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目送客船消失在视野内后,天色也暗了下来,甲板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红眼回去的时候,发现李桦不在房间。问过托尼,红眼来到同层的观光甲板。李桦坐在甲板的白色沙滩椅上,见红眼来
了便朝他招了招手。
傍晚海面起风。红眼走过去的时候又扒拉了好一阵子被吹的乱糟糟的头发。
“头发长了?”李桦问。
红眼晃了晃脑袋,吞吐道:“有一点。”
李桦伸手捏了捏红眼的耳朵。
红眼没躲,目光平静。
——越来越顺从。
李桦意味不明地看着红眼,慢悠悠地说:“靠岸后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红眼点了点头,说:“好。”
半个月后,地中海某个西海岸。
长时间没有踩在陆地上红眼下船时双腿都有些发软,特别是搭乘那种小型的货船。海上一起风,海浪一拍打,晚上睡船
舱就像睡摇篮似的。
靠岸后他们也没停,赶路不说,还来回折了几次飞机,花了一个星期才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这个城市并不陌生,红眼来过。负责接应的人红眼觉得有些眼熟,但看了半天都对不上号。更让红眼不解的是对方盯自
己的时候那种非常不友善的眼神。
接应的车辆停在一栋陌生的小型庄园前,李桦带红眼走了进去。
大厅装潢的很漂亮,光是天花板上的彩色拼贴就眼花缭绕的让红眼看的头晕。
进屋后一路走来,红眼就没见到一个人,李桦也没有带随行。宽阔的大厅显得有些诡异。
“您好。李先生。”在二楼楼梯口,管家模样的人突然出现。在和李桦打过招呼后,他视线落到红眼身上。之后他欠了
欠身,说:“Don在等您,请随我来。”
停在第三个房间的门口,管家敲了敲门,在听到屋内铃声后侧身推开了门。
李桦先走了进去,红眼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屋内很安静,床头还摆着老式唱片机。
进门的第一时间,红眼就认出了躺在床上病入膏肓的老人。
尼古拉?布吉亚达。前任教父,目前是半归隐状态。关于他的资料镰刀很久都没有更新了。
李桦带自己来见他做什么?红眼不解,印象里自己没有得罪过他们。
迎上红眼困惑的视线,李桦坐在一边,双手十指交叉放于胸前,平静地说道。
“他是你的外祖父。”
29.狗血
教父一共有四个孩子,红眼的母亲排行老三。
十几年前她遇到了红眼的父亲,两人的相爱遭到了家族反对,然后就是男方身为镰刀杀手的身份曝光,其间又有别人挑
拨,接下来就是女方怀着孩子的同时,开枪将男方打下悬崖。随后男方幸运地被组织救回去,结果却失忆。女方在不知
情的情况下一个人独立抚养孩子。
两人多年后再次相遇,耗了几年,又纠缠了一番。迫于家族和组织的压力,双双饮鸩殉情,留下的六岁男孩也被人抢走
,了无音讯。
听到这里,红眼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呢,床上的老人就已经很配合地拉住他的手。
而受人之托的李桦在说完事情大概后就准备起身离开:“我先出去。你们慢聊。”
红眼张口欲言。
看到红眼投来类似求救的眼神,李桦放缓声线,尽力安抚:“你陪他说说话吧。你外祖父这么多年一直都想见你一面。
”
红眼面色纠结。
眼睁睁地看着李桦离开房间,红眼僵硬着转身面对床上的老人。
相比红眼有些木然地表情,老人的神情就颇为激动,看着红眼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这让红眼更有种遇到洪水猛兽的感
觉。
“Edwa……”老人气息不匀地说着。
红眼讷讷点头。
“你的名字,爱德华。”老人黯然,“爱德华?布吉亚达。你母亲给你取的名字。”
红眼继续讷讷地点头。
“我的孩子。”老人颤巍巍地拔掉了几个管子说,“过来让我看看你,我的孩子。”
红眼僵在原地没有动,内心无比纠结。
从来都没有人告诉他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做。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不是该像电视里放的那样,哭一下?或者跪在床边亲
吻老人的额头?
茫然下的红眼动也不动地愣在原地。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把镰刀当家,琥珀当母亲,父亲的话BOSS勉强算上。但是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有血缘的外祖父。红眼有点接受不了。
床边上的设备发出滴滴滴的运转声。
听到老人躺在病床上发出古怪的哽咽声,红眼就是头皮一阵发麻。抽了几张纸巾递给老人,却发现老人的哽咽声转成了
抽泣声,停不下来了。
一只手被拉着,一直手拿着纸巾,红眼无所适从。这样的老人和他以前背的情报资料里叫尼古拉?布吉亚达的人差别太
大了。红眼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果断明智,在任何场合都坚持明哲保身的布吉亚达家族教父会拉着自己的手悲恸的
像就快要断气了一样。
并且自己现在还成了他的外孙。红眼默默地想。
二楼会客室。
李桦等红眼出来的同时边和成平通电话。
听到光头已经把交代的事情都办好的消息后,红眼也从房间里推门出来了。
“叫王磊先去找镰刀谈。我这边处理好了就过去。”李桦说着便挂了电话。
红眼浑浑噩噩地走过来,停在李桦面前,习惯性地在李桦的示意下才坐到一边。
“怎么样?”见红眼呆呆然的表情,李桦问。
红眼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都说了什么?”李桦问。
红眼面部表情开始纠结,顿了顿说:“他说当初是他设计让母亲误会父亲,他陷害过父亲,他说他还逼死了母亲。然后
他向我忏悔,求我原谅。”
“你原谅他了吗?”李桦看着红眼。
红眼挠了挠头:“原谅了。”
红眼觉得自己要是说不原谅,那个老人下一秒就会断气去见上帝一样。再者这里又不是李桦地盘,要真出什么事肯定不
好处理。
李桦看着还没换过神来的红眼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在找你了。”
红眼抓了抓后脑,显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整过容。加上你的上司,琥珀有意不让你接触他们,所以才没有被发现。”李桦解释,“当时把你从这里抢走的人
就是琥珀。原因你可以亲自去问她。”
忽然听到琥珀的名字,让红眼迅速集中了精神。
“我知道你的身份是在把你从军方接回来的时候。当时给你做全身检查时发现你脸部动过刀,我让人在电脑里做了复原
。”李桦淡淡地说“你长的像你母亲,很容易被认出来。之后我联系你祖父这边,做了各种检查,血液和年龄也都对上
了。”
还真是他外孙啊,红眼默默地想。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也不说话。
看着有些闷闷不乐的红眼,李桦说:“半个月前我和你们组织谈的条件之一就是将你从镰刀成员名单中剔除。我答应过
你祖父,不让你再做杀手。”
红眼抬起头看着李桦。
“同样的,他也答应把他手中海上航线都交给我。”李桦说话时的语调很平稳,“恰好镰刀的军火来源大多是靠欧洲这
块,所以你们BOSS也同意你离开。”
红眼有点混,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追问李桦:“另外一个条件呢?”
对红眼的反应也不意外,李桦继续说:“欧洲这边比较复杂,想要接手没那么容易。你们组织解决麻烦的能力也是公认
的。”
红眼问:“您这次带我过来,就是为了……嗯,开拓欧洲市场?”
“差不多。”李桦不否认。
理清头绪的红眼还是很疑惑:“您为什么要告诉我?”全都说了不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么。
李桦淡然:“这些事没必要瞒你。”
红眼还想问李桦如果没有发现自己身份的话他会向组织开什么条件时,管家就走过来说教父要见李桦。同时出现的还有
一个陌生的青年,管家见到他后鞠躬问候。
李桦看着青年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等李桦一走,红眼就看到青年边笑着边向他伸出手,说话时带着浓重的卷舌音:“你好,初次见面,我叫马可。我又该
怎么称呼你,我的弟弟?”
红眼沉默了一下,也伸出手,说:“你好。爱德华。”
再次走进房间,李桦看到插在老人身上的管子已经拿掉大半了。没等李桦开口,老人就让管家把李桦要的东西拿了过来
。
卧床许久没有说话,加上先前的情绪波动。老人此刻说话都有点气若游丝。
“所有授权书都在这里。李。”等李桦接过后,老人又说,“我能给你的,你都已经拿到了。希望你答应我的事,不要
忘了。”
“当然不会。但是我不知道您是不是想让红眼留下来。”
“他是我的孙子。”
“马可也是您的孙子。他肯定不想听到这个消息。”
“那是我的事。”
“并且我也不认为红眼会轻易放弃他一心认定二十多年的职业。”
老人喘息,胸膛起伏:“我不会让他继续在镰刀。”
“可您也看到了,他和他父亲一样,除了杀人什么也不会。”李桦冷声。
老人大吸口气后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您还有别的选择。” 等老人稍稍平复呼吸后,李桦示意手中的授权书,反正家族内的事务红眼是不可能介入的,“如
果愿意,我可以为您效劳。”
“你会愿意?”老人问。
“为什么不?”李桦说。
“我认识的李可没有这么好心。”
“在我眼中,您在欧洲这么多年的威望,没人能撼动。”
“肯定不止这些。李。”老人说,“告诉我,为什么?”
李桦神色不变:“尼古拉。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
老人躺在床上,闭上眼,不再说话。
等李桦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红眼已经不在了,问过管家后才得知红眼是被马可带走的。
又谢绝管家留他在庄园内留宿的提议,李桦离开庄园后立即找来成平,问他红眼到底被马可带到哪里去了。结果在听到
他们去的是有名的夜店时,李桦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成平看了看李桦,问:“要不我去把他接回来?”
李桦皱眉,没说话。红眼现在是布吉亚达家族Don的孙子,再怎么也轮不到他插手来管。
最后李桦派人跟着,他和成平先去事先安排好的的酒店。拿到授权书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然而和成平商讨结束时
,时间已经是深夜。红眼还没有消息。
就在李桦打算把人给抓过来的时候,成平说红眼坐他们的车到酒店了。
而红眼一回来就找李桦问:“李先生。你这里有药吗?”
“什么药?”
红眼坐在沙发上摇了半天头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你怎么了?”李桦渐渐发觉红眼明显不对劲。
红眼试图看清李桦的具体方位,讷讷地说:“李先生。我不知道他给我吃是什么药。”
今晚去的地方太乱,红眼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下的药。并且反应能力明显降低,直到李桦手搭在他的额头上时
,红眼才察觉李桦就站在自己身前。
“马可给你下药了?”
红眼想点头,额头被李桦扶着,只好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嗯。但不是迷幻剂。”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很渴。”红眼说,“看不清东西。”动作也迟钝了。
“我去倒水。”
李桦倒水回来时看到红眼已经把西装外套脱了,穿在里面的白衬衫全被汗水浸湿,耳边垂下来的头发也湿漉漉地黏在脸
颊两侧,整个人像快脱水了一般。
李桦眉头越皱越紧,走进后俯身,用手扣住红眼的后脑:“看着我。”
红眼抬起头,花了半天的时间才把视线聚焦。李桦的眼睛很漂亮,并且是红眼见过的眼睛里最漂亮的。盯着眼前这双望
不见底的深色瞳孔,红眼突然觉得喉咙干涩到发疼。
额头贴额头,看到红眼渐渐发红的的眼睛,李桦已经非常肯定了。
尼古拉重病卧床这么长时间不交权,红眼在这时候被找回来。马可不可能不采取一些手段,今晚这一出大概是想给新来
的布吉亚达家族成员一点难堪。
想到这里,李桦说:“马可给你下的是催情剂。”
红眼茫茫然:“催情剂的话,身体是有抗药性的。”自己吃过很多,早就应该习惯了。
“所以你还能平安无事地回到我这里来。”
神志连同视线全陷在近在咫尺的李桦眼睛里,红眼问:“……那该怎么办?”
伸手拿过手边台子上的水杯,李桦问:“和男人做过爱吗?”
反应慢了绝对不止半拍的红眼傻不愣愣地摇了摇头。
“你这回可以试试。”李桦含了一口水,扳过红眼的下巴吻了下去。
30.耐心
凌晨五点,红眼睁开眼。
混沌到清醒不过眨眼间,余光中看到旁边睡觉的李桦,红眼脑内轰了一声,炸开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画面都冒了出来,
头疼欲裂。
身体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射性动作,抽身从床上跳开。
可是双腿却在脚跟落地时突然发软,头晕目眩,重心不稳地撞在床头柜上。踉跄间扶稳,红眼手忙脚乱拿来衣服看也不
看地套上,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昨晚的事绝对超出了红眼理解范围,明明是男人和女人做的事情,男人和男人怎么能做?就算可以做,一根筋的红眼完
全没办法弄明白,李桦为什么会对自己做?这不正常!
在红眼跳下床时李桦就醒了,原本他是不想理会的,反正红眼又不可能出去,但在听到屋内一阵兵荒马乱的声响后,还
是忍不住撑开眼皮。
房间里狼籍一片,红眼见门打不开后便靠墙站着,完全是一副我要躲你躲得远远的模样。
李桦坐在床上看了下时间,面色不大好,但是想到昨晚发生的事,他还是压住心里的火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和红眼说
道。
“是自己过来还是我去抓你?”
红眼目光到处乱飘就是没放在李桦身上。
“……”看来是没的商量了。想到红眼软硬不吃的性子,李桦颇为伤神地揉了揉额角。
见李桦掀起被单下床,向自己走来,附近又没有可遮挡的物体,红眼立即往沙发靠过去。
李桦紧跟其后大步迈到红眼身边,抓住红眼手腕反手扭住。红眼抢在李桦另一只手扣住自己的胳膊前,脚踝一转,凑身
到李桦面前,曲臂肘击。李桦侧头躲过,又伸手挡开红眼朝他胸腹空档袭来的拳头,顺势而上去抓红眼,在红眼躲过时
,借机李桦另一只手也将原先抓着红眼右手撇过来,在红眼不得不转身化解力度的时候,李桦卡上红眼的颈脖。但红眼
忍着被撇手腕的同感,伸腿去绊李桦的左脚,由于两人下盘同时不稳,在摔倒前,红眼猛然挣开李桦扑向沙发,而李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