
「我也希望是……」虽然认为在这个年纪交女朋友不太好,可是此刻却非常希望约自己的人是女朋友,不然是女性朋友也好,再不然是女性的亲朋戚友也好。可惜对方是个男的,而且是个和自己关系不算很好,性向和性格都有点问题的男性。
「不是女朋友吗?」那张小脸忽然亮起来。「那就行了!和我去玩嘛!」
「不行……那个,明天的约会很重要的。」再一次的,吕昕夕扁著嘴一副快哭的样子。要拒绝这种人真是困难,拒绝了,感觉好像伤害了对方一样。说起来,当初自己也是这样上了当。
就只不过一个表情,一句说话,就动摇了,就这样踩进那个人的陷阱。
「为什麽喔?又不是有女朋友。」
「真的很抱歉,不过我……」
「是谁?」吕昕夕咬牙切齿的追问,被这样的他吓得呆了一下。「你约了谁?」
「就是那个……呃……」
「是我!」身後传来朝气的声音,杜雅卓从吕昕夕身後出现,又是他最喜欢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方式。突然的出现吓得吕昕夕跳起来,惊慌的转过头去,看到是杜雅卓之後,马上躲到自己身後。「小崖跟我约好了喔。」
看来吕昕夕真的很害怕杜雅卓。
杜雅卓看看在自己身後的吕昕夕,又看看自己。最後意义不明的笑了笑,转身,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向自己招了招手。
是要自己跟过去的意思吗?
「崖,你约了杜学长吗?」吕昕夕的声音像蚊子般小,可是因为靠很近,自己还听得到。点了点头,吕昕夕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小崖,快过来嘛!」杜雅卓看自己不过去,开口要自己过去。「人家有话跟你说。」
最後那句的语调略低了半度,看来不跟上去不行了,不然不知道自己又会被怎样恶整。对吕昕夕说再见,小跑步的来到杜雅卓身边。
看那满意的笑容,看来今天心情并不错。
「杜学长,有什麽事吗?」跟著杜雅卓走,在踏出校门那刻发问。
「被虐狂的于云崖同学。」在只有自己和杜雅卓的情况下,会被杜雅卓这样叫,对於莫名奇妙地被定义为被虐狂,而且不得上诉反驳,自己只有无奈的份。「我问你喔。」
「嗯。」点了点头,对方却突然笑著伸手摸自己的头。
明明就比自己矮了一截。
矮了五公分。
「被虐……」
「请容我先插个嘴。」抢在杜雅卓把自己的称号说出来之前说,对方有点意外。「请问为什麽要这样叫我呢?什麽被虐狂,而且『被虐狂的于云崖同学』,这名字你不觉得太长了吗?」
「居然敢插嘴你的胆子还真大看来我得再调教一下。」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是杜雅卓好像没有生气,还带著笑地说,真幸运。「这样叫比较亲切,你不觉得吗?只有我才知道你的特殊兴趣,很独特喔,被虐狂的于云崖同学。」
「……我是看不出哪里亲切喇。」
杜雅卓忍著笑,继续说:「那好吧,我改一下,被虐狂眼镜同学。」
结果连真正的名字都被省略了呀?
看著对方呵呵笑著,真不该给他什麽反应。眼看对方笑个不停,只能叹一口气,顶多再无奈的瞪著他。这已经是自己能做到,最大的反抗了。
「呼……那你希望我叫你什麽?」杜雅卓总算笑够了,抱著臂问自己。「像吕昕夕一样叫你崖吗?」
顺带一提,叫其他人是直接叫名字,熟一点的才会加上同学二字。比方说,他会叫范学长作范凡同学。
这样说,叫自己于云崖同学真的是因为亲切吗?加上同学不是更见外吗?
无法理解这种与常人相反的思路。
「哟!」走神了。「怎样?要我的甜腻腻的声音叫你崖吗?」
「抱歉,我分神了……我不介意,杜学长你喜欢的话也可以这样叫。」
「嗯,我不喜欢。」用力的点头,带著笑说。
「唉……」脑袋有点累了。
「所以还是回到正题吧,戴眼镜的被虐狂于云崖同学。」结果什麽都没有改变。不,名字反而变长了。「我的问题是!」
「是的。」
「崖喜欢什麽颜色?」
「黑色……咦?」是自己听错了吗?看著眼前的杜雅卓,对方只是从书包中拿出蓝色封面的行事历,在上头写著东西。
不是说不喜欢的吗?
而且还叫得这麽温柔。
杜雅卓看著行事历,边挥手边对自己说:「好!黑色是吧。那明天见,不要迟到喔。」
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等、等一下。」拉住那有点细的手腕,杜雅卓的四肢都很幼,应该是属於小骨架的。
「怎麽?不舍得我吗?真拿你没办法呢,戴眼镜的被虐狂于云崖同学,就让你抱一下吧。之後要乖乖回家喔!」
「不是说不喜欢吗?」
杜雅卓呆了一下,歪著头想了一会儿,才理解到自己的意思。
「喔……崖。」
又是这种温柔的语调。
而且还是甜腻腻的。
反差太大了。
「崖。喜欢吗?」还蛮喜欢的,可是说出来绝对会被笑,而且还会加上原来的称号上吧。什麽『喜欢被人温柔的叫名字戴眼镜的被虐狂于云崖同学』。「我看你一副很喜欢的样子嘛,看,脸都红了。」说罢,用食指戳了一下自己的脸。
「杜学长……」皱著眉表示不满,却让杜雅卓笑得更高兴。
「崖,告诉你喔。」拉著自己的衣领,拉下,杜雅卓在自己的耳边说著话。痒痒的,有点难受。等著他的话,他却迟迟不说,耳边只传来他的轻笑声。想要开口叫对方快点说时,他终於把话说出来了。
「鞭子要和糖果一起用的。」
什麽意思?不解的看著杜雅卓,对方只是微笑,完全没有向自己解释的意思。
「就这样,明天的约会,不要迟到喔。还有我想吃有烟肉的三文治,没有的话你给我脱光去跑操场。」
-------------------------
终於可以松一口气,四日假期万岁。
PS.有一点很重要的忘了说,平凡插图(第十一章)的无脸人,并不是杜雅卓同学,
所以杜雅卓同学的样子请各位在脑中自行补完。
Chapter7
早上七时正就爬起来,认命的走进厨房,拿出放在雪柜里,昨天特地去买的烟肉,把薄薄的烟肉煎得香香脆脆,再夹进面包里。看著只有烟肉的三文治,再打开雪柜,拿出鸡蛋,把还冒著烟的炒蛋再夹进去,感觉好多了。
如果只有烟肉的话大概会生气吧。
『这算什麽三文治?这是烟肉,和面包呀!』会这样大吵大闹吧。
重点是一点也不希望在操场上裸奔,虽说杜雅卓可能碍於各种理由而放弃,可是难保他会想出其他同等悲惨的方法来整自己。毕竟那颗脑袋和自己的构造不太一样。
说不定要边大叫『我是被虐狂』边跑一百米,而且是来回十次。
完成了杜雅卓指定的三文治,走回房间去,把衣服换上。其实所谓的约会,就是要去远足,所以挑了比较方便活动的衣服。另外带了个比较大的背包,除了要放急救用品和衣物之外,也是为了杜雅卓把行李丢给自己,自己拿得满手都是的状况。把所有可能会用得上的东西要放进去,再把刚做好的三文治放进去,另外又带多了一瓶水,以免水被杜雅卓抢去了,自己没水可以喝而缺水身亡。
准备好一切,再三确认没有遗漏,才出发去。
虽然感觉不是远足,而是逃难。
早上九时,抵达约定的地方,站在行山径的起点,等待著那个棕发男生。周围的行山客向自己投以奇怪的目光,大概对年青人会这麽早在行山径出现而感到著外吧。
说到底,会把远足,这麽特殊的活动,作为约会内容,纯粹是杜雅卓的个人希望。
就前天,杜雅卓又拉住自己一起练习,练著练著,突然看著天空,说什麽,秋天了,说到秋天,当然就是远足旅行,还有野餐,既然自己说什麽时候都可以陪他,就和他一起去远足吧。结果就把今天的活动给定下来,拉著自己去远足了。
虽然不讨厌远足,可是也太随性了吧。
而且也想不到杜雅卓的兴趣是到郊外散步。
看看手表,九时十三分,虽然比约定时间还有点早,可是让人等待可不是自己的风格。再说,如果自己迟到的话,後果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