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吧,是张瑞这小子……”
“shut up your fucking mouth!”张瑞拉了张驴脸,毫不客气的截了胖子的话。
曹郁非一看情势不对,拉了拉林森的衣角:“回去再说。”
切!什么事儿这么神秘兮兮的,林森边想边向那个男孩那儿又发了几条信息,可没 回音,打了打也不通,完了,人家觉
悟了,肯定把卡给扔了,张瑞啊,张瑞,你就认命吧,以后再别想找回那款4800的Moto了!
到了寝室卧谈时间,大家就再也不顾忌张瑞的感受,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神侃起来。
胖子说:“林森,你知道那个男的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
“是个老玻璃!”
“什么?”林森听不懂。
“唉!”胖子跟曹郁非对望一眼然后对着林森瞪了一眼,“你最近怎么傻里傻气的?我是说他是个gay,同性恋!”
林森觉得脑袋仿佛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眼前似乎有一些影象在晃动,然后很快的消失了。
一刹的恍惚过后,胖子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可惜啊,可惜,本来都计划好了的,谁叫我们的小瑞长得这么勾魂,哈
哈哈……”
“喂,死胖子!”张瑞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随手抓起一个硬物朝对床的胖子狠命扔去。
“啊!死人了!”胖子被砸了个正着,马上倒下装尸体,好安抚一下张瑞的怒气。
原来那个时候,张瑞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林森这边的动静,谁知哪冒出来个大叔,拼命的跟他搭讪,老问他:“你是不是
第一次来啊?”之类的问题。
张瑞耐着性子跟他打哈哈,但心思全放在自己那款4800的手机上,可这位大叔的脸皮也太厚了一点儿,竟然趁我们的帅
哥不备伸出魔爪偷袭张瑞的……下面……??
“其实……同性恋也没什么希奇的,我们搞摇滚的里面多的事这类人!还有人说玩摇滚的如果没搞过gay就没灵感,写不
出好曲子!”曹同学又发话了,“去年我们乐队到上海参赛的时候就认识了个打鼓的,人家根本不避讳这个,直接问我
要不要跟他做。”
“你……答应啦?”胖子的好奇心又被挑起来了。
“当然……没有……” 曹郁非这句话有种听上去不是很坚定的感觉。
胖子明显从中嗅出了一丝不诚信,拖着长长的尾音来了句:“是……嘛……”
“呵呵,”曹同学讪笑两声,“我没答应,真的。”
原来“诈尸”中的胖子瞬间复活,噌的坐起来,指着曹郁非大骂:“丫没节操的东西,告儿你,你丫的敢跟男人乱搞立
刻开除寝籍,没的商量!”这回轮到曹同学装尸体了……
这个晚上,林森没有点心思听他们俩鬼扯,他眼前总浮现出一张鲜活的脸孔,一会儿模糊,一会儿又十分清楚,时而熟
悉,时而又觉得非常遥远……
记不清是哪一年的夏天,曾有一个眼神清澈的男孩,拉着他的手在他耳边悄悄的说了句话,然后笑着跑向散着温柔橙色
光的夕阳……
橙色的背景下,少年带着不安等待着回应。
林森不记得当时他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一双明亮的眼睛逐渐暗淡下去,脸上也不见了任何神采写满了失望。
然后他说:“我可以吻你么?”
林森犹豫了,但还是轻点了下头。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个吻的感觉,极温柔的,带着咸咸的味道,很悠长,包含着爱,以及——绝望。
林森不太明白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答应他。
他和那个男孩一直都关系不错,各方面都很谈得来。
现在想想,也许是那时的自己还太智嫩了,心里至始至终都带着胆怯,对将来要承受的东西没有任何准备,什么也没有
。但是如果这件事发生在现在,他会答应么?
林森问自己,好象还是很难讲……
寝室里的其他人都渐渐的没了动静,张瑞还夸张的打起了呼噜,这家伙个子虽小嗓门到挺大。
林森翻了个身,思绪又飘回到从前……
03
如果有人要问林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个gay的?”林森会回答:“从来就没有发现过自己不是。”
的确,林森是个完完全全的gay,他对女孩子兴趣全无,如果不是出于礼貌,他甚至懒得跟她们讲话。就算绝世美女海伦
裸体站在他面前也不能掀起他心中一丝波澜。
他小时候就特别愿意亲近同性,喜欢和男生们拉拉扯扯,勾肩搭背。后来上中学懂事了,才渐渐收敛起来。
林森的父亲一直致力于中华传统文化的研究,小时侯对林森的教育就是老孔、老庄的那套,虽然这使林森比起同龄的孩
子更成熟,更懂事,但也让他过早的学会压抑自己的感情。
林森时常梦遗,当然梦中出现的都是男人,这更加深了对自身的罪恶感。
有段时间,似乎是初中升高中的时候,面对考试和感情的双重压力,林森一度到达精神崩溃的边缘。然后他采用了一种
挺可笑的减压方式,那就是逛澡堂。
林森出身富裕家庭,从小就在自家浴室根本不用出去洗澡。但是他总会在最郁闷的时候跑到横过几条马路的“益民浴室
”,跟收钱的欧巴桑说:“我进去找个人,一会儿就出来。”然后穿着衣服就跑进去。
浴室里面雾气缭绕,各色的男人们赤裸着身体,或打着肥皂,或冲洗着头发。
林森会在里面慢慢的转上几圈,嘴上喊着:“XXX在吗?”
这个XXX当然是编的,而且每次去名字都不一样。
林森这种怪异的举动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他只是想看看男人的生殖器罢了。
澡堂里那么多男人总难免有几个身材性感的,他看着看着下面就会有感觉,通常这个时候林森一发现异状就会飞奔出浴
室,跑到外面大口喘气,让冷风灌进自己的喉咙,让头脑冷静下来。
然而这种方法很多时候并不奏效,林森只好闪进附近的厕所里自己解决。
这种变态的生活持续了将近两年,城里的澡堂都给他逛了个遍,那些看澡堂的大爷、大妈们一见到他就会皮笑肉不笑的
问:“小伙子,又来找人啊?”一双电眼看得林森脊背发寒……
两年的澡堂生涯中还出过一件特凑巧的事。
那天晚上林森像往常一样冲进一家浴室里大喊:“段于焉在吗?段于焉在吗?”
段于焉出自一篇著名的古文,文章的题目叫《郑伯克段于焉》,意思是郑伯在一个叫焉的地方打败了段氏。
林森的母亲姓段,他出生的那天,父亲在北大教古代文学正好讲到这一课。林森的的父亲也实在是突发奇想,竟然想让
林森跟母姓,就叫段于焉。
后来这个注意被林森他妈贬的一无是处。她说:“这是我们的儿子,又不是段誉和王语焉的儿子,怎么取这个名字,你
有毛病啊!”
林森觉得一万个人里也不会有人叫这个怪名字的,就把他用上了,谁知他刚一喊完就有人答应:“谁找我?”
林森当时就傻站在原地了,他看见一个背对着他的青年转头,表情怪异的打量着他问:“你是谁啊?找我干吗?”
“那个……你叫段于焉?”澡堂里很蒸人,林森却感到额头直冒冷汗。
“对啊,没错。”青年人的身子很结实,林森看着他的脸,眼角却瞟到他胯下的那根晃悠悠的东西。
林森咽咽口水,他的大脑昏沉沉的,变得有些迟钝,“是同名吧,我找的人不是你。”
那人哦了一声,又转过身去冲头发。
最后林森还是很镇定的迈着步子走出了浴室,只不过出去之后,他又不得不往公厕那跑了……
直到现在林森的感情生活依旧是一片空白,他也不是没去过同志聊天室,但那些地方让他觉得乌烟瘴气。
很多人的网名起得就很露骨可笑,而且谈话总是从身高体重,某个部位的尺寸开始,如果说自己长的很帅,马上就有人
要见面,如果把自己描绘成丑八怪就无人问津,林森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
城市里似乎还有一些gay pub,他也略有耳闻,但没有人带着,林森是不会贸然前去的。
他躺在床上,意识从一个画面飘到另一个画面,突然全身一震。
他想起来了,今晚在公园里见的那个男孩怪不得眼熟,原来那天在校门口等张瑞的时候见过他,他还冲自己笑了呢!
奇怪!他干嘛对我笑呢?如果那个公园就是传说中的渔场,那他不也是个gay?!李先生是谁呢?为什么他会以为我是李
先生?他们是什么关系?
林森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竟也睡着了。
“兄弟们,今天晚上都给我把你们最拉风的衣服穿出来,千万别丢了咱们309的面子!”这个星期六的早上,胖子精神显
得特别的好,还稍显寒冷的早春三月,在胖子眼里那已经是春暖花开,歌声莺莺了。原因很简单,今晚上309的帅哥们要
和13号楼615的美女们联谊。
这件事胖子事先完全没有征求其他三个室友的意见,私底下就和615的寝室长朱玲玲把事情定了。
张瑞听说这事儿第一个不乐意。
他刚报了个驾驶班,白天是实践课,晚上上理论,学习情绪正前所未有的高涨,用他话来讲“搞什么联谊啊,纯粹浪费
时间。”
林森自然也没什么兴趣,与其和四个不认识的女生面面相觑整晚,大眼瞪小眼,他情愿一个人静静的呆在宿舍里上上网
,看看电影。
至于曹郁非,到是无所谓,不过他声称自己最近已经处于贫困线一下,如果要让他参加联谊吃得必须得胖子买单!
胖子那个气啊,他翻着眼睛说:“看看你们一个个那副德性,我这是为了谁好啊,还不是为了你们!姓曹的不谈了,张
瑞,林森,你们两个多帅的小伙啊,怎么感情方面就是不开窍啊?!我这还不是为了把你们早早推销出去,是为了你们
好啊!”
“哈哈哈……”曹郁非一把搂住胖子,“你眼睛瞎啦,大学三年多了,有多少女生向他俩暗送秋波,暗示放电的,明追
的就多了去了,感情这是又不是能急来的,靠的是缘分,再说了什么早早不早早的,你是他们老爹啊!”
林森对这事到是一针见血:“胖子,我看是你自己想钓朱玲玲吧?”
张瑞也吐吐舌头:“你喜欢她就自己去追啊,干嘛拉上我们,再说人家都是大一清纯小女生,胖子,残害幼苗的事情你
也忍心啊。”
说是这么说,这三个人还是给足了胖子面子,晚上7点的时候,准时坐在了肯德基里。
王强望着对面四个满脸稚气的女孩,恨不得流上一地的口水,那双贼眼一会瞟瞟这个,一会瞅瞅那个,看得美眉们个个
一脸娇羞。
然而强扭的瓜不甜,大家一阵自我介绍之后,气氛就尴尬起来,曹郁非开始闷头狂啃鸡腿,林森一直欣赏窗外风景,张
瑞则是拿着王强的手机自顾自的打游戏。
为了活跃气氛,胖子和朱玲玲开始轮流讲笑话。
要说胖子那张嘴还真不是盖的,一帮女孩子被他逗的花枝乱颤,稀里糊涂的混了一个多小时,大家总算有些熟悉了,胖
子想时机差不多了,就开始把话题往感情方面带,不了,才刚起了个头,林森突然站了起来:“对不起,我还有事,先
回去了。”讲完连头也没回的就推门走人了,留下胖子一伙人莫名其妙的。
八点多钟不算晚,马路上逛街的男男女女们带着各式各样的表情,在频闪是霓虹灯下显得十分诡异。
林森漫无目的的逛着,他觉得心里空空的,像被人挖掉了一块。
在通过斑马线的时候,看着那些擦肩而过的人流,一刹那间他感到自己是这些灵魂中最卑微的,最孤独,也是最无助的
一个。
这许多年来,在梦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去寻找,但是他并不知道到底要寻找什么,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
就在林森最无助彷徨时候,一张熟悉的脸从他面前一闪而过。
是他?!
公园里的那个男孩。
林森马上快步跟上去。
这个男孩越走越偏,最后走到一个巷子里停下了脚步。
他慢慢回过头,笑容可鞠:“李先生……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黑暗中,他的眸子还是那么沉,让林森心头有些闷。
“我叫林森,不是什么李先生。”
“哦?”男孩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你人长得倒和名字一样,挺冷酷的。”
而林森并不是来跟他讲这个的,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我朋友的手机呢?拿来!”
“什么手机?”男孩皱了皱眉头。
“今年冬天在上海,你偷了款MOTO,能上网和连续拍照的,快点拿出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男孩别过头,望天。
虽然老爸常常对他语重心长的说:“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但此时的林森更相信胖子的一句名言——“暴力是可以解决
一部分问题的,尤其是在对手比你弱小的情况下。”
林森身体力行,一把拽过男孩的衣领就是一拳,果然效果是立杆见影,男孩的嘴角顿时淌下一抹鲜红。
“不想吃苦头,就把手机交出来,不然送你进派出所,有你受的。”林森压低声音,竭力威胁眼前的男孩。
“我说了,我没偷你朋友的东西,不过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男孩对林森的威胁丝毫不为所动,他伸出舌头舔了下唇
边的血迹,昂起下巴,使自己的脸和林森贴的很近,用一种蔑视和挑衅的口吻的说:“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到底
想不想跟我做爱?”
果然,做到“泰山崩于顶而不变色”是很难的。
就这么句话就让林森好象扎到仙人掌一般,倒退几步:“你……你刚刚说什么?”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听清楚了还非
要人家再重复一遍。
男孩笑了,很纯真的那种。
“林哥,做我们这一行的一般一次300,看你长得这么帅,算便宜点,少收你100,行不?”
林森深呼吸了一口气,这种人他原来只在电影上、小说上见过,想不到今天竟给他碰到了个大活人。
他又想起那位传说中的“李先生”估计就是他的客人了。
“你多大了?”林森的外表看来还是很冷静,但内心的汹汹烈火早已燃烧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17。”男孩抬头,一双大眼睛很矫情的向他眨眨。
3秒钟的沉默……
林森掳起袖子,他脑子一热,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冲上去对着那个男孩猛的一阵拳打脚踢。
“你……你干嘛呀!神经呀你!”十分钟后,被痛扁的男孩抱着膝盖缩在墙角,拖着哭腔骂道。
“我干嘛?我在替你父母收拾你!”林森蹲下身,面对着他说:“你父母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就是为了让你跑出来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