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
余小豆瞪大眼睛:“他没来上班?”
“他本来就不在我们这里上班的。”胡渣大叔皱着眉头望着余小豆,眼神里似乎有些狐疑,“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余小豆傻眼了,结结巴巴地说:“他……他不是警察吗?”
“人家是下城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又不是片儿警。”胡渣大叔翻了个白眼,“你要找安警官也应该去他们大队专门的
办公楼,就在杭州第十四中学旁边。”
“可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你们这里……”余小豆彻底被弄糊涂了。
“安警官是上头派下来协助办案的,前天案子结掉了,他自然就走人了。”胡渣大叔眯着眼睛慢慢道,“不过他也的确
是我们派出所的常客,做事谨慎仔细,遇到什么案子请他来是比较靠的住的。”
余小豆管不了他罗罗嗦嗦这么多屁话,扯着嗓子就急不可耐地问:“你刚才说他工作的地方在哪里?”
“广谭大厦,是刑警大队专门的办公楼。”
办公室内空调开得很低,安民人本来就不舒服,走进空调房时更觉得毛孔都缩紧了,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刚刚在家里
他自己处理了一下后面,看着纸巾上那红白交稠的液体就觉得脑内晕眩,好不容易清理干净了,人也快虚脱了。
安民昏昏沉沉地朝阔别一月多的办公桌走去,才放下公文包,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突然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一下。安民微
微一惊,他现在就像受伤了的困兽,对谁都有种提防戒备心理,所以他立刻转过头去——
对上的是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然而感觉上并没有凤眼的娇媚,反而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狡诈和危险,仿佛是扑杀猎物
前的狐狸,隐匿着狭促的精光。
“……李旭?”安民松了口气,面前的人是和他同一个办公室的刑警,可安民才稍缓了一下,腰部又立刻痛了起来,逼
得他脸色苍白,咬咬下唇,在办公椅上坐下了。
凤眼男人警服衣扣没有扣好,特随性的模样,他伸出手调转过安民的办公椅,双手撑在他身边,微微挑起嘴角,嗓音很
有磁性:“怎么了你,一个月没见又瘦了,脸色也不太好。”
“没事。”安民淡淡道,扭过头去看到一叠码的十分整齐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四号字体,他皱了皱眉头,“这是
什么?”
“哦。”李旭直起腰杆,手往裤袋里一插,笑道,“没什么,一些上头要你处理的资料,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你要是
不放心的话可以再看一遍。”
安民闭了闭眼睛,说道:“谢谢。”
“谢我做什么。”李旭揉了揉头发,慢悠悠地说,“你那初恋小情人不是和别人结婚了么,我想你心情肯定不会好,所
以就顺手帮了你一把。”
李旭这么一说,安民心里更加难受,余小豆给的疮疤,陈小染给的痛痕,精细恶毒地撕咬在一起,几乎把他撕成两半。
“别这么不想不开。小安警官这么好看,还怕找不到对象?”李旭轻笑,拿手轻轻拍了拍安民的脸,狐狸一般的眸子里
隐约闪着暧昧,安民条件反射性地就往后仰了仰想要避开,不料腰上一闪,痛得他立刻扶住腰身,弓起身子侧靠在办公
桌上,冷汗沁出额头。
“怎么了你?”李旭似乎终于察觉到他腰部的不适,上前就去扶他,经历了昨晚的洗礼,安民对男人过于亲昵的接触产
生了一种莫名的抵触了惶恐,连忙推开李旭,可这一下正好推在李旭胸口,安民胳膊肘弯着使不上劲,看上去不像是推
却,反而像是迎合。
李旭愣了愣,随即轻舔了一下嘴唇,精致狭促的面庞上笼上淡淡的暧昧笑痕,他伸出手来,揽过安民的肩膀,在他耳边
轻声道:“身体不舒服?哪里痛?是不是扭到了?我帮你抹些红花油吧?”
“不用。”安民低低吐出一口气,空调吹得额前冰凉,他忍着疼痛坐直身子,冷冷道,“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我没有
问题。”
“真的没问题?”李旭扬起眉,眼睛幽亮幽亮的,是那种仿佛能把人心剖析开来放到鼻尖在细细嗅闻一般的明锐,他抬
起手,突然用力摁了一下安民的肩膀,安民猝不及防,顿时痛得低哼一声。
李旭皱起眉头:“你也学会骗人了?”
安民没吭声,耳根红了。
“起来。”李旭抓住他的手腕,“给我看看,你腰扭到了吧?哪里痛?”
安民甩开他的手腕,李旭不依不饶,再接再厉,于是两位穿着警服的男人在狭窄半封闭的办公桌空间推搡了起来。正在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走了好一段路问了好几个人已经被太阳伯伯烤得满身大汗的余小豆出现在空调房外,呆愣
愣地望着眼前的景象,脸上的表情顿时僵凝了。
他看到他的警察先生被另外一个长得活似戏子般的警察先生压在办公椅上,那个狗屁戏子警察正在扯安民的衣服,安民
的手正抓着戏子警察的手,好像在引导他似的。
和李旭纠缠在一起的安民显然也看见了顶住一头反翘红毛,目瞪口呆,孤零零站着的余小豆,一时间他也怔住了,说什
么也没想到余小豆会一路找到自己办公室来。
那小流氓的T恤都湿透了,脖颈上一滴汗珠无声地滑进了肩窝,气都还没喘匀,手里紧紧攒着一张小纸片,是楼下警察姐
姐好心给他画的楼层示意图。
安民心里皱缩了一下,但他很快想起昨天的事,又猛然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李旭也注意到身后的响动,他松开安民,转过来回头看,看到一个头发烫成红色的小混混,不由地冷笑一下,朝门口走
了过去,一路上那修长细腻的指尖扣着自己松开的警服衣扣,走到门边后他往门框上一靠,眯起眼睛:“找谁呢?”
“……”余小豆瞪着还坐在办公椅上的安民,脸色铁青。
“问你话呢,找谁?”李旭不耐烦地重复一遍。
余小豆觉得一股血气冲撞着自己的鼓膜嗡嗡作响,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冲动,把手里那张楼层纸撕碎,在掌中搓成一
团,直对着李旭那张风流倜傥的脸就丢了过去,紧接着追上去一记老拳,李旭没有防备,挨了个瓷瓷实实挺俊的一张脸
登时就红肿了。
“我他妈找你二大爷!”余小豆怒吼道,上前揪起李旭的领子,两人滚打到地上,余小豆骑在李旭身上,胡七八糟就是
一通猛揍。他揍李旭的时候血丝布满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安民,安民闭了闭眸子,淡淡别转过去。
李旭好歹是个人民警察,不可能一直躺在地上挨揍,他怒吼一声,翻身把余小豆压下,掐住对方的脖子,两人涨红了脸
怒目而视,拧打一团。旁边的安民看不下去,站起来走到门边,把门关了,咔嗒一下锁上,以免引起旁边领导办公室的
注意。然后他走到茶几边上,拎了一小桶塑料装的农妇山泉,打开红色的软盖,二话不说对着地下那两个搏斗的人,当
头浇了下去。
一桶水浇完,安民把空了的瓶子往旁边一扔,眼神比滴滴答答往下淌的水还冰冷,他坐到沙发上,漠然道:“打完没?
没打完去隔壁继续。”
李旭呛了一下,抹掉脸上的水,啐了口:“操,狗/日的,哪里来这么条疯狗。”他转头去看冷淡的安民,又问:“这人
你认识?”
“……”安民靠在沙发背上,垂下眼帘,“不熟,但是你如果再和他打下去我会很困扰。”
李旭的嘴角绷得紧紧的,他瞪着安民,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擒着余小豆的手,直起身子站起来,说道:“那我就看在
你的面子上……”
“不熟你个妹!”余小豆也爬了起来,红色的头发被水浇湿了,贴在脸侧,他几乎要被气炸了,指着安民就怒道,“妈
的老子都跟你上过床了,操!怎么着?不认识?!”
安民的脸色明显白了。
李旭也顿时僵住。
农夫山泉嘀嗒嘀嗒往下淌,一点都不甜,还有些涩,有些苦。
“……余小豆。”安民闭了闭眸子,眉头蹙紧,轻声道,“我告诉过你,不要再来找我。”
“老子就他妈稀罕你!”余小豆脸红脖子粗地大吼。
安民别过头,似乎是不想再理睬他,独自站起来转了身,打开房门,一声不响地走了出去,把办公室留给李旭和余小豆
。
余小豆想去追他,被李旭一把拉住,李旭狠狠一抹脸上的水渍,瞪着余小豆:“操,你他妈追个屁!滚得远些!要不是
看在安民的份上,老子今天弄死你。”
“……狐狸眼……你给我听着。”余小豆走上前,眸子里有些充血,衣服湿透了粘在身上,“我不管你是刑警还是巡警
还是交警还是协警,你他妈给我记清楚,安民是我的,你要是敢对他怎么样,老子叫人来废了你!”
说完之后,他低低吐了口气,脸色铁青地走出门外,顺带着狠狠甩上了门。
第二十章:办公室也要防
余小豆在鸟笼子似的大厦里兜了两圈,碰见了一帮狐疑打量他的鸟人,却独独没有找到安民,看来安民是一心避着他,
这样找是指定找不到的。于是余小豆颇不甘心地乘电梯下了楼,才出了大门,裤袋里的手机响了。
余小豆摸出来一看,是阿三打来的,他接过喂了一声,阿三嘿嘿地笑了起来,腻腻歪歪地说:“小豆啊,怎么样啦?”
“什么怎么样了?”余小豆心情不好,恶声恶气地回答。
电话那头的声音贼兮兮的听着就想抽人:“你别跟我装啦~咱们俩谁跟谁啊,林哥都跟我说了,你昨儿是不是把那小警察
留在家里过夜了?”
余小豆肺都要气炸了,个死人林灼阳,王八蛋的双儿,平时玩了夜总会的少爷小姐不说,下半身闲了上半身还不积点德
,天天扯别人的八卦。
“他跟你说什么了?草,他的话你也能信啊?”余小豆撇撇嘴,心里小算盘噼里啪啦地打着准备弄死林灼阳,“我和那
警察叔叔昨儿啥也没做,他就窝我怀里睡了一晚上,真的。”
手机对面沉默半晌,传来阿三愤怒到扭曲的声音:“你他妈骗太监呢你。”
余小豆不耐烦地啧啧嘴:“老子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别威胁老子,要把老子操男人的事情告诉老子的老子,老子的
老子跟老子不熟,他妈的管不到老子,你要问老子借钱就低声下气地求老子两句,老子吃软不吃硬,你要告诉老子的老
子你就去播柏林国际长途,让老子的老子给你空运赏钱来。”
阿三被余小豆这一串绕口令似的话搅和得想吐,他用他那段比宽荞面还粗的神经整理了一下,好不容易提取出了一句精
髓:要拿老子和警察的一夜情敲诈毛爷爷纸币,门都没有!
“哎,小豆,有话好商量嘛——”
这次他还没有说完,余小豆就干脆地结束了通话,商量你妈,安民给我商量的机会了吗?我凭什么给你商量的机会啊我
?!
李旭警官和红毛小流氓被浇了一头农夫山泉,小流氓不怕,太阳下面烤一烤他就是个人体衣架,李旭细究得很,受不了
那粘嗒嗒的感觉,所以等余小豆走了之后,他拿了毛巾和换洗的衣服,跑去洗手间打算换一件。
关上单间的门,把湿透了的警服脱了,李旭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渍,心里真是比毛巾还毛,要说安民这块鲜肉,李旭
是惦念了好久的,朝思暮想能把他搂到怀里,狠狠地亲他,把他脱干净了蹂躏他,李旭就是巴望着想看这种面无表情的
禁欲男人被他操到哽咽的模样。
妈的,还以为安民是个直的,爱陈小染爱的那么纯情,搞得自己一直没法下手,没想到这厮竟然是个双儿,现在好了,
爪边的肉被一个红毛小流氓尝了个尽兴,李旭能甘心么?
正怒气冲冲地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李旭恨得牙痒痒,这时候,门锁突然动了一下,李旭立刻反应过来,低头一看
,操,那锁竟然是坏的,他还来不及阻止,门就被人拉开了。
站在外面的赫然是刚才跑没影儿了的安民警官。
两个男人僵凝对望了几秒钟,最后安民垂下目光,淡淡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然后转身就走。
李旭不干了,碰得一下摔开单间的门,抢在安民之前按住洗手间的大门,咔哒锁上,背过身来眯着眼睛问安民:“浇了
我一身水呢,还说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说这个。”安民蹙起眉头。
“那你说的是哪个?你难道想说,你不是故意跟那个红毛上床的?”李旭光着上半身悠悠闲闲地走过来,他的身材非常
性感,训练得精实的肌肉不夸张,反而彰显出那种恰到好处的魄力。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幽暗地吐息过精明狡诈的光
,安民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不自觉地退后一步。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是不是错过了很多精彩?”李旭勾着犀利的嘴角,笑得若有若无,“你喜欢男人?”
“你不要听他胡说。”安民硬梆梆地回答。
李旭淡淡笑道:“其实喜欢男的也没什么,我也喜欢男的。紧得很,比女人好多了。”
安民的身子猛然一颤,他当然知道李旭说出这种话来不是闹着玩的,其实自从他们一年前分到一个办公室,李旭就常常
给他些暧昧的暗示,只不过那个时候的自己根本没料到同性恋这档子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对李旭丝毫没有防备,可是
昨天余小豆亲力亲为给他补了如此惨痛的一课,安民对李旭的戒备立刻上升到了红色预警这个档次。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安民瞥了一眼锁上的门,闪转身子打算绕过李旭离开这个封闭空间再说。可李旭不是省油的
灯,他的拳脚功夫本来就比安民到门,再加上安民腰上酸痛难耐,更是无法逃脱,李旭的手一下子捏住安民的左手,把
他狠狠抵到门板上,眯起眼睛:“想逃?你见过逃出老鹰爪子的兔子吗?”
安民勾起脚来狠踢李旭,他自知难以对抗李旭,还自由的右手迅速拿出手机,准备随便打个谁的电话求援,李旭看了他
这个样子好笑,干脆拿身子压住不断挣扎的安民,劈手夺过他的手机,狡黠地扬起眉:“怎么,准备拨110?”
狐眸里燃着笑意和欲望,衬得李旭那张削尖的俊脸诡谲异常。他把安民的手机扔到一边的洗手台上,贴近安民的耳畔,
暧昧地呼了口气:“打算报警?我就是警察,你不需要报警,抱我就行了。”
“滚开!”安民觉得自己耳朵根受到了极大的折磨,他用力反抵着李旭,好不容易将右手挣脱了,想也没想就照着李旭
笔挺的鼻管揍了下去,那一下子真不是盖的,李旭立刻疼的大叫一声,松开安民,捂着鼻子弓着身子,极度痛苦地呻吟
着,他拿手一抹,满掌的鼻血,妈的,比女人的大姨妈还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