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红了起来,模样可爱极了。
“不闹你。”默默的伸手拉住对方的手,临水转而与延风并肩站立。“打算回去吗?”
“你呢?”延风体贴的询问着临水的意见,复又想到自己早上的不告而别,微微蹙眉:“临水……今日清晨我……”
话还未完,临水便摇头打断:“我都知道了,你身居要职,这也是常情。若我因此闹脾气,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释然的笑开,延风忍不住环住对方的肩头,将临水拉进自己的臂弯。“能有如此良人相伴,我此生足以。”
临水听着耳根一热,佯装着推了推对方。“别胡说。若我没错记,今日乃你大喜之日吧?”
“确实。”
本以为对方会急着解释,却没料到延风非但不解释,还肯定了自己的说辞。那为何宫熙花会提及解除婚约之事?况且临
水不以为刚才在宫中,宫熙花的那番话是假的。
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难道延风发现自己确实喜欢上公主了?难道……
“临水,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临水感到一只大手温柔的抚上自己的眉头,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双眉紧蹙。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却发现连个虚伪
的笑容都无法露出。
“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延风不肯让步,抬起临水的下颚,逼着对方对上自己的双眼。
临水一挣,下意识的咬着唇瓣,撇开头不愿看着对方。无奈之下的延风只能叹了口气,继而向前一步硬是将临水揽入怀
里。
“临水,除了你,我谁也不要。”这句话出自肺腑,或许除了此时此刻,他再也不会说出同样的话,用同样的语气……
猛地抬头,毫不掩饰眼底的震惊。临水无法抑制自己颤抖的身体,更无法掩饰自己的任何情绪,紧紧拽住对方的衣袖。
他等了太久太久,这句话从延风口中说出的时候。“风……”
“知道我刚才为何说今日确实是大喜之日吗?”延风轻声地问,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丽容,克制不住的缓缓俯身,在临
水的额头落下一吻。
“……不知。”临水被延风突如其来的举动唬住,接着将头埋入对方怀中。真是丢死人了,可他却丝毫不想推开对方,
不想顾忌周遭的坏境。这一刻,他等的太久了,这般的幸福,对他来说每分每秒都难能可贵,都是他想深深珍藏的。
“临水,你怎会不知呢?”
疑惑的抬头看着延风,只见他脸上的笑容更深。
“因为有你在我身边啊。”
泪毫无预警的落下。紧紧的抱住对方,心中的浮动在此刻化为乌有。
青红初开,万物皆荣……
“风、风、风……”无论叫几声,都无法平抑此刻的情绪,脸上的泪痕未干,便又添晶莹。
“临水。无论日月经年,无论岁月变迁,无论身处何地……唯有我对你的感情不会改变。你要相信我……要相信我……
”
延风闭上双眼,亦是紧紧抱住对方。然而他无法看见临水脸上的表情,或许是不敢去看对方此刻的表情。他的心底始终
有个阴影,有个不得不跳入的无底深渊。
咬紧着牙,那份痛苦,唯有他自己清楚。即将而来的伤害如果不能避免,那便让他将此刻深深刻入骨髓,背负一辈子的
疼惜。
“风,明日出征是怎么回事?”静静的平复情绪,俩人沉默了好久,才由临水打破沉寂。
“西北边关突然告急。真武国联合周遭数国多次对地宫边境发起掠夺扰民的侵略战争,昨日边关守将战亡的消息传来,
淮帝才惊觉事态的严重。故而今日一早便招我入宫,命我前去结束战争。”
临水听闻不由皱眉,或许是自己多虑,可心底总有一股不安因此而滋生。“真武国么……”
“真武虽比不上地宫,却因为此时地宫的内乱而乘虚而入。不知他们到底打着什么主意,我也正想亲自前去一探究竟。
”延风似乎也颇为忧心:“边关的百姓怕是吃了不少苦了,这传令官的报信也来得太晚了些。”
“若人人如你这般,我看天下可就太平了。”临水无奈的笑着摇头:“过去就看出你这人的性子,还真是……”
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倒是延风挑着眉,等着临水继续说下去。
“不说也罢。”临水摆明不想继续。
“死板、严肃、无趣、拘束、苛刻……”延风一摊手:“我也总会不经意听见别人对我的评价,看来临水找上的我还真
不怎么样。”
“就爱胡说。”临水笑着翻了个白眼。这人,就某些方面而言还真是跟自己一个德行,所以才喜欢对方吧。
“胡说也好,真实也好,我都不在乎。若是为自己坚信之路而行,那便无需理会那些歧义的流言蜚语。”延风认真的看
着临水:“我想临水也一样吧。”
临水沉默了片刻,敛起了脸上的笑容,轻声问:“我一直想知道,过去的我在你眼中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过去?你说的是……”
“对,作为豹子的我,一只畜生的我。”临水紧紧盯着对方,不错过对方丝毫的表情变化。
“豹子时的你救过我的性命,那时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之后明知你要离开,我却不阻止,就是不想你卷入纷争。我
不是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只是……豹子和人,我实在无法接受。”
“所以就当做不知吗?包括装作不知道我能懂人话,不知我有人的思维。”
“对。”延风毫不犹豫的给予回答。随后静静的看着临水,不再说话。
临水也是静静的不说话,良久才绽放出原有的笑容。“谢谢,谢谢你没有骗我。”
确实,无论是换做谁,都无法接受一只豹子对自己的感情。易地而处,若是自己遇上此等怪事,怕也无法接受吧。相对
来说,延风没有在那时对自己露出疏离和厌恶,没把自己当怪物般看已经十分不易了。
此时的临水才真正的放下心来。延风没有骗自己,即便是面对此刻成人的自己谈及过去身为豹身时的事……这让他很欣
慰。
“明日出征,怕是又有一段日子无法相见了。”临水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对方:“这是过去你给我的灵犀环的一部分
。当日师父将灵犀环与另一只镯子相融合,才有了我手上佩戴的手镯。这便是当日融合后留下的另一部分。”
“说到这个。”延风也从怀中取出一物。
临水诧异的发现是当日自己与他在龙乌山下离别时,对方扯下的铃铛。
延风将临水手中之物取过,接着将铃铛重新绕上,复又递给对方:“这样就成了另一个手镯。”
临水却是不接,反而将那手推了回去:“虽然不能陪你出征,可至少能让它维系一份牵挂,保你平安。”
延风也不推脱,收回那镯子,将其扣在自己的腰带间。“听临水的口气,是要留在此处吗。看来国师大人的事你都知道
了。”
“风见过师父了?”临水有点小小的吃惊。却见延风摇了摇头:“国师大人在地宫国中就如同个神话般的存在。此次回
宫见过的人亦是少之又少,我尚不曾见过。不过,却是从殿下口中知道不少事。”
“是吗。”临水有些尴尬的撇了撇嘴,继而看向不远处开始热闹熙攘的大街。“没办法,美人师父的意志我不想去违背
。”
况且,虽然自己不算是地宫国人,可想到总是为地宫百姓鞠躬尽瘁到处劳累的延风,自己便不由生出一股想要与之一起
守护这个国家的念头。只是这些想法,临水说不出口,也没有表现出来。
看着这样的临水,沈延风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还有什么资格……去要求这样的临水--这样一心为
自己的临水。
“对了,待风此次归来,我们便去龙乌山看望美人师父吧。”像是想到了什么,临水的双颊微红:“我在此的长辈,算
来也只他一人而已。”
“……好。”延风不着痕迹的隐藏起眼底的悲伤,语带笑意。
“明日……明日我就不为你送行了。”临水说着,便低下了头。
“……好。”
“我……我只是……”
这一次,临水的话还尚未说完,便被淹没在温柔的唇舌间。
看来,接下来已经无须言语,对方定能明白自己的情谊与心境。为此,临水不禁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五十七章:考验
迢迢千里,漫漫征途。
由左路将军沈延风率领的队伍,破晓时分便已早早在城门口集合完毕。今日是大将军返京后首次带领部队出征,况且是
在突然取消亲事后的隔日,京中百姓官员都不免震惊之余,更叹将军乃为百姓疾苦的真英雄。
清早本该安静的街道,因为此次出征的队伍而聚拢起一些乡亲。一部分是为了替家眷送行,而绝大部分却是为了来替这
位忠心为民的将军前来饯别。
一身戎马,崭新的披风被吹扬在晨风中。腰间挂着常用的宝剑,而那玉带的侧面,则系着一只类似装饰的镯子。
仰头看了看天色,延风转而望向街道尽头,目光在将军府的方向停留了许久,这才缓缓收回眼神。
“将军,时辰差不多了。该启程了。”一旁的樊原凑近沈延风身边提醒着。
延风点了点头,继而转身按住马鞍,利落的翻身上马。
“准备出发!”樊原一声令下,众位将士纷纷归队就绪。
延风拉转马头,看了看身后整齐的队伍,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精光,随即敛末。“今次出征,乃奉淮帝之命前往西北边
关剿灭真武匪寇,还我边关百姓安宁。凡我沈延风麾下将士,皆需遵循律法军纪。我地宫将士皆犹如我手足,我沈延风
必将身先士卒,保我地宫江山永固!百姓安乐!”
延风这席话一说完,原本寂静的街道霎时充斥了呼应之声,冲破辰晓之雾,徘徊天际。而那街道拐角的暗处,一人静静
的看着这一幕幕,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
得人心者才能主食皆顺,显然,延风做得很好。这样自己也就能放心了,放心的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临水,不去道别吗?”
原来那暗处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说不来送行的临水。只是虽说不来送行,却仍是不抵心中的想念,悄然前来。不愿
现身,不过是不想徒增对方羁绊牵挂。而自己,只要这样默默的送他便已知足。
“不了,师父,咱们回去吧。”临水看着那缓缓出城的队伍,直到那伟岸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才转身笑道:“明日便
是我继任国师之职的日子,我还有许多不懂之处,今日便要麻烦师父了。”
梓轩无言以对,若真是自己做错了,此时也已经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只盼那沈延风能够回心转意,莫要到头来让临水
失望伤心才好。
而自己,就算猜想再多,亦无权在背后对临水多嘴。一切都是临水坚定想要去走的路,他也同自己说过绝不会后悔,那
自己也唯有相信一途。
“美人师父,咱们回宫吧。”
梓轩点头,却没有立刻跟上临水的步伐,而是在临水转身的瞬间,顿时扭曲了面容,反射性的抬手捂住自己的双唇,阻
止那殷红的鲜血喷出口中。
大限将至了吗?
迅速的用手绢擦掉血渍,看着临水的背影,梓轩不禁咬紧了牙:还不能,还不能就这么离开,他还有事要做。至少,让
自己帮临水稳固了在朝中的地位,让自己确定季卿不再会对临水报以伤害。还有焰儿……哎。
“师父?”临水觉得身后的人似乎没有立马跟上,疑惑的转身察看。
梓轩回以一笑,状似无恙的走到临水身旁:“为师在想,该从哪里说起……对于这个连我自己也已经有些淡忘的国师之
位。”
伸手搭上美人师父的肩,临水大咧咧的拍了怕:“慢慢说,要相信徒弟我的聪明才干。”
“你呀你。”梓轩抬手作势要打,却终是屈指笑着刮上临水的鼻梁:“其实,这国师之位不过是个象征……”
……
国师一词,顾名思义,寓意国威,晓以师名。授其之事,尊其之人。乃以国为重,以民为本,及所能及之力,与国共荣
。
故而,国师才会那么受人尊崇,才说在这地宫之中乃与天子齐名之人。因为即便是帝王,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拥有私
欲的人。而作为国师,却要通过重重考验,真正做到无私为民,以国为主。
历代一来,地宫国的国师都所出非凡。到梓轩这一代,地宫国也不过才出了三位国师。这国师之位,若没有与之匹配之
人,宁可空悬,亦不会随意任人继任。
而一旦成为了地宫的国师,又擅自离开地宫不知去向一年上者,那便会失去许多权利,惟独保留名号。因为国师之名非
但是为了辅助国家,更是为了镇定民心。在地宫国,国师的存在能让太多人安心踏实,就如同一种信仰,故而不得随意
舍弃。
地宫国师,拥有独属于自己的权利。那个被称为“喻”的组织,是只听令于国师一人的存在。然而他也是与国师相互牵
制的存在,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双刃剑。若是在国师之职上的人有逆反之心,或做出对国对民不妥之事,那么他们就有权
给予相应的惩罚。
地宫国第二任的国师,就曾因为有谋反之心而死在“喻”组织的杀手之下。而身为第三任国师的梓轩,则因为继任不久
后便离开地宫,故而没有真正动用过“喻”的能力,便已经失去了使用的资格。
因为有了“喻”的存在,所以就某种程度而言,地宫的国师之位并不亚于帝王之位,若硬要加上一个帝王的桎梏来局限
,那也已自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今,临水将要坐上的便是这样一个人人趋之若狂的位置。只不过在此之前,临水还必须经过重重考验。
智勇双全、万事皆同、能有一己之长,方能登上国师之位。当年的梓轩,凭借通晓古今、博览群书的才学,加上高深莫
测的武艺,无人能及的智慧才被认同。而如今的临水,面临的即是亦同亦非的考验。
“临水,虽然为师只教导你武学与玄学,然而你出身特殊,我想你定然能展己所长,必然能超越为师,得到认同。”
心底的忐忑因为美人师父的话而稍稍纾解。美人师父说的不错,自己该对自己有信心才是。
今日便是继任之日,而在此之前临水面临的便是传说中的认同考验。跟随梓轩来到皇宫后山一处石洞外,此处乃是地宫
禁地,除了历届国师或其候选人,其余闲杂人等,包括帝王皆不得随意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