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点站——小步

起笑。

「……」这家伙是颜面失调吗？

「欸欸，陈宇，你刚刚那样就好像老婆在制止老公乱买东西的举动喔。」

「……找死。」

陈宇踢了他一脚，不想再理会他的胡说八道，推了购物车就走。

第17章

李彦盛这人买起东西来完全凭自己喜好购买，光燕饺虾饺蛋饺鱼饺就各买了五盒，完全忘了这顿火锅只有他们两个人吃

，陈宇趁他没注意时各放了两盒回去。

「要喝酒吗？」正蹲在冰箱前选购，回头问了陈宇。

「都行，别买太多。」

结果他拎了一打。

卖场内的种类琳琅满目，两人目不暇给地东挑西选，在卖场内几乎耗掉近一小时的时间。

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上楼。

这是陈宇头一遭来到他家，以前都是在外头碰面吃外食，用完餐后有时李彦盛要回公司录制精选辑，通常他们会原地各

自解散。

掏出钥匙开门，一进入公寓内，环视四周摆设，衣物丢得到处都是，沙发、地上几乎都有他换下来随处乱丢的痕迹，地

上几十罐喝完后的空啤酒罐横躺。

还没进来里面时，他确实不敢奢望李彦盛的房内会有多整洁干净，但也不是乱成这样吧?!真不敢相信这是人住的房间。

「……你房间真乱。」

「罗嗦！」突然李彦盛一个转身，从钥匙串内拔下两把钥匙丢给陈宇。「给你，我家的钥匙。」

「给我你家钥匙做什么？」

「总有一天会用到啦，改天你来我家帮我整理房间，我也不用再帮你开门。」

「……」敢情他是把他当佣人？

放下购物袋，陈宇边走边弯身帮他捡起一地的衣物，没多久手臂上就挂了一堆未洗的脏衣服，忽然脚似乎踩到什么，丝

滑的质料不像一般衣物的触感，他低头一瞧，鲜红色的女性贴身衣物，视线再往旁边移过去，同款式的胸罩躺在地上。

「……这是什么？」

「啥？」

陈宇用食指与拇指捏住女性内裤的边缘，手里的东西像是什么脏东西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拎起来在李彦盛面前摇晃。

「内裤啊，看不出来吗？」

「废话！我是问你为什么你这里会有女生的内裤还有……奶罩……」

「带女人过夜不扒下内衣内裤的话要怎么做？大概是我前女友遗留下来的。」拎起地上购物袋走过陈宇身旁，拉开冰箱

三只购物袋全数塞进冰箱内。

过夜……是啊，他怎么忘了李彦盛本身就是个滥情的人，从来不委屈自己，想要发泄欲望的时候是能随随便便拉个女人

一夜情的家伙。

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他很明白李彦盛的个性。

只是为什么，他的胸口会痛到像是被人用刀子划？心里那一点隐隐作祟的想法愈来愈鲜明，或许有什么他早已知道却不

想承认的事实。

手里的内裤如烫手山芋，想把它扔进垃圾筒内，理智上却又告诉他这样不行。这样不是朋友该有的行为。

「你在发什么呆，快点来弄火锅，林杯肚子快饿死了。」

「……洗衣机在哪？」

「阳台。」指了落地窗的位置。

拉开落地窗，把手里的脏衣服以及那成套的女性贴身用物全数丢进洗衣机内，勺一匙洗衣粉倒入，启动，阖上盖子。

回到厨房，把冰箱里的袋子取出，在橱柜中翻出不锈钢锅，清洗干净后装了清水七分满，搁在电子炉上。接着手脚麻利

地清洗火锅料，放在盘子上。

电磁炉上的锅子里的清水沸腾翻滚，陈宇丢了两块鸡汤块和高丽菜的菜梗，以高丽菜梗子当汤底，汤头会带有鲜甜，拿

大汤勺搅拌，直到鸡汤块完全溶于滚水中后，才一一将火锅料及肉片丢入锅内。

李彦盛坐在对面，碗筷早已准备好，就等着肉片煮熟后大快朵颐。

从刚才到现在始终少话的陈宇，让气氛变得怪异。

少条神经的李彦盛直到吃完半锅火锅后，才渐渐觉得不对劲。

坐在对面的陈宇夹了块燕饺放入碗里，沾了酱料后放入嘴里细细咀嚼，从头到尾视线保持在前方的火锅与面前的塑胶碗

。

良好家境出身的他，吃饭礼仪从小便开始被教导，连吃火锅也依旧吃得优雅，拿筷子和碗的姿势十分正确，腰杆打直，

一口一口不快不慢地吃着。

这场面看似正常，但李彦盛还是觉得怪异，说不出的怪。

李彦盛微微地抬眼，正巧和对面的他瞧上眼，不到一秒陈宇马上移开眼，把视线落在火锅里，夹块燕饺放进碗里，低头

不再看他。

没错！果然怪！

「欸，陈宇。」

「……」

「不要给我装哑巴！」

「……干嘛？孔子说：『食不语，寝不言』，没听过喔？」

「就是没读过书。」好笑，如果陈宇真奉行孔子圣人的至理名言，那之前聚餐的畅言甚欢又算什么？

「……」不想鸟他。

他丢下碗筷，发出好大的声响，陈宇肩膀缩了一下，抬头不解看他。「干！一个大男人不要像个娘们婆婆妈妈扭扭捏捏

，你有什么不爽你就说出来啊，不要在那里给我耍自闭，老子不爽吃那套！少在那边机机歪歪装什么鸟样！」

他说出口的话十分刺耳，陈宇也知道那是他的个性，认识的这几月陈宇摸清他的性情，虽然嘴巴坏了点，说话毒了点、

直了点，但基本上那些话都非他本意，那是李彦盛一贯的讲话模式，不过……但是……

他、还、是、被、他、的、这、番、话、惹、火、了。

愤怒之外，胸口彷佛被刺了一刀，陈宇觉得自己受伤了。

深吸几扣气，他放慢动作将碗搁在桌上，说：「我要回家了。」

第18章

不用李彦盛说，他自己也查觉到自己心态上的转变，从一进门瞥见那几件女性贴身用物时，他的心情明显受到影响，胸

口投下巨大炸弹，轰得他思绪久久转不上来。

待在这里他无法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以及想法，总觉得脑子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空白一片，也不敢去想，似乎多想

就有可怕的答案跑出来凑热闹。

脑袋乱成一团，甚至连自己该摆什么表情都无法坦然。

「干，你搞屁喔。」李彦盛猛然抬头，恶狠地瞪他。

「……我累了，我要回家。」起身，拿起桌上的皮夹和手机就要离开，李彦盛伸手抓住他，制止他接下来的所有动作。

被他抓住的手腕如热铁般烫人，再不甩开的话大概会被这炙人的高温灼伤。

他低头，手里握紧皮夹手机，轻轻地说：「放开啦。」

「你在不开心什么？」

「没有。」

「那你干嘛急着回家？」

「我很累，要回去休息。」用空着未被李彦盛扣住的手柔柔眉心。

「睡我这里就好了啊！反正明天周休。」

「不行！」他连忙拒绝。

李彦盛皱眉，脸上满是不开心，「为什么不可以？林杯又不会吃了你。」

「我还有工作要忙。」

「什么工作？」咄咄逼人。

「出版社里头的工作，最近上头的又交给我一份乐评，还有……还有之前答应同事要帮忙整理的数据资料……这周末要

弄好，所以……」

他说得吞吞吐吐，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谎话，李彦盛自然不是笨蛋也不是白痴，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他冷下脸，手腕

力道加重，阴声说：「你刚刚不是说要回去休息，为什么又变成要工作？那你干脆坦白说你不想和我待在一块，省着在

那里找一大堆机歪的鸟藉口！」

陈宇沉默，莫约过了十秒的空白时间，他轻声说：「我要回去了，你放开我。」

「你、你……」李彦盛瞪大眼，本就圆滚的眸子因愤怒而比平常更加椭圆。向来只有别人求他，别人低头，从来没有他

求饶的份，高傲的自尊使他拉不下脸。他嘴一抿，用力甩开箝制不放的手，转过身体，「随便你！」

讨厌！讨厌！讨厌！

干干干干干干干！

他不喜欢这种闹僵的气氛，不喜欢陈宇不笑冷漠的脸，不喜欢陈宇想逃开他身边的举动，他他、他……

心里有说不出口的惧怕，万一陈宇真一转身就离开，他怕会永远失去陈宇。第一次和人如此聊得来，他们什么都能聊，

就算他老是骂干陈宇也没生气，只是一脸无奈的赏他白眼。他和陈宇有无人能比的默契，陈宇总是对他抱持着高包容度

，他想干嘛想去哪，陈宇二话不说地奉陪。

李彦盛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他想抓住，却不知道怎么抓住，陈宇像液态的水，从他紧握的指缝间流逝。

难道朋友间也有所谓的磨和期？

「嗯，那我走了。」瞧了那背影最后一眼，陈宇阖上门。

关门声响起，李彦盛大谔，连忙转回身体，身后已空无一人，只剩他孤单的身影独留在冷清的空间。

「王八蛋……不理就不理……林杯……林杯是不会主动低头的……」

李彦盛挫败地低头，不服输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

李彦盛确实没主动低头，自然陈宇也未联系。但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的爆发，也许他们俩会继续沉默无语下去。

这天李彦盛依然低气压地来到公司，一进入休息室内，一团比他更低的低气压围绕在休息室内，虽然怪，但他没心情去

多问，入门后就迳自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也许是气氛太怪诡异，李彦盛终于抬眼瞧了自从他进来后整整一小时没说话的三人。

今天不是应该要继续录新曲吗？这几天他的状况不好，一直没办法录制好歌声。高音部分不是唱不上去就是沙哑破音，

离谱走音的次数也没有少过。

他知道自己的状况不佳拖延新曲的录制，进度大大落后，昨天痛定思痛后，决定今天要脱胎换骨，不想把情绪带到工作

上。

很好，他好不容易才整理好情绪，今天这一进到公司见到他们至这副样子，昨天思绪根本就白整理了。

他站起身，吼道：「喂喂喂，你们什么样子，歌不是还没录好，走，进录音室！」

「录什么录，歌都被剽取了，还录个鸟屁歌！」犽率先发难。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第19章

「录什么录，歌都被剽取了，还录个鸟屁歌！」犽率先发难。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新歌，被、人、剽、取、了！剽取你懂不懂？就是曲子被人给偷了！就是让人先录了！就是让人给先发行了！」犽一

口气吼完，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白皙的脸因愤怒而涨红。他打开桌上某乐团的新专辑，放入音响内。

熟悉到不能在熟悉几乎是倒背如流的曲调从喇叭流泄，一听到预定的新曲收录在不认识乐团的专辑内，他大惊失色，张

嘴说不出话。

怎、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们的新歌会被放在别人的专辑里？

他震惊地抬头看三人，或许是早已自行吸收完这件消息，他们表现得倒没有李彦盛的惊吓，三人皆一脸愤怒和不甘心。

「……现在要怎么办？精选辑还要发行吗？」他久久无法回神，呐呐问。

峋叹了一口气，冷静说：「能怎么办？现在只能等公司开会讨论，精选辑注定只能延期，录相同的歌发行只会被拿来做

文章，对我们半点好处也没有，最后还落得抄袭的下场。我和阿柏这几天再赶一首曲子出来，这次歌词就交给犽去写，

你别担心，把自己的状况调理到最好，我不想再听到破铜烂铁的嗓子。」

「……我知道了。」

歌曲还继续着，主唱用那丝线般的纤细嗓音诠释歌曲，不免带来几分突兀感，高音会飘，低音低不下去。毕竟这首歌是

峋和阿柏量身为李彦盛订做，不是本人唱不出这首歌的魅力，他的音域很广，愈是高音愈能唱得气势磅礴震撼人心，低

音则带出几分慵懒，却也扣人心弦，这就是李彦盛歌声的魅力所在。

「干！唱得真难听！没本事唱就不要乱窃取！干连歌词也不改！」愤恨地抽出CD，折半丢入垃圾桶内。

歌词还是他写的呢！

简直在荼毒他的耳朵，他的耳朵是专门拿来听峋和阿柏创作的天籁，而不是这乌龟王八蛋像娘们声音的破嗓子。

「好，这件事就到这里，其馀的事就交给公司去处理。」峋说。

始终未开口的阿柏把视线投向三人，缓缓开口，说：「曲子被盗的事就算了。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公司里面是否有内贼

，如果我们下一首新歌又被有心人士拿去贩卖，我们这辈子就永远别想发专辑。」

「不会吧……」犽诧然。

峋回答：「不，虽然我也在怀疑内贼是谁，可是你也清楚在新曲未录制完成前，除了我们四个人之外就连嘉欣（经纪人

）也不可能率先取得曲子。」

「对，你说得没错，所以我才一直想不透为什么XXX会有我们未发表的新曲。」

「只能一层一层往上查了，先调监视器看看有没有可疑人进入休息室内……」

「……下次要更加严防。」

阿柏和峋两人一来一去的言语，李彦盛也陷入思索。

没错，除了他们四人外不会有人先行一步听到新曲，他们对曲子的保密度一向是做到滴水不漏，不想心血付诸一炬只能

多加防范，这是他们四人长年来的共识，因此根本没有人……

……不……

李彦盛脑海中想起了那一天、那一夜，他与陈宇鼻对鼻眼对眼，共同聆听与分享新曲。

是他！是陈宇！对啊，除了他以外根本没有人能有机会得手……况且陈宇手边也有他家的钥匙……这么一想，犯人几乎

呼之欲出。

干！

李彦盛胸口燃烧起熊熊大火。

信任被狠狠踩在脚底下，背叛的痛火辣辣地作祟。

第一次如此信任一个人，然而那人却是有目的的接近他，一步步取得他的信赖，一步步让他松懈心防，直到他将他当成

自己人看待时，毫不留情地贩卖他们的友情。

友情竟是如此廉价，有形的金钱就能购买。

握紧拳头，李彦盛冷声说：「我知道是谁了。」

这一句话吸引了在场三人的所有注意力，「阿盛你说你知道是谁？那你说说看那吃里扒外的家伙是谁……喂喂，你要去

哪，快点解释啊……」犽朝着他的背影大喊。

李彦盛停下脚步，恶狠狠地回道：「去、和、某、人、算、帐！」

干，不把陈宇扁成猪头，他李彦盛就跟他姓！

第20章

中午十二点半时，陈宇刚好从同事手边接过午餐，打开饭盒才刚打算动筷时，几天没联络的李彦盛主动打电话，一见到

萤幕显示的名字，心脏莫名地胡乱跳动，且有加快趋势，陈宇大大吸了几口气，稳定霎时澎派的情绪后，故做镇定接起

电话。

「喂？你找……」

还没等陈宇说完，火爆的话语劈哩啪啦地倾泄：「干！你下来！不然林北就冲上去堵你！」

眉头一皱，「怎么了？干嘛火气这么冲？」他可不记得自己哪里惹着李彦盛了。回忆勾勒起前几天的不欢而散……难道

他是为了前几天的事？

「干，你下来就对了！林北有事找你！」

丢下这句话后，电话那头立即没了声响。

……到底是什么情况阿？看着结束通话的萤幕，陈宇摸不着头绪。

「算了，下去瞧瞧吧。」他嘟哝，把手机丢进口袋内，阖上还没动筷的午餐，打算等回来再继续享用，立即一个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