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第一部————舞曳汹泠

“政治部被人打劫，官员被杀，这样的事情可真是少有呢。虽然说对方是惯犯，但是也没有理由会丝毫没有惊动保安人员。而且……兰度大人也在政治部，以他的身手，如果出手的话一定不会让那帮强盗那麽容易得逞吧，毕竟他是唯一可以打破提督大人在军校创下的所有记录的人呢。提督大人，你说是不是？”
看著骆林，我再次感觉到他的不简单。不过，他可能根本半点证据也没有，只是在瞎猜而已，我可不能自乱阵脚，不打自招，“骆林你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呢，有空我会找个出版社帮你出书。”
骆林托著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这次死的官员，好象都是反对你的计划的吧？真的是很巧合呢。他们死了，提督大人的计划一定会很顺利地展开吧？”
“你怀疑是我杀了他们的？”我冷冷地说。
“不，虽然提督大人的嫌疑很大，但是提督你那时侯刚回到政治部，根本不会有那麽多的时间去杀那麽多的人，所以不会是提督下的手。反而是兰度大人……他在政治部里应该也有三天了吧，这三天里可以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顿了顿，骆林靠近了我，“比如，杀人。”
骆林他知道！他竟然知道！我捏起了拳头，心里不断盘算著自己应该怎麽回答。
“诶诶，你的表情不要那麽恐怖好不好？我只是说比如而已。不过如果人是兰度大人杀的话，实在是太合情合理了。尤其是他本来就在政治部，但是却对外隐瞒了他在那里的消息，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他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呢。”
我抬起头直视著骆林，“骆林，有时候人知道得太多不是一件好事。很多人就是因为知道得太多而丢了性命。”
“放心吧，提督大人。我没有意思要透露出去，也不是想勒索你。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到底要为一个什麽样的人工作而已。”骆林又一次露出他那流里流气的笑容，“知道上司的性格和行事的作风，可以减少以後被上司杀人灭口的几率呢。”
“那你现在得到了结论了没有？”我有点好奇，一般人不是都会明哲保身，不去多管闲事的吗？为什麽这个骆林老是会说出一些让我意想不到的答案？
“兰度这个统领，手段真的是厉害，老练狠毒一步到位，一个28岁的人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来还真事不简单。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应该会不错。”
“不错？跟著这样残忍的人你还觉得不错？”我哑然，同时也默认了那宗血案是兰度所为。
“提督大人，也许你会认为兰度这样做不可原谅，但是在政治斗争中，他这样做是最好最直接最省事的方法。那帮家夥，本来就罪有应得，没有理由放任他们回去军事法庭胡说八道。与其让他们靠裙带关系逃脱罪名，倒不如就地解决了他们，这样就可以干手净脚了。”
“骆林，如果我不是和你一起回来，我还以为你是兰度的说客呢。”我苦笑著，想不到会从骆林的口中听到了和兰度一样的说辞。难道在每个人的心目中政治就是这样黑暗和残酷？就只有我相信著法律是公正的？
“提督大人，你应该很清楚我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如果你在兰度的手下工作，你就要有这样的觉悟──你和他是一条船上的，如果不顺从他的话，迟早会被他扔下船……你身上的伤，也是兰度大人的杰作吧？如果大人你继续这样下去，下次可能就是丢脑袋了。”
看来骆林误会了，他一定是以为我身上的伤是兰度下的手，目的是为了惩戒我的不听话。不过他一定没有想到，当时我是为了不让兰度那色鬼得逞才会……不过，他的猜测虽不中也不远矣。
看著眼前的骆林，我突然有种感觉，对方绝对不是什麽纨！子弟，他一定不会好象他的表面那样单纯！我忍不住问，“骆林，你为什麽当军人？又为什麽来到火星？”
“我不是说了吗？当军人福利好啊！在军队里吃饭不用钱，制服和生活日常用品不用钱，有宿舍可以住，不用担心房钱，要取得各种执照也很容易，还有带薪假期……”骆林说著那早已说过的台词。
“骆林，你不用再拿那样的借口来诓我了，我知道你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因为那样的原因去参军，更加不会因为怕死而当逃兵，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吧？”这人太精明太厉害了，绝对不会因为那麽点原因而去当逃兵的。
“想不到提督大人这麽抬举我啊？”骆林立刻嬉笑著握住了我的手，“那麽请你安心地把小安交给我吧！”
这小子！到现在还在打杰拿斯的主意吗？然而我还没有回答，“卡嚓”的一声，病房的门已经被人打开，然後……
“小子！你再不放手的话我轰了你的头！”兰度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一把乌亮的手枪已经顶住了骆林的头。
第十章 暴雨前夕
“小子！你再不放手的话我轰了你的头！”兰度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一把乌亮的手枪已经顶住了骆林的头。
是兰度？！他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眼前的兰度双眼充满了血丝，脸色黑得可以和锅底相媲美，浑身散发出凛凛刺骨、让人仿佛置身极地冰原的杀气。
那股杀气，对於我来说并不陌生……就在几天前，在政治部里，我曾经在兰度的身上感觉过！但是，现在有什麽事情让他可以这样生气的？
“统领大人，请你千万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是在恳求提督大人把他的手下大将许配给我而已，绝对绝对没有对提督大人有任何的歪念……”换作是普通人，早就会被兰度这阵仗吓得说不出话来，可是眼前的骆林竟然还敢笑著应对，让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
“你是谁？”兰度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的疑惑，但是立刻开声问道。
“我叫骆林，宁曼区的头儿，目前自愿当人质当中。”典型的骆林式回答。
兰度的手枪还是没有离开骆林的头，“骆林，这个时候怎麽做，你这个当人质的应该很清楚吧！”
“明白明白！我现在就去看看有什麽事情可以帮忙的，我先走一步。”说著，骆林这家夥便以火速逃离了现场。
切！贪生怕死的墙头草！我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小泠，”没有理会那个跑得可以和超音速火箭媲美的墙头草，兰度转向了我。
“我很累了，而且也没有话可以和你说，”冷冷地回了一句，我整个身子慢慢地滑回了被窝里。
“萧泠！你给我出来！”被窝外传来了兰度的咆哮，然後整床被子被他扯开丢到了一旁。
闭上眼睛，我不去理会兰度那几乎可以拆掉医院屋顶的咆哮。就算兰度有多麽合理多麽动听的理由把自己的暴行合理化，我还是不能接受他那种残暴的行为！
“萧泠！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逃开！你给我起来！”兰度一手扯住了我的衣领，把我从床上扯了起来。
痛！用力的拉扯牵动了我的伤口，产生的剧痛让我立刻皱了眉头。抬头看去，眼前的，是兰度怒气腾腾的脸。
他在生气什麽！我才是最有资格生气的那个！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後，我别过了脸，强忍著腰间的剧痛说，“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可以有话可说。”
兰度的大掌用力地扳过了我的脸，让我不得不和他对视著，“你……萧泠，除了你以外，我想大概没有人能让我如此生气了！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我这样做，是有我的理由！”
直直地看著他，我决定豁出去了，“我不管你的理由多麽冠冕堂皇，我只知道人是要有良知和道德的，不能昧著良心去做事情。无论你是多有才华，多有能力，但是如果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就应该受到谴责和惩罚！”
兰度的脸色十分难看，我知道我的话一定是激怒他了。他会怎麽反应？给我一拳？还是干脆拔枪轰了我的头？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兰度突然笑了开来，“萧泠，你真的是令我大开眼界。从来没有人会象你那样敢对我说那样的话呢，我可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喜欢？看来兰度的国文水平还真的有待提高，我还不知道“喜欢”这个词可以这样使用呢。我冷笑，“兰度，你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你不相信？”兰度挑起了眉毛，那样子让我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对臭男人没有兴趣，”特别是面前这个，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简直就让我想作呕。
“放心，你会接受我的。”兰度自信满满，可惜我实在无法对他欣赏起来。
“你也可以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接受你的！”没错！就算是死，我也无法接受一个以求目的不惜杀害臣子的人！
“有时候话不要说得那麽满，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放开了我，兰度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後转过身向门外走去，“今天先放过你，明天我会再来。我现在有很多时间可以和你耗下去！我倒想看看你这个高傲的人能撑上多久。”
失去支撑的我落回床上，刚才紧绷著的神经终於可以放松了下来。精神上的放松加上体力上的透支，我的神志渐渐模糊了起来，只感到腰部的伤口在跌落的时候被扯开，隐约可见鲜红的血液渗透了绷带染红了外面的睡衣。
好冷！血液的流失让我感到了阵阵寒意，然而更加令我心寒的，是兰度离去前露出的那丝恐怖的微笑，那个和我在政治部看到的嗜血的微笑……一模一样。
终於，意识远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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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度大人在外求见。”哥撒无可奈何地向杰拿斯说道。
“提督大人身体不适，拒绝会客！”杰拿斯想都没有想，立刻一口回绝。
“安德洛少尉，提督大人的伤已经好了吧？！”哥撒的语气不善，看来有发火的迹象。
“我说大人身体不适就是身体不适！如果兰度大人想来探望提督大人的，叫他迟点再来吧！”杰拿斯也没有好脸色给对方看。
“这三个月来提督大人每天都身体不适，兰度大人说再那样下去的话他可要找医生来了！”
“我是提督大人的副官，他的身体状况是怎麽样我最清楚！他现在还不适宜见客，就算是兰度大人也是一样！我猜兰度大人也不想提督大人的伤势恶化吧？”
“你……”
“没有什麽特别的事情的话，大人请早回吧！”说罢，杰拿斯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样的戏码已经持续了三个月。自从上次我在医院里扯动了伤口昏迷在病床上後，杰拿斯便开始把兰度列入了拒绝来往户当中。每次兰度来访他都会以我身体不适，不宜见客为理由把兰度拒之门外。
其实我也十分不解，为什麽杰拿斯竟然敢做出不让兰度见我的举措来。他不是兰度的手下吗？难道他不是忠於兰度的吗？我曾经试过问过杰拿斯原因，他只是淡淡的说，“我是提督你的副官，当副官的有责任不让自己的上司受到伤害。”
不过，无论杰拿斯的动机是什麽，他的这一举动的确帮了我很大的忙，因为我不用担心见到那个让我浑身不舒服的男人。
三个月的休养和调理，我的身子早就痊愈，也从医院搬回了我的提督府居住。而杰拿斯一直以我身体不适为由帮我请假，让我乐得清闲地每天泡在书房里看书读报，日子倒也过得自在。不过，不知道为什麽，我总是觉得那平静的日子，倒有点象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小安又把兰度关到门外了？”骆林端著茶具进了门。
“恩，”微微点了点头，我把心思放回了眼前的书页上。
骆林笑著说，“想不到小安真敢做啊，竟然连统领大人也被他挡在门外了。不过，有必要做得那麽绝吗？”
“谁叫他上次让提督大人的伤口裂开了？除非提督大人的伤真真正正痊愈了，否则别想我才会让他进来。”杰拿斯刚好进门，听到了骆林的话。
“小安，你这样做真的妥当吗？”我有点担心。怎麽说兰度也是统领，杰拿斯这样做会不会把他惹恼？我可没有忘记兰度这个家夥可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角色，惹恼了他的人大概已经有一半以上魂归天国了。
“我有责任不让提督你受到伤害，就算对方是统领大人也是一样。”杰拿斯面无表情地看向了骆林，“倒是你，你怎麽会在这里？！”
“不要小看了男人的执著，小安。”骆林一脸不正经地搂住了杰拿斯的脖子，“我在这里当然是为了见我最爱的小安你咯。”
男人的执著？听起来有点怪异的感觉。我苦笑著，看著杰拿斯一脸铁青地推开骆林然後加上了一脚让他在原地乱跳，忍不住摇了摇头。骆林这家夥，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脑海里突然晃过了某张可恶的笑脸，我甩了甩头，立刻把他驱逐出我的脑海当中。
“你有完没完啊你！变态！”杰拿斯那忍无可忍的咆哮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碰的一声，杰拿斯已经狠狠地甩上了大门跑了出去。
又来了！我头痛地看著骆林，“骆林，你不要再耍我的副官好不好？”
“我没有耍他啊，我可是很认真的。”骆林耸了耸肩，“我可是真心喜欢他的，可惜他心里早就有了别人了。”
“有了别人？你是说他有了喜欢的人了？”这下我可真的被吓到了，为什麽我不知道这件事情？
骆林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是啊，不过好象他还是在单恋中，我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呢。”
“哦，那你好好加油吧，”毫无诚意地为骆林加油，我在心里暗暗笑著，看到时候是杰拿斯首先发难把他给枪毙了，还是骆林抱得美人归。
不过杰拿斯有了喜欢的人这件事倒真的让我有点吃惊。送走了骆林後，我静静地坐在床上，愣愣地看著手里那杯温热的牛奶。200年前的杰拿斯，身边总是环绕著大帮的女孩子，可见他受欢迎的程度是多麽的大，我想到了200年後的今天，他的魅力依然会不减吧。但是，为什麽没有听他提起过？
突然，一股寂寞的感觉慢慢地涌上了心头，我是不是……也应该找个女朋友了？
第十一章 噩梦
不过杰拿斯有了喜欢的人这件事倒真的让我有点吃惊。送走了骆林後，我静静地坐在床上，愣愣地看著手里那杯温热的牛奶。200年前的杰拿斯，身边总是环绕著大帮的女孩子，可见他受欢迎的程度是多麽的大，我想到了200年後的今天，他的魅力依然会不减吧。但是，为什麽没有听他提起过？
突然，一股寂寞的感觉慢慢地涌上了心头，我是不是……也应该找个女朋友了？
脑海里突然又浮现出兰度那露著残忍笑意的脸。我苦笑著摇了摇头，就算我真的找了个女朋友，也只是会多连累一个人而已。
兰度那家夥，大概是还没有遇到过向我这样敢当面斥骂他的人，所以才会对我产生兴趣吧。某天他对我不再有兴趣的时候，我的结局可能会比那帮在政治部被屠杀的人还要悲惨……
打了个呵欠，浓浓的睡意突然袭来。奇怪，平时我可没有那麽早就觉得累的啊，为什麽今天好象特别劳累的样子？躺在床上，我很快便沈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