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地之境——吾无知

式吧？

“我吃，”筷子夹起一片鸭肉，刚想放进嘴里，析树突然想起来什么，停下动作，“我不吃家禽和飞禽。”

“偏食可不行哦。”

“不是的，我真的没办法克服，一放进嘴里就会吐个不停。”

“那……我帮你吃掉B类，其余的你负责解决。”

“嗯。”筷子又重新动作，放到嘴边的鸭肉转个方向送进了肯的嘴里。

析树从小就不吃家禽，很难说清楚原因，在孤儿院某一年的春节他被分到一小块鸡肉，在嘴里停留了几秒，却让他吐了

两天，差点虚脱。因此奶奶家也很少有鸡鸭鹅之类的菜出现在饭桌上。

解决掉食物，又坐了好久，车慢慢减速了。肯把析树抱进怀里，下一秒析树觉得车子一晃，一层轻而薄的凉意像激光网

一样从头扫下脚底，冷得一抖。他们好像从肥皂泡泡里穿出来了一样。车里的阳光勉强照亮了脚下的一小块区域，那是

一层透明的水似的膜，因他们刚才的穿过而缓缓荡漾，在光线下泛着柔柔的彩色微光。

肯低下头在他耳边小声说：“去把太阳带出来。”

点头。轻手轻脚钻进车厢里。把小东西抱出来。

大眼睛眨巴眨巴。和肯对视了几秒，又看了析树一眼。晃着晃着晃到车栏边沿。

“掰掰……”

析树点头。这里的气氛让人窒息，他不敢开口讲话。

肯伸出手掌，风在掌心旋转凝聚，不一会儿就凝出了一团雪白晶莹，带着半透明质感的云朵。一送，飘到太阳的脚下，

它咕噜一下滚上去，由得云朵载着它悠悠飘起。

小东西越来越亮，显出那附近的一片陆天，似远似近，似清晰似模糊，倒置的陆地，倒置的植物和动物，析树猛一阵头

晕脑胀。

肯及时把析树的脸按到自己的肩窝里。“难受就别看了。”

光渐渐强烈，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肯像指挥家一样手指一划，云车倒头往回缓缓启动。

滑过耳边的，是肯沉稳的鼻息，慢慢暖和起来的风，车轮滚动的动静，还有——

啸声。

突然平地冒出的啸声。两人不约而同的身形一震。

肯警醒的环视四周，脸色凝重。

析树抓紧肯上衣的前襟。难受，那啸声让他从内至外的难受。

很快又穿过了那层水膜，离啸声的来源渐渐拉开了距离。

肯解释，那啸声来自一个神秘的种族，他们生活在陆天，有着人的外貌，鹰的翅膀；云地的子民和陆天的他们本来相处

和洽，但是几百年前突然有鹰人出现异变，原因不明。

异变的鹰人不受控制，平日里都是被禁足在鹰人一族的管束内，近年来异变的人越来越多，开始会有逃脱的家伙跑下来

伤害云地的人。

“没追过来，安全了。”

云车的速度比来时快了很多，风割在手臂上很疼。肯让他回车厢里。

抱着膝盖，那种难受的感觉还残留了一丝一缕，挥之不去。

再次从车里出来的时候，世界一片光明，心里的阴霾似乎也随之而一扫而空。

希望刚才的不安预感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

云车安全着地。析树躺倒在床上。

“需要洗澡吗？”肯问道。

析树一怔。脸轰的一下憋红了。

来到云地这么久他竟然还没洗过一次澡！

他竟然脏成这样子！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到现在被提醒了才发现这个问题！

第十二章：洗澡

“呵呵，不用介意。云地是不会产生脏污的世界，洗澡只是一种享受。噢，出汗的话或许需要冲刷一下。”肯像是看穿

了他的心思，安慰道。

这样子啊……

看来是特殊情况。

析树这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肯转身从第一个柜子的左边和右边分别拿了一套衣服，“我让‘织工’为你做了几套衣服，就在柜子的右格。”

“谢谢。”捧着柔软舒适，与肯身上的白衣有着一样金色藤蔓纹样的新衣服，析树连忙道谢，“我、我没有这里的货币

，但是我以后会——”

“不用还，这些是你的奶奶留给你的财产。”肯温柔的注视着析树。

奶奶的……遗产？！

这就是遗产的下落？

眼角又酸又热。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得知遗产的去向。

压下喉咙里的哽咽，析树浅浅一笑。

奶奶，谢谢你……

“你没有标识，暂时将就用我的，可以吗？”肯微微侧头，咨询析树的意见。

标识就是衣服上的纹样，每个人的都不同，那是出生的那一刻就确定的。肯这么解释。

“嗯，我没关系的。”

＊＊＊＊＊＊

眼前一片望无边际的碧波，脚下轻轻晃荡的是浅浅的蓝色，清澈纯净，越往远处便越是深沉，蓝得勾魂摄魄。

“好漂亮，好像大海……”析树陶醉的惊叹。

“这不是大海，云地没有海。”

“这是支持我们日常生活的两个湖泊之一，主湖。很可惜，这里的水是食用的，我们不能直接下去洗澡。”

析树尴尬的抓抓鼻尖，刚才还想说能不能下去畅快的游一圈。

“那另一个湖呢？”

“另一个湖连通云海，因此不能使用。”

“云海？”伸手掬一把水，温润的凉意滑过指尖。

“是一个只有云与海的世界。有机会再慢慢向你介绍。”肯说着，以不令人排斥的力度牵起他的手腕，带离湖边。

肯把他带到一个小水潭前，这里的地势比主湖低，澄清的水缓慢的淌入水潭里，里面应该有个出水口吧，所以才保持了

小水潭里水缓缓流动的态势和水质的干净。

肯神色自若的在析树面前脱下衣服，一步一步，优雅的跨进潭水里，结实的肌肉随着动作拉伸张展，强势的表现出力与

美。

析树害羞的移开了视线。

肯的身材真是太好了。让同为男人的他都看红了脸。

“下来吧，我接应你。”肯在水中一个流畅的转身，优雅的向他扬起右手，说道。

析树正手忙脚乱的与衣服纠结在一起。

析树不会游泳，只好趴在岸边。

下巴枕在自己的左手臂上，任由大半个身体一动不动的浸浴在清润的水中。

“肯……”

“嗯？”肯欺身上前，手上的毛巾自动贴上了析树光洁的背。析树条件反射的往旁边瑟缩，平日里碰碰头摸摸脸他还可

以接受，长辈们都喜欢以这种方式亲近他，但在洗澡的时候这么亲昵就有点……

“我帮你刷背。”

“不用了，我——”

“你刚才想问什么？”肯执意要靠近他，一边问话转移注意力，一边轻重适宜的帮他刷洗有点苍白的后背，当然的，不

顾他的几次小小挣扎。

实在是拗不过肯的热忱，析树无力地让出了自己的后背的主权，心里腹诽，肯说不定是个外表温柔实质强势得自我的人

。

“你是怎么认识莫老爷的？”

“他是云地上一任的王。”

“啊？！”析树吃惊的猛然回头，不期然撞进了柔情的视线里，不自然的左右瞟了两下，悻悻的转回身去继续趴好。

“很惊讶？”肯的声音似乎沉了几分。

“那、那是当然的啊！”太难想象了！那个整天老不正经的莫老爷竟然曾经是王！

“可惜他现在只是一个放弃了云地恩赐的普通人类。”

“普通人类……莫老爷没有控制云的能力了吗？”太可惜了。

“是的，也没有了不老的体质。”

“不老？”析树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与肯面对面，“也不会死？”

肯低着头，湿了的头发仍带着几分张狂，滑下耳际的部分挡在眼前，遮出一小片阴影，看不真切情绪。

“只是不老，我们的寿命是一千年。”

“……”

“你的体质也会慢慢随环境改变的。”肯托起析树的手肘，毛巾一下一下的在手臂上擦拭。

专注于纠结这些完全陌生的东西，析树没想起来要挣扎。

第十三章：食店1

“那……我也会有那些特殊能力吗？”

“不会，那只能是天生的。”换另一只手继续。

“这样啊……你呢？你的能力是什么？”析树突然来了兴致，眼睛里闪闪的。

“全能，所有驾驭云的能力。”

“！”好厉害！

肯似乎对他的崇拜目光很受用，笑着说：“全能是成为王的象征和条件。”

“全能是什么都能做得到吗？”

肯沉默了，仍是笑着。只是那笑里多了什么。有了让人无法忽视的重量。

直到这边手臂也被擦干净。

肯把毛巾放到析树的手掌上：“有一样东西，我到现在都没有把握得到，这大概就是全能也无计可施吧……自己洗洗，

我上去等你。”

语毕，肯赤身裸体的迈上了岸。

说错话了吗？析树双手抓着毛巾，有点失落。

临睡前，析树还是闷闷的提不起精神，因为从水潭回来的这段路上肯都没有和他说话，虽然手还执意紧抓着他的。

都怪自己，不自觉的就依赖了看起来非常可靠的肯，不自觉的就想要进入对方的世界，不自觉的就忘记了，现在的他们

其实……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他应该只是莫老爷和奶奶交付在肯这里的委托吧？一个责任而已……

不喜欢这样……他想和肯走得更近。

当好朋友？嗯，如果能这样就好了……

想象和肯成为好友的画面。

还是高兴不起来。

或者不仅仅是好朋友？析树非常困惑。

要到什么程度他才会高兴？要什么样的关系才能真正安心？

面对着墙壁，抱紧被子，仿佛胸前抱紧了什么就能填补胸腔里的空洞和不安。

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的析树，没发现肯注视着他的后背，如深海的眼神里有着浓重得化不开的某种情绪……

洗澡那天最后的沉默画面像海绵，每天吸取一点郁闷情绪，每天重一点往下沉，直到沉淀至心的深处。

肯没为之解释，反而恢复了平常的态度。析树只好振奋精神，干他应该干的事情。继续寻找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的支点

。

原猎这份工作他放弃了。他不想把月亮也射下来——话说这个世界有月亮吗？

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小段时间了，每天太阳一滚进东边的山谷他就上床睡了。还没在晚上出来过。

应该有月亮吧？晚上会有光华从透过窗子照进来。

吃完早餐，把这个疑问抛在脑后。

他今天要去挑战索亚的工作——厨师！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加工者”。

跟着索亚来到一个颇有古风的食店，装潢很简朴，有点像中国古代驿道边上的茶馆的感觉，不过更精致更宽敞占地面积

更大一点。

里面有不少客人在吃东西。他一进门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貌似不少人的视线都首先在他的衣服上停留了第一眼。

是在看肯的标识吧？也对，肯毕竟是王，他的衣服上有王的标识，被好奇也是理所当然的。

索亚不动声色的挡在他前方，快速转移阵地到偏厢。

偏厢几乎和正厅一样大，天花板与地面间连接着几排存放原料的超级大柜子。

大柜子由数不清的正方形小柜子整齐排列组成，就像银行保险柜的无限扩展版。

与其说是柜子，倒不如说它像蜂巢——还真的就叫储物巢。析树幻想，自己在这里打工的话，要怎样才能爬上那些高不

可攀的最顶层？还要抗下那大得可以荣称“不可能任务”的肉堆——如果人类是由金刚而不是普通猴子进化来的话，可

能性或许会稍微提高几个百分点吧……

放弃对储物巢的打量，看向偏厢的其他部分。

另外半边屋子平地而起几张颇长的料理台，无论是哪一张桌子，上面都没有任何调料或者灶具，只标识着或A或B之类的

字母，并写著名字。

有几张料理台前站着人，各自专心致志的用手里的粉红色云料理食材。

标记了“索亚”的料理台最靠近储物巢，桌子上摆了一个很大的笼子，里面装着的是……鸟类？很像白鸽，却比白鸽大

了差不多四倍，嘴更尖利，流光溢彩的翅膀上有伤口。它很安分的蹲在笼子里，圆滚滚的黑眼珠子却定定的看着他们。

第十四章：食店2

“咦？B3今天真安静，难得啊难得。”索亚啧啧称奇。

看他不太明白的样子，索亚继续说道：“B3的脾气非常烈，往常关在笼子都会折腾得让人无法忍受，偏偏每一只B3身上

都会有一枚蛋，美味到极品，我们也只好忍耐着，等它产下蛋再料理。”

“嘿，你们还没来之前它还是闹腾得不行呢。”索亚正前方的料理台有一个娃娃脸的可爱男生，刚处理完看似猪肉的材

料，一边擦手一边回过头来和我们聊天。说是娃娃脸，还是比析树高那么一丁点。

“我是凌。”娃娃脸笑起来还有甜甜的小酒窝。“我知道你是析树，上一任的王钦点进入云地的人。”

“……请多指教。”这个人讲话怎么……

“别理他，这人天生讲话带刺的，”索亚瞪了那人一眼，随后又在析树耳边窃窃私语道“不过除掉那条锋利的舌头的话

人还是不错的。”

凌撇嘴：“索亚你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了？明知道好奇这位名人的人不只我一个，要是让大家知道你今天下午要带他过

来，今晚的大宴会肯定不怕人手不够了。”

“为什么？”带他来参观加工者的偏厢为什么会和人手挂钩？

“大家肯定会都来看你呀，来了当然就能逮住好好工作了。”凌叹了一口气，锤肩膀——本应该显露出些劳累沧桑样的

动作愣是在他身上做出了人小鬼大的喜感，“你看，现在只有我和索亚是提前来准备的，其他人还死撑着要磨蹭到最后

一刻呢。”

“好啦～有时间在抱怨还不快点工作。”索亚边督促边挽起衣袖。

凌做着扩胸动作，活动关节，到储物巢前拿需要的材料。噌的一下，脚下生云，腾空而起。

好了，析树现在知道为什么柜子高到离谱了。

这里的人会飞啊！那点高度算什么？

杵在那里好些不知所措。最后忍不住开口：“有什么我可以做？”

“不用不用，你是客人……哎哟！”索亚一手拿着个很小的瓶子，另一只手意欲卡进笼内捉住B3的头，没想到被锋利的

喙割伤了手指。

鲜血正一滴一滴的涌出来。

连忙把手抽出来，凌帮忙处理伤口，还大惊小怪的嚷嚷道：“天啊！你又弄伤自己了。算我求你了，小心点，你家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