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失力?麻痹……恍然间忆起,那一日的纵马飞跃,释忆突然失重跌落的躯体……
一个破败的开始。
瑟冥那止不住地轻笑,一切,真会脱离掌控吗?
第四十八章
新一轮的日照,宫墙高筑,把守甚严。
曲径回廊的尽头,远远的,便看见那两个一前一后如约而至的身影。
他还真把释忆带来了。
紧紧地盯视,奉命出迎的佚达只是僵直地站立,昨日的场景仍在脑中鲜活的跳跃,不愿这么快便再次面对,然而君王的
命令却无法违背。
瑟冥那径直地走来,视而不见这一端的僵立,擦身而过的一瞬间,空中猛然漾起的那一抹冰冷让佚达彻底地感受到了某
种绝裂。行将出口的话语便就此遗落,空有双唇在无声地张合。
紧随在后的释忆甚至未曾抬眼便跟随而去,均不见这一切的没落。
唯有无奈地苦笑,佚达返身,随之入殿。
奢靡的殿堂一派宁静,除了驻守殿内的侍丛武将便再无多余的王宫仕族,唯有米修静立君王身侧。
宫廷乐师驻立一旁,等候使令。未有弹奏器乐的静谧悄然地充斥。
刻意营造的平和之象。瑟冥那暗自地笑,清晰可闻那隐匿各处的厚重呼吸。
“要请到你,真是越来越不容易了。”行完拜见之礼,伽冥王的语音便蓦然地扬起,在一片异样的宁静中显得尤为高亢
。
瑟冥那只是淡淡地笑,“不敢。”简短的词令淡去了君王言语中的意向,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某种不自然的牵扯立时闪过君王的嘴角,下一瞬间重又回复常态的笑语,“即然上一次的宴请无心参与,那么这一次,
只好另行设宴犒劳我们冥国的大功臣了。”
“有劳陛下如此用心,瑟冥那实在不敢当啊。”深沉的笑意,言语间似隐现着未有言明的意向。
禁不住眉间猛然地抽搐,伽冥王强压下了激荡的心潮,终于平稳下了语调示意入座。
丝竹宫乐飘然而起,珍馐齐上。瑟冥那只是笑看而不动箸。
君王也并不以为意,径自转向了一旁的释忆。一翻细细地打量,苍白却越形娇艳,更是难辨雌雄。
“你叫释忆?”眯细眼地凝视。
“是。”释忆语音淡然无波,沉静地迎视紧盯的视线。
“身体怎么样了?”这段时日的治国安邦,那一日的肆虐早已时过境迁,今日面见却依旧是羸弱的姿态。
“您无需挂心的。”冷冷的回覆。
伽冥王难掩尴尬地冷然一笑,“冥姬自幼娇惯,难免有些许的任性。”
“冥姬本是堂堂的公主,释忆不过是个战俘。公主要怎么做,释忆又能说什么呢?”
好个灵牙利齿。君王体内不容忤逆的威严在隐隐推涌着暗潮,压抑的隐怒。
“听说你是狄那王的煮酒师?想必技艺非凡啊,会让瑟冥那对宫中的极品都有所挑剔了。”瞥见桌上一口未沾的美酒,
伽冥王有意无意地嘲弄突显着不满的姿态。
瑟冥那不为所动地笑言,“确是难得一见。”
“那就让本王也见识见识吧。”语音落毕,煮酒的器具已然摆入殿堂之中,显然是早有准备。
释忆受令步入堂中,撩裙下跪,推杯煮酒。杯盏的交错间,清冽的醇香便飘逸其间,涤漾着心神。沉静无声地晕染,殿
堂之上未有言语,连呼吸也似轻盈,唯有宫乐飘飘悠然回荡。而所有的神思均被那一抹优雅的身姿牵引而去,如此,便
是忘神地凝视。
不多时,一杯清灵已至眼前,释忆起身,颔首致礼。
至此一刻,方才猛然回神。竟差点忘却了此次宴请行将所为的大事。
惊悸过后,终又稳下了心神。端坐座上,润嗓轻咳两声,一旁的米修已然醒神受意。
立时跨前两步,立于阶缘,高高在上地注视那幽然而立的躯体,目光灼灼。“王特别恩准你奉酒乘上。”
丝竹弦音蓦然而终,唯有米修的传令在殿堂中回荡。瑟冥那立时明白了所有的因由,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看君王将怎
样设伏,看释忆将如何应对。
而静立殿中的释忆那毫无表情的容颜却让人怎样也猜不透潜藏的心绪,漠然地注视,淡去了米修眼中露骨的灼热,转向
座上的君王,眉目中透着彻骨的冷。
“释忆不过是个战俘,卑贱之身,恐怕有所不便。”
依旧毫无波澜的语音,冷凝地回绝,众人惊愕,唯有瑟冥那突兀地笑。
“以战俘之身得以入殿,已是王的开赦了,又怎好再行进犯,有辱王的威严呢?还是有劳米修将军奉酒侍君王了。”霍
然地起身,行至释忆身畔,瑟冥那伸手拿起温热尚存的杯盏,朝向了君王座前的米修。
突生的变迁,米修难以抉择地回望君王。
伽冥王愠怒满面,却不得不阴沉地点头,“既然不望赏识,也罢。”
只能如此地放掉释忆,多日的谋略功亏一溃。那个唯一可能牵制瑟冥那的战俘,如今,只能放任他如来时般离去。殿堂
内处处设伏的精兵猛将,怕是早已被瑟冥那发现,连同进前奉酒的意图也被一并地看穿。
只怪忽略了释忆这个缺口,直至冥姬的任性胡为引来瑟冥那的私闯犯上,方才猛然惊觉……
不会就此罢休。只要掌控住了释忆,便是牵制住了瑟冥那,如此而后,方能放手一搏。
看那渐渐隐没门径外的背影,伽冥王眯细眼地思量。一口饮尽杯中的清灵,甘甜的醇美湮没至喉间。
第四十九章
回绝了君王令人遣来的封赏,便是一段时日的沉寂。窗外破土而出的新绿早已茁壮成荫,映蔽着虚弥的平和,唯待花败
的结果。
难耐的清冷。
无事可为的瑟冥那转目望向床上晕睡的释忆,日近晌午,暖阳高照,而那不堪承受夜里狂暴宣泄的躯体却是终日的冰冷
。
肆虐之心又起,而战火已然远去,不若往日恣意地寻求嗜血的快意。烦乱滋扰。
终于转身行至床畔,凝神注视。便即俯身噙住释忆苍白的唇,凶兽般地进犯,似要恶意地吞噬那平缓的呼吸,唇舌狂肆
地侵扰,直至身下的躯体有了微弱地挣扎。如此,而又立时抽离紧贴的口唇,在释忆尚未睁眼之际猛然拉起那失力的身
躯。
“呜……”低呼扬起,却被狂肆席卷的昏眩湮覆而去,蓦然睁开了眼。
轻覆的丝被应声滑落,露出挠人的躯体。剧烈起伏的胸膛承载着鲜红的印迹艳丽得似要滴出血来。
却无心力顾及其他,释忆只是挣扎着抽出被挟制的手腕,倦怠的身躯这才得以勉力地支撑。尤自大口地喘息,垂落的柔
丝掩不去满面的苦痛,秀眉紧蹙。
瑟冥那冷眼地看,笑意浮现。
“很痛苦?”
释忆无声地点头,以示回应。
“米凯拉的毒似乎又要发作了呢。”恍若自呓,瑟冥那轻声地低喃,看那穿刺躯体的印迹日渐潮红,残虐的预示。“还
能承受多久呢?”笑意残忍,扬手间,晶莹的颗粒落于床畔。
鲜血入药,又一翻的毒。缓缓滚入眼帘,释忆只是看,“你要留我到多久呢?”
“你现在这样痛苦,死了,不就解脱了吗?”恶意拉近的距离,让鼻息抚过那隐忍伤痛的面颊,言语间透着凶残,“我
会让你解脱吗?”
释忆无力地轻笑,拾过那一粒晶莹没入口中,莫大的伤痛,便任由它来延续。不过,也只是现在了……
半侧躯体酥麻又起,左胸伤口的肆虐,失力的麻痹骤然地侵袭……
第五十章;
一个太过久远的梦,在晕噩得不知天日的脑海中突然地闪现,重又勾起记忆中那被深埋的痛。此刻,梦里的一切竟疏远
得仿佛笼上了厚重的烟雾,浓烈得遮住了眼目,只有那片喷洒向天际的鲜红透着金色的日光,依旧是娇艳地绽放。绽开
在了君王的面上,看不清了容颜。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凶神阴冷的面目,清晰得淹覆了所有。
仿佛在另一个梦中沉沦得太久,有些刻骨铭心的记忆被深埋得悄然褪色。终于,那一日的残酷梦境带来君王无法安息的
魂灵,猛然地敲碎了这纠缠至今的梦魇,瑟冥那日日加诸的梦魇。
是该醒来的时候了。
睁开眼,梦里的一切都将远去。而后,化为消弥的烟尘,与残余的生命一并地流逝。
轻笑,在唇角无声地绽放,冷眼环视清冷的院落,释忆幽然地转身,门扉闭合的声响在身后空洞的震颤……
释忆出走了。
几天不见瑟冥那,奉命监控的使丛终于探得了缘由。
酝酿多日的波潮,终也翻滚出了浪花。此时,便是唯一的机会,寻获释忆,在瑟冥那之前,掌控住这唯一的命脉。
密秘搜捕的精兵在冥国上下暗暗行动。米修受命调遣兵士,佚达却只是留守旁观。
瑟冥那未曾预料到的发展,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发展。只是释忆的一个行动,便左右了一切的动向。
究竟是谁掌控了谁的命脉呢?
终究没有人能够看清,只是有人却不自知地越陷越深。
“会感觉被狠狠地背叛了呢?”像被饲养的玩物玩弄在了股掌间。能够想像瑟冥那发现释忆悄然出走时的狂怒心绪。
一头被激怒的猛兽,疯狂地寻找丢失的猎物。结果,是否可以预料呢?
“看来,在他的面前你始终无法自控呢,瑟冥那。”任心绪繁复地翻涌,佚达漠然地留守,事到如今也不过是旁观罢了
。
雨落花败,时日渐逝。发作的限期就近在眼前了,再不及时的用药,米凯拉的毒就将遍体的扩散,由那个贯穿躯体的缺
口开始,一点一滴地吞噬每一寸的肌体。
灵与肉地剥离。这样的痛,还能承受吗?
抑制不住的思虑,当最初的狂怒渐渐冷却之后,占据脑海的,便是清晰得让人惊恐的忧虑,从未有过的忧虑。连迎面的
风也似带着那微弱的喘息。
恍然间意识到,他竟选择此时离开的意图。
长久的等待,待到两人均已陷落的时候,方才选择结束,以这样的方式落下帷幕,掩覆交战的灵,埋葬了两颗心。
停下搜寻的脚步,瑟冥那突兀地笑。这场争战的最后,会是谁胜谁负呢?
纠缠至今的结果,似乎已悄然的显露。
掏出了剩余的药,入药的鲜血透着晶莹,在紧合的掌中化为了拾掇不起的尘灰。
限期一过,这延续命脉的毒也失去了效用,所有的一切都将无法拯救,不如化为了尘灰,在风中祭奠这一场百里飘弥的
硝烟。
第五十一章
终日的搜寻,杳无音信。
时日在一天天的流逝,连同瑟冥那也一并的失去了踪影。莫不是已寻获了那悄然离去的人儿?
如此,便是彻底的无从掌控了。
不能再这样毫无进展地搜索,以他的躯体,不可能离得太远。米修翻身上马,再一次地朝着雾弥的密林纵马而去。
日暮笼罩,晕黄的似要淹没了一切。
林中静寂得如同一座坟场,几翻的轮回折转,便已寻获不到来时的路径。
依旧是执迷的深入,未有丝毫的停驻。
直至无路可寻的深处,一座破落的古寺空洞洞的半敞着门扉蓦然的矗立,有种没落的茺废。
心潮在未知地激荡,米修立时地勒马停驻,翻身而下,荡开齐腰的杂草迅速地窜入了门扉。
暗淡的光影,目光急切地搜寻。
一个纤细的身影终于落入了眼目。紧倚着石墙,艰难地支撑半侧失力的躯体,鲜红耀目。
他只是一眼的回望,便即无力地滑落墙角。
米修流转的目光在确定并无瑟冥那的踪迹之后,方才径直地走向释忆。
“总算让我找到了。”轻狂的言词,隐匿着未尽之意。
释忆抬眼,冷然地注视。眼看着米修蹲下了身来。“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言语间,伸手便探向了释忆起伏的胸膛。
只有半侧躯体余力尚存,释忆阻挡的右手被米修一手轻易地禁锢于身旁。紧随着撕裂的声响突兀地传来,一整片的胸膛
便赤裸地暴露在了施暴者炯然如炬的目光之下。
诱人的白皙承载着呼吸,艰难地起伏。赫然映于左胸的那一方鲜红几近刺目地牵引着神思。
隐忍不住指尖地游移,只一碰触。
“啊……!”惨烈的呼叫立时地激荡,连带着纤弱的躯体也一并地震颤,似要抖落了那一身的苍白。
“这么痛苦?是瑟冥那留给你的吧。”近乎贪婪的目光在释忆身上每一方寸地游移,似红信舔蚀着肌肤,米修嗓音干涩
。“他这样待你,不如跟了我吧。”
释忆微弱地摇头。
“不愿意?”挟住那小巧的下颌,强迫的逼视,“只要我想,这可由不得你。”
语音未落,米修的唇已出其不意地强压上了释忆苍白的柔软。一路的进犯,唇舌的纠缠间吞没了那无力地挣扎。
强势地深入,却被舌间突然而起的刺痛驱赶而出,迅速地抽离。嘴里泛涌着温热的血腥。
释忆在冰冷地注视,苍白的柔唇沾染着血色的红润,艰难地喘息。而每一次的呼吸似乎都牵扯着左胸的伤口,撕裂般的
痛楚,终于忍不住地闭眼。
浸润着被咬破的舌尖,米修阴冷地笑,趁着释忆一闭眼的时机一手将他拉到了身下,轻而易举地压制。
“既然瑟冥那可以这么做,那么……”猛然间地埋首,如凶兽般咬住了释忆白皙的咽喉。
“…不……”全然受制的人儿连言语也被掠夺而去,残音回荡间便只能任由摆布。
米修渐渐磕紧了牙,舌尖在恶意地滋扰。
窒息的痛楚翻涌而来,耳畔清晰地响起衣衫尽裂剥离而去的声响。尚有知觉残存的半侧躯体立时地感受到那粗鲁探寻的
双手。
渴求的灼热渐渐游移向下……
声色迷乱,多日的欲念在凶猛地喧泄。承受释放的躯体被压制着痛苦地扭动,灵与肉在每一次的激荡中被一点点地撕裂
,然后,剥离、颓散。
猛然上涌的热流抑制不住地喷涌而出,染红了苍白的柔唇,带离了躯体的温度。
渐渐迷朦的视线不经意的被那喷染的鲜红牢牢地占据,一切都在逝去,只有那一日的梦境在逐渐的鲜活……还有,那刺
目的寒光。
一闪而过的惊悸,有人的头颅落了地。恍惚凝神,不是刑场上的君王,却是先一刻还压制在上的男人。
随之而减的重量,那失去头颅的身躯被狠狠地抽离、抛却,下一刻占据眼目的,便是瑟冥那阴冷的面容。
“怎么躲在这里,这样便想逃离我吗?”
隐怒的语音压抑不住的繁复心绪,释忆微弱地笑。
再一次地落入他强有力的怀抱,任由那熟悉的温度将灵魂彻底地焚烧。无力地闭眼,就此沉沦在他鼓动的心跳……
第五十二章
余下的时日,便只是在残喘地延续着命脉。毒既已扩散,便再也阻止不了腐化的步调。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结局。”
瑟冥那只是冷眼地看,看渐逝的时日将伤口的毒素迅速地流遍那羸弱的躯体。
米凯拉在肆虐,腐蚀着伤口闪现出灵动的鲜红,似有了鲜活的生命,开始蠢蠢欲动。溃败地蔓延。
淡漠了那身心剥离的痛,释忆只是漠然地轻笑,“你似乎不愿结束,我只能自己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