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心棘——残霥

（一）

醒来吧……

醒来吧……我纯洁的月光精灵……

因为你，我被拘禁在深深的黑暗之中……

……但我没忘记我们之间的承诺……

醒来吧……我的爱……

这一次……我不会轻易放手……

不会放开你，再也不会。

「啊！」

原本身陷柔软卧铺中沉眠着的金发男子突的惊喘一声，猛然坐起身子，他不住的喘息着，全身冷汗直流。

为什么会听到他的声音……明明在那个时候……

自己背叛了他。

「一定是我听错了，他不可能再叫我的。」自嘲一笑，他掀开暗色系的窗帘一角，看了看窗户之外的明亮天色，下床走

向盥洗室。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一身深蓝西装，如阳光般明亮金发以一条细绳随意绑起，尹月升表情平静的走进自己任教职的学校，引起众多学生的赞

叹。

当初他刚上任，绝逸出尘的外表就引来不少学生的爱慕，直到现在仍然有不少人在猜测他的血统，因为他虽然有着一张

东方面容，却有着一头西方金发，看起来就像是个混血儿。

只是他外表虽然出色漂亮，却带有一股冷然尊贵的气息，让所有对他有心思（或觊觎）的学生们只能远观不可近看，就

算好奇他的来历，也怕接近了会污染了尹月升高贵的气质。

当然，还是有学生（特别是女孩子）不畏惧他的冷淡，当面询问、想知道关他家中的一切，但尹月升都只是微微一笑，

不回答。

因为他根本不是人。

他是精灵，受月亮守护、以月光塑成的精灵。

身为月光的结晶，尹月升的外貌就像水晶一样灵秀美丽，眉间的英气却也让他不被人误认为女子，带着淡淡忧愁的金色

眼瞳更是掳获了许多人的心。

古时候，人类对于鬼怪的逼迫大量的扼杀了精怪的性命，而在这个现代社会，精怪减少的速度更是快的惊人，原因就是

被开发过度的自然，以及现在所有的环境污染让精怪不得存活。

虽然尹月升为精怪之一，但他生于月光之中，受到月神的庇佑，代表着月神降临人世，从几千年前就在大地之上探访，

观察人世间的所有事情，不用卷入精怪间的纷争，也不必和人类产生牵葛。

他是月神的使者，人类对他只有敬畏尊崇。

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能够就这样子无忧无虑的活着，达成月神的命令。

「月升，月升？」

叫唤声打断尹月升的思绪，他转头看向声音来源，一张带着担忧的坚毅脸庞让他的心中又起了无奈，「岳老师，请你叫

我尹老师，还有拜托你不要这么靠近我，我不习惯。」

岳商，比自己还早一年进入这间学校，非常照顾尹月升，只是尹月升并不是很喜欢与人有太深的接触，一直都用冷然的

态度面对任何人事，也因此给了岳商不少钉子碰。

不过岳商仍然很喜欢靠近尹月升，被钉的满头包也好像一点都不在意，顾我的对尹月升嘘寒问暖，久而久之，尹月升也

随他去了。

唯一一点，就是他坚持不让岳商叫自己的名字。

「呃……对不起。」岳商听了，赶紧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不希望自己给月升的印象是坏的，所以月升说什么，他几

乎不会违背。

「……岳老师，找我有事吗？」尹月升低声问；他很清楚岳商对他的感情，身为月光精怪，隐藏自己的身分在人类世界

活动已经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更何况他心里……

总之，尹月升不想要伤害别人，更不希望有人对他抱持特殊情感。

「现在要开导师会议，你忘了吗？只剩你没有到场，我是来叫你的。」

导师会议……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尹月升站起身，也没搭理岳商，迳自走向会议室。

岳商呆了呆，连忙跟着离开导师办公室。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也不管其他同仁的眼光，尹月升随意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平常把会议流程看完就算的他，很难得

的在「新进教师介绍」的地方停下目光。

这间私立学校的老师流动率很高，薪水自然不会很低，但事情却非常的繁重混乱，每一年都有很多老师退休或因为受不

了工作压力而辞职，当然，更多的是挑战高薪的新人一直进来。

只是……

心中突然起了某种悸动，那是本能驱使的……

一种危险的预兆。

虽然如此，但是尹月升却发现自己不由得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所有新进教师的名字，然后他在看到某个名字之后，

双眼猛然睁大。

「新进化学老师……藤翡华？」

翡华？！

是他……是他！一定是他！

为什么……怎么会？他明明就被自己……

心头突然涌现的痛楚让尹月升喘不过气，他猛然站起身，在全部的人错愕之时转身离开会议室。

「尹老师？」岳商觉得不对劲，连忙追了出去。

尹月升努力的跑着，忍住心中剧痛，就像是想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口中还喃喃念着：「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是他，不会的。

他已经被自己亲手推入深渊了，怎么可能会出现？

可是……心口的痛在那就已经没有发作过了，为什么现在……

「啊！」边跑边想事情的尹月升没有注意到前方，不小心撞到了人，自己也因为反作用力而往后倒去。

被尹月升撞到的男人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环住他的肩膀，停止了他的后坠。

「谢谢……唔！」正欲开口道谢，心口的疼痛蓦然加剧，尹月升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抓住男人的衣袖，强忍着

痛，「对不起，可以请你放开我了……」

没想到那人没有放手，反而越抓越紧，尹月升不舒服的皱紧眉头，才想说什么，男人说话了。

「刺藤棘的韧性，你很久没有体验到了吧？」

这个声音！

听到这句话，尹月升脸色刷白，他抬头看着现在抱着他的人。

那张熟悉的脸，那对妖异的银色眼睛……

果然是他。

那个被自己背叛的人。

「为什么你会……啊……」因为受到打击所造成的呼吸困难，加上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尹月升再也支持不住的陷入黑暗

。

男人唇边勾起一抹邪魅笑靥，将昏迷的人打横抱起，离开了学校。

（二）

你喜欢我吗？

嗯，好喜欢好喜欢……

我也是，好爱你，好爱你……

嗯……

可是……

什么？

……

……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满天飞舞的藤花，带着点点红色的妖异，化作锁链朝自己飞过来，紧紧的束缚住……

「不要！」再次从睡梦中惊醒，尹月升原本美丽的金眸失了神，急促起伏的胸膛代表身体努力舒缓着紧绷的气管，虽然

心口痛楚已然消失，但全身依然没有力气。

等到急喘平复，尹月升才稍微回了神，观察着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里……不是学校，也不是他家。

这里是哪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撑起虚软的身体，尹月升想走下床，一道黑色的阴影从他上方笼罩住，他正要抬头，听到来人的声音之后身子一僵。

「醒了？那我们来叙叙旧吧。」

尹月升缓缓抬头，眼里映入的是拥有一头乌黑长发及俊美面容，身材高挺的男子，那对银色闪着锐利光芒的眸子让尹月

升感到害怕，更多的是……悲伤，「翡华……」

男人──藤翡华微笑着走向尹月升，在床边坐下，无视床上人儿浑身发颤的好似进入冰窖，他张开双臂，「这么久不见

，升儿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想我？我可是很想念你，想的都快疯了呢……升儿，过来吧。」

尹月升连忙摇头，身子也不停的缩到床的另外一边。

藤翡华无视尹月升的消极抗拒，强势的把人搂到自己怀中，「那我们现在就来聊聊……你在我们分开之后的情况吧。」

尹月升咬了咬下唇，声音颤抖：「翡华……你……怎么能脱离封印？」

「喔？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嘛，升儿。」藤翡华低头欲吻，尹月升的偏头让他停了一下，改落在怀中人苍白的脸颊，「

封印……我很早就破了，你以为……千年的藤树精能力会如此不济吗？我真的很想你……升儿……」

「你……你不杀我吗？」虽然藤翡华的语气非常温柔，但尹月升有越来越害怕的感觉，这是他身为精怪的本能，预知危

险的能力，「不要这样对我……既然我被你找到了，就杀了我。」

藤翡华轻轻一笑，口气依然温和，银眸中却是绝对冰冷，「我舍不得杀你啊……你是我最爱的升儿，我不会杀你的，你

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已经深深的种在我的心中，就像……刺藤棘一样。」

话声一落，尹月升突感心口一阵剧烈绞痛，他眼前一黑，浑身无力的往前软倒，又被藤翡华给抱回怀中，「啊……」

看着尹月升紧抓着胸口衣物不住喘气，疼的汗水不停落下，藤翡华只是用袖子替他拭去冷汗，却没停止催动他体内的”

刺藤棘”，「痛吗？感觉到了吗？这是我对你爱情的份量啊，这就是……我被你背叛的时候，心头的痛楚啊……你懂吗

？升儿？」

「……杀了……我……我不要……这样……」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同时也因为藤翡华的话而痛心，双重刺激之下，尹月

升忍不住落泪，晶盈泪珠和着汗水落地，沾湿了两人的衣服。

「这可由不得你呢……」在尹月升的耳旁低喃着，藤翡华笑着停止”刺藤棘”的动作，将接近昏厥的人平放在床上，双

手扯开尹月缺汗湿的衣服，露出他雪白的胸膛；藤翡华的手在他身上游移着，然后手按住他的左胸。

尹月升眼前一片模糊，只隐约感觉到藤翡华的动作

藤翡华脸上笑意未减，吻上尹月升同样惨白的唇瓣，「好久没有抱你了……我来看看这些日子之中，你有没有和其他人

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不要……翡华……」不要这样对我……求你……

尹月升在心底拼命喊着，却不敢说出口。

微弱的抗拒起不了效用，折磨才刚刚开始。

（三）

因为爱你，所以想紧紧抱着你。

因为爱你，所以想深深吻住你。

因为爱你，所以想狠狠伤害你。

极端的感情，相同的心情，一样的心。

「不要……不要……放开我……好痛……」

虚弱的抗拒声并不能阻挡强势的索求，藤翡华依然故我的刺穿尹月升单薄的身体，一手扣住身下人的双腕，一手持针在

那白皙无瑕的背部，刺下一串又一串的藤花。

下体被强硬侵入的撕裂，背部被施下烙印的疼痛，尹月升已经好几次因为痛而昏迷，又因为痛而清醒，反反覆覆的折磨

，他几乎觉得自己会这样而死去。

「再忍一下……等我刺完，就让你轻松，嗯？」藤翡华靠在他耳边，轻轻的说着，手下落针速度未曾减慢，占有的动作

也毫不放松。

「……」已经痛到麻木的尹月升眼眸半眯，金色眼瞳失去月身为光精灵的水亮光彩，呻吟渐渐转为虚弱喘息，身体的迎

合只是本能反映。

最后一针落下，藤翡华满意一笑，俯身吻上自己历经整整一天才完成的「杰作」，「升儿真是乖巧……让我好好的在你

身上刺完了属于我的烙印……我要好好的奖励你……」

说着，藤翡华抱起尹月升，让他背对着自己，空下的一手撑开怀中人被自己侵入无数次的秘穴，灼热坚挺抵住入口，在

尹月升还来不及反应之时，挺身进入。

「不、不要……啊……」已经被疼爱过不下数十次的秘穴轻易的吞入藤翡华巨大的阳刚，瞬间被充满的感觉让尹月升不

由自主的惊喘出声，他往后倒入藤翡华的怀中，身子随着他进入自己的动作起伏，「啊……唔……」

「升儿……我好爱你……为什么你要背叛我呢？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你知道吗？」似叹息又似抱怨，藤翡华一个用

力，惹出尹月升的娇柔呻吟，「我被封印的时候就一直在想……为什么你要这样子对我？明明你是爱我的，怎么会这么

狠心推我入深渊？」

「我……呃！」尹月升身子一僵，却在藤翡华恶意的撞击之下又失了神。

「我那时候真的好生气，我想让你知道我的痛苦，所以才在跌下深渊之前，在你心口这里种了刺藤棘……」手在怀中人

心口处留连，猛然一压，尹月升一时呼吸不过，身子一晃差点昏厥；藤翡华笑的灿烂，眼眸依然充斥着冰冷刺骨的寒意

，「让你能够永远记住我……」

后来他说什么，尹月升已经听不见；受到藤翡华整天的折磨，以自己的身体清楚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极爱与极恨，尹月升

的体力与精神皆到达极限，他头一偏，倒卧在床铺之上。

一反方才的冷漠，藤翡华眼中寒意退去，他离开尹月升的身子，动作极为轻柔的让人趴卧着睡眠，看着自己为情人亲手

刺上的藤花，本来满足的表情慢慢转变，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虽然自己的本意，的确是要让尹月升感受自己当初遭受背叛时，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但是……

「伤口不能自我愈合……是怎么了？」修长手指轻轻摸上因为发炎造成红肿的背部，藤翡华低喃着。

尹月升失去了什么呢？

当时的封印，是谁指使他的？

藤翡华的心中，早已存有这些疑惑，只是当初打击太大，让他心中充斥着痛楚以及怨火；现在再次找到了尹月升，很多

问题必须要弄清除才行。

包括他为什么要封印自己。

「升儿……我等你，亲口告诉我背叛的理由。」藤翡华眼中满是温柔，他躺在尹月升的身边，轻轻的将人抱入怀中，跟

着休眠。

梦里，回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时候……

两人的相遇，在于千百年前，那一次的意外。

月升一如往常，代替月神到人间界探访巡察，这次来到了战国时代的日本。

当时兵荒马乱，无一处不是战场，月升每到一个地方，都被土地底下所散发出的血腥味给熏的将尽昏倒；身为纯洁月光

结晶的他，对于血是沾染不得的，光是闻到血味都会让他难以忍受，但任务为上，他只得忍受。

某一天，月升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不适，走路摇摇晃晃的到了一处看起来还颇为洁净的河水边，还来不及找个好地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