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外人的份上了……他抬眼看了看红朝煜身后的两个人,寒琦一脸淡然,似乎并不意外,而程疏影则用一种“我用眼神
杀死你”的目光狠狠的瞪着自己,无奈,叹了一口气,没说话,红朝煜叫自己过来肯定是有话要说的,他等着。
红朝煜也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兆诚想必已然知道,仇将军已经接了朝烯的帅印,接下来,我们要对仗的便是他
了。”
听他这么说,甄灿浑身都警戒了起来,他担心红朝煜会拿自己去要胁仇随青,虽然心里面觉得红朝煜不是这种人,但是
不管怎么样,这不失为一个兵不血刃的好方法,仇随青是个讲义气重亲情的人,如果用亲人加以要胁,很难说他会如何
。
红朝煜见他脸色变幻,安抚似的一笑道:“兆诚不必担心……其实,本王今日请你来,就是想拜托你一件事——如果可
以,请你前往凤都军营去说服仇元帅,希望他能归顺义朝,等本王登上同苍王座,仇元帅仍旧是仇元帅,另奉太保之职
,请他务必考虑。”
原来是要让自己去劝降,甄灿大松了一口气,转而想了想后便点头答应:“如此,兆诚愿意试一试。”
红朝煜的意思很明白,只要仇随青归顺,元帅之职不动,还会加封太保之职,即与寒琦的太师平起平坐,可谓一人之下
万人之上的职位,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显见红朝煜还是相当看重仇随青这个人的。
见萧兆诚答应得爽快,红朝煜显得心情不错,接着又问他在义朝就职是否习惯之类的事,竟似乎不愿让他离开的意思,
甄灿却是如坐针毡,隐约觉得红朝煜与原来的萧兆诚之间有些什么他不知道的关系,但是遍寻记忆却找不到丝毫印象…
…
似乎看出萧兆诚的不安,红朝煜轻叹了一气,对寒琦和程疏影挥了挥手道:“本王想与兆诚单独聊聊,你们先下去吧。
”
寒琦深深地看了萧兆诚一眼,点了点头后转身出了门,程疏影则有些不情愿的逗留了一会儿,但终究还是嘱咐了一句:
“莫忘了服药……”便退出了房间。
屋里只剩下了萧兆诚与红朝煜,两人都没有开口,气氛沉闷。
半晌,红朝煜轻咳一声,缓缓开口:“兆诚,你到底还是将我忘记了。”
第八十四章:本尊的旧情
甄灿彻底被红朝煜的这句话给雷到了,愣了半天后依然没有在萧兆诚的记忆中找到任何与对方相关的线索,只得硬着头
皮道:“殿下……”
红朝煜苦笑道:“当日你拒上殿试,被父皇断了仕途,愤而投河,适逢我出宫探望外公,将你救下……”
甄灿听他缓缓说了半天,总算有些明白了——
说起来红朝煜跟萧兆诚还真是有缘。
甄灿自己心里认为萧兆诚这人估计是有自杀癖的,记忆中从小到大,旦凡不顺心就自杀,十三岁那年被盛丰帝御笔一挥
永不录用,自杀癖又犯了,跑去护城河投水自尽,这其实是他第四还不是第五次自杀了,可巧被这天正好出宫去探望外
公徐丞相的长皇子红朝煜瞧见,命人把他从水里捞了起来,结果外公没见到,捡了个小孩儿就近送到医馆里。
小孩儿醒来以后居然连句谢也没有,还一脸谁让你救我的表情,把红朝煜呕得够呛,等到得到这孩子竟就是萧兆诚的时
候,红朝煜就觉得很惊讶,因为当年所有上榜的考卷都会交给皇子们传阅,他们几个皇子私下都在猜谁会成为当年的三
甲,当时大家一致都觉得这个萧兆诚进入三甲的机会极大,谁知他竟没来参加殿试……
当看到萧兆诚本人的时候,红朝煜也就差不多了解他为什么没参加殿试了,孩子气十足啊!受不得半点委屈,确实如皇
帝所说需要好好磨一磨才能用。
这是第一次见面,这次萧兆诚淹不得厉害,烘干了衣裳就回了家,这事对谁也没提,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过了不久,闲赋在家的萧兆诚被同一书院读书,同期考试入仕的同窗嘲笑,老毛病再犯,又去跳河,当真是无巧
不成书啊,竟然又被红朝煜遇上,自然再次被他救起来。
可是这位萧三公子就是没把人家大皇子放在眼里,衣裳一干,又回去了,照旧没跟人说这事。
等到第三回被捞起来时,红朝煜忍不住了就说:你才多大,怎么老是这么想不开呢?不入仕能做的事还有很多,不至于
就非得死了才行吧?
萧兆诚来了一句:我想死,你管得着么?
这时候红朝煜也就十七岁,火气还旺盛得很,便堵着气说:我堂堂同苍长皇子,管不了天下,管你个没事老爱找死的总
管得了。
萧兆诚便道:那好,你有本事,我每回自杀你都把我救回来试试。
两人居然就约了个这样的约定。
往后六年里,萧兆诚旦有风吹草动,不管他是服毒上吊,还是投水跳崖,红朝煜都及时把他给救了,可以说自打十三岁
以后,萧兆诚能活着完全是红朝煜的功劳,当然苦的便是长皇子身边那一票倒霉催的护卫和宫廷医师。
唯一一次红朝煜没顾上的那回,便是萧兆诚为了抗婚而在家上吊,当时红朝煜正随皇帝巡猎,回来才知道萧家三公子又
自尽了,这回是真的去了,尸首都入殓了,红朝煜悔之已晚,谁知当天夜里,红朝煜做了个梦,梦里头萧兆诚哭哭啼啼
的跟他说自己犯了大错,这回是真得走了,说自己什么也没有,唯一能带走的就只有对他的记忆……总之,从红朝煜的
述说中表达出来的大意就是,萧兆诚向他表白了这样的意思。
但是甄灿却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找不到关于红朝煜的记忆,萧兆诚这丫居然把这部分记忆给带走了!也就是说如今冥府里
呆着的那位萧兆诚的本魂大约除了红朝煜,什么都不记得了……想说他害自己出了这么大个纰漏,但想想,还是叹了口
气,这个萧兆诚也真够傻的!
后来,萧兆诚居然又活了过来,红朝煜就觉得奇怪,但是寒琦告诉他此萧兆诚已非彼萧兆诚,让他不要太接近对方,因
为觉得怪,也就没找萧兆诚确认,果然,活过来不久,一直反感嫁人到极点的萧兆诚居然同意了穆家的婚事,随后风光
嫁入穆家,再后来,进了帝学司……
可再次见到红朝煜的萧兆诚,却不认得他了,红朝煜也算是有些明白寒琦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萧兆诚的某一部分死去了
……这是他所能接受的解释。
而虽然萧兆诚不认得他了,他却还是一直有意无意的接近和提拨萧兆诚,于是也就有了让甄灿觉得奇怪的种种行为……
听红朝煜这么一脸幽怨的絮絮叨叨说完,甄灿除了明白了萧兆诚跟红朝煜之间的关系之外,突然意识到红朝煜说这些话
背后的隐情,他难道……
想了想,不敢随意猜测,于是他保持着听完这些话之后的惊讶表情,说道:“殿下所言,兆诚确实是丝毫印象也无,实
在是……”
红朝煜看着他,叹道:“我本以为你会慢慢记起我来,如今看来怕是没希望了,原本也未曾想要与你说这些,只是近来
……觉得不说,就怕往后也没机会说了,心里总有些遗憾。”
甄灿心里叹气,若是当初萧兆诚跟了红朝煜,只怕如今怎么也是良王的重妃,说不定再过不久就是同苍朝皇帝的重妃甚
至可能是重后了,可惜,这人真没福份!
这时就听红朝煜道:“我没想到你会应了穆家的婚事,我……我其实一直想问你,既然你不肯做我的重妃,却为什么会
应了穆家的婚事?难道我堂堂皇子还比不上他一个术师么?”
甄灿胸口又是一堵,原来红朝煜早就跟萧兆诚提过要娶他的事了啊……这小子怎么就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要呢?转念又
一想,萧兆诚怕是打从心眼里对重人这个身份就极排斥,否则也不至于明明喜欢这大皇子也不肯嫁,甚至为了抗婚而自
杀了。
但是现在要自己给出个合理的解释,该怎么办?当然不能两眼泪汪汪的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给逼的,想来想去,他一
咬牙低头道:“殿下自然比英瑜高贵得多,只是……英瑜只得我一个重人,殿下难道便只得我一个重妃么?”
红朝煜果然一怔,低了头,不论是做良王还是做皇帝,以他之前的身家背景,断是没有只娶一个重妃的可能,想要巴结
徐相的人在当时那是排长龙一般的多,如今就更不用说了,若是他真做了皇帝,重妃只要有,那就必然不会只有一个,
皇帝的重妃是用来制约各方势力的筹码,臣子们绝对不会允许皇帝专宠某一派或是某一家的重妃。红朝煜自然也明白萧
兆诚的性子,所以,纵使他是皇子王爷,也比不上一个只一心一意待他的穆英瑜。
第八十五章:战争与和平
甄灿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正迎上程疏影想要进去,侧身让他时再次对上他那双满是醋意的眼眸,只是这时甄灿已经不
会再觉得莫名了,想必程疏影是知道萧兆诚跟红朝煜之间的那段事的,而且,显然他想取代萧兆诚在红朝煜心目中的地
位,但是并不算成功。
好在甄灿再也不用为了这份莫名的好感而耿耿于怀了,虽然萧兆诚与红朝煜之间的事与他灿无关,但这层关系在甄灿看
来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离开福神庙,就见一乘轿子正等在门口,侧边的窗帘半掀,寒琦探出头来向他打了个招呼:“你我顺道回官舍吧。”
甄灿猛然想起寒琦似乎早就知道现在的萧兆诚与过去的萧兆诚并不是同一个人,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便乖乖上轿,太
师制下的轿子宽敞舒适,与寒琦面对面坐着,甄灿却丝毫感觉不到享受。
面对寒琦,甄灿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对方是丹师,而且不管是从穆英琅那里,还是从茸羽口中都证实,此人的功力绝
非尔尔,若是要对付自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对付过去。
八人抬的轿子,平稳的起伏,寒琦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大姐嫁给徐相时,我还没出生,她女儿怡妃生朝煜时,我才七
岁,虽然辈份上,他叫我一声叔公,其实,跟兄弟差不多。”
甄灿叹了口气,寒琦因为穆英琅的关系早看自己不顺眼,如今红朝煜跟萧兆诚又曾经有过这样一段过往,真不知道他会
怎么看自己。
寒琦并未等甄灿回话,继续说道:“当初,朝煜为了跟萧兆诚的那个救命之约,曾央我为萧兆诚炼过一颗丹,名为缠魂
,那丹无毒无害,也无色无味,只是用来缠住一个人的魂魄,千里之内,无论他去哪里做什么,施丹的人都能知晓,也
是因此,萧兆诚才能屡屡得救,那日朝煜随先帝巡猎,去得远了,萧兆诚再次自尽时,他却无法感应到,所以才误了营
救的时机;之后,你又活了过来,可是,活过来之后的你,魂魄中却没了缠魂丹,也忘记了朝煜这个人,甚至嫁给了穆
英瑜……我本以为是我的丹炼得未够火候,可后来穆英琅跟我过说你与众不同,虽然他并未说明你不同在何处,但是我
多少能猜到。”他停了一下,定定地看着甄灿:“你……是附身在萧兆诚尸身上的妖物吧?”
甄灿眨眨眼——妖物?原来这人并没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呐!
“为何猜我是妖物,而不是妖精?”他笑着反问,心情放松许多,寒琦的猜测对他或许有所帮助……
寒琦正色道:“妖物与妖精虽都是修阴,但妖精的性情平和,不会轻易伤人,就如穆英琅以前养的那只金背鼠一般,而
妖物则不同,就算开了神识的妖物,有了智慧,也依然嗜血残暴!”他眼中透着丝丝杀意,一字字道:“所以我一直觉
得奇怪,穆英琅怎么会对一个妖物如此倾心!”
甄灿怔了怔,心中苦笑:嗜血残暴?呵呵,原来如此……怪不得当初“八百杀”事件时,他对自己的决定如此淡定!原
来他早已认定了自己是嗜血残暴的妖物了!
看着寒琦,他撇了撇嘴,道:“哦,既然如此,太师打算如何处置在下?”
寒琦盯着他,良久缓缓道:“朝煜要得天下,还用得着你,我且留你一条生路,只是我提醒你一句:休想利用朝煜对萧
兆诚的情义,若你有丝毫异动,寒某可不怕得罪穆术师一脉宗族。”
甄灿听他这话就笑了,寒琦到底还是不能拿自己怎么样,这人就象他自己说的顾虑太多,做任何事都束手束脚,虽然是
时势如此,但也不能不说这是他自己个性上的缺陷。
“太师既然这么说,是看得起在下,自然不会轻举妄动,请太师放心。”他笑道。
寒琦本就生性多疑,见他如此爽快的应了反倒疑他别有用心,哼了一声道:“非我族类自然放心不下,只是若你倒行逆
施,招惹太多天怒人怨,到时候引来天劫,却怨不得旁人。”
甄灿点点头,表示明白,只是心里依旧好笑,且不说自己是鬼差的身份,就算真的是妖物,只怕这寒琦也拿自己没有办
法,于是便更加不将他放在眼里。
两人谈话间,轿子已然到了官舍,甄灿正要下轿,寒琦又叫住他道:“明日去劝降之事……”
甄灿一怔,回过头:“太师还有何吩咐?”
寒琦道:“仇随青最疼爱穆英琅,你不妨借他之名去劝降。”
甄灿想了想,道:“在下自会尽力。”
寒琦扬手止了他的空话,沉声道:“若是仇随青不降,便留他不得了,你明白的。”
甄灿看着他,心中权衡片刻后微微颔首,不再多说,下轿进入官舍中。
其实对于寒琦来说,无论仇随青降不降,对他都没有好处。
若是仇随青降了,那说明其背后的穆术师一门全数降了良王,而寒琦的本意是想要让丹师取代术师的地位,因此,穆术
师一脉的归顺,对寒家反而是个威胁;倘若仇随青不降,那么,义朝将要面对的就是朝烯帝最后的王牌,胜负在此一举
,仇随青将带领同苍皇朝的正规军对红朝煜手下的所有兵力,而在玄术方面,一方有穆术师辅助,一方则是紫衣丹师寒
琦坐阵,就军队实力而言,红朝煜这边略占人数优势,但玄术上,寒琦的岁数注定他的修为要比穆天怀略逊一筹,因此
可以说双方各有利弊。
甄灿知道寒琦担心的是什么,但他个人并不觉得有必要听从对方的建议。
对仇随青这个人,甄灿有种奇妙的感觉,他是甄灿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参照物,虽然后来的事实令甄灿的实际生活
足迹与他完全不同,但毕竟在最初是仇随青让甄灿对自己的身份有了一个明确的定位,因此,在甄灿的感觉里,对仇随
青还是相当敬重。
因此,甄灿在心里打了一夜的腹稿来考虑来日去见仇随青时应该说些什么……然而事实证明,愿望与实际同步的可能性
只在电影里才会有,现实中往往是,当你还在考虑的时候,对方已经先一步出手!
就在义朝方面认为己方军事胜人一筹,对方新帅上任,军权不稳绝对不敢轻易出兵,因而按兵不动,准备策反对方主帅
的时候,却万万没有想到,仇随青竟在此时来了个大突袭,就在当晚,一连六个急报,正规军分六股兵力逐个拿下义朝