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了然,转身就让人去找红色上衣。
等红眼被迫穿上那件印有奇怪生物的大红T恤的时候,托尼微笑地在旁向红眼解释道,这件红色衣服的颜色很正,可以抵
消红眼发色和肤色里的暗沉云云。红眼有些漫不经心,其实穿什么都无所谓,他只是疑惑为什么游轮上还会卖这种卡通T
恤。
好奇心驱使下,红眼指着胸前的图案问托尼:“这个是谁?”
“派大星。”托尼即答:“一个全身粉色但眼皮却是紫色的喜欢把自己压在石头下面睡觉的反应迟钝奔跑会摔倒的但是
总有好运气的乐天派动漫人物。”
红眼显然被托尼一口非常流畅的汉语震撼了,真诚地说:“你汉语说很好。”
托尼迅速观察了李桦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工作。”
看了看胸前的图案,红眼继续问:“看动画片也是工作吗?”
托尼努力使自己的态度职业化,说:“有时候是的,因为客人们的需要是第一位。”
红眼立即对托尼的职业感和专业性充满了向往。虽然组织也会对他进行各种职业在不同场合下相关的基础培训,但是自
己从来都是垫底的份。起码他就没看过动画片。
而托尼一方面满足于红眼这个职业杀手对自己的崇拜一方面又胆颤于自己老板渐渐变冷的脸色。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答应负责这两个人后光头会同意给自己两个月的假期了。
26.耳朵
不久之后托尼就发现光有假期是远远不够的,加薪加保费都是必须的。
这一点体现在托尼见红眼总是坐在原位无所事事地发呆,便问红眼愿不愿意参观参观这艘游轮,并且在言辞间尽可能委
婉地表达这艘船是李桦设计的,如果红眼想要参观的话最佳向导的人选无疑是李桦本人。托尼出发点是好的,也是为了
那两个月的带薪假期。
可惜对于托尼这一番言论,红眼也只关注到了李桦亲自参与设计游轮这一条情报。
而这条情报完全可以延伸理解为这艘船是李桦的庇护所,并且在船上某个地方还设置了隐秘的逃生口,如果自己能够找
到的话或许就能从李桦手里逃出去。但是有光头骗自己给李桦当司机然后引开注意力这个前科,红眼也不确定这一次托
尼是否也是故意向自己透露这条信息
“再过几天你就能见到你组织的人了。”李桦边翻阅手中最后一份报纸边说道。
红眼抿唇不语。
某种意义程度上来说红眼的想法很好猜,也很好理解,起码在李桦看来是的。
红眼大脑里一共只有两套系统,一套是有组织的时候运行的,这里面只包括服从和执行两个命令;另一套系统是在没有
组织的时候运行的,那就更简单了,想方设法地回到有组织的地方运行第一套系统。红眼那颗还达不上双核的CPU大脑里
,基本指令就是不管在有没有组织的情况下,争取或者主动找到属于自己的指令去执行。
这比洗脑还糟糕,至少那些被洗脑的家伙还能在被洗去原来观点的同时灌输另一种观点作为人格的支撑,起码他们在做
事的时候还能明白他们在为什么做某件事。就算是错误的观点,它也是他们的信仰,可惜的是红眼连这些基本都没有。
所有的事情在红眼眼里只分有人让他做的和有人不让他做的。然而更不幸的是,这个‘有人’恰好就是他的组织:镰刀
。
“这段时间你可以当是在度假。”李桦把看完的报纸扔到茶几台面上:“想去哪里没有人会限制你。”
红眼微愣,随即点点头。
红眼也清楚自己在李桦面前根本没有胜算。何况还是现在自己还在李桦的船上,失去联络,孤立无援,双方实力太过悬
殊,表现的越服从越安全。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李桦打开电视看新闻,红眼看着地板发呆。
气氛又回归到了先前很好很和谐的状态。
……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就是光头常说的拍马屁拍到马腿上,托尼在心底抹了一把汗,然后以把看完的报纸拿走为
由迅速离开房间。
站在走廊外面的甲板上,托尼立即拨通正在大洋彼岸某处帮李桦做事的光头的电话。
“我要加薪!”电话一接通,托尼就劈头盖脸地喊。
“这种事等你把那个叫红眼的傻小子安抚好了给头儿随心所欲再说。”光头像是已经料定会有这通电话,说话时的语气
兴致缺缺。
“他是杀手!Hitman!你竟然叫我把一个能将我脑袋拧下来的职业杀手脱光了绑起来扔到李先生的床上?!”还不如直
接把自己绑了让红眼扔海里结果来的更快一些。
“脱光就免了。那是头儿该做的。”
“王磊先生。”托尼念着光头全名,“我今年二十九岁,我的梦想是活到九十二岁。”
“你把这事搞定了,九十二后面跟几个零随你写。”
托尼顿了一下:“美金?”
“英镑。”
“哎哟。成。一切好说。”托尼学着光头平日的口头禅。“不过你必须告诉我,目前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娘家势力过大算吗?”
托尼想了一下:“你们聘礼下了吗?”
“……”
房间里。
红眼发呆的对象已经从铺有各式各样花式的地毯转移到自己衣服上的派大星了。良久,在红眼肯定不会主动找自己说话
的前提下,李桦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要看吗?”
“?”
红眼抬起头,顺着李桦示意方向就看到电视里正在蹦跶的托尼口中那个全身是粉红色但眼皮却是紫色的乐天派生物。见
红眼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好奇,李桦很干脆地锁定频道。
然后李桦边拿起昨天没看完的书边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说:“坐过来。”
“……”红眼脸上的不情愿表现很明显。
李桦选择视而不见,倒也没有开口催促的意思。
僵持了很长时间。
最终在总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李桦从书页上抬起头盯向红眼,目光深沉。
红眼放弃了。
红眼怕的就是李桦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看,这会让红眼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不过在挪了过来的时候,红眼走动时动作极
为小心翼翼,像是正踩在一片雷区之上。
在确定李桦除了看书没有其他动作后,红眼的注意力也渐渐地转向电视。
接下来的时间里,红眼正坐着,身体微微向前倾,眼睛盯着电视里放的那部叫做穿方形裤子的海绵鲍勃的动画片,全神
贯注。连李桦一直盯着他看都没注意。
红眼缺乏常识,这一点无容置疑。站在他本人的角度上来说,他缺乏的是某些大众既定的概念,也许他能说出某些道理
,但他绝对不明白它们所代表的意义。
好比那次在仓库,红眼除了在最后关头留下来拖住军方,之前根本没有什么举动,当时整个局面都是由那个女人在撑场
。要不是已经知道镰刀的计划和红眼的性格,李桦也会认为当时红眼的存在才是最大的威胁。红眼的传言太多,悬赏也
太多。枪打出头鸟。在那种情况下,一般人首先盯住的人肯定不会是那个女人。丢卒保车这种事李桦不是没有做过,这
属于任务战术策略问题,倒也没什么。可关键是在于镰刀明明把这个卒丢出去了,现在又想要收回去,这就有问题了。
十几岁当杀手,二十岁就被黑道悬赏。
该说镰刀是保护工作做得不到位,还是该说镰刀存心要拿红眼当他们的挡箭牌?
李桦看着红眼若有所思。
红眼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
红眼两边稍长的发梢刚好把他的耳朵盖住。从李桦的角度正好可以借着光看到红眼耳垂上那些细小的绒毛,加上发色与
红T恤的反光作用,李桦忽然有种红眼耳朵可能会很好的捏的想法。
有些念头一旦有了,就很难打消。
好比昨天晚上红眼坐在沙发上直愣愣地看着李桦的迷茫眼神,再比如说每一次李桦稍微接近对方,红眼就会全身紧绷有
如大敌当前的禁戒神情。还有李桦现下就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看到红眼被捏耳朵后会有什么表情。急于求证的李桦直接
把手伸向红眼左耳。
李桦一动红眼就察觉到了,可他躲开动作没有李桦的快,耳朵也不幸落入对方手里。
一瞬间,红眼表情变了又变,可以说又惊又疑。惊的是:李桦在做什么?疑的是:李桦又想做什么?并且直觉告诉他,
接下来可能还有别的更加诡异的事情。
果然,李桦在意犹未尽地捏完红眼左边的耳朵,松开手,说:“换一边。”
“?!”
等不到红眼自己转头,李桦就直接凑上来,伸长手捏了捏红眼的右耳。
“……”
红眼的耳朵真的很软,捏起来也挺有手感的,不一会儿就被李桦捏的发热变红。
红眼不敢出声抗议。在他看来,被李桦捏捏耳朵总比昨天晚上被李桦莫名其妙地脱了衣服之后又要自己穿回去这种摸不
着头脑的事要好的多。
所以红眼就呆愣着坐在沙发上任李桦对自己的耳朵搓扁揉圆。
看着红眼有些茫然又有些呆木的表情,难免的,李桦眯起眼,用指尖在红眼耳根后面轻轻擦过,细碎的发梢正好拂过他
的手指。
顿时,红眼缩了一下脖子,捂着耳朵抬头惊讶地看着李桦。
——怕痒。
李桦嘴角上翘,拨开红眼的手继续揉搓已经通红的耳垂,说:“你很怕我。”
被捏着耳朵,红眼只有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这回李桦声音都带了笑意:“不然你怎么总不说话?”
红眼只有老实交代:“我不知道说什么。”
“平日也这样?”
“?”
“镰刀没有给过你除去任务外的调整时间?”
红眼点点头:“有。”
“都做些什么?”
红眼想了一下,说:“呆在家里。”
“还有呢?”
“做战地雇佣兵。”
李桦挑眉:“很缺钱?”
红眼继续小幅度摇了摇头:“在那里可以熟悉各种武器。”
李桦皱眉后很快的又松开,没再说话。
打破一个被强行灌输的人生观再去重新建立,需要花多大精力?
李桦捏着红眼的耳垂,沉下了目光。
在此之前,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还要把红眼的监护权从镰刀那里拿过来。
27.登船
游轮三层的观光甲板。
红眼坐在甲板边缘处的护栏上吹风。而李桦坐在白色的沙滩椅上正在进行电话会议。
断断续续的对话声随着海风吹到红眼的耳边,若有似无。
“镰刀答应面谈了……”
“……已经按约定将怀特家的人都安顿好了。”
“U国暂时还没有消息。”
红眼缩起瞳孔看着大海。
李桦为什么不杀自己?还有李桦要和镰刀面谈什么?李桦真想和白鸢尾撇开关系就不应该在这时候和镰刀扯上关系,再
惹U国军方怀疑。
日渐黄昏。低头望去,下面几层来回走动的都是些游客。到现在还没有看到有第三层有游客上来,这一层是李桦专属的
。
海风吹的时间长了,总感觉皮肤上像结了一层壳子。
红眼抹了把颈侧,有些黏手。
手指贴上皮肤上,红眼蓦地就想起昨晚李桦比自己吹了长时间冷风还冰冷的手。
万里无云。天空的颜色从深到浅,依次渐变。太阳的大半个身影都已经落入海平面之下,海面被染成深红色。天快黑了
。船上各处的灯光都陆续打开,海面上越见漆黑。
海浪边缘微微发亮,层层叠叠地铺开来,蔓延到天际。
用脚紧勾住第二根护栏,红眼松开抓着护栏的手,伸了伸腰。红色的宽大T恤内都被灌满了风,鼓鼓的。衣角时不时地被
风撩起,露出一小截后腰。
“老板?”电话里成平的声音打断了李桦的注意。
“什么事。”李桦收回视线问。
“光头他们赶上S国的雨季,行程耽搁了,具体还在商议。”成平说,“我明天就能上船,现在船上还需不需要增派人手
?”
闻言,李桦看向红眼。
红眼正坐在护栏边缘不停的摇头晃脑。
额前的刘海被风吹乱后全贴在脸上,大概是想光让风吹开它们,结果半天都没弄开,用手拨开时头发又被海风吹黏了,
粘在手上,越弄越乱。最后红眼干脆自暴自弃地把头发全捋到后面,露出额头,目光呆滞地继续对着大海发呆。
察觉到视线,红眼转过头看到李桦朝他招了招手,而后利落地从护栏上翻身跃下。
“老板?”电话里成平询问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不用了。”李桦说着,又跟成平交代其他些事宜后才挂了电话。待红眼走过来时,李桦态度再自然不过地问:“晚上
想吃什么?”
红眼摇头。
“想吃什么就说,托尼叫人去做。”
红眼依旧摇头表示不需要。
“说话。问你话不许光摇头点头。”
红眼说:“没有。”然后又赶紧补充,“没有想要吃的。”
李桦微微皱眉。
红眼立刻绷紧了神经。
“……”李桦纳闷了。为什么每次和红眼说话,总像自己在欺负他似的。
看着红眼抿紧唇,李桦还是妥协了,让托尼把现成的晚餐端上来。
等托尼把晚饭端到红眼的面前时,红眼很自然地抬头问托尼:“饺子?”
李桦:“……”
“是云吞。”托尼解释。
“云吞?”红眼回忆雷豹说过的,问,“不是混沌?”
“不是。”托尼笑眯眯地说,“云吞是从混沌转变而来的。”
红眼低头用勺子拨了拨碗里的云吞们,又问:“不一样吗?”
托尼刚要进一步解释,在留意到李桦脸色后改口:“我想李先生知道的比我更为清楚。”
闻言,红眼看了一眼李桦,没等李桦开口他就已经低下头,拿起勺子舀起碗里一个云吞默默地吃了。就当刚刚他什么问
题都没有问过。
李桦:“……”
托尼试图救场,问红眼:“好吃吗?”
红眼抬头看了看托尼,没否认也没肯定。
托尼微笑:“其实云吞还有很多做法,比如炸云吞和云吞面。”
红眼依旧看着他,点点头,却没有什么反应。
托尼努力微笑:“不想尝尝吗?”
红眼犹豫了。
“三鲜的,鸡肉蘑菇的,还有干贝的,或者你喜欢的口味。”托尼觉得自己堂堂一个套房客服部的经理已经沦落到报菜
生同级别了,“我们都可以为你准备的。”
红眼明显动摇了。
托尼再接再厉:“还是你比较喜欢吃饺子,比如猪肉芹菜馅的?”
红眼还在动摇中。
李桦说:“想吃的话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