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闷、闷——祈辰

作者:祈辰  录入:12-15

“你……”老神仙说了半字,终是直接说了,“你身上有这种症状,也许是因什么奇遇起的,你再想想,这半年内是不

是曾遇到什么,得到什么?”

一听老神仙提及“半年”的字眼,寒虚脸色霎时青了,随后又听见老神仙说欲医勿要隐瞒云云,才支支吾吾把半年前所

遇到的事一一道出。待说完,他心内一直理不清的头绪却也清晰起来:是了,他身上奇怪之事都是从那一夜开始的,而

当时留下的便是突然钻到他腹中的怪玉;初时他以为那东西是仙器,能助他修行,所以才不挂在心上;如今看来,只怕

是他承受不了仙器,被反噬了。

心中猜出个大概,寒虚当下问神仙:“老仙人,我身上的怪疾,也许是受不了半年前所得的仙器所致。不知仙人能不能

帮我取出它……那东西原不是我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妖孽留下,但我又不知如何处理……”

“那东西只能由创造它的人取出。”未待道士说完,仙人就打断他的话,又问,“那夜你见到的东西,连模样也看不清

吗?”

“是。”寒虚回答,把当夜所见的妖物细细说清,同时又揣摩老神仙的语气,隐隐觉得对方早已知道仙器的事,又念及

当日连墨苍师兄也能看出他体内的仙气,就更肯定这点。于是,道士又问:“仙人怕是早已看出我体内的东西,我想请

教一下,那块玉到底是什么?”

“那块东西……”老神仙答了半句,迟缓半晌,说不下去。依老神仙的性子,他该坦言告诉寒虚,那是神胎;但一想到

进门前妖主那充满警告之意的目光,他就不敢直言了。再者,妖主一心在这人身上养育神胎,若因他一时失言,使得这

人逃脱,他也难向妖主交代。

然而,提到妖主,老神仙亦是气不打一处出。半年前妖主忽然说闭关休养,天上诸仙都不知原因。今日他见到道士腹中

之物,又看到妖主站在他旁边,便猜出个大概。后来请道士进来,又切脉查看,测出子玉已在道士体内半年之久,他才

知晓当日妖主明是闭关实是寻花问柳去了。但再听道士之言,老神仙终于怒了——妖主魂魄离体这等大事,直到今日他

仍对族中诸老隐而不报,这分明是不把神宫诸位老神仙放在眼里。

在旁的寒虚见老神仙一直缄言不语,自不知他心中想法,就继续追问:“老仙人,那块东西……”

“那东西是天上的至宝,其余的,我也不太清楚。”老神仙见他追问,终于决定打一个马虎眼,劝道,“不过,小道士

,你身上有这种异物,在人间走动也不方便。不如随我回神宫,一来有助于你修行,二来我也能照顾你。”

听见老神仙的提议,寒虚心中尽是感激。毕竟神宫并非常人可到之处,而老神仙又十分关怀照顾,这大出他的意料。只

是他身有要事,这提议只能婉拒了。老神仙见他如此,也就不再劝阻,只告诉他要多与闻歆亲近——那是他贵人,就把

道士送出门外。

第十七章

听见老神仙的提议,寒虚心中尽是感激。毕竟神宫并非常人可到之处,而老神仙又十分关怀照顾,这大出他的意料。只

是他身有要事,这提议只能婉拒了。老神仙见他如此,也就不再劝阻,只告诉他要多与闻歆亲近——那是他贵人,就把

道士送出门外。

寒虚踏出门,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他的贵人正与几个长得十分端正的道士闲聊,旋即皱了皱眉头。恰在这时,闻歆也瞟

见他,连忙与那几名道士告知,徐步走到他身边,问:“道长,那老仙人可解开你的疑惑?”

道士摇了摇头,眼角瞟向那几个仍紧盯着闻歆的道士,笑道:“原来公子在道观中也是如鱼得水,之前我一直不察,真

是失敬啊。”

“我只是在旁听见他们高谈阔论,所以才去请教一二。”闻歆眼角藏着笑意,牵起道士手说道,“只是城中道观到底是

红尘气俗,怎及道长你心胸坦荡坐怀不乱……”说着,他又低笑几声,把“不解风情”四字咽了下去。

寒虚许是听惯这人的胡言乱语,也不应答,挥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便走出道观。看到此状,闻歆并不知他气在何处,

也收敛了轻浮态度,默默走在他身边。大概是逛得意兴阑珊了,他俩出了道观亦不再游玩,而是返回客栈安歇。

黄昏时候,有一个道童捧着个华丽的盒子来找寒虚,说那是老神仙送给寒虚的礼物,说完就放下东西离开。寒虚见婉拒

不了,便打开盒子观看,发现里面是一只白色的玉镯,并附老神仙手书一封:此玉助纳天地之气,长佩勿解。

把玉镯托在手中,道士颇为迟疑:这玉镯是女式的,教他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在旁的闻歆见到此镯,脸色也变了变,淡淡说道:“这镯,当初养育我的人也曾戴过……你也戴上它吧。”他这话说得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话音刚落,果然引起寒虚的注意。

闻歆瞧见道士投来的奇怪目光,微微颔首,答:“据说,我还在那人肚中时,父亲曾送她同样的玉镯,也是为了帮她吸

纳天地之气。”

“那人是你母亲吧?”寒虚终于听出对方话中的古怪之处,问,却也因此忽略了让他佩戴的意图。

“不……不算母亲。”答者摇摇头,“那人的气很好,父亲挑她做养育我的工具……我出生时,她就死了。其实按照先

例,这事是可以避免的。”说着,闻歆笑了笑,看着寒虚说:“所以,我小时候就想,以后谁为我养育后代,我就会好

好待他,尽力保存他的性命。”

寒虚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心中涌起十分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像他这种富家子弟,于豪门之中有别人

说不出的难处。良久见他不再说话,才出声说道:“夜深了,先去休息吧。”

“好。”闻歆应道,眼角瞟向置在桌上的玉镯。他见寒虚没有戴在手上的意思,就取下腰间的玉佩,解下缨络,串上玉

镯,再系到道士腰间,说:“既然是仙人所赠,还是系上它吧。”

道士被此举吓了一跳,只觉闻歆亲密太过,但又想到他素来的言行,倒是坦然接受了。再者,若非闻歆提点,他一时也

想不到这种佩戴方法,遂连忙多谢对方的好意。玉镯之事处理妥当后,二人安寝,一夕无话。

次日,送玉镯的童子又来了。但他这次来,并不是寻寒虚,而是请闻歆前去见老神仙的。

第十八章

次日,送玉镯的童子又来了。但他这次来,并不是寻寒虚,而是请闻歆前去见老神仙。

听见童子的邀请,寒虚心中感到奇怪,但一想到昨日闻歆招惹道士的本领,就打趣他说:“看,你到一趟道观,不但惹

到道士,还惹到神仙了。”

闻歆回以一笑,也不辩解,就带着侍从随童子出门,留道士在客栈中画道符。待他到时,老神仙已经在静室中等候他许

久,脸色有些不善。

“老臣见过妖主。”老神仙看到闻歆到来,连忙遣退左右,请他坐上座。

闻歆环视房中,发现此处已经装点一番,颇有他的风格,就浅笑应道:“太傅免礼,于私孤仍虽称呼您一声先生。您今

日不责备孤,已使孤感激,怎敢还受您的礼呢?”

听到这话,老神仙心中十分纠结——他摆了脸色给妖主看,就是有训话的意思,却不想对方一开始就这样说话,反教他

不能直言指责了。幸好老神仙在东经妖国中辈分极高,不似下等仙妖一般畏惧妖主,沉思片刻,仍是说道:“臣怎敢向

妖主训话。今日请妖主到来,只是想问问昨日那道士是什么回事?”

“太傅您人也看了,玉也送了,难道还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吗?”闻歆又一笑,“太傅素来护我,这次也得有劳您了。”

“妖主,臣不敢接。”老神仙行了一礼,道,“那个道士的力量太弱了,不能养育子玉。按以往例子,妖主的子代都是

置于强大的仙族身上才能成形降生……这道士灵力极弱,又不愿留在灵气聚结之地,哪能养育子玉呢?”

“那太傅的意思是?”

“趁子玉未完全依赖那道士,请妖主取出子玉。虽然这样会使子玉变回原状,但不会伤及它与道士。若再拖延,除非待

道士气衰力歇,再取出子玉就难了。”

“太傅一把年纪,想必儿孙满堂了吧。”闻歆弯弯嘴角,却使室内之人如坐针毡,“那您一定知道,并不是所有仙妖都

能成为子玉的宿主。孤自元服后,曾将子玉赠与许多人,却无一人中子玉之意。现在难得遇到一个,您又反对,孤很难

办啊。”

“呃,这……”老神仙语塞,亦是苦着一张脸。

这事说来十分奇怪。这一代东经国妖主自小便法力强大,为诸神妖之魁楚。按理来说,他所造的子玉应十分出色,早该

有后继之人。然而,不知甚地,即使妖主屡次三番将子玉赠与他人,又或是有许多自诩灵力高强能承受子玉的仙妖毛遂

自荐,也无一人能成为子玉的寄主。待妖主登位后,朝中诸长老臣子都为这事发愁。

如今有一人能够养育子玉,老神仙本不该反对。可那人的灵力却不足以供养子玉,若有差池,子玉不能成形不说,还会

累及无辜性命。所以,老神仙并不赞同妖主行此险着。他犹豫半晌,正要再劝,唤了一声“妖主”,却忽地听到窗外传

来玉佩叮咚之声,不由脸色一变。

闻歆已比老神仙早行一步,匆忙走出门外,却发现窗边没了人影。老神仙见着,忙招呼附近看守的小道士过来,询问情

况。

那道士见神仙脸色紧张,只恐发生什么大事,心也慌了,答得并不利落:“方才,昨日寻仙人的道士又来了,我原以为

是仙人约了他,就不阻挡……这不喝盏茶的功夫,他怎么就不见了?”

“这……”老神仙望向闻歆,见他一脸镇定,便说,“这都是臣失策,不提防他会来。妖主,现在如何是好?”

“罢了,他来得不久,应该没听进多少。再说,事情迟早要告诉他的……这次就由我亲自和他说吧,你们不要插手。”

闻歆笑道,安抚老臣,“孤这次来华城,本意想觅几个有用的人。既然太傅在此,这事就拜托你了。而寒虚之事,也请

你在诸臣前道明。”

“是。”老神仙应道,又无奈地摇摇头——闹出这种事,他就不能再触龙须了。

第十九章

“是。”老神仙应道,又无奈地摇摇头——闹出这种事,他就不能再触龙须了。

妖主的吩咐,做臣下的自然不敢违抗。期间严散又请求与闻歆同行,却被对方拒绝——平常妖主出门,哪次不是领着十

几名贴身近侍,带着数十名仙仆仙姬?这段时间为免道士生疑,他只许严散与两名车夫小仙相随,已经是极为简朴了。

当下又不许他伴随左右,怎教严散没有意见呢?

不过,严散细想之下,却也能体谅:要是他们兴师动众,固然能轻易抓住住道士;只是强扭的瓜不甜,而妖主又如此重

视他,若他一时想不开,那就坏事了。再说,天下间尚无妖主收拾不了的人,去的人多人少,还真只是一个排场罢了。

既然侍从想通这点,待闻歆回绝他时,便点头答应,与老神仙一同守在道观之中。

闻歆猜度寒虚不会留在道观,与周围的游客打听一番,果然如此;接着他又回到客栈,也没道士的身影;于是他又上街

上寻找,走了半天,终于在城南一个赏花的茶亭中发现道士的行踪。

这茶亭三面临水,边上栽着一排杨柳,其下摆满怒放的牡丹,景色极美。而寒虚则坐在一株柳树后,被长长柳枝掩去半

边身形,不易发现。闻歆见到他时,他也发现了闻歆。不过,他只瞟了对方一眼,便旁若无人地转头看向湖中的浮萍,

静静品中手上的香茗。

“道长,我可否搭个桌?”闻歆走近他身边,微微笑道,待见到对白摆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连忙坐下,与他一起看湖

中浮萍,说,“你不问我吗?”

“你我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便如那落花流水,难得深交。既然如此,又何必故作姿态?你我还是开门见山,把话说

明白吧。”道士望了闻歆一眼,正色答道,言语间似是憋了一股怒气,隐而不发。

道士的反应,着实叫闻歆吃了一惊。他知晓对方怒,却以为寒虚要么撕破脸子与他闹,要么愁眉苦脸要他开解,却想不

到他平静如水。看这样子,寒虚他已经想透了。既然如此,闻歆也无须再掩饰,直接和他说:“我原想带你回神宫。”

说着,闻歆便把前事道个明白。原来,当日闻歆让严散去探听凡间道士时,就已经知道寒虚的下落,所以他一边派人盯

梢他,一边处理神族之事。待神宫事毕,他才有空暇到凡事,前去无题观静候道士出关。在他逗留无题观三个月期间,

闻歆便已经知晓道士的目标,暗暗生出相惜之意,才逐渐放弃掳他回神宫的计划,而决定助他成事,以报子玉之恩。

说到此处,闻歆坦然笑道:“我猜,你是不会再领我的情,所以我不会劝你再次信任我。不过,我利用你养育子玉,你

也利用我达成目的,这样我们就扯平,俩不相欠。”

“直到现在,你还不打算把那东西取出来?”寒虚的脸色暗了下来,咬紧牙齿,“你这样,未免欺人太甚了!”

“所以我才说,你可以利用我达成目的。”闻歆盯着道士,语气却是与内容不相称的温柔,“此外,你可别忘了,我们

有歃血之誓,你摆脱不了我。”

“你!”寒虚瞪着闻歆,良久,怒气才压下去,淡淡说了一句“随你的意”,就拂袖而去。

闻歆坐在茶亭之中望着道士的背景,亦摇了摇头——他原以为自己早把道士捏于股掌之间,却猜不出道士此刻的想法;

他虽能要强地把道士留在身边,却握不住道士的心。闻歆盯着寒虚的杯子,饮尽余下的茶,又是一笑:其实,他俩本该

就是这种彼此利用的关系,只是最初没有点破罢了;然而,一旦点破,又使他心中空了一块,不是滋味。

他这般想法,道士自是不知。寒虚拂袖去后,离闻歆越远,心便越平静,待踏入客栈时,那股怒气也莫名其妙的消失无

踪。此刻,他才是真的看透——即使知道闻歆的目的,对他俩间又有何影响?他们本来就是偶然相遇,再相忘于江湖,

其间纵有纠结,等事了后也便如过眼云烟。要论坏处,不过是撕破脸皮后,他们不能再像以前般亲密而已。想到这点,

道士便放下了。他抬头看一眼房中的摆设,皱起眉头。

与闻歆在一起时,他只觉得房中的装饰与对方相映成趣,不甚在意。如今单独看来,这房中的奇珍异宝却是极尽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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