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X司马]真实————如瑄

      「朕还在想，你是不肯来跟朕亲近的，为何又......原来......」
      「不！不是的。」我连忙否认，心一急，竟然扑上他的床，被他顺势抱入怀中。
      「臣写了信，拒绝了他，信明天就会到他手中的。」信还没送出，我从怀中取出放到他眼前，刘彻这个人啊！光口说，是不会相信的。
      他看了下，果然相信了，把信还给我，把我拥的更紧，似要揉进他身体里一般。
      「如果任安真的想活下去，我想他会接受腐刑的。」不过我想他一定会死的，毕竟他已经看到我接受腐刑後，那被世人唾骂的惨状，他受不了那样的污辱。
      「为什麽？」刘彻闷著声问我，他似乎不敢相信我会这样做。
      「比起他，我更在乎陛下。」
      我百般怜惜的回抱著我的陛下，轻轻拍著他的背：「少卿说了什麽？让您要治他死罪？」
      「他说朕是弑子杀妻的暴虐昏君。」
      啊、啊！那任少卿还真大胆，我年轻时再放肆也不敢这样直接的说他啊！我相信这只是少卿急躁下乱吼的，可是愈不经大脑的话，不就是发自心底的吗？他实在太过分了，他有资格这样说吗？又有谁能体会刘彻的心情？他是皇帝，也是人啊！更是人家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啊！有哪个正常有血有肉的人，会希望自己逼死自己的孩子和妻子呢？
      「陛下不是昏君，臣知道的。」
      「爱卿这一句话就够了，往後世人怎麽评论朕，朕都不在意了。」他听了我的话，勾起嘴角笑，可没两下，就开始剧烈的咳嗽！
      「陛下！」我见他十分痛苦，立即站起身要为他叫御医进来，他却捉住我的袖子不放，我焦急之下，大声叫唤他。
      「咳！呼呼......迁......告诉朕！咳！若朕先你而去，你会......伤心吗？」
      「陛下......臣怎麽可能不伤心......不！不会的......您不会......」一个死字就是说不出口，宛如说出了口，它就会恶梦实现般的成真，我哆嗦著，他那句先我而去，彷如一棒把我打下冰?，令我全身发寒。
      「呼......会伤心啊......朕到底要拿你怎麽办......？可是......看来，朕一定会先......」
      「陛下......您别这样说......您如果......先......了，臣会活不下去的！」
      「咳......迁！你说什麽？」他原本微闭上的双眼，听到我的话，突然睁大了，向我大声问道，一双手把我的袖角?的死紧，彷佛如果他现在有体力起身，被抓的紧紧的就不只是我的袖角了，我惶惶回话。
      「陛下若先......臣怎麽活的下去......」我是说真的！我光是想像就头皮发麻，我若再也看不到他，根本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朕不准！」
      很难想像一个病成这样的人，还有力气发出那麽大声的怒吼，远远在门口站冈的侍从，也发现了情况不妙，冲了出去，八成是找御医去了。
      我不懂他不准什麽，我只知道御医要来了，挣了几下，他无力的放手，倒在床上，我也跌出帐外。
      「不准寻死！就算朕死了，你也不准死！」
      「什麽......陛下！你这是在为难臣啊！」
      「不准就是不准，朕会下遗召，若你不好好活著，就抄了你的家！」
      多麽霸道的一个人！多麽残忍的一句话！让我连死都不能自己决定！他怎麽不想想，独活在这世上，会有多孤寂、多悲伤！
      「陛下......你怎能这样......」
      「咳！为何不能？朕想了你几乎一辈子，要你一直想著朕一人几年，有很困难吗、很过分吗......呼......」
      御医快进来了，刘彻不顾自己身体、无视我的意愿说完後，就陷入意识模糊的状态中，我爬起身，顾不得旁人惊讶猜疑的视线，冲出宫门。
      他怎能这样？怎麽可以这样？
      我一路奔回我和小日住的小宅院，我满脑子都是他那病到极虚的身子、脆弱失序的话语，以及他不准我死的......那麽决然的霸道强硬！
      不行的......他死了，我能不能活下去，我自己最清楚。
      我不像他，相信人是有魂魄的，相信就算人死了，魂魄也会陪在心爱的、还活在世间的人身旁，我只知道，人死了，就是消失、就是破灭，还活著的人，只会感受到那失去的悲哀，和受到无尽相思之苦煎熬。
      即使用我的家人做陪要胁，我还是活不下去的。
      「小日！」踏入家门，我大声呼喊，这一声，像是要给自己打气般的洪亮。
      「主子！什麽事叫那麽大声......主子！你怎麽了？」从屋内走出了小日，方才似乎正睡著呢！我才想到，现在已经是夜半了。
      小日原本睡的正迷糊，看了我一眼，惊惶的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主子，陛下怎麽了？该不会......」也许我现在的脸色真的很糟吧？糟到小日已经想到那最糟的情况。
      「还没有！」如果可以，我希望今天不要再听到那不祥的字眼。
      「小日！我要离京。」我所能想到的方法就只有这个了，只要离京离的远远的，天下这麽大，一定有个地方，很远很远，远到听不到皇帝驾崩的消息，不看不听，装做他还活的好好的，我一定可以活下去，只要不知道......只要心不死......我可以装作只是去一趟出使，只要有机会可以回京，就可以见到心爱的皇上。
      很蠢，是吧？他要我穷尽我的馀生，只用来想念他，我一定做得到，可是我不能亲眼看到他的死亡，不能亲耳听到他的死讯，我会时时刻刻想他，他在我心里，永远不会死的。
      「为什麽？现在？」
      「说了你也不懂！史记都完成了，我要趁我还可以走路，去旅行不行啊？」
      「为什麽是现在，皇上他......」我知道小日很难接受我这诡异的行径和理由，我还要防止小日反过来，把我劝退呢！
      「你不是很想去找李延年吗？主子我放你自由，你跟著我出城，之後你就去找他，我就去旅行。」搬出最能让他无法反驳的名字，我知道有些心情，再玲珑心机的聪明人，还是藏不周全的。
      「主子......你怎麽知道的？不......主子，你确定要现在出发？」
      「再晚恐怕就走不了了......」我不想後悔，只是有些不舍，我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京城啊！有我那个魂牵梦萦的人所在的京城啊！
      「那我去主宅那边说一声。」小日恢复办事能力，真是神奇，只是一个名字，就可以让小日对摸不著的未来，有著向前冲的动力，不过......我忙拉住他......
      「不能对家里那边的人说的。」
      「咦？这样他们会不知道我们去哪里......主子......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我不语点头，我是蓄意要闹失踪，这样我死了没有家里也不会知道，若刘彻真的下了那遗召，家里的人也不会受到牵连，我因为受了腐刑，跟家里有了疏离，我消失在京城里，恐怕家里也要好几日後才知道呢！
      「史记已经完成，我留封信给家里，不就得了。」小日不能谅解，我也没时间解释，终究是答应留了言，不过我要去哪里，还是不能说。
      主仆两人收拾了简单的行囊，骑马出了城。
      第十二章
      出了城，进入小林道，幸好还没有人追上！就算刘彻还没病入膏肓，我看也是暂时好不了，我失踪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会有人专门去讲给他听，只希望他听到後，不要太生气，明明不年轻了，脾气也不收敛点，气血攻心最是伤身了。
      「小日，你怎麽知道李延年在哪啊？」
      「哎呀，主子，说到这个我就生气，跟不识字的人写信真的很难啊！他写给我的真是一团图画，我写给他的，他半字也不懂，有时候我真觉得他是跟我鸡同鸭讲，幸好终究是弄清楚他住哪了。」小日自怀中取出信，那又皱又?的，不知被看过了几遍，却一点也没破，还被贴身收在怀里呢！我不禁笑出。
      「唉！主子你不要这样笑嘛！毕竟是你自己要离开京城的，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只猜你看皇上生病会心酸，更见不得他死，可是搞不好那皇帝很快病好，到时又翻天覆地的找你出来也说不定。」
      「呵呵！」如果真能这样就好了......不过如果真被他找到，大概有的我受了。
      天大亮了，也终於走到李延年所在的小城镇门口，我还要继续走，所以要跟小日分别了。
      「主子......」小日没我那麽豁达，非常的不舍。
      「小日，这些年来，真的很谢谢你，以後我就不是你主子了，你是个自由人了，要找一项好工作，对了，你识字，可以帮人家写信、读信。」
      「主......少爷......你真的不告诉我你要去哪？何时定下来？」小日一时是改不了口了，连往日的叫法也出了口，拜托！我哪是还可以被称为少爷的年纪啊？
      「我有很多地方要去，不过最後应该是会去......」
      「去哪？这样我也可以给少爷你写信。」
      「等一下！你要答应我，就算皇帝亲自来问你，你也不能跟他说。」
      「小日我死也不会跟他说的。」
      「......」这麽乾脆，再加一条：「也不能用写的！更不能告诉李延年，皇帝问了他，他一定回答的。」
      「呃......主子，李延年问我，我没有把握不说的！」
      昏倒！李延年问你就会说啊！为什麽皇帝问你就宁死也不说啊？
      「那叫李延年不准说，说是我说的！然後他也不准用写的。」
      「主子，李延年不识字，写什麽啊？」
      「你不会教他啊！这样以後要写字也方便的多啊！」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才不用写信呢！我干麻教他？」
      吐血！小日你就是故意要让我忌妒吗？
      教育的重要性，就这样湮灭在莫名其妙的不用写信的理由上了吗？
      哼！我要走了！才不管文盲谈恋爱呢！
      「主子！」
      喔......忘了跟他说我要在哪定下来了。
      我赶忙回头要跟小日说，却发现他已经流了满脸的泪。
      我附在他耳边说了个地名，他点了点头，几滴泪水跟著落下，我捏了他的脸，玩笑他。
      「你就哭著这张脸去找李延年啊！他不笑你才怪！」掉头纵马而去，呼呼的风声中，夹杂著小日的哭音，叫我要自己小心保重，然後，逐渐的远离，到了再也听不到的距离，开始听到我自己哽咽的声音。
      这是第几次为刘彻哭泣了呢？t
      什麽时候？自己才能不为他、为自己认真哭泣一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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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这本古册怎麽卖啊？」
      现在的我，住在某处的深山上，今天是一个月一次，在山脚下小镇里的大型赶集，说大型，这还比不上京城每天的早市热闹、买卖物品的种类也远不及京城的多或精美，啊！又想京城干什麽？快点忘记！忘光光！
      虽然这已经能算是最近最大规模的一场赶集了，不过卖的还是柴米油盐生活必需品比较多，书册字画类这些东西，还是相当不容易见到，而且今天竟然幸运的看到我没看过的古册，实在是机会难得，我马上抓著那捆书不放，像小贩问价。
      「唷！这位爷不是我们住?外的教书先生吗？平时除了来?里讲课，不都窝在山里吗？怎麽今天有兴致下山采买？」
      这小贩怎麽那麽爱说话？而且我问他的正事，他说了老半天就是没回答到半句，言不及义到了极点！
      「我问这书多少钱？」风度！
      「哎呀！好眼光！这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多少钱？」气质！
      「就这样......」小贩不直接回答，神秘兮兮用手比了个数，唉啊！其实也不多，就我以前在朝为官整整一个月的薪水，不过也等我现在当教书先生一整年不吃不喝一年下来，可以存下的钱，就那麽多......
      人哪能整整一年不吃不喝呢！当下我乾脆的放下！准备走人，反正再不舍得、不甘心，多看几眼那东西也不会是我的，那干麻留恋？
      「哎呀！这位爷！这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好货啊！」小贩急著拦住我，在这不甚富裕的小城?，教育程度也不甚丰，真有慧眼看上那块破木头的，真的是寥寥无几，想必错过我这个买主，便再也找不到下一个了，不过......就算他打半折给我，我也还是不能半年不吃不喝。
      「我也很不甘心的啊！可是实在是没钱买。」我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