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番外 当你老了 下+番外——道行清浅

作者:道行清浅  录入:12-28

乱的叙述里找到原因。他有点儿想明白了,胡炜那事儿一定还是刺激到他了,大概他没想过会跟除了自己以外的男人有

那么密切的接触,而且还是被强迫的,极其不愉快的,难怪从背后碰他总会吓到他。那么什么叫“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

”“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他是不是对自己误会太深了?

刑墨雷摇头直感叹,还以为这些年的默契不用再花太多语言沟通,可他的想法,早就已经岔到不知道哪条路上去了。是

自己太马虎太粗心,没注意到他这样的性格,轻易是不会放下包袱的。

还是等他清醒了,好好谈一次吧。

刑墨雷小心脱掉了弄脏的睡衣,把人重新安在怀里放好,拉了下台灯,决定了还是等他病好了再说。

114.

也许已经有人跟他汇报了台湾之行的种种细节,梁宰平的掌控欲比一般人强烈的多。梁悦倒根本不在乎这些了,他在意

的是梁习荫的反应,助理说他一言一行都在看他的脸色,这话让梁悦心里头很不舒坦,首先是他自由任性总是有限,已

经被家长盯到忍无可忍可不能发作,他实在反感总有人盯着他,况且,他也讨厌梁习荫的态度,好像他是像梁宰平那样

的让人发怵的人似的。

吃晚饭的时候梁悦本来不想发作的,可他明明看到那小东西的筷子已经落在一只明虾上了,就因为他瞟了一眼,他立刻

就把筷子缩了回去。

梁悦当即就啪的一下就把筷子拍下了,倒是让梁宰平也惊了一下。

梁习荫瑟瑟看着父亲,梁悦满脸不耐,问:“你累不累?!”

梁习荫无助的望向祖父,梁宰平要开口询问,被梁悦喝了回去:“没你事!”

梁习荫只好说:“我不累……”

梁悦说:“你不累我累!你能不能别看我,管我做什么,做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你大小是个人,有人权的,干嘛呢总

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你别真把自己当工具了!”

“悦悦!”梁宰平严厉的喝了一声,吓了梁悦一跳,但马上就不可思议的看向了他。他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带着一个

父亲的威严,和一个掌控者的决狠。

饭桌上气氛霎时僵住,梁习荫大气也不敢出,小脸慢慢藏到了饭碗后面。

几秒钟之后梁悦突的一下站了起来愤愤离席。梁宰平没有回头看他,只听到他上楼去的脚步声,踩得楼梯响声很大。

保姆站在厨房门口不知道该不该出来,手上端的是梁悦喜欢的花雕蒸螃蟹。

梁宰平持起筷子给梁习荫夹了一只虾,对他和蔼说:“爸爸的态度不好,但他说的不错。你是男子汉,生存立世都有自

己的信念,也就是你必须找到自我,这是最重要的,不要依靠任何人生存,把握住自己,始终能够冷静清醒的去面对你

的人生。”

梁习荫并不理解祖父的话,刚才那一刹那,他看到了一个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祖父,他的眼神像剑一样又快又利,语气

也好可怕,弄得他根本已经忘记了父亲刚才冲他说了些什么。他赶紧胡乱的点了点头。

梁宰平说:“一会儿去自己把书跟衣服都整理好,明天咱们回学校,你的假期太长,老师都已经打电话来询问了。”

梁习荫一愣,他都完全忘记了要回学校的事情了:“……是。”

梁宰平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吃得特别少,除了眼前一盘子麻油拌万年青菜干,几乎没怎么像别的盘子下过筷,梁习荫偷

偷看,一时间又觉得祖父的神情好像很伤心,看着很可怜。

梁宰平很快就放了筷子,说:“吃完饭,到书房等爷爷,今天我们说一说“自我”。”

然后他就上楼去了。

115.

梁悦肺都要气炸了,上楼就踢翻了起居室里的一条布艺矮凳,接着便戴上耳麦,把音乐声音开到了最大。他的爆脾气哪

里受的了别人的训斥,更何况那是梁宰平。他觉得自己做得没有错,梁宰平已经够让人受的了,照他的教法,梁习荫会

变成另一个他,那不是一个正常小孩,那是个小怪物!

他要去告诉梁习荫实情,必须告诉他,戳破那老家伙自以为是的阴谋圈套。梁习荫不应该是他跟梁宰平的复合体,他不

应该像梁宰平那样习惯性的掌控别人,而自己的人生却被别人掌控。

他想把梁习荫叫到自己跟前来,于是一把扯掉耳麦下楼,却在转弯处碰到了上楼来的梁宰平,父子俩一个俯视一个仰视

,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梁宰平立刻诚恳道歉:“刚才爸爸不该那么大声跟你说话,请你原谅。”

梁悦不作答,这不是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了的事情。他要越过他下楼去,梁宰平拦住了:“做什么去?”

梁悦冷冷斜视他,说:“是不是我每走一步路,都要跟你汇报去向?”

梁宰平拉他的手臂,并未使力:“下楼之前,能不能给爸爸一点时间?”他的询问几乎是哀求式的。

梁悦心里一阵烦,停顿在原地,他根本无法拒绝梁宰平。

116.

两个人在主卧谈话,梁悦坐在床上,梁宰平坐在床边的椅子里,距离很亲密,但气氛却很糟糕。

梁悦不耐烦问:“你想说什么?”

梁宰平的语速相对慢:“刚才在饭桌上,是爸爸不对。”

“这你已经道过歉了。”

“怎么会……突然想到跟习荫说那些话?”

梁悦本就是怒气未消:“我跟他说什么了?”

“你教他不该做一个工具。”

“我说错了吗?”

梁宰平略意外,轻皱眉头,一下子像是找不到该对应的话,事情发生在他始料未及时。

梁悦盘腿坐在床上,下巴抬得有些高了,冷眼看着这个老男人:“告诉他实情有什么不对,他是个人,本来就不是什么

工具,而且,我也不需要这样的工具。”

梁宰平说:“没有人叫你拿他当工具,他是你的孩子,我也希望你能用亲近孩子的方式亲近他,毕竟,总有一天你们是

要相依为命的。”

这四个字情感意味太浓,梁悦注意到他在说这个词时,眉头动了动,意义不明。

梁悦心里鄙视他的虚伪,说:“他不是个工具,他是我的孩子,那我用我自己的方式教他,这有什么不对?我比你更有

权利教育他。”

“……是这样。”

梁悦下床,俯视他:“那就请你不要阻止我要做的事。”

梁宰平一直到他转开了门把手,才不轻不重的说:“希望你不要这么做。”

梁悦转身看他:“如果我一定要呢?”

梁宰平摘了眼镜捏鼻根,扭头看他,说:“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做。”

“我不是你。”

“现在他六岁,已经有了一部份人格形成,你强行去改变,让他重新认识他身边的亲人跟成长的环境,我认为不见得是

好事,你要告诉他的话或许会成为他的童年阴影。倘若他不能成为预想中的那样,那么等他长大了,你我都无法预料他

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许他会变得愤世嫉俗,残酷,冷漠,没有家庭观念,冲撞你,甚至为了利益伤害你。这种情

况下你要怎么处理跟他的关系呢?我的习惯,我是不希望事情发展到那一步的,你知道,通常在情况失控之前,我会结

束它。”梁宰平确实鲜少这样跟自己的孩子说话,平时里他是不舍得的,说这些,梁悦可能会受到很大的冲击,就像刚

才在饭桌上。但他一定要去做冒险的事,他这个做父亲的就不能不强行阻止。

梁悦确实没彻底听明白这话的意思,他努力不想往他理解的那个方向去,梁宰平却把话越说越明白了:“爸爸不想你受

伤,更不想你因为爸爸的任何决定受到伤害,在这些伤害来临之前,我们其实可以改变和阻止,把伤害来源隔离,或者

,消灭他。”

梁悦霎时白了脸。

梁宰平把眼镜戴了回去,温和的看着他:“你会希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吗?”

梁宰平看着那个捏着门把手半天走不出去的人,心里叹息。他何尝愿意吓唬他,但在梁习荫这件事情上,真容不得他一

点点任性。他不是雕塑家,梁习荫不是一件工艺品,他是个人,等他有足够的思考能力,他会想到并且质疑很多事情,

那时候的他对梁悦到底是福是祸,梁宰平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只能尽他一切能力减少风险,打造这个孩子初期的人格形

成,起码使他不会是个偏激的人,有大气的胸怀和眼见,宽容睿智,不管是感情上还是物质上都不会太过依赖家人,再

然后,就是要求自己活得久一点更久一点,久到能够一直守在梁悦身边,必要时去阻止危险发生。

做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十分小心,梁习荫很聪明,但越是聪明越是早慧,就越是叫他担心。梁悦不能配合他给他父爱,

这已经让他很费神,倘若梁悦再要捣乱,梁宰平真的就只能出下下策了。

他料定了梁悦不会希望他去伤害梁习荫,不单是因为他善,更因为那是他的骨肉,他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完全是不自觉的

,但其实已经有些父亲和保护者的姿态了,他要告诉他实情,不要他是个工具,这就已经说明他在逐渐关注他,拿他当

自己的孩子看。

这是好事,只是不能真叫他这么做。

“你过来,到爸爸这里来。”他唤他,试图冲淡刚才自己话里散发出来的戾气。

梁悦依言靠近,僵硬,且手冰凉,他扭头不去看他。

梁宰平把他冰凉的手放进自己领口,说:“你不喜欢习荫对你唯唯诺诺,那就去告诉他不要对你唯唯诺诺,仅此就可,

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你想想在你六岁的时候,如果我告诉你,你是我捡来的,你妈妈已经死了,你能好受吗?骗人是

不对的,但骗他的人不是你,是我。宝宝,你强硬不过我,所以不是你不能按照你自己的方式去教育保护他,而是我不

让,是我不让你明白吗?你没有任何责任。”

梁悦仍然不说话,死气沉沉。

梁宰平又说:“我看着,所以很多事情你都不能做,但是你可以像个父亲一样跟他相处,给他关爱,教他懂事,教他不

要再看你脸色做事,这样好吗?”

梁悦抬起眼皮看他,毫无感情:“我必须这么做,不然你就让他消失,是吗?”

这眼神让梁宰平心脏绞痛,他抱住了他,捧着他的脸迫使他们对视:“不要害怕爸爸。”

梁悦突然笑了一下,眼眶里水光闪动:“你早说嘛,我会照你的意思做的,从小到大什么事情我不是照你的话去做了。

梁宰平愣愣看着,梁悦挣脱了他的手有离开的意思,梁宰平紧张的一把抓了回来,梁悦的冷漠疏离让他恐惧:“不要走

!”

梁悦用力挣脱了,梁宰平扑了上来,两人一同跌在地毯上。梁宰平很快撑起身体,生怕压坏了人。

梁悦一直往后退,直到两个人有了距离,他并不是在质问,而是在哭诉:“……你总在逼我,你说不让别人伤害我,其

实伤害我的人只有你一个,如果你不是我爸爸,那有什么不好,我有时候真想要是你从没有出现,不是你救了我,我难

道就不会过得比现在更好,做人真难受,即使当时就死了又有什么不好,你总是这样,总是自以为是的对我好,总是这

样……”

此时的梁宰平离他不足两米远,但他在他的话里已经丧失了任何动作的勇气,他不敢上去抱他安慰他,甚至连求他不要

哭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梁习荫在书房等了很久也不见爷爷下来,他看了一会儿书,想着要么还是先去收拾行李。离开书房之前他看到了办公桌

上有父亲跟祖父的合影,他突然想到,里面应该还有个自己,对的,要去拍一张有自己的照片。

如果爸爸拒绝的话,还可以求一求哭一哭,如果爷爷拒绝的话,应该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吧,莫名的,梁习荫就是觉得

爷爷是不会允许别人说不的。

他上了楼,隐约听到主卧有声音,站在楼梯口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听,然后他想到了爷爷说,大丈夫要光明磊落,非礼

勿听非礼勿动。于是他坚决的朝自己的小房间去了。

117.

梁悦只是突然被打击到,梁宰平很久不示真面目,他已经忘记了这个男人有的是决绝的手段,所以被这样威胁,他几乎

立刻就将这么多年被他控制下自己不得已的妥协一股脑儿全翻上来了,那不是委屈,往这方面想,他比起梁习荫,并没

有幸运到哪里去。

“如果我没有按照你预想的那样成长,我也会消失吗?”他哭得累了,抱膝问话,声音轻的像是呢喃。

梁宰平喉咙僵硬,他听到他的问题,急得要命想回答不是不是,但他没办法指挥自己的大脑来回答他,他说不上来话,

动不了,也开不了口。

梁悦似乎也不期望得到答案,他眯起眼睛看吊灯,出神的看着。

有好一会儿,梁宰平才找到自己沙哑的声音:“不会的,你比什么都重要。”

梁悦恍若未闻。

梁宰平痛苦的重复了一遍:“你比什么都重要。”到现在,他还必须用语言来说明这一点。

梁悦把视线放回他身上,瞳孔还不能快速的反应,他只恍惚看到一个苍老的轮廓,他稍微平静了一些,苦笑道:“我知

道。”他当然知道。

梁宰平咽了口唾沫润滑干涩的喉咙,他吃不准因为自己,使得两个人的关系有了多大的裂缝,他有些头疼,胸口也梗的

难受,但视线不敢离开他的孩子。

他试探着靠近,能够摸到他的手臂,他小心翼翼问他:“饿不饿?爸爸拿东西给你吃。”他没吃几口饭就离席了,情绪

波动这么大,会伤胃,原本他就有神经性胃炎。

梁悦直直看他,突然扯开嘴笑:“你为什么也看我脸色?”

梁宰平几乎要伏地亲吻他的脚趾,他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低低道歉:“爸爸从来没有做对过什么事,让你这么难受,

爸爸想你能开心,可总是让你哭,爸爸很没用,你说的对,也许我没有出现,你会快乐很多。”

梁悦静静听着。

梁宰平说:“最应该消失的人是我。”

梁悦本来迷蒙的神志很快清明了,他说消失,让他想到了他的骨灰盒子和遗照。梁宰平是个疯子,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消失什么的,只要他说了,他会去做的。

梁悦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领口:“你哪儿也别想去!”

他气过头了,可以了,他不会再去告诉梁习荫什么真相了,不用再威胁他,他本来就知道,这是不能说的事情。一旦他

说出来,梁习荫会恨这个老家伙,等他越来越老,梁习荫也越来越大,他的仇恨也许会伤害到他。梁悦不能让梁习荫伤

害到梁宰平。梁宰平确实做错,但他已经在努力修补自己的错误,那就是让梁习荫有父爱,以便他正常的成长,人格健

全,健全到即使以后他知道了自己的出生背景,也能成熟的接受它。

118.

送梁习荫去学校的人是梁悦,梁宰平刻意回避了,对梁习荫解释说是梁悦主动要求去送他的,而他本人呢,今天早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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