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回忆时他与阎宝刚开始在East Medical Center接触的那段日子确实是他在大学里不多的清澈时光。将近一个多星期
,他竟然真的很听话的“no sweating or chafing”每天下午不是直奔街头而是直奔医院,他不愿意承认那个人的注视
和微笑让他产生了一种轻微依赖,而更重要的,他决定一定要把这个华裔医学生拉上床……会接吻也不小的Gay Chinese
honor student大概在Birmingham别无二家。
他在那里听阎宝讲了很多医院的故事,通常都是些实习生间的轻松笑传。就像他在另一个医院的同学收到不明所以的AS
, bid用药指令后因为患者做了结肠镜检查就想当然的把AS理解成'□ sphincter',后来才发现那个可怜人整个周末每
天两次被在□ sphincter周围上cortisporin otic(耳科药),而AS其实是指LEFT EAR。
“我也犯过错,有一天晚上护士报告一个患者‘呼吸困难’,我冲过去之后发现病人好好的坐在床上,我给他检查过后
叫了胸腔透视和动脉血液检查,然后又跑回去问值班护士那个‘呼吸困难’的报告,她发现报错了房号;于是我跑到正
确的房间把那个病人送进重症监护室后又去向家属道歉;第二天我同学很不满的来找我,她告诉我她的Creutzfeldt-
Jakob Disease病人说有个医生冲进了他的房间,很激动的问了一堆问题后叫了一些order后又飞快冲了出去,他认为医
生要杀了他就开始尖叫,她不得不整晚呆在那儿安抚他。”
星期五晚上阎宝轮换时他们会出去,有时在lounge,有时在一些安静的小餐厅,他从前在圈子里的人际关系就像一瓶或
几瓶酒后就开门见山,从没有像阎宝这样似乎完全不急不燥的类型;他摸不清阎宝的目的,却毫不在意,他在学校,阎
宝在医院,他不觉得一个前程似锦的最后一年医学院实习生能从他身上得到任何好处除了上床。
但阎宝似乎从未有过这方面的表示,这就是中国人吗?sushi店里他兴致盎然看着对面坐着的那个人,Vampire也喜欢在
就食前了解猎物。
他拿起桌上的菜单看见封面上那几个汉字时突然想起来了:“你认识中文吗?”
“认识。”
“那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他笑着单手把那张餐单送了过去,阎宝接过来扶了眼镜,大致看了一遍后读出一连串陌生的音节。
“等一下,我没跟上你……”
阎宝放下餐单时笑了:“开玩笑的,我不会。”
“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这个人在说话和倾听时会停止手上所有正在进行的动作,眼睛也从来不离开对方,一看就知道来自家教良好的家庭:“
我会说一点中文,但我不认识汉字。”
“你在这里出生?”
“不,我三岁时跟家人过来的,在家里我们说中文。”
……他也是移民。
李存审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那很好啊,我就不太说西班牙语了。”
感觉到对面的注视他心念一转又抬起了头:“等一下,我还会一些,我可以教你如果你想学,”他合拢了那双筷子,直
盯着阎宝的眼睛故意把每一个词都说的很慢,唇的每一次开合舌尖的每一次卷动连低沉的声音都充满了情欲的味道:“
……te deseo mucho。”
阎宝看着他时目光中仍没有太多变化:“What’s that mean?”
他笑了,朝前探了探,手指轻轻挠过阎宝的手背:“I want you so much.”
他真的不喜欢阎宝的眼镜,薄薄一层晶体让他总把握不透这个人的心思;他习惯于那些赤裸毫不掩饰欲望的注视,但他
不习惯注视着他的目光中有任何深层的东西,他不想被任何人牵住,也不想有任何人被他牵住。
“……and ‘Hazme el amor’ means”
他向前凑得更近了,在桌下慢慢蹭着阎宝的腿,略伸出舌在下唇上轻轻舔了一圈:“……Make love to me.”
阎宝一直坐在那里,等他说完了不动声色把他的手覆在了桌上:“记得我给你说的了吗?”
“What”
“……a week without sweating or chafing.”
“What about a week later……?”
“现在还没到一星期。”
那时他好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就像阎宝完全没有拒绝的接受了他全部的挑逗却没有任何进一步表示;Hurst Street
上想上他的人和出钱想让他做oral的成堆,说出去可能没人相信,现在他在疯狂追逐着一个Medical Center亚裔实习生
。
他jerk off时满脑都是那个人的影子,他发现自己没救的对阎宝的手没有丝毫抵抗力,光是想象那双手的抚摸就让他极
度兴奋,他能轻易从一个人的手上判断出那个人床上的能力,他对阎宝的判断是接近四分以上;为了证实他的判断曾把
阎宝堵在洗手间stall里过,最后虽然仍旧没有结果但他确定了阎宝当时确实有反应……在此之前他几乎以为中国人都修
炼了什么神秘功夫成了佛。
他在等一周之后,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把这个人拉上床,如果是hospital bed更好。
一个星期过去了,阎宝始终没有上过他,甚至没让他blow过,每次被他缠得走脱不开时就会吻他,他发现这个人很会接
吻,他的吻就像那些外科手术一样认真执着却充满热情;而跟阎宝接触的越多他发现他们的共同点越多,出来之后他第
一次跟一个人说了那么多;而每天晚上阎宝把他送回宿舍时总会一直在公寓对面站到确定他上了楼;他说到在学校时从
一个教室冲向另一个教室再直接冲向图书馆常常早上买三个Donut就顶一天时阎宝很严肃的告诉他一定要按时吃饭,那时
他们很快转到了其他话题,然后他不知道阎宝是怎么抽出时间每天定时三次发信息或打电话给他提醒;阎宝甚至把他介
绍给了他在医院的同学:刚来时曾给一个病房所有vasculopathy患者用了clonidine的小姑娘Evelyn Lee,曾为了一个用
药跟主治医生争得难解难分甚至争到了总主治医生那里的王彦章,听到code call总是第一个冲出去却至今仍在医院迷路
的混血非裔O’Neil;他甚至记得天主教徒的Ash Wednesday……
他的想法不知不觉间起了变化,他有点动心了,对一个从来没跟他上过床的人。
他一直对relationship没有丝毫信心和兴趣,或者说这更多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
但这次他真的有点动心了。
直到他在学校碰见了一个曾睡过一夜的同学,那个男孩看见他时有些紧张的凑了过去,看了看周围没太多人才小声跟他
说:“你知道那个人吗?他被检查出HIV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接下来的课上完全心不在焉,他匆匆回忆了一遍,他跟那个人睡过,但细节他完全记不起来,因为
当时他们都处于药品和酒精过度状态,而且当时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他也记不起来。
如果是那样他就立刻退学,反正出不了几年他就会死掉,正好让他的贷款见鬼去吧,从此他就能更无所谓的随心所欲了
。
他又想起阎宝时才觉得浑身发冷,阎宝从来不跟他有任何SEX上的接触,而这似乎解释了一切。
他关了手机,在呆到学校从下课,与research group完成了例会又在图书馆做完了期限是三天后的数据整理,一直到天
完全黑了他才去了East Medical Center.,看见他时阎宝声音有些着急:“你去哪了?你的电话一直关机……”
他若无其事笑了一下:“我有一个课题,”
他反问:“你也有课题不是吗?”
阎宝表情变得有些疑惑,他还保持着微笑,语调却变得锋利:“我是你哪个课题的object”
有那么片刻阎宝没说话,他在心里叹息了一下这个人怎么连谎都不会编。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对吗?”
阎宝皱了皱眉,他跟一个护士说了几句就拉李存审进了一个单间test room从里面锁上了门,他在听阎宝说话时情绪很平
静,
“……这里有不少实习生,我们的关系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风平浪静,所有人都想比其他人学到更多,我们曾为了抢
一个进手术室的机会争得疯了,而所有病历资料都在主治医生手上,有些人会主动提供给实习生,有些人只是压着,实
习生一年到头被叫去做各种最琐碎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根本没法接触到真正有意义的病例……”
他环臂冷笑:“所以我是有意义的病例。”
阎宝低头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你的检测报告是阴性的。”
“那非常好。”
他转身要走,阎宝追上去拉住了他:“我很抱歉我之前对你说了谎,但两个月后还有一次检测你必须留下来……”
他转过身,看着阎宝笑得愈发冷:“当然,而且你也不用吻我了,为了一个Object搭上命不值得。”
阎宝把他拉近了:“看,我为我之前所有不诚实的行为道歉,我恳求你的原谅并希求你能留下来。”(Look, I
apologize for all my dishonests before, now I beg your pardon and I DESIDERATE you can stay。)
“不,你不用使用那么重的词,检测是免费的我当然不会跑,”他嗤笑一声仰起脸:“我在这里是因为我是个dawg,作
为回馈欢迎你随时像对待gigolo一样上了我……”
他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不怕感染。”
“我不是那个意思……”阎宝仍然盯着他的眼睛紧紧抓着他: “……Como Te deseo.”
他一愣,随即试图挣脱:“有人告诉过你这句话可以用在任何地方吗?”
摘下了眼镜,他的眼睛沉厚的深棕就像土地的颜色:“Siempre pienso en ti,”听着他说出的清晰流利的西班牙句子
李存审完全愣了:“……loco me encantas tu。”
在他发呆的时候阎宝又吻了他,那双手臂环住他时他就知道他跑不了了,那个绵长的吻让他心里的枯土渐渐丰沃,有些
细小的幼芽在慢慢滋生。
Make love有双重的定义,所以他们第一次work out是在Medical Cneter的test room,仍然没有□或是oral,但却是他
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激情,或者说,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Make love。
热吻,抚摸,手指的接触与动作,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让他颤栗着呻吟,最后他泄到浑身发软的瘫在阎宝怀里时才注意
到一直是阎宝在满足他,他刚要return时突然有人敲门,是一个老护士叫阎宝去领下个星期日程表。
他这才紧张起来:“我刚才声音很大吗?会有人听到吗?”
“别担心,这里墙面都是Aluminum Composite Panels。”
脱了Scrub穿上搭在一边的外套,阎宝冲他笑笑:“我送你回去,今天晚上我还有night call。”
“Okay,next time I’ll make you……”阎宝戴上眼镜时李存审整了整他的头发吻了他,那些细小的动作好像都是从
他潜意识里冒出来的。
突然意识到自己动作太过自然而然的就像多年夫妻,他登时有点尴尬,便随口问:“你在哪里学的西班牙语?”
“有一个Venezuela的病人教给我的,”阎宝对他的举动倒没什么排斥,他在李存审鬓侧回了一吻,去开门时又想了起来
:“还有一句,但他不告诉我意思,只让我去说。”
“告诉我,那是什么?”
“‘Quieres casarte conmigo’”
他刚说完李存审就笑得弯下了腰半天喘不过气。
“那是什么意思?”
笑够了李存审才抬起头,对上阎宝不解的目光他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也不会告诉你。”
estoy loco, me encantas tu
第42章:Guajira Guantanamera-3
他们在一段关系中吗?他开始和一个固定的人来往,不再每夜去街上游荡,他从来没有与一个相同的人DATE如此之久;
但他没有一点想要明确关系的意向,阎宝确实是一个理想的伴侣,可他仍然对固定关系没有丝毫信心。
在这个国家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进入relationship后能决定是否适合进而考虑是否进入更深一层的关系,他们可以考虑
MARRIAGE,
而两个同性别的人呢?
什么都没有。
除了现在。
他没有任何进入婚姻的可能,他的家人也并不在意这点,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但他很肯定阎宝不会,他听说过一些东
方的习俗,就像非常强固的家族联系,就像对于成年人婚姻是必须的;阎宝接到家里的电话时并不特别回避他,他也听
不懂他们通话的内容,但他能从阎宝的声音和语调感觉出来,有时候轻松有时候沉重,但从来没有表现出急躁或不耐;
他能想象他们家里的关系,彬彬有礼,长幼有序,就像任何一个中上层传统华裔移民家庭。
那么他的家庭不会允许他一直保持单身。
问题来得比预料的快。
一次手术过后Evelyn满脸焦炙叫走了阎宝,一直过来十多分钟两人都没露面,值班护士让王彦章去找他们,他问了周围
人后径直去了一间空办公室里,扒在门口他说出来的话还是一贯的不客气:“……伙计们,这里是医院,你们的个人生
活非得占用工作时间吗?”
Evelyn声音有些张皇失措:“我们家在让我们结婚!”
王彦章愣愣,很快回复了常态:“这是好消息,什么时候的婚礼?”
“你在说什么,我不可能跟他结婚,我告诉我家人我跟O’Neil在一起但他们不喜欢他。”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
想了没几秒王彦章就反应过来了:“因为他是黑人?”
Evelyn眼眶通红:“我告诉我家人我不可能跟他结婚,但他们不听,于是我给他妈妈打了电话,告诉她他也不可能跟我
结婚,因为,因为……”
没让她说出那个词,阎宝很镇静的接了下去:“……我是GAY,并且我有固定来往的对象。”
“What the hell……?”
Evelyn捂住脸声音里带着哽咽:“我很抱歉,我真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然他们就会立刻给我们订婚……”
狠狠低咒了一声,王彦章立刻关了门,他先问Evelyn:“你给O’Neil打电话了吗?”
阎宝接了话:“他还在迈阿密,跟Dr. Holter出会诊,两个月内可能回不来。”
Evelyn在旁边轻轻抽泣,王彦章被点着一样火了,他提高了声音冲着阎宝一通咆哮:“……说到底这是你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