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军的心情大大的好,眼睛眯成两条缝。
安民犹豫了一下,看着余小豆的法老脑袋,总算答应了。
警察叔叔喂小流氓喝粥的神态非常认真,都说男人在专心做一样事情的时候就会显得特别好看,余小豆现在亲身领教了
这句至理名言。
“等一下,烫。”
安民微蹙着眉头对余小豆说,他拿勺子舀了点粥,在碗沿处磨刮了一下,然后递到余小豆唇边。
余小豆望着安民在氤氲蒸汽下愈发英俊的面庞,傻笑着张大了嘴巴,一口含住了勺子。
……
……操!这是什么?!比呕吐物还恶心!
余小豆一下子捂住嘴,弓着身子差点就冒了出来。
“怎么了?”安民举着勺子迷惑不解地望着他。余小豆这才想起来这位大哥那是出了名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冰箱过期物
一堆。
但是此刻拒绝进食就意味着不能再继续享受安警官亲自喂食的豪华待遇,余小豆在美色和贱命之间犹豫片刻,毅然决然
地选择了花小伙子。
妈的,不就是碗状似呕吐物的粥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一口,再一口。
精神上的享受,味觉上的暴/力。
余小豆脑袋被撞了一下倒是没啥介意,但当他终于痛苦地咽下最后一口粥的时候,他暗自在心里发了毒誓:他娘的再吃
安民做的东西就让自己生儿子没蛋子。
“还要吗?锅里还有。”安民用非常平静地语气问他。余小豆顿时觉得胃里一阵排山倒海似的翻腾,他差点背过气去,
翻着白眼憋出一句:“你自己留着享用吧……”
吃了饭,洗了碗,顺带把桌子擦了地板拖了衣服洗了,安民去浴室里冲了个澡,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他望了一眼卧室里
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的余小豆,站在房门口对他说:“你睡床上吧,我睡沙发。”
余小豆还在街道大妈撕衣服扯头发的转播中乐呵,乍一听安民的话,想也没想就嗯了一声,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瞪大
眼睛望着安民:“你不跟我睡?”
脱口而出后余小豆就觉得……真是屁话,谁会跟一个四十小时前强操过你的人共用一张单人床啊……
果不出所料,安民摇了摇头,冷着一张脸就替余小豆关了卧室门。
砰的一声,不是很响的关门,却硬梆梆地敲在余小豆心上。
这天晚上,余小豆失眠了。夜光表盘上的指针嘀嗒嘀嗒地走着,他两眼发直地望着天花板,眼前一幕一幕都是安民的模
样,板着脸的,皱着眉的,偶尔笑起来的,伤心难过的,倔强的,还有被情/欲迷离了双眼,在他身下微微喘息的。
想着想着,下半身竟然不自觉地支起了帐篷。操,明明最初只是说要玩个掰弯警察的游戏,怎么现在弯了的却是自己?
余小豆暗骂了一句,钻到被窝里脱下内裤,粗鲁地上下抚慰起自己抬头的欲望来。
四周松软的羽绒被子散发着一股很好闻的淡淡香味,那是安民身上带着的味道,余小豆觉得自己的脸火烫火烫,他现在
被安民的气息天罗地网地包裹着,每一个毛孔都被撩拨地兴奋不已。
就是这张床,安民熟睡过,他没有和女人乱搞,这么洁身自好的男人打手枪的次数肯定也不会特别多,但同样是男人,
不解决某些问题是不可能的。
于是余小豆就可以放开了心地去想,安民是不是也在被窝里做着自己现在做的事情,不过他心里的对象八成是陈小染,
操……真他妈不爽。
结果事实证明了陈小染给他的不爽还是未完待续的。
和安民维持着这种冷热不均的诡异距离大约过了一周,安民见余小豆还算老实,除了偶尔会抱着自己嚷嚷我喜欢你之外
,也没啥作奸犯科的举动,所以对他的排斥也稍稍放松了下来。
倒是办公室里那位狐狸李旭,成天有事没事软磨硬泡,吊梢的狐媚眼闪着危险和奸诈:“呐,安警官,你要喝茶么?我
帮你倒一点。”
安民想过要和顾队长提请换办公室,但是顾队长是出了名的冰垛子,自己一年还能笑个十位数的,顾陵连个小数点都笑
不出来。找他提出换办公室,那指定就是眼皮也不抬的一句:“为什么?”
然后自己怎么接话茬?
因为李旭是个同性恋?
……
想想都觉得郁闷。
下班的时候,李旭跟着他一起出了电梯,一路上有意无意地用胳膊肘去碰安民的腰,嗓音倒是阳光少年般的自然好听:
“今天晚上有空么?我请你去吃饭。”
安民正在脑内构思着推托的理由,突然发现门口有个红头发少年正用力向自己挥着手,他的脑袋上还裹着一圈儿纱布,
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分外扎眼,过往的行人都纷纷回头望他,那少年丝毫不介意,把手掌拢到嘴边,扯着嗓门喊:“安
民!”
李旭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而安民则打心底里舒了口气,他从来没觉得余小豆出现得这么及时过。
“我和他有些事情。”回过头对李旭说,“先走了。”
自行车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动,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地上,熟金色的阳光像滚油似的泼满了街头巷尾,余小豆推着车,安民
在他边上走着。一路走到铁砂河边,宽阔的河面此时泛着粼粼碎光,晶莹明朔,河边的杨柳正值茂盛,千头万绪轻舞飞
扬。
“又来找我?”脚踢到了一粒石子,小石子蹦蹦跳跳地逃远了,安民淡淡问余小豆,“有什么事吗?”
“有。”淌着热气的夏风撩起余小豆的刘海,他停下车子,转过身来望着安民。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余小豆的脸
庞上竟然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我有一个东西,想要问你。”
安民扬起眉头。
余小豆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淡黄色小纸片,递给安民。
只消一眼,安民就懵了——
那是一张被扯碎了的便笺纸,纸头被七七八八地粘凑好,胶带纸银亮的光芒下是一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体:余小豆
,今天晚上是我喝醉了,虽然我不讨厌你,甚至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我对你……
后面的字被用力划掉了。墨拧成一团狰狞。
安民抬起头来,望着余小豆沐浴在余晖下明朗的笑脸,把纸条塞还给他。
“这是我在垃圾桶里找到的。”余小豆扬了扬眉,“我那套便笺纸从来没有用过,你扯掉的是第一页,留给我的看的那
个版本确是写在第二页上的,所以我就好奇了,那第一张纸头哪里去了呢?于是我就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废纸
篓里发现了原版便笺。”
安民的耳根红了。
……余小豆,你不去做警察真是可惜了你……
“……我今天就是想问你。”余小豆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你划掉的那些内容是什么?跟我说说好吗?”
吃完晚饭出来散步的大叔大伯们以万分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一个裹着绷带活似木乃伊的少年似笑非笑地和一个面色通红却
竭力保持着面部瘫痪的警察窃窃私语。
安民有种被余小豆逼得山穷水尽的感觉。
不过山穷水尽后面跟的是柳暗花明。余小豆总算知道他妈的啥叫宿仇,正在这逼供的节骨眼儿上,眼看着小警察的脸都
快红的滴出血来了,好似不死的,未完待续的那位白骨精姐姐驾到了。
“安民!”咋就不积点德呢,余小豆难以置信这个女的居然出现得那么不是时候,都快他妈的赶上天兵天将了,安民顺
着那软绵绵的声音回头一望,只见穿着棉织小衫裙的陈小染牵着一只泰迪狗从远处跑了过来,笑盈盈的和豌豆花儿似的
。
余小豆有种冲动,他想把这女的连人带狗扔到铁砂河里。
……不知道要不要判刑……
陈小染像只纯白的蝴蝶停在安民面前,微笑道:“这么巧,我出来遛狗,你也在这里啊。”
余小豆瞪死她,娘的自己今天怎么选了这么晦气的一条路回家。
陈小染的目光落到余小豆身上,又在他破破烂烂的自行车上停留了一会儿,露出了一个非常自信的,非常美丽的笑容:
“余先生也在啊。”
“不是我是鬼么?”余小豆挤出一个便秘似的笑脸,阴阳怪气地说。
安民睫毛颤了颤,望着以为人之妻的陈小染,似乎觉得有些尴尬,说道:“……我和余小豆顺路回家……没想到在这里
碰到你了。”
陈小染眯起眸子,笑道:“是啊,真巧,你饭吃了吗?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去坐一会儿?”
“您先生不在家啊?”余小豆冷哼道。
安民似乎也觉得不妥当,摇了摇头:“不打扰你了,我回家吃。”
“我烧给他吃。”余小豆乘机添一句。
陈小染瞥了眼余小豆头上的纱布,笑得更柔和,她竟然当着余小豆的面,拉住安民的手,把安民拖到旁边去,背着余小
豆小声说了些什么,末了从随身带着的碎花儿小包里拿出了张卡片,递给安民。
安民点了点头,把卡片放好。
陈小染露出一个清绝红尘的微笑,而那双眼睛却微微往脸色铁青的余小豆那边看过去。
第二十三章:迷药
陈小染给安民的是一张娱乐场所贵宾卡,金红色调,那场子是陈小染老公开的,试营业期间可凭此出入。
那伪纯情姑娘说了,这家娱乐场所新开张,国庆前夕试营业三天,请安民务必要来捧场,末了还笑盈盈地加上一句:“
只许你一个人来哦,女朋友不能带,男的也不成。”
今年入暑的时候晚,所以秋老虎格外嚣张,国庆快到的时候太阳依旧火辣辣地烤,杭州人原本就被西湖柔情泡得懒散,
天气一热就更情愿窝在空调房里乘风凉。不过江城路的十字路口今儿却一反常态地热闹,路人发现这里新开了一家大型
娱乐场所,想进去看看,却被门口穿着高叉旗袍的女服务员客客气气地拦了下来。工作人员耐心地解释了试营业期间需
要凭贵宾卡出入,然后又递给他们开业半折券微笑着送他们离开。
安民走到这栋大厦面前,刺目的阳光从玻璃幕墙上发射下来,扎得人眼睛酸涩。他今天没穿警服,而是换了一件白色的
修身衫,那衣架子身材全衬了出来,高大挺拔,款型流利,帅得好几个姑娘恨不得把眼珠抠下来粘他背脊上。
“先生这边请。”迎宾小姐一看他出示的贵宾卡,就立刻盈满了最热情的笑容,领着安民进了大厦。这时安民才注意到
宾客们持的卡颜色都是不同的,最普遍的是银青色,还有些是梅红色的,但是一眼望去并没有人拿着跟自己一样的金红
卡。
大厦里红灯绿酒,刷成强烈动态感的条纹状墙面给人以一种晕眩的,晨昏颠倒的刺激感,迎宾小姐带安民上了电梯,把
他送到六楼的一个相当僻静的包厢前,说:“先生请进。”
然后替安民拉开了门,鞠了个躬,姗姗退去。
包厢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是微杂着淡黄光束的红色,音响里飘着柔和渺然的歌曲声,是老上海特有的沙哑空旷的女声,
总之是很暧昧的那种感觉,安民走进去一看,微微怔住,只见诺大的真皮长条沙发上总共坐了三个人,其中两个他还都
认识。不是别人,正是陈小染和……李旭!
“安民,你来啦~”陈小染坐在一个膀大腰圆长得和狗熊似的男人怀里,喝着果汁,一见安民立刻挣开男子的怀抱,笑盈
盈地走过去,拉住安民的手,“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先生,王玫岛。”
沙发上的狗熊朝安民露出一个挺匪气的笑脸,站起来握住安民地手用力摇晃,嗓子眼挺粗:“您就是安警官吧?染染经
常跟我提起您,幸会幸会。”
安民觉得喉咙有些苦涩,说不出话来,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候旁边的李旭斜乜起他妩媚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王哥,握一下也就算了,您还没完没了地握着了呐?”
很显然王玫岛和李旭非常熟稔,听李旭这么挑衅的语气,那狗熊男只是松开了安民的手,不轻不重地朝李旭的脑袋敲了
一下,笑骂道:“你以为我跟你似的?”
“……你怎么也来了?”安民微蹙眉头望着李旭,心里就纳闷自己这几个月怎么到哪里都能撞见这只狐狸。
“我是王哥的老同学啊。”李旭挑了一下眉尖,指尖点着下巴,“老同学开张能不来捧场吗?”
安民眉头拧得更紧了。
陈小染一看他们俩气氛有些不对劲,立刻拉过安民,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笑道:“这间包厢专门是给我们几个熟人开
的,生意上再重要也比不过朋友嘛。”
安民沉着脸不说话,李旭倒是毫不掩饰地拿眼睛去打量自己那位惦念了好久的同事,喝鸡尾酒的时候还颇有意味地舔了
舔唇沿。
“墙壁上裱起的那个刺绣是清代宫廷的,缂丝工艺,非常细致……”陈小染拉着安民滔滔不绝地向他介绍着这间房子里
的每一样摆设。
王玫岛大老粗,嘿嘿直笑,推了杯白酒给安民,说什么也要他喝,安民有了婚宴醉酒的惨痛记忆后,连啤酒都不敢再碰
,更何况是白酒。陈小染自然担当起了这个善解人意的主,起身给安民倒了杯西瓜汁,娇嗔道:“老公,人家不喝酒就
别强迫他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一会儿林老板该来了吧?你也别喝了,一会儿醉了给林老板看笑话。”
说完把西瓜汁推给安民,其实安民也不喜欢甜饮料,但碍着陈小染的面子,他也只好拿起杯子来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李旭在旁边敲着二郎腿,修身牛仔裤包裹出他流畅的腿型。他眯起眼睛瞥着安民喝果汁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蛇般的阴
滑。
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全仗陈小染活跃气氛,安民喝完最后一口果汁,手机突然响了,他打开来看,是余小豆发
来的短信,上面就俩字:“在哪?”
“江城路新开的那家娱乐厅,和陈小染。”安民挺老实。
等了一会儿,余小豆那边突然没有音信了。
安民觉得舌根有些发苦,那西瓜汁不知道是不是把瓜子也打碎了,回味起来泛着一股陌生的苦涩。
陈小染还在说着笑话,安民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疼,也许是太阳烤得,没准中暑了也不一定,他想离开,但又不想败陈小
染的兴致,于是又强撑了一会儿。
到了十一点左右的时候,王玫岛突然拍拍衣服上的瓜子壳,看了下手表说:“哟,都这时候了啊,林老板该来了吧?我
得下去接他,你们先聊着啊。”
陈小染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道:“等等,老公,我也去。”
“染染你在这里陪客人,我马上回来。”
陈小染不依了,挺委屈的样子:“你是不是怕我丢你脸啊……”
那狗熊男一看就是护妻的主,一见娇妻泪眼汪汪的模样立刻人品爆发,大手一挥:“怎么可能!那走,跟我一起下去接
林老板!”
陈小染及时地露出一个笑容,两人跟李旭和安民打了声招呼,出门去了。于是这件偌大的暧昧的包厢里,只剩下了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