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叶翎潇将韩断抱在怀里,有些恼怒他看穿自己这不足为人道的心思,更多的却是心痛怜惜。“我喜欢你,自然想和你欢好,并不是将你当成泄欲工具。你这样说,不但冤枉了我,还没的看低了自己。”
“喜欢我?”韩断寞寞苦笑,不想让这笑被叶翎潇看在眼里,唇边的笑容只是一显即逝。“我知你喜欢……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所以,想让你欢好的时候能快乐。”
抱紧韩断,叶翎潇沈声说:“只要欢好的对象是你,我就很快乐了。”
回抱叶翎潇,韩断不再说话,只是将头靠在叶翎潇肩头。
“心心,”叶翎潇轻抚着韩断的黑发,心中又是苦涩又是酸楚,也不知是何滋味,只能强自调笑道:“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就该怀疑,是不是你嫌我的不够粗,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啊。”
“……”韩断一窒,苍白的脸上忽然飞上一抹红云。
“堂堂叶公子,这话说的却像市井无赖般下流。”
“下流吗?”见韩断脸红,叶翎潇面上容色也是一缓,嗤嗤轻笑道:“我和我的心心说悄悄话,怎么能说是下流呢——要不,我们把方才做了一半的下流的事,接着做完可好?”
“你……”韩断还未回答,已经被叶翎潇抬起下颌,就着相拥的姿势温柔而有力的亲吻起来。
“别再妄自菲薄,心心,我也许会有遗憾,却不是埋怨你的身子不再完美——我只是,只是恨自己为何没在这世上早生十年遇到你,只是恨自己为何没有在遇到你之后好好保护你。”
耳中听到叶翎潇的呢喃,韩断碎裂的心田悄然萌起一丝甜蜜的嫩芽——如果,可以早点遇到这个人,如果,可以被他保护——那自己是不是可以不用像现在这样伤痕累累?
可惜,世间能找到无数奇珍异果,唯独找不到这“如果”。
激情的余韵过后,叶翎潇将马匹解下,弃了马车,扶韩断上马,二人共乘一骑,缓行上山。
坐在叶翎潇身前,韩断举目四望,只见碧蓝碧蓝的天空衬着高矗的巨大雪峰,在明媚的阳光下,洁白的云朵在雪峰间投下阴影,为素丽的锦缎绣上了变化莫测的图案。山上的冰雪融化成清澈的雪水,从高悬的山涧和悬崖峭壁上飞泻而下,在山脚汇成淙淙喧嚣的溪流,晶莹的浪花飞溅开来,碎成千万颗玉石珠串。马儿淌过溪流,在马背上可以俯视那透射着斑驳阳光的水底,色彩斑斓的水石间,鱼群闪闪的鳞光映着雪水清流,给肃穆的雪山增添了无限生机。再往山中行进,景色越显优美,皑皑的雪线之下,蜿蜒无尽的原始森林郁郁葱葱,密密叠叠的塔松漏下斑斑点点细碎的日影,远处不时传来几声幽婉的鸟鸣,更为这广袤的山林增添了静谧的神秘感。
“这里就是你生长的地方吗,真是美的像仙境一样。”韩断叹息着,向后依偎在叶翎潇的怀里。
“这里还是山脚,景色只是一般。”叶翎潇顺势揽住韩断的腰,一抖缰绳,让马儿奔跑,口中朗声笑道:“等到了不老峰,你再惊讶也不迟——那里才是真正的人间仙境,只是有些太过寒冷了——心心,你和我同住不老峰,一起看日出日落,每日定是过得像神仙一般快活。”
看日出日落……像神仙般快活……
韩断心中不禁有些向往,嘴角却露出一丝落寞的苦笑。
当夕阳西下的时候,二人登上不老峰,韩断终于亲眼目睹了叶翎潇口中的人间仙境。
从峰顶远远望去,金色的云霞笼罩着草原,宛如巨大的深蓝色宝石,周围的雪峰被落日染上瑰丽的金红,竟比云霞灿烂。落日渐渐沉入地平线,乳白色的暮霭笼罩四周,渐渐强劲的风儿将浓雾吹拂成流转的纱丽,带着细小的冰晶,打湿了韩断的睫毛。
天都的入口就在那雾气之中,仿佛海市蜃楼般的,雕梁画栋的宏伟建筑出现在眼前。
“我带你先去见师父。”叶翎潇当先下马,向韩断伸出手。
韩断也翻身下马,甫一落地就被叶翎潇搂在怀中。有白衣飘飘的侍童上前牵走马匹,临了不忘偷偷打量被叶翎潇拥着的韩断,虽刻意掩饰,目中的惊诧却是溢于言表。
忍不住苦笑,韩断拉住叶翎潇,“我就在这里等你可好?”
“怎么,丑媳妇不敢见公婆?”叶翎潇笑道:“我师父虽然有些古怪,却很少违我的意愿。你别担心,一切有我。”
“我不是怕你师父,我实在是怕吓到你的师父。”韩断叹了口气,也不再坚持,跟着叶翎潇走进了白玉的大门。
韩断心思聪敏,当然明白叶翎潇此举的意思。他不惧人言,主动将自己的身份挑明,自是认为只要得到聂水天的认可,自己在天山即使处境尴尬,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那些天都的仙子仙童们,纵使瞧自己不起,大不了避而远之,却不敢暗中加害自己。叶翎潇料想聂水天会默许自己的存在,自是持了身世压人。韩断眉头微蹙,暗道叶翎潇天真。聂水天善待这所谓故人之子,有几分是出自真心?天都仙子怕也难逃名利的诱惑,只盼有朝一日得偿大愿落得天大的好处。平日看起来对叶翎潇有求必应,可若是叶翎潇要求的东西,会成为将来大业的障碍——
韩断心头一冷,抬眼望去,只见叶翎潇嘴角微翘,露出踌躇满志的笑容,显然没有想到另一种可能。
不知一会儿,向来宠爱你的聂水天,让你赶我走,甚或派人杀我,你可还笑的出来?
叶翎潇不知韩断所想,只是握紧了他的手,脚下踏着薄薄的积雪,在两排白衣侍童的瞩目下,从容的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大厅。
唉,罢了,身已至此,庸人自扰又有何用。
韩断心中波澜不兴,反握住叶翎潇的手,随他来到铺着红色毡毯的玉阶前。
“师父,我回来了。”叶翎潇对着玉阶之上的水晶珠帘微躬施礼,之后将韩断拉到身边,朗声道:“这位是韩断,从今以后,韩断要和我同住不老峰,翎潇斗胆,还请师父传令各位同门和众位管事,待他如同待我,万万不可对他无礼。”
珠帘后传来一声轻笑,随着珠子碰撞的琅琅声响,有人悬起了珠帘。
“潇儿,这人就是杀了舒雨,重伤了你的韩断?”环佩叮当中,一个女子细声软语的说着,缓步走下了玉阶。
韩断循声望去,只见那说话的女子发丝如雪,长身玉立,一身洁白的盛装,发间和服色上都缀满了冰晶般的宝石,在数十盏宫灯的映射下,整个人都烁烁闪着光,璀璨得令人无法直视。
韩断连她的长相都没有看清,就低垂下眼帘,不想再去打量于她。
“潇儿,你若不忍杀他,大可以将他送到天池边的寒泉囚禁起来,何必让他住在不老峰亲自看管。”
那女子娇声说着,故意曲解叶翎潇的话。
“师父,”叶翎潇皱眉,说道:“您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要囚禁韩断。我要将他留在身边,一生一世和他在一起。”
“潇儿,为师大概是上了年纪,竟然听不懂你的意思——你是说,你要将他留在身边,一生一世?”那女子走过来,伸手托起韩断下颌,细细打量,冷笑道:“潇儿,你和我说要与这人一生一世?我向来对你的要求有求必应,莫非正是因为我对你的溺爱,让你失了识人的能力?为师以前和你说过,眼是心苗,你看这人,面目猥琐,目光闪烁,都不敢正视为师,定是心地龌龊暗藏鬼胎之辈。”
叶翎潇见她对韩断动手动脚,又听她对韩断妄加指摘,心中大是不耐,碍于她是师父的身份不好当着满殿的侍童反驳,脸上已经挂了不悦之色。
那女子冷冷瞥着韩断,忽然道:“你这孽畜,为何不敢看我?”
韩断下颌被她捏得生疼,此时听她咄咄逼人发问,无奈一笑,抬起眸子望向这珠光宝气的天都仙子,柔声说道:“婆婆,您就是天都的聂水天仙子吧,我韩断确实面目丑陋,可是心胸还算坦荡,之所以不敢直视于您,实在是因为仙子您的光华太过夺目,我方才只是偷偷瞄了一下,此刻眼睛还疼得看不清东西。”
叶翎潇在旁扑哧笑出声来,聂水天雪白的脸上掠过一抹阴云,在韩断春水般眸光的注视下,又瞬间变得绯红。
“哼,油嘴滑舌,轻浮下贱的东西。”放开韩断,聂水天将手遮在袖中,看了叶翎潇一眼,说道:“我便答应潇儿,让你住在不老峰——潇儿天之骄子,纵使做尽惊世骇俗之事也是无妨——我倒要看看你这以色侍人的妖孽,等潇儿厌倦之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叶翎潇拉着韩断走出天都的大门,不待他反应过来就打横将他抱在臂弯,施展起轻功,几个起落就离开夜雾缭绕的天都,向不老峰奔去。
“翎潇,你在生气?”韩断被他箍得浑身发疼,忍不住开口问道。
叶翎潇蓦地停下脚步,拐到一株合抱的雪杉之后。将怀里的人放下,双臂一圈,让困在树身和自己身体之间的人动弹不得。
“方才,你为何对我师父抛媚眼?”手指摩挲着韩断的颈子,叶翎潇开口居然问出这么一句。
韩断一窘,惊讶的说:“我哪里有抛媚眼?”
“妖精……”叶翎潇拿着韩断的手按在自己的腿间,“我师父被你一看脸都红了,你这妖精。”
耳边听得叶翎潇胡言乱语,手心触到的地方居然已经坚挺,韩断大窘,忙道:“你,你竟然吃自己师父的醋?你吃错药啦!”
“我是在吃你的醋。”叶翎潇解开韩断肩上披的貂裘披风,铺在树下的积雪上,“本想回到不老峰再惩罚你,唔,忍不得了,乖,躺下。”
韩断脸上发烧,犹豫道:“这……”耳边听到叶翎潇有些粗重的呼吸,韩断心头一软,抬手想要解开衣带。
抬起的手被叶翎潇握住,“心心,嗯,会冷,不要脱衫子,只褪了亵裤就好。”
韩断的脸红得像要滴血,就连耳朵都染上了氲色。身体的深处,忽然也涌起了莫名的渴望。依言坐在披风上,温柔的目光舔舐着叶翎潇的俊颜,那俊颜慢慢在眼前放大,然后温热的触感撩上眼睑。韩断闭上眼睛,随着叶翎潇的压下躺倒在绒绒的貂裘上。
叶翎潇的动作急切,却并不粗鲁,轻车熟路的进入,没有紧致的刺激,却有着水乳交融的亲昵描摹。
树上有积雪,山间有寒风。寒风刮过,落满雪杉树冠的积雪就簌簌落下,有些掉落在叶翎潇的头发上,有些,掉落在韩断布满细密汗珠的额头上。
冰冷的落雪被炙热的肌肤变成晶莹的水珠,滑落在韩断汗湿的鬓发间。
天山的夜,理应是冷的。
韩断却仿佛置身于熔岩之中,那处被反复摩擦产生的高热,将他整个人都融化殆尽了。
张开眼,越过叶翎潇的肩头望去,深蓝的夜空群星闪耀,那绚烂的星芒渐渐晕开,连成皑皑的一片。韩断呻吟着达到巅峰,喷射出汩汩激流的同时,身体的深处,也失控的收缩痉挛着,榨出了那驰骋不休巨物的热液。肠壁被热液击打,仿佛要被敲断了般疼痛,却又像接受了生命的种子般愉悦,韩断就在这疼痛和愉悦的交替折磨中,慢慢失去了意识。
“心心,你该好好补补了,老夫老妻的居然做到失神,你的身体太弱啦。”睡梦中,有人在耳边呱噪,一根手指在腿间的羞人之处戏谑的画着圈,酸痛的入口被什么撑的满满的,很胀,却充实。
韩断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叶翎潇大大的笑脸。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檀香味道,湖蓝色的纱帐从四面垂下,身下的床榻,柔软干燥非常舒服。这里,显然已经不是雪杉树下。
赤裸的身上盖着轻薄的蚕丝棉被,所有的衣服都被脱了个干净。韩断稍微动了动双腿,恍然惊觉股间夹的是何物,霎那间脸上发烧,再不敢乱动。
叶翎潇拉开他想要并拢的双腿,支起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起来。
“方才在外面没有尽兴吧,这里是我的睡房,没人敢来打扰,我们想做到何时就做到何时。心心,你可喜欢?”
“你总说我是妖精,其实你才是妖精。”韩断轻笑,“只盼我这副老骨头不会被你做到精尽人亡。”
“心心,你不是老,而是成熟。”叶翎潇忍俊不止,一面笑着一面将韩断抱在腿上,“别动,你只要好好享受就行了。”
韩断被他一上一下深深浅浅的不停颠簸,疲倦的欲望也慢慢抬头,一边喘息一边笑道:“牡丹花下死……即便被你做死,今生也算圆满了。”
叶翎潇用嘴唇封住韩断的话,细细密密的啃吻着,身体契合,直到再次攀上绝顶。
黎明前最是黑暗的时光,叶翎潇晃醒昏昏欲睡的韩断,帮他穿好衣裳,然后拉他步出石屋,来到十几丈外的悬崖边。
当第一缕曙光金箭般刺破漆黑的云层,叶翎潇紧紧拥住韩断,两个人的头挨在一起,发丝被晨风吹拂着,轻绕着纠缠着。他们静静的坐在崖边,看着火红的旭日冉冉升起,霎那间将世间的一切都染上绚丽的金红。
那比生命的颜色更加夺目的红色,深深映入韩断的眼中,继而烙印在他的心里——韩断屏住呼吸,知道此时的美景,怕是今生今世,再难忘记。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天山的月亮从圆至缺,又从缺到圆,一个月过去了。韩断和叶翎潇在天山的日子,过得很平静,也很快活。
平静快活的让韩断差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冥冥中那双掌管命运的大手又岂能让他如愿呢。
所以,当那日欢爱后,叶翎潇向他告别的时候,韩断并没有多么意外。
第十六章 (下)
“心心,我有要事必须上京一趟,你在家里好好等我,多则一个月,少则十天,我就回到你的身边。”叶翎潇恋恋不舍,用嘴唇抚摸着韩断比冰雪还洁白的肌肤,在上面印下点点红痕。
在家里……
韩断笑了,不去想未来,只听到这三个字,心中已溢满了暖暖的甜蜜,将即将到来的离愁都冲淡了大半。
京城帝位空了这么久,那些觊觎天下的权贵们也是时候行动了。
翎潇,这一去,大概就是永别了——回来的那个你,即便依旧是叫做叶翎潇,怕也不是现在的这个你了。
“怎么了,舍不得我离开?”叶翎潇定定的望着韩断淡然如水的眸子,沈声说道:“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分别,等我回来,就再也不离你的身边。”
垂首避开叶翎潇火辣辣的视线,韩断轻声道:“人活一辈子,总是不开心的事多过开心,无论是谁,都应该学会忍耐。”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些日子,我似乎将一辈子的快乐都用光了,也该重新学会忍耐了。谢谢你让我拥有了这么美丽的记忆。你去做你的大事,用不着记挂着我。”
“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叶翎潇一把抱住韩断,谙声道:“如果你不喜欢我去,我干脆就不去了。”
“翎潇,你这样可就让我无法自处了。”韩断苦笑,“我没事,只是有些舍不得,你不在身边,这清冷的不老峰上,谁个为我暖床呢——唉,你早去早回,我只盼你能心想事成,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