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书看他这样,急得破口大骂,魔姬道:“别急,很快就到你!”
曾一杭疼得死去活来,却不发一声,魔姬着恼,越发念得起劲,针扎更猛,曾一杭大汗淋漓,差点昏死过去。接着,针
刺消失了,全身像有熊熊烈火在烧,比之前更痛,好像要烧焦一般,他不见火光,却能听见火星声,只觉得四肢都要被
烧断了!
“妖婆子!你要神力,拿去便是,何苦要这么折磨人!”仲书大喝。
“哪来的话!这刑法还算轻的,哪位过路神仙不曾留半层皮在这里!拖到现在,还要我亲自来,算便宜你们了!”魔姬
瞬间化作一条大蛇,向曾一杭心口咬来,曾一杭早已奄奄一息,巴不得立刻就死,只能眼睁睁看她扑来,心里却知道不
能即死——若被她咬了心去,只不过一时疼痛,忍它三两日,那心再长出来,大蛇便复来咬,就要让他受这种无心之苦
!
季霖,救我!他闭上眼睛,心念闪过,已闻到大蛇口中毒气的异味!
一道白光闪过,砰地一声,曾一杭没觉得大蛇来咬自己的心口,倒听见魔姬尖叫。睁眼看去,只见魔姬被打到一边,化
作人形。而自己跟前,站着身披银甲的季霖!
“魔姬,”季霖沉着声道,“你怎么敢动我的人?”
第六十七章
魔姬恨恨一声,也不答应,化作一道黑烟消失了。
季霖也不追,只蹲下来看着汗淋淋、头也抬不起来的曾一杭,道:“这么一点小法术,就把你折腾成这样。”
东阁的地牢阴暗潮湿,有一股浑浊的气味,可季霖的香味却分外清晰,就好像他的银盔在黑暗里发出光芒。
曾一杭被季霖的老婆用刑痛个半死,又像烂泥一样瘫在那里,他感到季霖在摸他湿漉漉的头发,心里别提有多难堪狼狈
,真想把他的手甩开,却变成晃晃脑袋。
季霖想说什么,看了一眼仲书,就把曾一杭拉起来,曾一杭就挂在他胳膊上,站住 一下却又跪下去,季霖半扶半抱,二
人也消失在牢房中。
到了瀑布后面的洞里,曾一杭身上也痛感也渐渐消失了,季霖把他推到地上,就开始亲他,曾一杭反抗,他也毫不在意
,曾一杭便开始躲,哪躲得出他的手掌心!最后,在衣服快被褪尽的时候,曾一杭狠狠咬了他一口!
季霖猛得支起身子,不相信地看着他,见曾一杭气喘吁吁,怒火熊熊地望着自己,便站到一边。曾一杭立刻从地上爬起
来,跑到洞口,季霖还没来得及反应,曾一杭便纵身跳了下去!
他忙提步去追,把被冲到潭底正往上浮的曾一杭抓出水面:“你想跑!”
曾一杭看也不看他一眼,使出全身力气挣扎,季霖看不下去,把他往沙滩上一推:“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曾一杭脚一落地,便又飞升起来继续逃。季霖在他身后看着,也没有追,只是回到洞里盘腿坐着。
到了黄昏,曾一杭又掀开瀑帘走了进来,他并不熟悉这门法术,只是御龙时学的分水法,故溅了一身水,季霖坐在洞里
,脸上被水帘的光影遇得阴晴不定,眼睛却如月光下的泉水一样。
“你是被什么魔毒附了身?为什么你明明失了心智,我却找不到毒灶在哪里?”曾一杭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脸上淡淡的
笑意说。
“你说的是紫色的东西么?”季霖很快答道,“在这里。”
曾一杭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率,着实一惊,看去,竟是季霖吐出来的龙珠中心,有一点紫光。
这……若不是非常法力,便是去不掉的啊……
曾一杭看了,心便凉了大半。
季霖看着他诧异的眼神笑道:“你要拿走么?拿走我便死了。”
曾一杭看着递过来的龙珠,沉默了。
季霖又道:“你是我的御龙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看这珠子,见了你,亮得很精神哩!”
说着,龙珠又递过来一点,曾一杭便接了过来,看着他道:“你真不认得我?你不记得从前见过我?”
“我记不分明了。”季霖看着自己的龙珠在曾一杭手里放出异彩,里面夹着紫光,脸上带着满意的神情,“我醒来时,
便与五哥在魔姬帐中。我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不过我……很会打仗,天廷又有许许多多好东西。”季
霖手边有一个天然石台,上面摆放了酒具,他说着,便自斟,拿起浅浅的酒碗放到嘴边,边饮边看着曾一杭。
“这东西是西域魔蛊,迷惑心智,你甘心受它驱使么?”曾一杭轻轻抚摸着龙珠,龙珠的光芒渐渐柔和起来。
“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天廷,于我也很好,过去的事,不记得,便无谓了。”季霖一放酒
盏,牵他的手,把他搂过来,正好脸贴在他怀里,“你要怕那紫光,扔了。”说完,一拍曾一杭的手,那龙珠差点就掉
出去,曾一杭惊得脸色苍白,连忙接住龙珠还与他。
季霖笑道:“你果然看重我性命,又真心待我,何以今天却是要走呢?”
他嘴里笑,又要去亲,曾一杭挣开他手,倒退两步:“你不记得自然无谓,我可是清醒得很!”他厉声道,“季霖,你
本是死了,不知是靠什么邪物撑下来的,早就不是过去的你了!魔姬说了,你不过要以我的神气养珠,何苦装作喜欢我
,问我何以要走,你才是何以又要我的身子呢!倒不如你把我杀了,要什么全拿去,爱做什么做什么,这样还来得痛快
!”
第六十八章
“这么说,我已经死过一回?”季霖走到他面前,“我死之前,与现在有什么不同?”
曾一杭一时哑然,除了什么也不记得,敌我反过来,竟真没有什么两样。
季霖温柔地用手指帮他梳理着乱发,曾一杭觉得自己脏,往后要躲,被季霖拉住。曾一杭不禁闭上眼睛,仿佛能看到那
修长的手指在黑发中穿梭,周围壁上,全是粼粼水波。
“我生前,也对你这般么?”
曾一杭低头轻声道:“小时候有,后来再没有了。”
“后来为什么没有了?”两人靠得极近,季霖的声音也轻得不能再轻。
“因为……你走了。”
“再没找过你?”
曾一杭点点头。
“我不去找你,你便不来找我么?”季霖拿起曾一杭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心口上,略微歪头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来找
我?”
曾一杭心跳加快,要转过身去,手却被季霖牢牢摁在那里:“你不愿用神气帮我养珠,是要到哪里去?我俩天生一对,
你却要走,是要我再死一次么?”
曾一杭摇头:“我不是不愿意为你养这珠子。”
季霖很快地说:“我知道了!”把龙珠一吐,摁到曾一杭手里,道:“你若觉得我骗你,觉得我留你性命,只是为了养
这珠子,才装作喜欢你,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我。我连龙珠都给你了,你有什么不能对我做的?”
“好。”曾一杭接了龙珠,便往水帘那里走去,季霖有些诧异,但仍站住不动。
走了几步,曾一杭便消失在水帘外了。
季霖一个人呆坐在洞中,没有追出去。一会儿,他开始觉得五脏渐渐发热,一会儿就像有什么在肚子里烧灼一样,他颤
抖地去拿手边的杯子,还没拿到,就摔在地上,他忙抓了酒瓶往嘴里灌,这一灌,好像腹中燃起熊熊大火,痛得他直咬
牙。他跌跌撞撞跑到水帘那接水喝,手还没伸出去,就双腿一软,跌在地上,他不信曾一杭会真动他龙珠,可心口疼得
好像有小人在用刀尖戳,痛得让他不得不信。这时,头又开始疼了,他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一会儿,头上就长出
龙角来,他从未这样现出原形,颇为惊慌,连忙盘腿打坐运功,全身汗湿也不能缓解全身疼痛,终于七窍流血,又倒在
地上。
他向洞口爬去,模糊中看到手背上已长出了龙鳞,而每片鳞都在淌血,然后渐渐发白。他脑中闪过“莫非你真要杀我?
”,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躺了多久,他又慢慢有了意识,沉重的身子开始变得轻了些,他尝试睁开眼睛,夕阳正透过水帘照进来。
原来没有死!满洞斑斑金黄,他成功地转了转眼珠,最后看到曾一杭坐在他身边,却没有看自己,只是茫然地注视着水
帘,手上拿的是自己的龙珠。
他悄悄运功,感觉却是好多了。可是一运功,曾一杭就感觉到了,一下子冲他看来,季霖无法,只好勉强扯动嘴角笑了
一下,曾一杭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道:“我试过了,紫光取不出来。我又出不去,没法找人帮忙。”
季霖一动,腹中还是有千般痛,他只得苍白着脸,咧着嘴说:“我说了,你把它取了,我便死了。”
曾一杭浑身似乎抖了一下,垂下长长的眼睫,看着手中的龙珠。
季霖眼睛也盯着龙珠,道:“我说了,你拿了它,做什么都可以。再试试无妨的。”
曾一杭没有抬眼,苦笑道:“试倒不必试了。”
“你若不甘心,便结果了我。”季霖看着洞顶,道。
“那你先闭上眼睛。”曾一杭边说边去掏金鞭。
季霖见他如此,果真闭上了眼睛。
曾一杭叹了口气,把龙珠含在嘴里,慢慢俯下身子,把珠子送到季霖口边。季霖呼吸均匀,似乎浑然不觉。曾一杭轻轻
用舌去撬,季霖才缓缓张开了嘴,曾一杭便把珠子送进去,季霖吞了珠子,瞪大眼睛看着他。
曾一杭的唇离他只有半寸,却看似有些犹疑,季霖一动不动,仰天躺着,吃力地说:“我不是说了,你没什么不能对我
做的。”
曾一杭的吻终于落下来了……季霖刚吞了龙珠,实在动弹不得,难以回应,只得任他这般。曾一杭在他口中吹了一口清
气,龙珠便下去了,季霖这才觉得通体舒畅了些,动了动指头,立刻被曾一杭摁住,十指相扣,他讶异看了曾一杭一眼
,曾一杭见他看自己,只是一笑,在透过水光的夕照里竟带些媚意,让他想起西域红色的美酒。只是一眼,季霖就深吸
了口气,眼睛随后又被御龙使盖住,他感到御龙使在指缝间小心亲吻自己的额头,眼睛,嘴唇,犹其是唇,被贪婪地吸
吮着……
不行……他想着,龙珠该起作用了,便要用手去抱他,可结果让他暗暗心惊:龙珠不受自己控制,虽进了身子,却像被
曾一杭牵引着,不起作用,反而随他心意,让自己动弹不得。
“一杭……”他浑身又发起热来,这次是被欲火所灼,有些难受,只好深呼吸,御龙使便去吻舔他起伏的喉结,让他又
痒又情动。衣服被拨开了,御龙使戏弄似地咬他的乳头,并不熟练,却仍让季霖很是兴奋,他呻吟着要翻过身去,却仍
是没有力气,“一杭……别这样……你再这样,我会现原形的!”
御龙使笑着,用他从来没听过的口吻道:“我不让你现,你怎么能现?”
“我……”季霖不信,非要运功,却是更加难受,只好老实呆着不动,可那御龙使褪下自己衣服的感觉又是撩人,又是
看不见,让他十分心急。
曾一杭看着他挺立的那话在衣物下支起来,竟剥了他裤子,用嘴爱抚,一边叫着他的名字,季霖哪堪这个,一边呻吟一
边求饶,直至话也不能说了,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御龙使哪里肯听……一时洞里神光大作,季霖射过之后,翻了个身
,变作一条银龙,老老实实蜷在曾一杭身边。
曾一杭坐在它怀中,去摸它的头,银龙似乎有些生气,晃了晃不让他摸,用气愤的眼神看着他。
“季霖,把仲书放回去罢,我留在这里。”
第六十九章(上)
仲书离去时,因为季霖在场,没法同曾一杭说什么,只默默跳上季霖给他准备领路神龙,临走时,回望了曾一杭一眼。
虽在地牢里呆了很久,他身上的白衣还是干干净净的。
季霖朝天一指,神龙便腾空而去,愈飞愈远,渐渐变成个黑点,消失在夕阳里了。
曾一杭朝天看了好一会儿,不知何故,过去同仲书并肩驯龙,在华清说笑,于人间游荡的日子,在天龙池畔喝酒的景象
,通通浮现在脑海里。
有那么一刻,他真想同仲书一同离开这魔窟。
这时,城外妖兵回来了,季霖带了曾一杭去看,季常身披铠甲,走过来在季霖耳边说着什么,季霖点点头,季常便挥了
挥手,有两个妖兵扛了一个大麻袋回来,打开一看,里面仙光闪闪,曾一杭见了心惊,全是战死天兵天将的仙元,多数
已经七零八落,少有几个完整的。最让他不寒而栗的是,季常和季霖各抓了一把,放到嘴里尝了尝……这于曾一杭和吃
人肉喝人血无甚不同,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清点好了么?拿簿子给我看。”季霖说。
簿子呈上来,记载的是双方死伤和招降的天兵人数,季霖大概翻了翻,又传了下去。
“这些拿去喂龙罢!”季霖指着那些仙元道。
说罢,便带曾一杭回到石宫,在东阁里看图纸。那图纸同赵毓在水司看的没什么两样。只是曾一杭当时看时,紫光已遍
布中原,而如今再看,虽然南边的紫光愈来愈密,北边的紫光,已退去一半了。
“北将军真是废物!”季霖对季常道,“姓黄的没有识人之明!”
“是赵毓太难对付。”季常面无表情地说,“听说他与曹兴独撑大局,连我们派去皇宫种魔种的人都给杀了。”
“我倒想会会他。”季霖一笑,看向曾一杭,“你认识他么?”
待没人后,季霖便拉过曾一杭,把龙珠吐出来,二人亲嘴时,让那龙珠滑到曾一杭腹内养着,那龙珠有了御龙使护着,
光变得十分柔顺,各种色彩也大胆地释放出来,可曾一杭仍感受不到紫光接触自己。他趁季霖不注意,暗暗把龙珠吐出
来看,紫光包含在龙珠中心,竟触也触不到。
“你在做什么?”他一回头,见季霖正在床上看着自己,黑暗中,他的眼睛仿佛有诡异的光芒。
“我看看龙珠。”曾一杭忙不迭又把龙珠吞了下去。
季霖这才一笑,问:“你杀过人么?”
曾一杭摇头:“天廷这几场战事,都没有让我去。”
“那明天带你去见识,什么叫杀人。”季霖轻描淡写地说。
说罢,拉过曾一杭来睡。被他拢在怀里,曾一杭彻夜难眠。
第六十九章(下)
清晨,天还未亮,下起了毛毛细雨。
季霖拿了一把大刀,站在门口,看曾一杭向他走来。
“为什么都是清晨打仗?”一般妖魔喜欢昼伏夜出,季霖偏偏选日出之前出兵,让曾一杭有些困惑。
“我打仗自然我来选,怎么舒服怎么来。昼夜交际,是死者复生之时,我最喜欢了。”
曾一杭想到季霖上回咽气,正是在清晨。莫非自己一离开山洞,便有妖魔遣已中魔毒的季常上山找他?或者季霖在魔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